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說?”
柳白看著小算道長的臉色,既沒意外,也沒欣喜,那么多半就是……參半了?
“七成。”
“這阿刀說的,有七成是真的,還有些是假的……也不能說是假的,只是錯的。”
“或許是他也沒能查清楚的那部分。”
小算道長緩緩說道。
“那就妥了。”柳白走在這城外的官道上,輕輕一合掌。
他的本意也就是擔心這阿刀會不會是鬼神教的教眾,又或者說是喪葬廟那群一心只想在別人身上找樂子的王八蛋。
所以他才一分別就從城池里邊出來了。
但現在看來,有七成是真的,那就沒問題了。
“走,我們去北邊看看。”
李化梅既然是在娃娃山與彩云城之間往返,那么走的大多也就是這北門了。
“他不識得我,但卻識得公子……貧道這有一變換身形的符箓,公子可先用著。”
“好。”
彩云城左右各有山脈延伸,最后在這北面匯聚,而這北邊則是又有一座高山矗立。
這高山便是叫做娃娃山。
柳白先前還不知這山為何取個這樣的名字,直到他繞過城池,得見這山全貌時才知曉。
遠遠看去,這山真就是一盤坐的娃娃模樣,通體長著高大古木,郁郁蔥蔥,也看不清山石樣貌。
他們所看見的那條瀑布,也是從這“娃娃”頭頂落下,最后落在它雙腿圈起的中間,形成一個巨大的水潭。
也即是繞過了這彩云城,才能聽著那瀑布落下的巨大轟鳴聲。
濺起水霧無數的同時,好似還化作了絲絲縷縷的綢帶云朵。
“也不知道是天地的鬼斧神工,還是某位走陰前輩的偉力造化。”
小算道長不禁感嘆道。
而在他身旁,同樣身化道長模樣的柳白則是伸手在他的后腦勺一拍。
“走了。”
從這彩云城的東邊,到了這北邊之后,來往的人都變少了,但是這馬車轍印卻是變多了。
至于往來的走陰人,也全都是這鬼神教的教眾,多見的幾個普通人,也都是些打柴的挑夫,又或者是在這冬日里賣炭的賣炭翁。
柳白只是往北走了一陣,不僅岔路沒見到一條,左右房屋也沒有。
就是一條筆直的干道通向了正北邊的娃娃山。
如此一來,想要在這路上動手可就難了。
柳白耳朵微動,又是聽著身后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他和小算立在這道路一旁。
緊接著便是見到了三匹快馬而來,騎馬的三個走陰人,也都是這聚五氣的鬼神教眾。
“吁——”
只是到了旁邊,領頭的這教眾卻是拉停了馬匹,然后用手上的馬鞭指著柳白兩人,斥聲道:
“哪里來的牛鼻子老道,不知道北邊是什么地界嗎?還往北,找死不成!”
柳白沒說話,小算道長只是連忙拱手道歉,“我們師兄弟這就回城,這就回城。”
好在許是看著他倆都是普通人,沒什么大用的份上,這三名教眾也沒太過為難。
只是他們剛走,柳白兩人也準備回城之時,卻是見著頭頂劃過幾道身影。
自北向南,從娃娃山落入了這彩云城內。
“三個,全都是第二命的走陰人……”
小算道長看著這一幕,后半句都沒說了,也不用說。
因為不出意外的話,李化梅也在其中。
不多時。
天色還沒來得及昏暗,城南,柳白小算跟無笑三人再度匯合,藏在這一間茶樓里邊,商討著事宜。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動手的地兒是很難尋了。
城內就得面臨那兩名神龕,指不定還有神座。
城外的話……柳白的原意就是在這娃娃山跟彩云城的這段路上,留下媒姑給的那個燈籠標記。
等著李化梅上鉤。
可現在看來,這半路沒個留標記的好地方也就罷了,而且就算是留了,這李化梅多半也是看不見。
既然這左不行右不行,那么柳白就不準備用這常規手段了。
計謀不成,那就一力破萬法!
邪祟之身莽進去,來個一穿十。
到時就算是那倆神龕來了,也攔不住自己。
下定決心之后,柳白也就沒再聽小算跟無笑在商討的計謀了,“這事,我自己動手就好了,你們不必插手。”
“嗯?這……”
無笑有些錯愕,這打探個消息,公子自己動手也就罷了。
現在這報仇,公子還是要一個人。
“萬一那個阿刀沒攔住,到時可是有神龕境的走陰人啊公子。”
無笑提醒道。
“沒事,我有手段。”
“是。”無笑沒再說了。
“晚上我跟小算再去見見那阿刀,看他有沒有什么說法,若是沒有的話,我今晚就動手。”
柳白準備摸進這娃娃山里邊去,看看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好,那貧道就只能在這等著公子了。”
無笑說著起身施了一禮,像是在為自己沒有幫上忙而道歉。
是夜。
柳白跟小算再度返回了城東的那破廟里邊,等他倆進來時,阿刀已經在等候了。
只是見著他們進來,阿刀當頭第一句就是。
“那個神座今天傍晚回來了。”
“什么?”
這倒是有點出乎柳白意料了,但轉念一想,李化梅從娃娃山回彩云城,可能也就是因為這事。
聽著這話,柳白也有些糾結為難了,他來到阿刀對面坐下。
小算則是站在他身后。
阿刀又在他倆身上打量了眼,算是明白了什么。
“那神座來了一般待多久?”柳白問道。
這時間要是短倒還好,要是待的時間一長……那柳白可就等不起了。
“短則一兩天,長則十天半月都是有可能的。”阿刀見著神色也有些難看。
“那阿刀你的意思是……等?”
“除了等也沒別的辦法,我還聯系了城內其余一些跟鬼神教有恩怨的走陰人,他們也沒別的辦法,畢竟……這可是鬼神教啊。”
“在神教里邊都是最強的那個,他們敢提起念頭反抗,都已經算是很難得了。”
阿刀嘆氣說著,“你們楚國的,是不知道我們魏國現在怎么樣了。”
柳白聽著這話,也即是跟小算對視一眼,旋即問道:“怎么說?”
這阿刀還是柳白遇見的頭一個魏國中人。
而他先前對魏國的印象,都是人傳人獲知的,也只是知曉,這魏國被神教攻占了。
“伱們楚國不是都在傳,說我們魏國成了神教所屬嗎?”
阿刀說著目光掃過兩人,坐著他曲起右腿,嗤笑一聲,“事實上也確實差不多,我們這些流亡在外的走陰人,都如那喪家之犬一般,惶惶不可終日。”
“普通人終究是難以跟這神教抵抗,事實上我們楚國也差不多了,都在說還好有著老監正早年的布置,如若不然,我們楚國也跟你們魏國一樣了。”
說起這大勢,小算道長也是頗為感慨。
阿刀不置可否,“都在說實力上去便好了,可我縱使鑄了神龕,那又如何?”
他看著自己攤開的五指,明明沒有點火的他,手心里邊卻有命火在跳躍。
“外有禁忌虎視眈眈,偏偏人族內部還有著神教爭鋒,難啊,難。”
阿刀搖著頭,眼神苦澀。
但很快,他就帶著鄙夷的嗤笑一聲,“但是這些與我阿刀何干!”
“我只要殺了釣魚叟,其余的,要死便是吧。”
柳白聽著這阿刀的感慨,咳了咳,“阿刀,這諸多神教內部,到底是個怎么一回事?”
阿刀這才從自己的情緒之中走出,“忘了和你們說了。”
他擺擺手,“神教里邊,鬼神教的勢力是最強的,這點是毋庸置疑,在我們魏國里邊,占據地盤最大的也就是這鬼神教。”
“余著的就是佛道兩家了,這兩家實力雖然也強,但好在他們不會跟這鬼神教一樣,干這強買強賣的生意。”
柳白能聽出他口中的強買強賣是什么意思,那就是強制別人信教……
“因而相比于其他神教,這兩家倒是更能讓人接受一些,尤其是這道教,你若是余著什么被別的神教威脅的苦難事,找上門去,他們有些還愿意伸以援手。”
“余下的都是些二三流的神教,比方說巫神……高不成低不就,只能撿一些鬼神教不要的邊角地界。”
“紙傘會所承接的血神教,跟紙傘會也差不多,多是干一些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活計,但是他們的信眾往往也是最忠誠的。”
阿刀侃侃而談,對于神教這些,他看起來是真的極為熟悉了。
“癲花教派則是跟喪葬廟一樣,是一群瘋子,只要能搞事找樂子,他們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顧,所以……每個教派里邊,其實都有癲花信眾。”
“對于他們來說,背棄自己的信仰,其實也是對癲花之神的一種信仰。”
小算道長聽了這話,不禁“嘖嘖嘖”的感嘆了幾聲。
“而且除此之外,有個教派還沒在你們楚國傳播,只在我們魏國境內活躍。”
“哦?哪個。”
“喜神教。”
“喜神教?”柳白重復了聲,而后稍一回想,“婚嫁堂背后,就是喜神教吧?”
“對。”
阿刀說著,眼神中帶著一絲譏笑說道:“喪葬廟,婚嫁堂……聽著就有點像。”
“所以癲花教的那群瘋子,一直說這喜神是癲花之神的婆娘,說這兩尊神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柳白默默聽著,沒說話。
小算道長則是語氣夸張的說道:“這真神的玩笑也能開?”
“道長你怎么知道,這是玩笑?”阿刀反問著說完,補充道:“至少在我們魏國,喜神教還從沒因為這事,跟癲花教打殺過。”
“那就有點意思了。”柳白還是頭一次聽說真神之間的八卦?
這算的上是八卦吧。
娘親應該能清楚一些,下次回去了,也可以回去問問她。
說完了這些,阿刀也是再度嘆了口氣,“反正情況消息就這樣,那神座沒走之前,我是不方便動手。”
“至于你們,那就隨你們吧,若是等不及,你們現在動手也就是了。若是愿意等,那就隨我一塊再等等。”
說完他便往后一仰,躺在了這稻草堆里,嘴里還咬著根秸稈,一副愛咋咋的模樣。
儼然是已經看淡了生死。
“那我們也回去考慮考慮吧,但就算動手肯定也不急于一時的。”
“嗯。”
柳白兩人又從這破敗城隍廟退了出去,轉而回到了南門外的那驛館里邊。
無笑依舊在這等候著,見著柳白兩人回來,他迎上前來說道:
“公子,剛你們離開后,從南門進去了很多馬車,都是鬼神教的,而且還有兩個修第二命的走陰人從城內出來,也去了南邊。”
“哦?李化梅也在里邊?”
“貧道生怕打草驚蛇,沒敢露面,但是后來貧道卜了一卦,卦象顯示,李化梅還在城內。”
“那就不管了。”
緊接著小算道長又將從阿刀那里聽來的消息都說了一遍,無笑經驗多些,只是剛聽著小算說完,他便猜出了阿刀的打算。
“他是孤家寡人,而且來這是為了殺釣魚叟……他用不著那么多計劃,都是見機行事。”
“反正只要殺了就跑。”
“現在局勢趨向于平穩,他在這呆了這么久都找不到突破口,甚至巴不得公子先動手,將水攪渾,他再渾水摸魚。”
小算道長一聽,瞪眼道:“那他一開始還說著讓我們別動手,等他一塊。”
“能從魏國那樣的爛泥塘里殺出來,都是老江湖了。”無笑感嘆道。
“嗯,總之你們在這待著便是,若是真遇著什么大事,你們就逃回田心坳那等我便是了,不用擔心我的安危。”
夜色籠罩天幕,柳白不準備等下去了,他準備自己動手。
“好。”
本就是商量好了的事情,小算跟無笑也沒再多說什么,只是道了句“公子小心”,也就目送著柳白踏入了夜色。
見著其走后,無笑合攏了屋門。
“小算道長,貧道準備出去一趟。”
“哦?”
小算道長稍加思量,便是明白了無笑的意圖打算,“你準備南下跟上那倆第二命的走陰人?”
“嗯,道長你有占卜之術,跟在公子身邊自有用處,但是貧道這實力……高不成低不就,還是得盡快突破神龕才行。”
“神教中人都比較富有,指不定那倆修第二命的走陰人就已經準備好了鑄神龕的神龕木,就算沒有,血珠子什么他們也是不少的,等貧道搶了來,下次就算遇見有人賣,也方便些。”
無笑言語尋常,顯然是將這殺人放火金腰帶明悟了通透。
在小算看來,這事也確實,一個修第二命的走陰人在公子身邊,確實發揮不了什么太大作用。
甚至公子本身也都有那修第二命的實力了。
無笑本身就是鑄神龕的邊緣,若是能將神龕鑄出來,那才能成為公子身邊的一大助力。
就拿這事來說,只要那神座離開,那么無笑就能和阿刀聯合攔下那兩個神龕,屆時李化梅還不是任由公子斬殺?
“好,道長一切小心,切不可冒進。”
“嘿,都老江湖了,小算道長你就放心吧。”
說著他又給了小算一張青紫符箓,“這你拿著,若是公子提前回來,或是遇著什么事,你就捏碎,到時貧道自會回來。”
“好。”
小算接過將其放在衣袖當中收好。
無笑也就轉身離開了,自此,這屋內只剩下小算一人。
哦不,還有他那“師叔”,見著再沒了別人,那條繞在他手腕上的小蛇也就鉆出頭來,提點道:
“小算啊,無笑都一把年紀了還這么上進,你可不能被他比下去了,不然以后還怎么……怎么讓公子助你成……神呢?”
聽著小蛇蒼老的聲音,小算道長打了個激靈。
尤其是“神”那個字眼,更是讓他無比振奮。
他在這桌面放出一大堆的材料,他還是準備先將天機盤搞出來,有這東西,以后就算自己再卜卦測算。
所需消耗也能減少三分之一左右。
有這東西,才算真正的天機門門人!
“師叔啊,你說以后我的教派叫什么呢?叫小算教?那樣會不會太庸俗了,可是不叫小算教的話,怎么知道是我的教派呢?”
這八字還沒一撇,小算就已經在考慮自己的教派了。
不僅是他,那小蛇也同樣如此,甚至還用蛇尾不停地敲打著小算的手腕。
“你的教派,不叫天機教,還想叫什么?你要是不叫這個,我就跟大算說去,教他把你拎回去!”
“好好好,就叫天機教。”
小算道長從心的說著。
夜幕籠罩下的娃娃山,愈發像個端坐的娃娃,渾身漆黑的同時外加那在夜色下顯得森白的瀑布,顯得極為陰詭。
已是化作鬼體的柳白行走在這娃娃山上,一路登高。
“公子,你有沒有發現,這娃娃山的陰氣似乎有些重哩。”
小草蹲在柳白的右肩上,瞪著雙眼左看右看。
“是那河流瀑布的緣故。”柳白早已看出了這點,而且不僅如此,來到這娃娃山后,他才發現這后邊并無比娃娃山更高的山峰了。
就算有,也是在極遠處的西北邊。
既然如此,那這娃娃山山頂的那如此大的大河,是從哪來的?
柳白身形消融于黑暗當中,沿途所過也沒見著幾個邪祟。
就算有,也只是剛生出的游魂罷了。
山精什么,更是不見一個。
這種情況很明顯都是被清繳過了。
直至一路來到這山頭……有石墻圈起來的一個圍子,圍子里邊修有四五棟石屋,并不多。
其中只有兩間里邊亮著燭火,一前一后,柳白能感覺到這屋里邊都有走陰人的氣息,都不低,是養陽神的。
他身形在這樹林之中飄起,直至高過這樹梢,低頭俯視看去,他才瞧見。
外頭的四棟房屋是呈四象之位排列,而最中間的那棟石屋……透過窗戶間的縫隙朝里邊看去。
柳白能很清晰的看見一個深入地底的石階暗道。
跟陰脈里邊的圍子一樣。
所以這鬼神教在這娃娃山的布局,都在這山內?
柳白看出這點后,也不急著進入,而是準備先將這整個娃娃山都逛上一圈再說。
比方說那瀑布的水……到底是從哪來的。
柳白身形飄了過去,順著那河流往上,最終在這娃娃山山頂正中央,看見了一口巨大的泉眼?
什么泉眼能涌出這么多的泉水,而且還是在這將近千米高的山頂。
柳白身形從空中落下,來到這水眼旁。
到了這,他能清晰的聽見里頭傳出的“汩汩”的水聲,而且離著近了,這水里所攜帶的陰氣就更為明顯了。
“公子,小草感覺這泉水好像有點不大對勁,里邊好像有……陰珠子的味道。”
小草說著從柳白肩上跳了下來,在這泉水旁用力嗅了嗅。
小草是愛吃陰珠子的,柳白有事沒事也會給顆血珠子給它吃,因而它對這味道,自然極為熟悉。
“這陰泉應當是鬼神教搞出來的,人為的。”
“那他們搞這個干嘛呀,為了好看?”
柳白不知,也就順著這泉水而下,來到了這山斷崖邊,也即是這瀑布的上頭,然后南下望去。
在這黑暗中,位于兩山中央的彩風城看著就像是一顆巨石,攔腰斬斷了腳下的這水脈。
而且柳白從這看去,隱隱約約能感覺到,這彩風城上頭好像積蓄了一團很重的……怨氣?
白日里有著大日照耀看著還不是很明顯,但是此刻夜間看去,那股氣息就極為明顯了。
“這風水位……積的煞似乎有點重啊。”
柳白回想起了自己看到過的書籍,如果這彩風城往前去上數十里,從這山坳里邊徹底走出去,那就是一個極好的“白虎坐堂”風水位。
可這城池偏偏修建在這兩山夾著的山坳里邊,沒有出去,那么這風水位就不是“白虎坐堂”了,而是妥妥的一個“白虎斬煞”。
白虎斬的煞出不去,只會在這山谷里邊越積越深。
因而這也就是彩風城上邊那些怨氣的由來了。
尤其是外加這被斬斷的水脈。
“早知道問問這瀑布水脈是什么時候出現的了。”柳白心中嘀咕了句,然后也就帶著小草飄然返回了那個山頂的圍子。
他也沒去打擾那倆陽神走陰人,而是直接進了最中間的石屋里邊。
甬道幽深,底下似有“嗡嗡”的說話聲傳來。
柳白緩緩踏入,落地無聲,但是迎面并無陰脈里邊的那股血氣,說明這底下就是尋常的山道,并非是陰脈。
沿著石道往下走了約莫十丈,終于是來到了一個寬闊的石廳,這石廳除了正北方有個高臺外,并無其他東西,看著倒像是這鬼神教高層訓話的地兒。
高臺左右兩邊則是各有一道石門,都敞開著,門旁還插有火把,火苗燃燒跳躍著發出“噼啪”的聲響。
李化梅應當是還在城內,沒有回來,柳白來這也是打探情況偏多。
所以也就走了左手邊的那道石門。
一路逛了下去,遇著能進的門就進去看看,進不去的他也沒強闖。
至于神教信眾,這里邊的確是不少,但實力都上不得臺面,大多都是些燒靈體跟聚五氣的。
等著上了陰神的就少了,陽神更是不過一手之數。
看著雖少,但轉念一想也就理解了。
在楚國的行政劃分上,這彩風城跟血食城是一樣的,像是先前的血食城,都只有紅姐一個陽神,那就是城主了。
更別說這娃娃山中有好幾個,大頭應當都還是在這彩風城內。
而他們這些神教教眾之所以守在這娃娃山里邊……柳白也發現了點苗頭,他們似是在準備起一道法陣。
山體里邊的甬道虬結,四通八達,基本上每走一段距離就會有一個石室,石室里邊就有幾個走陰人在布置一些材料,或是對照著幾張圖紙,在墻上畫著紋路。
柳白看不太懂,這方面不是他所擅長的東西。
于是也就悄咪咪的臨摹下來幾張圖紙,又或是順手拿了人家的幾件材料。
如此順著這甬道一直往下,也不知下來了多深的地方。
眼見著又路過了一個石室之后,柳白來到了一扇緊閉的石門前。
到了這,他能清晰的感覺到,這石門后邊所傳來的氣息了。
有些熟悉,因為這門后邊的,是一座……神廟。
鬼神廟!
柳白先前在還在老狼山的陰脈里邊打砸過一座,現在他又在這娃娃山的山體里邊,遇見了第二座。
小草感知到了這氣息,立馬就鉆了出來,等著眼睛看著眼前這扇緊閉的石門。
“公子,你要在這留下那個標記,李化梅肯定能看得見。”
“廢話!”
兩人的對話自然是發生在腦海里邊,柳白思量了一陣,終究還是放棄了強闖的打算。
還是得等著解決完了李化梅再說。
如此順著原路返回,柳白又將這娃娃山內部的構造逛了一圈,順暢至極,并沒有發生絲毫意外。
甚至順暢的有些超乎他的想象……
“順暢才是對的,這都算是鬼神教的核心腹地了,他們肯定很是放心,不會想到有人能將娃娃山都逛個遍的。”
小算道長聽完柳白的講述之后,又是起身朝他深深一揖。
“公子的手段,著實是讓小道佩服的五體投地。”
無笑不在,小算道長肯定得趁著這機會,趕忙拉近一下和公子的感情。
若是無笑在,小算肯定不大好意思做出這事。
柳白自是不知道小算心里的這點小九九,見著他離開,又趕忙喊他過來。
“你看看這些圖紙到底是什么意思,還有這些材料……”
緊接著柳白又將他在這娃娃山內部的見聞說了一通,小算道長起先聽著神色輕松。
可柳白越說,他神色就愈發沉重。
等著柳白說完,小算道長便起身道:“公子稍等片刻。”
隨即他便來到他裝樣子的那個包袱里邊,翻檢一陣,最終找出來一本書冊。
柳白看了眼,封面上寫著《萬金方》。
小算道長翻了幾頁,找著了位置,將其攤開放在了柳白面前。
“公子你看這個,熟不熟悉。”
柳白低頭看去,只見這書上左右兩頁的內容,都是一個盤坐著的道人圖。
一正面一背面。
但想同的是這兩幅圖里邊,都畫了人體的竅穴圖。
從上天元開始,到下涌泉,十二經絡三百六十五正穴,外加奇經八脈人體周身共計七百二十道穴位。
小算道長又翻了一頁,這一頁上的,只剩下十二經絡穴位了。
“公子再看,眼熟不?”
小算道長都說到這份上了,柳白自是一眼就看出來了。
不止是他,連小草也是,蹲在柳白肩頭,伸手指著這竅穴圖,詫異道:“公子,這這這……這跟我們在娃娃山走的那些路,好像啊!”
柳白先前走在局中,自是發現不了。
但現在人在局外一看,那就很明朗了。
“你的意思是?”
柳白看著小算道長問道。
“不出意外的話,鬼神教的人應該是想復活這座山,不……應該說是想讓這娃娃山活過來。”小算道長篤定道。
“他們在這娃娃山的內部打造了周天竅穴,在里邊布置無上法陣,最后在用陰珠給這石人以生命,便是有希望能讓他活過來。”
“那他們這么做的目的是?”
鬼神教花如此大的力氣去做這件事,不可能會沒有目的。
讓一座嬰兒模樣的石頭山活過來,這可不是小事了,至于說要屠殺彩風城之類的事情,對于鬼神教來說,也用不著這么麻煩。
甚至要搬來一座娃娃山這么大小的石山,對于鬼神教來說都不是什么難事。
所以復活這娃娃山,肯定會是有什么特殊的用途。
“不知……小道覺得還是得去打聽一下這娃娃山是什么時候出現的,以及那瀑布。”
小算說著在中間這周身竅穴圖上用手指甲一劃,一道線從其頭頂直至腿間。
“公子再看,那瀑布像不像是娃娃頭頂流出來的血,而且還是源源不斷的流淌著。”
“怨氣!”
柳白想到了什么。
小算道長“嗯”了一聲,“小道估計,縱使是這娃娃山出現的時間許久,但是這瀑布出現的時間應該是不長的。”
“應當是鬼神教借勢斷水脈,以及造出這娃娃頭頂流血的風水位,目的就是為了快速的積攢怨氣。”
“等著天一亮,我們再回這彩風城里看看,能不能打聽到點什么消息!”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