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察覺到變化的,不是別人。
正是韋伯自己。
真人的巨大化把他嚇了一跳,但羅伊的實力并不遜色于他,在滿心沉重地看著那毫無理智的巨大怪物被羅伊一刀斷手之時,他驀地感到身體不對勁起來。
一股無法逆轉的變化從靈魂深處傳來。
這個瞬間,韋伯的心沉到了谷底。
“抱歉,Rider,看來我只能到此——”
沒等他苦笑著把最后這句話說完,他的身體就被迫變成了一支又細又長的鋼鐵箭矢,被真人一把抓在手中,如同長槍一般向羅伊突刺過去。
“韋伯!”
羅伊看到這一幕不由目光一凝。
他剛躲開巨大真人的突刺,就聽到伊斯坎達爾傳來的怒吼聲。
“給我碎成灰吧,咒靈!”
征服王紅著眼,渾身積蓄的氣勢如同火山般爆發而出。
他憤怒地重新拔出腰間的短劍,一瞬間,雷霆從天而降,當頭劈在了真人的腦門上。
真人被劈得一個踉蹌,體表被高溫炙烤,疼痛刺激著全身的感官,讓他發出了暴躁的怒吼。
“吼——!”
“哞——!”
沒等他吼完,一輛巨大的戰車從天而降。
精壯的野牛圣獸猶如踏著銀河般從天邊而來,四蹄上閃爍著紫色的雷電,拉著散發出雷鳴般轟響的戰車,將覆蓋在上空的結界一腳踏碎,從正面悶頭撞向真人的腦袋。
“轟隆!”
巨大化的真人冷不丁地被戰車正面撞了個正著。
龐大的物理沖擊力加上仿佛來自雷霆之神的紫色雷電,雙重攻擊同時落在他的腦門上,把他撞得向后仰倒下去,在地震般的轟鳴聲中,將身后的教堂壓得粉碎。
“唔噢……喔……!”
巨大的怪物發出低沉的咆哮,猶如被傷勢激發了戾氣的狼。
“還沒完!”
伊斯坎達爾瞪著充血的雙眼踏上戰車,牛蹄踏開,戰車帶著一路電火花升上天空。
他駕駛著戰車,在半空中不斷徘徊拐彎,閃爍著紫電的牛蹄和散發著雷鳴的車輪一遍又一遍地在真人的身上來回踐踏。
真人的吼聲一開始還充滿了戾氣,不久就變得狼狽起來,很快就如同被虎口奪食的狼崽一樣委屈吧啦的。
也就是他現在失去了理智,不然非得再問一下。
為什么這個世界這么多強得非人的家伙?
“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話,就不至于在死前遭到這番蹂躪了。”
羅伊站在另一座大樓的天臺上,低頭看著在神威車輪的踐踏下幾乎沒有還手之力的真人,口中如此低喃道。
不過他現在已經沒有半點理智,殘留的只有本能,這才是符合他風格的末路吧。
“吼!!”
巨大怪物被牛蹄和車輪來回踐踏,身上毒瘤大片大片地爆開,卻在雷電的高溫下瞬間蒸發。
他硬扛了好一陣,伸手亂七八糟一通揮舞,像是想要驅趕蒼蠅的孩童一樣,但不管他怎么掙扎都趕不走耳邊的嗡嗡聲,終于發出了氣急敗壞的吼聲。
他猛地一拍地面,膨脹的身體驟然收縮起來。
接近二十米的巨大身軀猶如不斷壓縮一樣,肉眼可見地迅速縮小,在短短兩三秒之內,就從和大樓一般高變到只和平房差不多高。
全身上下依舊沒有一根毛發,只是身體的肌肉變得越發緊實,身上各處的毒瘤像是雞皮疙瘩一樣密密麻麻,讓人看著就犯惡心。
“氣息沒有降低,伊斯坎達爾的攻擊沒什么效果?”
羅伊目光聚焦在那變得只有兩三米高的真人身上。
氣息的總量并沒有減弱,也就是說只有靈魂攻擊才能傷到他的特性還是沒變。
而且質量不變的情況下,身體越小,就說明現在的真人力量越濃縮。
“吼!”
變小的真人比之前靈活了數倍,在神威車輪再次碾壓而來時,他怒吼一聲,張開懷抱,像是要將牛車抱個滿懷的相撲力士一樣主動沖了上去。
“轟隆!”
然后他就又被撞飛了出去。
雙腳在地上犁出十幾米長的溝渠,直挺挺地被撞翻在地,打了一連串的滾。
這表現比之前被單方面像小學生一樣毆打強多了,縮小的戰術的確是有用的,但主動和在半空中不斷加速的戰車硬剛沖擊力,實屬腦子有坑。
“征服王一個人就能壓制他。”
羅伊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只是伊斯坎達爾沒有針對靈魂的手段,終歸殺不了真人。
現在的伊斯坎達爾正在氣頭上,讓他稍微發泄一下吧。
不過伊斯坎達爾的氣魄并沒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強,是他的錯覺嗎?
“韋伯……”
羅伊的目光落在了場中的另一側。
在被神威車輪撞翻之后,真人就下意識地把韋伯所變成的箭矢,或者說長槍丟了出去,插在了遠處的紅磚上。
羅伊從樓頂一躍而下,來到這支箭矢前。
其尖端長著一張被拉得細長的人臉,已經連任何的特征都看不出來,只能勉強分辨出是由人類被改造變成的,細心傾聽之下倒是還能聽到無比淺薄的呼吸聲。
為了讓這些改造人可以隨時變成想要的武器,真人不會將改造人立刻殺死,因為人死去沒了靈魂他就無法隨心所欲地改造,所以他會把人體所有維持生命所必須的系統都壓縮到極限,維持在不讓改造人死去的程度儲存起來。
失去理智的真人,勉強還保留著一部分這樣的使用術式的本能,再加上魔術師本身就很頑強,韋伯才沒有當場死去。
“雖然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但有嘗試一下的價值……”
羅伊把手放到了韋伯所化的箭矢上。
魔力注入其中,身體改造的能力當即發動!
韋伯的身體已經被改造得完全沒有了原來的形狀,好在人類的細胞本身就有一定的記憶能力,羅伊全力激發細胞的記憶本能,努力將韋伯的身體改造回之前的狀態。
另一邊。
真人向著在天邊回旋再次加速飚射而來的戰車怒吼了一聲。
隨即轉身就跑。
被連續撞翻好幾次之后,以他現在幾乎一點不剩的智慧也總算明白硬剛是贏不了那輛戰車的,他轉身就向教堂的后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