黑膚真人五指如鉤,扣住赤煉真君天靈蓋,后者顱內血肉化作一攤亂泥。
赤煉真君近乎崩潰的元嬰,剛恢復一絲神智,被一股神秘規則力量吞噬,消失的無影無蹤。
“蚊子腿也是肉。”
黑膚真人咂嘴,臉上透明如蟬翼的面具模糊變幻。
此情形與無間門主刺殺傲月宮主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偽裝熟悉的修士接近,然后暴起刺殺。
陸長安沒有那等專業的隱匿神通、刺殺秘術。
不過長青功善于斂氣,還有黑風斗篷這種品階的奇物輔佐,倒也不遑多讓。
此外,他擁有四階卜卦技藝,神識感官也比無間門主強。
眼下,“項大龍”和地巖君都在前線戰堡鎮守。
赤煉真君一直在后方關注,未曾想到作為傀儡宗師的項大龍,還擅長潛入刺殺。
陸長安招手將赤煉真君的空間手鐲,腰間暗藏毒藥囊,身后的毒鼎一一收取。
毒藥囊是專門煉制的毒物百寶囊,可無聲無息催發各種奇毒瘟瘴。
毒鼎內有十幾種天地至毒奇物,如血吻蜈蚣、三尾藍蝎、豎瞳蝰蛇等,浸泡在黑色毒液里。
“煉毒宗師的威脅手段,不可小覷。”
陸長安小心收取保管,提防一些自動觸發的劇毒。
陸長安有所感應,神識一掃,看向赤煉真君失去神魂的肉身。
他又運轉法力,手掌隔空對準赤煉真君的腹部。
幾團顏色各異的危險毒火,從赤煉真君體內飄出,在陸長安法力引導下,封印到一個黑石罐。
也就是陸長安一擊刺殺成功,吞噬對方元嬰意識,才能順利收取肉身中的外煉毒火。
“赤煉毒火,加上這些至毒之物,理論上可增強五禽毒火扇的威力。”
陸長安露出滿意笑容。
之前羅鳳君的戰利品挺豐厚。
但相比之下,赤煉真君的饋贈更對他胃口。
收完戰利品,陸長安祭出長青真火,將赤煉真君的尸體焚燒成一堆劇毒骨渣,收進一個骨盒。
將尸體銷毀,不讓大宇國事后輕易找到線索。
“煉毒宗師的尸體,若留在世上,可能傷及無辜。”
陸長安大發善心,將劇毒骨灰收取,還能回收利用。
清理完現場。
陸長安披上黑風斗篷,存在感降低,化作一道淡淡黑影,悄然離開這座真君洞府。
之前的刺殺偏向神魂攻擊,沒有斗法對抗,并未觸發洞府內的警報禁制。
隨著陸長安修為神識提升,釘頭箭掌控更微妙。
他只動用少許法力,消耗更多神識,讓釘頭箭發動更純粹的神魂攻擊。
在仙城重鎮、真君洞府,陣法防御確實要更強一些。
不過,城內空間開闊,便于陸長安出手和撤離。
此前在戰堡里,陸長安故意與赤煉真君相鄰而居,推動天地命數,大幅增強其不安感。
在黑風斗篷掩護下,陸長安在仙城各個陰影角落穿梭。
即使沒觸發洞府禁制,陸長安剛離開真君洞府不久,青鳳城內響起了警戒聲。
很快,城內另一位鎮守元嬰,以及前線戰堡的大宇國元嬰修士被驚動,大量執法修士往赤煉真君的洞府飛來。
陸長安推測,城內的特殊陣法和奇物裝置,感應到高階修士的隕落。
整個青鳳城封鎖,也沒能阻攔陸長安離開。
通過百幻面具,他變幻調整身份,成為巡城修士的一員,輕松離開事發地。
數千里外,靠近前線的浮空戰堡。
“什么!赤煉真君在青鳳城身亡?”
“真君洞府,沒有斗法痕跡?”
獲知緊急傳訊,戰堡里的數位元嬰真君大為震驚。
一位元嬰修士,就算戰后元氣受損,不至于在仙城陣法和洞府禁制守護下,毫無動靜的離奇身亡。
“兇手是誰?放眼整個中域,能做到這一點的修士屈指可數。”
皇室元嬰長老緊皺深思。
推測兇手,正常邏輯要從動機上分析。
譬如誰與大蛇山、赤煉真君有仇,存在利益糾葛。
在修仙界,更要考慮誰有這個能力。
戰堡內幾位元嬰,下意識看向項大龍所在府宅。
近幾日,項大龍、地巖君一直在戰堡鎮守,甚至與大羅國的元嬰巨頭遙遙對峙過。
“赤煉小老兒死了?”
幸災樂禍的聲音傳來。
“哈哈!要不要某家協助調查,找出真兇。”
項大龍、地巖君現身府宅上空,元嬰修士和四階妖王的法力威壓,做不了假。
“不是項大龍。”
皇室長老、幾位元嬰暗自搖頭。
這段時間,項大龍、地巖君沒脫離過他們的視線感應。
那日滅殺羅鳳君,項大龍在地巖君協助下,出其不意的埋伏,才得以成功。
就算有第二個項大龍,沒有地巖君配合,絕難快速擊殺一位元嬰初期。
項大龍是中域巨頭,戰堡內的元嬰修士不敢太仔細探查;但地巖君的妖王氣息毫無遮掩,完全清晰可辨。
“項真君坐鎮戰堡,防備大羅國的元嬰中期,茲事體大,不必因此事回青鳳城。”
皇室元嬰長老下令,讓戰堡退后一千里,親自帶了一位世家元嬰修士回青鳳城調查。
在其離開不久。
項大龍加強浮空戰堡守備,內外巡視了一番。
在此期間。
刺殺返回的陸長安,悄悄與“白衣傀儡”會合,完成身份的交替。
早在金丹期,陸長安將前世之影融入傀儡中,制造出傀儡分身。
傀儡分身可更遠距離掌控,共享視野感官。
其擁有神魂氣息,配合仿真擬人傀儡技藝,能夠以假亂真。
第四世融入傀儡分身,在不斗法的節能模式下,可持續較長時間。
如今陸長安點亮第四世的速度很快,只需數月時間。
因此二者可以共存。
此前,地巖君一直陪同白衣傀儡,起到很好掩護效果,避免被看出破綻。
次日,皇室長老調查完,返回浮空戰堡。
據說沒查出什么重要線索。
大宇征戰,前線戰場才是重中之重,沒有太多精力去調查。
此事只能呈報皇室,讓卜卦宗師推算,協助調查。
皇室長老召集戰堡內的數位元嬰,簡單交代情況。
陸長安了解后,順著思路道:
“從調查結果看,有神秘修士偽裝成赤煉真君的心腹,在其沒有防備的情況,刺殺得手。”
“或許可從能力上入手。譬如大淵有哪些道友擅長偽裝、刺殺。”
在座幾位元嬰,都往這個方向想過。
有人搖頭道:“整個大淵地界太廣闊,擁有類似能力的元嬰修士,或明或暗的并不少。”
在大青地界,玄門正派修士背地里都可能殺人奪寶,栽贓。
何況是更混亂的大淵。
“那就縮小范圍,從中域排查,尤其是敵對勢力。”
“八岐山的‘邪面真君’有類似手段。此君擅長偽裝,以各種身份游戲風塵。”
“‘邪面真君’作為八岐山巨頭之一,常年外出游歷,不喜爭斗,此次未曾聽聞參與征戰。”
“此一時彼一時!八岐山領袖許諾重利,或許能說動此君。”
“敵對勢力元嬰中期就那么些,邪面真君最為符合。”
一番討論后,幾位真君討論出可能性最大的那位。
陸長安附議道:
“沒錯,邪面真君嫌疑最大!”
浮空戰堡,真君府宅。
陸長安抓緊時間,將赤煉真君的至毒之物、赤煉毒火、骨毒精華等物,快速熔煉到五禽毒火扇中。
只是初步熔煉,毒火扇的威力平添幾分。
斬殺煉毒宗師,陸長安擁有的四階奇毒儲備,得到大幅擴充。
至于其他的可疑物品,陸長安早就清理了,包括殘余骨灰,讓地巖君銷毀溶入地底巖漿內。
連滅兩大元嬰,陸長安身價暴漲,戰利品價值遠超與大宇國的交易收益。
不過,皇室的那些頂級物資,在修仙界各地很難交易到。
此外,羅鳳君、赤煉真君的元嬰,都被九印碑吸收,陸長安從中整理有用的記憶。
羅鳳君的記憶里,除了大羅皇室的辛秘,其對大宇皇室也有較深的了解。
畢竟,大羅國曾從大宇分裂,洛氏與大宇皇室曾有血緣聯姻。
可惜,九印碑吸收兩個元嬰養料,第六世框印只是微光一閃,進展微乎其微。
陸長安再次確認,第六世層次過高,元嬰期的神魂指望不上。
三日后。
察覺大宇國一方的異常,大羅國主動出擊,試探性的騷擾進攻。
云層上,雷鳴電閃。
一股元嬰中期的浩瀚靈壓,排山倒海的逼近浮空戰堡。
“項大龍!本座現身水月戰場,為何一直避戰不出?”
“莫非你這位中域巨頭的威名,全靠背后暗算。”
雄渾聲音伴隨滾滾雷聲,由遠及近。
在其后方,還有大羅國數位元嬰修士的氣息。
“玄霄宮的太上長老,云雷真君!”
戰堡內的高階修士,認出來者身份。
玄霄宮乃是大羅國超然勢力,與洛氏皇家聯姻綁定,共同管理修仙國。
陸長安稍加推算,明白緣由。
前些日,他計劃刺殺赤煉真君,傀儡分身坐鎮戰堡,故采取防守姿態。
赤煉真君身殞后,皇室長老又命令浮空戰堡撤退千里。
大宇國保守、弱勢的表現,讓大羅國看出端倪,決定一探虛實。
此外,還有不確切的刺探情報:
羅鳳君的自爆,可能讓項大龍付出代價,受了暗傷。
戰堡內,數位元嬰修士飛出,準備迎戰大羅國的真君。
“項真君,玄霄宮的‘云雷真君’,你可有把握應對。”
皇室長老提醒道。
按約定,陸長安負責制衡元嬰中期巨頭。
“哈哈!宇皇的手下敗將、喪家之犬,某家倒要領教一下!”
陸長安長笑一聲,反諷的聲音回蕩天空。
呼——
黑天翼振翅怒展,一團黑風光霞頃刻間撕裂云層。
陸長安一馬當先,飛至云海之巔,迎擊大羅國元嬰巨頭。
滋滋!
遠處天穹浮現一團恢宏的銀雷云環,正匯聚萬千雷電光絲,熾烈的光芒閃耀數百里云層。
銀雷云環直徑四五里,其中心佇立一位銀白長發,身著風云袍的高大男子,其面如刀削,眉似雷紋倒豎,宛若一位冷漠威嚴的天雷神君。
云巔下層。
大宇國幾位元嬰刻意避讓“云雷真君”,與熟悉的元嬰修士捉對廝殺,相互制衡。
“跳梁小丑,豈敢放肆!”
云雷真君怒聲呵斥,其身形每一步踏出,原地留下雷蓮虛影,遁速奇快的殺來。
陸長安的嘲諷回擊,揭了他的短。
大宇國開戰之初,宇皇擊敗打傷云雷真君,當著他的面用青龍劍斬殺大羅國另一位元嬰初期。
雷葬天頃!
云雷真君雙手結法印,面色明晦變幻,恢宏巨大的銀雷云環高速旋轉,引動滾滾不息的銀白電蛇,仿若雪山崩塌的億萬雷芒,將陸長安所在數里吞沒。
黑天翼化作一道閃爍不定的風霞殘影,躲過雷霆神通的核心爆發。
青翠光芒流轉,精純的木系靈氣涌動。
唰唰唰!
三個一模一樣的陸長安現身,同時掐訣,頭頂浮現一截古怪粗壯的焦黑木樁。
駭人的藍色雷霆,在焦黑木樁上激發,狂涌肆虐,宛若滅世雷龍。
轟滋滋!
雪山崩塌般的天頃銀雷,與藍色雷霆交織在一起,彼此相互湮滅。
仗著法力的優勢,一縷縷殘留的銀色雷蛇,擊打在焦黑木樁上。
焦黑木樁冒起一縷縷黑煙,吸收不少銀色雷霆,令其沒法進一步侵蝕陸長安。
“雷木樁!此等天地奇寶,竟會落到你手中。”
云雷真君面色驚異,盯著那截焦黑木樁法寶,眼底泛起一抹貪婪。
身為雷系元嬰真君,他一眼看出這件天生異寶的珍稀難得。
不僅威力強大,其成長性很高。
此寶落到項大龍手中,簡直是暴殄天物!
不過,雷木樁以古木之基承接天雷洗禮,吸收天地道韻,同樣適合木系功法。
“所謂良禽擇木,道友太著相了。”
陸長安話音剛落,一束土黃光束從腰間飛出。
砂石塵暴狂卷,地巖君軀體膨脹,化作兩丈高的半妖鼠人。其身披厚重鱗甲,舞動一柄青銅長戈,從側面沖殺向云雷真君。
“孽畜!”
云雷真君一聲喝斥,手臂上飛出一枚金剛鐲,膨脹幾十丈,迸發出璀璨金銀電芒。
地巖君被砸飛出去,身上鎧甲出現裂痕,紫色毛發冒起幾縷黑煙。
吱吱——
地巖君兇性大發,凌空翻了幾個跟頭,地煞妖力狂暴迸發,運力將青銅長戟狠狠拋射過去。
云層雷光一陣炸響,被青銅長戟貫穿。
云雷真君雙眼微瞇,腳下電弧閃爍,身形驟然消失,躲過勢大力沉的青銅長戟一擊。
忽然,幾道黑色羽芒從頭頂后方掠來,背脊發涼。
黑天翼揮動,陰沉黑色風霞罩來,并斬出一道道黑羽光刃。
“此子竟能預判我的雷遁方向。”
云雷真君動容,銀發發絲如雷瀑倒卷,元嬰中期法力爆發,周身炸開萬千電弧。
嗡滋滋——
周身數里方圓的銀色云環,激發一道道銀紋電蛇,將黑色風霞擊破,湮滅一道道近身的黑羽光刃。
就在這時。
地巖君重新撲殺過來,青銅長戟橫掃,又被云雷真君的雷遁術躲過。
“找死!”不耐的怒喝傳來。
金剛手鐲金銀雷光交織,在元嬰中期全力催動下,狠狠砸向地巖君的頭部。
鐺!轟滋!
一面古樸盾牌擋在地巖君身前,雷暴轟鳴炸響,地巖君連帶盾牌一同轟飛出去。
“四階妖王體魄本就強大,此鼠還有一身不菲的護道法寶!”
云雷真君眉頭微皺,地巖君威脅不大,卻不能無視。
他提防此鼠的噬靈黑絲,一旦被其近身纏住,那就陷入被動了。
地巖君披堅執銳,悍不畏死,不斷逼他的位置。
縱然外傷不斷,也要為主人分擔壓力。
另一邊的陸長安,時而預判云雷真君的雷遁位置,雷木樁可抵擋化解大半雷電神通。
一人一鼠,雖沒有合擊之術,配合卻無比默契。
一個悍勇沖殺,一個飄逸從容。
激戰半晌。
陸長安、地巖君與云雷真君打得有來有回,旗鼓相當。
除了地巖君體表多處掛彩,陸長安、云雷真君都沒有受傷。
云雷真君本想以修為壓人,又祭出一件雷尺法寶,發動了一輪狂風暴雨的猛攻。
他打不過宇皇,
難道還壓制不了項大龍這個偽巨頭?
豈料,陸長安法力深厚,氣脈悠長,通過身法秘術、防御法寶,輕松扛住了攻勢。
“哈哈!閣下就這點手段?難怪被宇皇打得落花流水。”
陸長安放聲大笑,再次奚落起來。
云雷真君風度不再,發絲凌亂,面色陰鷙,仿佛心頭的傷疤,又被無形捅了一刀。
他很想怒罵:輸給宇皇不算丟人,搞得好像你跟宇皇同層次一樣。
然而,他壓制不了項大龍、地巖君,就有些丟人了。
原以為項大龍的威名,來自傀儡靈寵,以及陰險算計,正面拼殺并不強,結果大錯特錯。
要知道,項大龍的傀儡軍陣沒動用。
若是打陣地戰,相當于一挑三,他怕是要吃虧。
云雷真君不得不承認,此次戰略試探失敗。
他暗中傳達命令,讓下方來襲的高階修士,做好撤退準備。
“糟了!項大龍、地巖君聯手,完全擋住了云雷真君。”
下方云層的大羅國元嬰修士,頓感不妙。
大羅國是弱勢的一方,云雷真君打不出優勢,正面戰爭必敗。
“撤退!”
云雷真君消耗元氣,又一輪猛烈爆發,短暫逼退陸長安、地巖君,掩護大羅國修士且戰且退。
作為敗退的一方,大羅國傷亡不小,丟下大量法器飛舟。
“項真君力抗云雷真君,吾等佩服。”
“項真君力壓中域巨頭,此戰怕是又要揚名中域。”
返回途中,大宇國幾位元嬰修士,主動交好陸長安,不乏追捧之言。
“此戰大勝,項真君首功!”
皇室長老喜憂參半,當即表示記下此戰功勞。
“嗯。”
陸長安頷首,面對元嬰中期的巨頭,不必拼個生死勝負,劃劃水就能兌換大量戰功。
半個月后。
戰堡后方的青鳳城,天穹顯出異象,金霞燦燦,祥云瑞彩。
“皇者紫氣!”
陸長安有所感應,運用望氣術遙遙觀望,捕捉到一絲紫色龍氣。
不用多想,他便知何人駕臨。
稍候片刻。
皇室長老匆忙前來知會:
“項真君,宇皇駕臨青鳳城,命你前去覲見。”
“覲見?”
陸長安不太適應仙國王朝的這種君臣禮儀。
不過,想到還有豐厚報酬,需要皇室兌現,他懶得計較這種口頭稱謂了。
“項真君作為中域巨頭,會見宇皇時,有基本禮數即可。”
皇室長老連忙改口,笑著補充道。
“嗯。”
陸長安暗道這還差不多。
在修仙界,無論霸者還是皇者,終究都是建立在實力基礎上。
少頃,陸長安隨皇室長老返回后方青鳳城。
城內最中心的府邸,成為宇皇的臨時行宮。
皇室長老恭送陸長安踏入。
金碧輝煌的行宮大殿,空曠威嚴,落針聞聲。
殿內沒有第三人,只看到那位金色蟒袍的中年皇者,坐于龍椅上。
“云霞宗項大龍,見過宇皇。”
陸長安略微欠身,行禮道。
“項真君,本皇且問你,為何殺害大蛇山的赤煉道友?”
宇皇不怒自威,開口如洪鐘撞鼎,空氣里蕩起無形的金紋漣漪,其背后隱隱勾勒五爪金龍的虛影。
陸長安身體一沉,法力運轉遲滯,仿佛在面對上古仙庭的皇者。
他神識一凝,仙庭皇者、五爪金龍的虛像破滅。
取而代之的是濃眉虎目、國字臉的中年,有血有肉的真實形象。
宇皇略微訝異,項大龍身上的神識波動,達到元嬰中期。
否則,尋常元嬰初期修士,面對他的皇者之氣,沒法這么從容應對。
不過,項大龍修至元嬰初期巔峰,作為四階煉傀宗師,神識有這等優勢倒也不算超出常理。
“宇皇何出此言?”
陸長安反問,不卑不亢道:
“赤煉真君身死時,項某和地巖君在戰堡里,幾位真君都可以做證。”
“況且,調查的結果也傾向于八岐山‘邪面真君’。”
“某家在戰場擊殺敵國元嬰,力抗元嬰中期巨頭,灑熱血、拋頭顱。無憑無據,皇室懷疑某家是兇手,委實令人寒心……”
陸長安有理有據,表情漸漸悲愴,喊冤叫屈。
宇皇面無波瀾,冷峻目光審視階下的中域新巨頭。
“好一個忠肝義膽項真君!”
宇皇雙瞳煌煌,仿佛能熔煉真金,嘴角泛起一絲嘲弄。
“過譽過譽!”
陸長安受之有愧的樣子。
宇皇眼角微不可察的抽動,沉聲道:
“吾族得上古仙朝的綱憲傳承,國運龍氣懾鬼神!某些時候,無需任何證據,亦能洞悉因果,判定真相。”
聞言,陸長安暗忖:除了卜卦之術,皇室或許還有一些莫測手段,可認定真兇。
“斬殺羅鳳君,項真君確實有功,對大羅國打擊沉重。”
“但赤煉真君也一同身亡!其作為煉毒宗師,在戰場上作用甚大……”
宇皇語慍怒,語氣透出不快。
雙方各死一位元嬰修士,大宇國不是很賺。
最有利的是項大龍。
他依舊是能左右大宇征戰的巨頭,皇室需要重用倚仗。
陸長安聽出宇皇的警告。
這種拿報酬、兩頭殺人的行為,引起皇室的強烈不滿。
他轉移話題道:“可是大蛇山狀告某家?”
“未曾。”
宇皇面色恢復平靜。
大蛇山都不敢狀告,夾著尾巴做人,此事也不好施壓。
當年,大蛇山的赤幽蛇王被斬,也狀告過項大龍,后來中域雙龍聯手,此事不了了之。
如今,大蛇山只剩赤蛇真君一位元嬰修士,其壽元不多,已踏入暮年。
“既然沒有憑證,亦無苦主申冤,此事暫且不追究。”
宇皇語氣松緩,抬手一劃。
半空中浮現二物:
一只數丈長的青色翎羽,飄動間風霞縈繞,隱隱浮現鳳紋道韻。
一罐金色藥血,其內流淌黏稠的金血液體,泛起龍鱗般的金紋。
正是青鳳羽、金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