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生隨著四長老來到青竹谷最深處的陸家祠堂。
這還是他第一次前往陸家祠堂。
畢竟,這種地方也算屬于陸家禁地了,平時不會讓人隨便進入。
陸家祠堂這邊十分幽靜。
整個祠堂占地面積談不上很大。
看起來也不怎么華麗,很簡樸。
但有一股莊嚴古樸的肅穆氣息。
一進祠堂大門,陸長生便看到古樹參天,郁郁蔥蔥的碧玉青竹。
讓莊嚴肅穆中,有一種樸素寧靜的深沉感覺。
但現在,卻有一道道哭喊聲,將這莊嚴肅穆的氣氛給打破。
“嗚嗚嗚,爹,娘!”
“你們走了就留下陽兒我一個人啊,讓一個外人欺負陽兒。”
陸長生立即聽出,這個聲音就是陸妙陽的聲音。
他一時間,都無法將這個委屈的聲音,和之前自己見到陸妙陽的趾高氣揚模樣聯系在一起。
“這陸妙陽哪里是沒有腦子啊,他完全是有著依仗,無所畏懼。”
陸長生心中不由感慨道。
之前,他覺得陸妙陽是個沒腦子的紈绔子弟。
但從現在這表現,他感覺陸妙陽是有著底氣,吃定了陸家會偏頗他。
“祖宗之地,豈可如此喧鬧,簡直混賬!”
四長老也聽到這個聲音,臉上露出怒意。
隨后怕陸長生擔心多想,還出聲安慰道:“沒事的,長生。”
牽著陸長生走進陸家祠堂中。
只見祠堂內,陸妙陽面容青黑紅腫如豬頭,身上纏著繃帶,脖子上有一道明顯血痕。
模樣可謂凄慘無比,懷中抱著個靈位牌,一臉大聲哭訴著。
可謂見著傷心,聞者流淚。
和陸長生第一面見到的樣子,可謂判若兩人。
“妙陽,你放心,這種事情,我們會按照族規處理,定然不會有偏頗任何人。”
“是啊,有說好好說,你別哭了。”
“大家都在這里,伱這樣鬧下去,像什么樣子。”
旁邊幾名陸家族老正在出聲安慰,勸說。
“好了,陸妙陽,陸長生已經來了。”
“我便當著你父母的面,公證處理此事!”
這時,陸元鼎也咳嗽兩聲,神色威嚴,聲音沉穩說道。
“多謝家主!”
聽到這話,陸妙陽也停下哭喊,向陸元鼎道謝。
隨后看向陸長生的眼眸,滿是怨毒。
想他陸妙陽在陸家這么多年,還從未被人這般欺辱。
“陸長生,陸妙陽說你上門欲要殺他,可有此事?”
這時,陸元鼎也看向陸長生,一臉威嚴的說道。
“我與陸妙陽之事,本就是陸妙陽理虧在先。”
“覬覦我家靈寵,仗勢欺壓我兒,惱羞成怒下,居然還想對我兒下手,可見行徑之無恥,心思之歹毒。”
“哪怕被我寵獸咬傷,也是他咎由自取!”
“我此次歸來,本著息事寧人,上門解決事情,他卻咄咄逼人,所以我一怒之下對他動手,將其教訓一番。”
“我沒有殺他,已是顧忌同族之誼,若是我真想要殺他,他現在已經死了。”
“何況我動用飛劍,也是陸妙陽先對我起殺心,欲要殺我。”
陸長生一臉正色說道。
“胡說!你根本毫無和解之意!”
“而且縱然是我先動飛劍,但也是你先動的手!”
陸妙陽當即怒聲道。
說完,指著自己臉上的痕跡,脖子上的血痕哭喊:“元鼎叔,林爺爺,廣爺爺,你們看我我的臉,還有這里,這里,都是這陸長生打的!”
“爹啊,娘啊,你怎么就留下陽兒一個人走了!嗚嗚嗚!”
陸妙陽一臉凄慘的哭喊。
其他幾名陸家族老,以及四長老看到兩人模樣,皆是忍不住搖頭。
陸長生一臉不卑不亢,訴說事情。
而陸妙陽卻撒潑打賴,胡攪蠻纏,可謂瞬間高低立判。
“陸妙陽,肅靜!”
“此事自有族規判定,容不得你胡攪蠻纏!”
陸元鼎出聲呵斥。
“家主,其中是非曲折,我也不愿過多爭辯。”
“我陸長生雖非陸家子弟,但如今在陸家七年多,也將自己當做陸家的一份子,愿意遵守家族族規。”
“所以此事還請家族明斷!”
陸長生沉聲說道。
也不愿意過多爭辯。
主要是陸妙陽這個樣子,這副姿態,實在沒有什么好爭的。
對方明顯就是要胡攪蠻纏玩賴的。
總不能自己也開始哭喊著,自己來陸家這些年如何如何吧?
“好,既然如此。”
“此事本家主便以族規判決!”
陸元鼎聽到這話,點了點頭,但沒有立即宣布判決。
而是看向四長老,又看向幾位長老,族老。
顯然是正在傳音交流,事情如何定奪。
過程中,陸元鼎和幾位陸家族老仿佛聽到什么驚人消息,眼眸露出詫異,驚訝,震驚之色。
“關于陸妙陽與陸長生之事,本家主宣判!”
家主陸元鼎開口,聲音威嚴說道。
“陸家子弟陸妙陽,于青竹谷內主動尋釁,并與陸長生動手,生起爭執,罰扣除一年俸祿,禁足三年,靜心思過!”
“陸長生因寵獸看管不嚴,咬傷陸家子弟陸妙陽,并且與其再起爭斗,罰靈石三百枚,并發配苦役三年。”
“但念此事非其主動惹事,還要繼續為家族打理生意,繪制符箓,將三年苦役改為罰扣三年俸祿!”
“你們可服氣!”
陸元鼎開口,聲音威嚴說道。
“家主,我不服!”
“我爹娘為家族流過血,為家族立過功,最終還為家族捐軀,可現在你們居然偏袒陸長生,偏袒他一個外人!”
然而,宣判結果一出,陸妙陽便立即大喊道。
“陸妙陽!”
陸元鼎和四長老齊齊冷喝。
如今陸長生就在站在這里,陸妙陽卻喊著這般話語。
將陸長生視作外人。
要知道,陸長生現在不僅是陸家女婿,還是一名上品符師!
“我不服,我不甘心,這陸長生不過家族贅婿,要不是我們陸家收留他,豈有今日!”
“如今他將我打成這樣,還差點殺了我,家族居然偏袒于他,幫助一個外人欺負自己人!”
“老祖,我要見老祖,嗚嗚嗚,若老祖知道你們幫著外人欺負自家人!”
陸妙陽對于這呵斥充耳不聞,繼續大聲哭喊道。
“陸妙陽,妙陽。”
旁邊幾位族老看到這情況,要將他拖走。
但陸妙陽死死摟著兩個靈位牌不放,讓幾名族老也不好對他動粗。
陸長生看著這一幕,也是無語至極。
心道陸家也是夠好脾氣的。
能夠容忍陸妙陽這樣鬧。
這要是自己家出了個這樣子弟,直接一巴掌扇過去了。
“不,我不走,你們偏袒一個外人欺負我!”
“爹,娘,你們怎么留下我一個人了,嗚嗚嗚,我要見老祖,讓老祖來判決!”
陸妙陽被拖著,大聲哭喊。
然而。
就在這時,突兀之間。
“混賬東西!”
虛空中突然傳來一聲蒼老渾厚,宛若洪鐘大呂的聲音。
緊接著。
只見陸妙陽整個人轟然倒飛出去。
而他手中的兩個靈位牌,則飄然安穩的落在祠堂上方,擺放著一排排靈位牌的位置上。
“老祖!老祖!”
“參見老祖!”
“參見老祖!”
聽到這個聲音,整個祠堂內,陸元鼎,四長老,在場所有族老皆紛紛拱手行禮。
“陸家老祖!”
陸長生聽到這話,也不由心中一驚。
偏頭望去。
立即看到一名身著青竹長袍,鶴發童顏,滿是威嚴的老者走來。
連忙拱手行禮。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位陸家老祖。
哪怕當初與陸妙蕓成親,也只有陸家長老來臨,并未見到這位老祖。
沒想到這么事情,居然鬧得陸家老祖都出現了。
“混賬東西,祖宗祠堂是你胡鬧的地方么!”
陸家老祖看向一旁的陸妙陽,直接出聲呵斥。
“老祖,我”
此時面對陸家老祖,陸妙陽也怕了,不敢再鬧了。
畢竟,陸家老祖,便是這青竹山陸家的天。
他敢這般胡攪蠻纏,撒潑打滾,也是仗著陸家老祖對他寵愛,對他父母的虧欠。
如今陸家老祖真出現了,他哪里還敢繼續撒潑。
“元龍一世英名,怎么會生出你這樣不爭氣的東西!”
“若不是看在元龍的份上,我一巴掌打死你。”
陸家老祖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還不講這丟人現眼的玩意給帶下去。”
“就如元鼎說的一般,讓他在家好好靜心思過,給我反省反省。”
“若是再敢惹事,直接嚴懲!”
陸家老祖直接說道。
“是,老祖!”
陸元鼎立即恭敬點頭。
“是,老祖!”
旁邊兩名陸家族老也立即上前,帶著陸妙陽離開祠堂。
“你叫做陸長生是吧?”
這時,陸家老祖看向一旁陸長生,開口說道。
“陸長生見過老祖。”
陸長生看著眼前這位滿頭白發的老者,不知對方為何突然看向自己,當即拱手作揖道。
眼前的陸家老祖雖然面容平靜,身上也沒有什么威勢。
但僅僅站在面前,便給他一股淵渟岳峙,深不可測的感覺。
根本不像虞寧蓉說的一樣,這位陸家老祖至多十年可活的垂暮模樣。
而且。
在這位陸家老祖面前,他不由自主生出一股如芒刺背的感覺。
感覺自己渾身要被眼前的陸家老祖看透。
這一刻,陸長生也不確定,彩裙女子給自己的玉佩有沒有用。
自己的修為,氣息,身上的情況,會不會被這位陸家老祖給看出來。
畢竟,眼前的陸家老祖,可是一位筑基大修士。
“筑基老祖,恐怖如斯!”
“若是被看出來,有危險的話,不知道來不來得及求救。”
陸長生心中緊張暗道。
他敢在陸家對陸妙陽對動手,是因為有了一定實力底氣。
覺得沒必要繼續一味退讓,可以稍微強硬。
但沒想到,此事居然惹得這位陸家老祖都出現了。
面對這位陸家老祖,他心中還是不免有些慌。
畢竟,他的底氣來源于二階符箓和二階傀儡。
但二階符箓的威力,也不過是筑基初期修士的隨手一擊。
二階傀儡也不可能是一尊筑基大修士的對手。
至于激發玉佩,向彩裙女子求救。
但在這么一尊筑基大修士面前,他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嗯,年輕人很不錯。”
“既然是我陸家女婿,將這里當做自己家便可。”
陸家老祖蒼老的臉上,浮出淡淡笑容。
干枯的手掌,輕輕探出,摸了摸陸長生的腦袋。
這個舉動,讓陸長生微微一怔。
也不知道這位陸家老祖什么意思。
不由鎮定內心,抿了抿嘴唇,點頭道:“是,老祖。”
“小子一直將這里當做自己家。”
陸長生一臉恭敬的說道。
“呵呵,那就好。”
陸家老祖呵呵一笑,收回有些粗糙的大手,隨后離去。
“恭送老祖!”
“恭送老祖!”
“恭送老祖!”
在場眾人,皆紛紛拱手行禮道。
“呼!”
看到陸家老祖離去后,陸長生也微微松了口氣。
在這短短片刻間,他的背后,直接滲出一層冷汗。
“這位陸家老祖,到底是什么情況。”
“是不是從我身上看出什么來了。”
陸長生心中不由想道。
實在想不通,這位陸家老祖怎么會關注自己。
“長生,沒事了。”
這時,四長老看向陸長生,臉上露出微笑道。
隨后輕聲說道:“到時候家族罰這個靈石,奶奶給你出了。”
“沒事的奶奶。”
陸長生平復心緒,輕輕搖頭道。
他能感覺出這個判決,陸家其實已經算偏頗自己了。
心中猜測,很可能是四長老將自己晉升上品符師的事情向陸元鼎道出。
“該要的,這點靈石對奶奶來說不算什么。”
四長老擺了擺手,溫聲說道。
“多謝奶奶。”
見狀,陸長生也不再堅持。
知道這是對方的一片好意。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你這急忙趕回來,奔波一天了,回去早點休息。”
“有什么事情,直接來和奶奶說就是。”
四長老帶著陸長生離開陸家祠堂,出聲說道。
“是,奶奶。”
陸長生微微點頭,向家中走去。
心中依舊在思索陸家老祖的事情。
想知道對方為何看向自己。
是不是從自己身上,看出什么來了。
“算了,至少目前而言,這位陸家老祖對我沒有敵意。”
陸長生心中暗暗想道。
也沒有在這方面過于糾結,快步朝家中走去。
畢竟,自己現在糾結這個也是自尋煩惱。
一位筑基大修士真要對自己有歹意,他還真沒辦法。
總不能今晚就直接以魔煞咒命書,將陸家老祖咒死吧?
當陸長生回到家中時,立即看到在院子中等待自己的一眾妻妾。
“夫君,怎么樣了?”
陸妙蕓與一眾妻妾上前,眼眸滿是關心的詢問。
“已經沒事了,解決了。”
陸長生擺了擺手,與陸妙蕓說了下結果。
“這事錯本就不在我們。”
“何況夫君如今是上品符師,哪怕以族規處置,家族也會考慮夫君!”
陸妙蕓挽著陸長生手臂道。
“幸苦夫君了。”
“還未恭喜夫君成為上品符師!”
“是啊,恭喜夫君成為上品符師!”
“恭喜夫君!”
“恭喜夫君仙途再進一步!”
其他妻妾也紛紛出聲祝賀道。
“好好好,今晚當好好慶祝一番!”
陸長生也是大手一揮說道。
畢竟,成為上品符師這種事情,也確實值得慶賀一番。
然而一眾妻妾聽到陸長生話語,則不由臉上涌出幾分紅潤。
青竹谷深處,一處靈氣匯聚,鳥語花香的小院內。
陸家老祖正躺靠在躺椅上,閉目養神,聽著陸元鼎匯報著陸家的情況。
旁邊還有數位陸家長老在一旁候著。
“陳家那邊,該反擊就反擊。”
“不然的話,還都以為我命不久矣了,這威還是要立的,能省很多麻煩。”
陸家老祖淡淡說道。
“是,老祖。”
陸元鼎當即點頭應道。
“對了,你將那陸長生的詳細情況與我說下。”
這時,陸家老祖仿佛想到什么,開口說道。
眾人皆有些詫異,沒想到老祖居然詢問其陸長生事情。
旋即,陸元鼎將陸長生情況道出。
然后讓四長老補充。
“看來,此子是一名有著大機緣的大氣運者啊。”
陸家老祖聽完后,眼眸開闔,悠悠說道。
今日他心血來潮,聽到吵鬧,來到陸家祠堂。
可當看到陸長生時,居然發現自己看不透對方。
這讓他驚奇無比,不由多看了幾眼。
知道眼前青年身上,有著機緣秘密傍身。
對于陸長生多了幾分好奇。
此刻聽到陸元鼎和四長老的話語,幾乎可以確定,陸長生就是一名大氣運者。
“大氣運者!”
眾人聽到這話,皆面面相覷,皆是驚訝無比。
沒想到陸家老祖會這般評價陸長生。
氣運之說玄又玄之。
但在修仙界中確確實實存在。
有的人一生災厄,充滿劫數。
有的人卻一路高歌,奇遇連連。
對于這種奇遇連連的人,便會稱為大氣運者。
像這種人,哪怕資質不行,也被氣運眷顧,也能依靠機緣奇遇崛起。
或者說,在修仙界能夠有名有姓之人,皆可稱得上一句大氣運者。
“若是此子真有大氣運,未來定然也會有不小成就。”
“能夠徹底融入我們陸家的話,也可為我陸家助臂。”
陸家老祖緩緩說道。
說著嘆了口氣道:“不過,你們也要盡快抓緊時間,我也護不了你們幾年了。”
“若是還不能出一個筑基,便將這青竹山舍棄,趁早分家,各自謀生去吧,不然的話.”
“老祖!”
“老祖,你正直春秋鼎盛,怎么會呢。”
“是啊老祖!”
眾人連忙開口說道。
但他們心頭,卻不由自主蒙上一層愁緒。
能夠在這里,他們心中也清楚陸家老祖的情況。
傷勢雖然痊愈恢復了,但壽命已經無多了。
是夜。
事后——
“夫君,今日你問我,若夫君要離開的話,蕓兒會怎么選擇。”
“蕓兒既然嫁于夫君,若夫君真要離開陸家,蕓兒自然會與夫君一起。”
陸妙蕓柔順的依偎在陸長生懷中,美目中充滿柔情,喘聲說道。
“我也只是隨口一問,并沒打算要離開。”
“若是離去,我又能去哪呢,你不用放心里。”
陸長生知道是自己白天詢問陸妙蕓離開的事情,讓對方內心不平靜,語氣溫和的說道。
其實他也沒指望自己一提,陸妙蕓便果斷做出決定,表示與自己離開陸家。
若是人有這么容易就拐走,那陸家將女子嫁自己,豈不是白嫁的了。
白白加了一層羈絆。
畢竟,像陸家這種修仙家族,都會對子弟灌輸教導為家族利益風險的觀念想法。
這種觀念想法,不是那么容易扭轉的。
“嗯呢。”
陸妙蕓輕輕嗯呢一聲,隨后嬌呼一聲:“唔”
“夫君,妾身不行了,你去找其他.姐妹”
說音還未說完,聲音就變得斷斷續續,不成言語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