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民想靠自己就在這個世界活下去,壓根行不通,學魔術什么的更是天方夜譚,你還是多和魔術師親近一點吧,這可是為了你好。”
說話這人的語氣自然而然地將魔術師凌駕于普通人之上,說到難民時的口氣漫不經心間充滿了傲慢。
二乃握緊了拳頭,心中一股火直竄。
但她并沒有失去理智,雖然很不爽,但還是沒有出聲反駁。
中野五月也沉默不語。
她們雖然剛來這個世界沒幾天,但也深刻地明白魔術師是絕對招惹不得的,在這個世界,既能祓除詛咒又能保護民眾的魔術師,就是貨真價實的人上人。
“啊哈哈,尾丸先生,說得有點過分了吧?”
弓冢五月的臉上浮現出打圓場的笑容。
“大家是以不同的方式活在這世上的,就算是難民,也有活下去的權利……什么的……”
她并不擅長巧舌如簧,平時雖然算不上寡言少語,但也是下了課就坐在那里不怎么動的類型,對上喜歡大放厥詞的同學只會覺得好麻煩,然后靜悄悄地等這個話題過去。
但這次她成了當事人,出于對姐妹倆的同情,她才鼓起自己所能盡的最大勇氣反駁了兩句。
“弓冢同學,你既然是固定學生之一,還是盡早改掉這種天真的習慣比較好。”
名為尾丸的男人是一名中年男性,臉上帶著金絲邊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臉上浮現起假惺惺的笑容。
“說到底,難民壓根沒有魔術資質,她們就不可能成為魔術師,就算伱再怎么同情她們,像她們這樣的女人,最后的下場也絕對好不到哪里去。”
“這個時代,擁有力量的人才能掌握話語權,而掌握力量的大部分是男性,女性只能淪為男性的附庸,啊,我當然不是說弓冢同學不好,你是掌握了力量的人,還有遠野市長也是,當然不在這個范疇之內,只不過,難民中的女性注定無法成為魔術師,就算是護衛隊也大部分是由男性組成的,她們注定只能成為附庸,我這話說得沒錯吧?”
男人侃侃而談,洋洋灑灑一番話講下來。
聽起來似乎還挺有道理,旁邊有幾人贊同地點著頭。
二乃和五月聽到他那洋洋灑灑一段話,臉色變得不太好看。
“難民沒有魔術資質,這個是真的?”
二乃忍不住看向弓冢五月,向她投去希冀的視線,無比期待能從她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
“這個……”
弓冢五月面露難色。
“據說好像是有這么回事來著……”
魔術師們似乎也對難民們做過測試,或許是覺得這幫從其他世界穿越來的人們多少會有些特殊吧,但結果卻非常讓人失望,難民們壓根沒有半點特殊之處,所有難民加起來,就連一個測試出魔術資質的人都找不到,至此難民們就徹底無人問津,只能靠市政廳撥款養活。
弓冢五月也曾經聽說過這個傳聞,性格比較老實的她只能實話實說。
二乃和五月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見兩人的表情非常十分難看,難受之中還帶著一絲迷茫,尾丸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你們要是過不下去的話,到時候可以來找我,我很快就可以得到末子階位從這里畢業了,到時候就能選侍從,我保證會對你們很好的!”
這才是目標嗎?
心思靈活的人這一刻總算看透了尾丸的目的,這家伙壓根就是看上了那對姐妹花,先是用言語打壓,讓她們失去希望,緊跟著又故作清高地表示愿意接受她們,聽說他以前是個社長來著,故作姿態這一手簡直被他玩明白了。
有些人心中不爽,也有些人無動于衷。
但尾丸確實是即將畢業的魔術師,平日里與人為善,在他們這個小團體里很有名望,沒有人在這個時候跟他對著干。
“要上課了。”
這個時候,坐在第一排中間的一名學生忽然出聲。
“趕緊回座位上吧,瓦里安老師最不喜歡人不守規矩,你們也知道的吧。”
那是一名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的少年。
帶著一只黑框眼鏡,看起來平平無奇。
但他一出聲,連尾丸都安靜了下來。
“遠野大少爺說得有道理,不過我的承諾始終有效,你們隨時可以來找我,我很樂意做你們的后盾。”
尾丸向坐在后排的姐妹倆做出友善的笑容,然后按照眼鏡少年的告誡,乖乖地坐回了位置上。
弓冢五月也松了口氣,跟姐妹倆打了個招呼之后,也回到第一排,在眼鏡少年的旁邊坐了下來。
“遠野同學,真是多虧你了。”
“沒什么,弓冢,你也做好上課準備吧。”
“嗯。”
臨近上課時間,教堂內逐漸安靜了下來。
不管是坐在前面的固定學生,還是后面的流動學生,這一刻都在集中注意力,等待著將一會兒講的魔術知識竭盡所能地記錄下來。
二乃和五月是他們當中唯二的例外。
難民沒有魔術資質。
她們帶著希望來聽課,結果卻聽到了這樣讓人絕望的結論。
姐妹倆的心情一下子變得亂糟糟的,沒有魔術資質就意味著這輩子都無法出頭,一輩子都只能當個難民,她們所求的不多,不求能成為魔術師,只要能平了難民籍就好,結果連這點愿望都無法實現。
“奇怪,老師怎么還沒到?”
“瓦里安老師一向很守時的。”
教堂里,上課時間已經過去兩分鐘,騷動聲開始在大廳中響起。
“或許是有什么事情耽擱了吧?”
學生們不以為意,只以為瓦里安老師是被什么事情絆住了腳步,多等幾分鐘老師應該也就來了。
但在第一排的位置上,姓遠野的少年卻逐漸發出了喘息聲,而且聲音越來越大,體溫也在迅速攀升,大腦仿佛熱血上涌一般,意識逐漸變得滾燙。
“不對,有什么東西在接近……快點逃……”
仿佛隨時可能失去意識的遠野少年,口中蠕動著想要發出警告。
“遠野同學,你怎么了?”
坐在旁邊的弓冢五月注意到他的不對勁,以為他身體不舒服,連忙關心道。
“快點逃……”
但已經來不及了。
“轟隆!”
下一刻,教堂通往后院的門卻被暴力破開。
出現在眾人眼前的并不是熟悉的瓦里安老師。
“上、上課……上課了……”
而是一只體型矮小而肥胖,頭上長著一輪猶如鋸齒般的梭葉,猶如河童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