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時雨臉色微微一變。
他措手不及地看向伏黑惠。
“孔叔原來還有這種過去啊?”
伏黑惠神情冷淡,雙眼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移開了視線。
像是壓根不在乎什么過去似的。
孔時雨無奈地嘆了口氣,松了口氣的同時,苦笑不已。
“其實我很早以前想跟你坦白的,不過你說你不想知道甚爾的事情,所以我就沒說……雖然我很不想再跟那家伙扯上關系,但總不好丟下你們兩個小孩不管。”
又是因為這個。
他對五條悟說不想知道人渣父親的事,五條悟就沒有把甚爾的死告訴他,對孔叔說了不想知道他的事,孔叔也只好將當年的事三緘其口,以一個陌生人的身份來照顧他們。
一個兩個的,也未免太把小孩的想法當回事了。
“即便到現在,我也對他不感興趣。”
伏黑惠神情冷漠,不是刺骨的冷,而是毫不在意的冷。
他對自己的生身父親,就好像是對待陌生人一樣,連了解一下都欠奉。
孔時雨張嘴想說些什么。
但見伏黑惠一副冷冰冰的模樣,他也只好把到了嗓子口的話吞了回去。
這對父子倆,早就沒有破鏡重圓的可能了。
說再多也沒用。
“老師,這就是津美紀。”
伏黑惠冷淡地繞過孔時雨,來到病床旁邊。
病床上躺著一名少女,和伏黑惠差不多大的年紀,看面相就知道是很溫柔的人,正意識全無地躺在床上。
雖然穿著病號服看不清體型,但只看臉也相當瘦削。
沉睡了一年多的津美紀,雖然用營養藥劑吊著,但常年不進食,身體已經弱化到了相當的程度,不盡快處理的話,甚至可能在古代術師萬醒來之前就先出意外。
“能救嗎?”
伏黑惠的眼中升起了和對甚爾時的冷淡截然不同的擔憂,滿臉希冀地看著羅伊。
孔時雨聞言,不由露出滿臉的訝異。
他精神一振,水也不去換了,干脆旁觀起來。
對他來說,津美紀也是從小看著長大的,非常希望羅伊給出能救的結論。
“只要沒有出現預料之外的狀況,就能救。”
羅伊走上前,給出讓兩人振奮起來的回答的同時,將手放在了津美紀的身上。
津美紀陷入昏迷,說到底還是羂索的鍋。
羂索的最終目的,是借助天元的“和世界融合”的力量,將整個霓虹一億人和天元一起同化,以此將霓虹人盡數度向彼岸。
之所以這么做,并沒有什么高大上的理由,他只是純粹的想要看看一億人和世界融合,到底會醞釀出什么樣的結果來。
僅僅只是因為有趣,對那個狀況很好奇,他就去那么做了。
羂索就是這么一個單純的惡人。
而為了完成一億人的同化,羂索在這超過千年的時光中,不斷和歷史上的強者們簽訂契約,把死后的他們制作成咒物,等時機一到,便令其在現代受肉復活,借他們的手來填充結界所需的咒力,如此一來就算是完成了同化的預演,緊跟著就能完成真正的同化。
而想令古代術師們在現代受肉復活,就必須要尋找高品質的容器,沒有容器就自己創造容器。
虎杖悠仁,就是羂索在以虎杖香織的肉體活動時親自生下來的容器,專門給宿儺受肉復活用。
而津美紀,也是羂索選中的容器之一,為的是讓古代術師“萬”受肉復活。
她之所以陷入昏迷,是因為羂索將萬的咒物融入她的體內,但她的身體無法承受這種劇烈的變化,所以才像植物人一樣陷入了沉睡。
想要解救津美紀,要么將津美紀體內的古代術師殺死,要么將其驅逐。
可這個時代,誰都沒有掌握驅逐受肉咒物的技術,誰都無法驅逐咒物。
而古代術師萬又和津美紀融為一體,殺死萬也就意味著殺死津美紀!
“真的能,驅逐津美紀體內的古代術師嗎?”
伏黑惠看著羅伊的動作,臉上罕見地浮現出忐忑不安的神色。
若是稍有不對,津美紀會不會出問題?
“正常術師是做不到的。”
羅伊將手放在津美紀身上,目光像X光一樣銳利地在津美紀身上來回掃動。
“這是涉及靈魂的技術,但普通的術師連靈魂都無法察覺,當然無法對靈魂下手,不過換句話說,只要能察覺到靈魂的輪廓的話——”
話說到這里,羅伊忽然閉上了嘴。
他目光一凝,臉上浮現出淡淡的微笑。
“找到了——術式對象擴張,捌!”
咒力涌動著,聚集在羅伊的手掌心處。
隨著零距離斬擊的放出,津美紀的身體驟然像弓弦般繃直,全身像是遭到了劇烈的襲擊一樣。
“老師……!”
伏黑惠頓時緊張了起來。
“別擔心。”
羅伊的神情卻一如既往的平靜。
“我在殺的,是津美紀體內的古代術師!”
這就是術式對象擴張!
說得明白點,就是轉移或者限定術式的使用對象。
在咒術界,術式的效果百花齊放,但這些術式能作用的對象卻不盡相同,有的術式只對無機物奏效,有的術式能對一切物質奏效,還有的術式甚至能對概念奏效。
這種術式對象的界限,一般是受到術式效果的限制,也有可能是受到術師本身能力的限制,若是術師突破自身的能力上限,將自身術式磨煉得更強,能將對象擴大到更多更廣的層面,這就是“術式對象擴張”。
羅伊現在在用的,就是宿儺的斬擊術式。
斬擊術式,按照字面意義上的理解,通常只能斬斷物質對吧?
但若是羅伊突破了能力的上限,能將術式對象擴大到靈魂,這就是斬擊術式的術式對象擴張!
換而言之,羅伊此刻所打出的斬擊,僅僅將對象限定為了津美紀體內的另一個靈魂!
針對靈魂的術式對象擴張,對術師的素質要求只有一個,那就是——能夠察覺到靈魂的輪廓。
說起來很容易,想針對靈魂,那可不得就先察覺到靈魂嘛,可是,在這個咒回的世界,術師即便能看到咒靈,也無法看到靈魂,能看到靈魂的存在,無一不是天生就具備相關的才能。
羅伊雖然不是專職的亡靈術士,但他作為魔術使,也曾淺嘗輒止地研究過靈魂,察覺靈魂輪廓這種事,對他來說就跟玩兒一樣簡單。
“呃啊——!”
一股凄厲莫名的慘叫聲在病房內響起。
伏黑惠和孔時雨不約而同地渾身一震,目光第一時間落在津美紀身上。
卻看到津美紀依舊緊閉著眼睛,臉上神情一片安詳。
只是那股猶如幽靈一樣的慘叫聲,卻又的確是從津美紀身上傳來的。
兩人神情緊張無比,卻又看不懂到底是發生了什么,只能看著羅伊在那里操作,不敢打擾他分毫。
“你這混賬,為何……會這個術式……!?”
那道聲音帶著驚怒,對羅伊痛罵出聲。
羅伊低著頭,和伏黑惠二人不同,他能看得到,在津美紀的身上,有一道透明的輪廓正在激烈扭曲,像是被釘住七寸的蟒蛇一樣,不斷掙扎著,想要奪得一線生機。
“古代術師,萬……顛婆,你就放心去吧。”
羅伊手上用力,捌之斬擊自動調節力量,再次砍向那道透明輪廓。
“放心,要不了多久,宿儺就會去地獄陪你的!你們倆就在地獄做一對癲公癲婆吧!”
“在地獄做亡命鴛鴦?那好像也不錯……嘿嘿嘿……”
萬忽然停止了掙扎,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畫面,嘴里發出了咸濕的笑聲。
……不愧是顛婆!
羅伊再度注入咒力,斬擊一寸寸來回切割著萬的靈魂,終于將其徹底磨滅干凈。
古代術師,萬,來自于咒術鼎盛的平安時代,對宿儺一見鐘情,終其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和宿儺結婚,教會他什么是愛。
能力是對著宿儺發癲……不是,她的術式是構筑術式。
沒錯,就是真依同款。
說不定,真依跟她還有點血緣關系呢。
羅伊記錄了萬的基因模式,收回了手。
迎著伏黑惠和孔時雨期待的目光,他笑著開口。
“好了,她體內的古代術師已經死了,她也算是因禍得福,那個古代術師的咒力和術式還留在她體內,她將來若是成為術師的話,應該會很有前途吧,不過該怎么決定,還是看你們自己,她應該過不了多久就會蘇醒。”
伏黑惠和孔時雨紛紛喜出望外,一時間彈冠相慶。
解決掉津美紀身上的麻煩之后,羅伊便打算離開。
他這次來這里的目的,就是解決掉伏黑惠的后顧之憂。
萬的構筑術式,則算是意外收獲,這完整版的構筑術式相當強大,當年的萬就是靠著這個術式,一舉成為了藤原家的座上賓。
“老師,我送你。”
見羅伊打算離開,伏黑惠起身相送。
津美紀要不了多久就會蘇醒,他打算留在這里直到她蘇醒為止。
醫院內,一座空無一人的空地上。
“惠,你對伏黑甚爾,還是那種態度嗎?”
羅伊本想立刻離開,但想到之前伏黑惠對甚爾的態度,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多嘴一下。
想到要不了多久就能看到姐姐復活,伏黑惠的心情原本很好。
直到羅伊提起這個話題,他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老師,這個時候提那家伙干什么?我早就說了,對那家伙的一切都不感興趣。”
伏黑惠冷著臉,對不在此處的人渣父親表示了蔑視。
上次和羅伊談過之后,他的確知曉了伏黑甚爾的過去,知道他會養成那樣的性格,是很多方面的因素造成的。
但這并不影響伏黑甚爾是個人渣父親,不影響他在伏黑惠心中依舊跌在谷底的地位。
“惠,你一向是很理智的人,但在碰到和自己相關的事情的時候,你總是會下意識地忽略其中至關重要的地方。”
羅伊微微嘆了口氣,看著伏黑惠的眼神浮現出一絲憐憫。
“真正不感興趣的人,不會是像你這樣滿臉排斥的態度。”
“你如果對甚爾真的完全不感興趣的話,那么就算孔時雨要跟你說甚爾相關的事情,你也不會有任何的波瀾,就算聽他把話說完,也不會影響到你的心情。”
“可你拒絕了孔時雨的說明,這反而說明,你對甚爾的事情非常介意,不是嗎?”
伏黑惠驀地愣住了,就像是有一只巨槌砸在了他頭頂上。
這……似乎真的是這樣?
他一味拒絕了解甚爾的行為,壓根不像是不感興趣,這不是反而像小孩子在賭氣嗎?
他之前完全沒有想過這件事。
他只是一味地強調自己對甚爾不感興趣,反而忘記了真正對對方不感興趣的話,壓根不介意去了解對方,就算聽了他的故事,也只會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心中不會產生任何波瀾才對。
他這樣根本算不上成熟,壓根就是在逞強而已!
“這世上不存在不在意父母的孩子,這是人類的本能。”
見伏黑惠陷入自我懷疑,羅伊拍了拍他的肩膀。
“尤其是你們現在陰陽兩隔,如果不想將來有什么遺憾的話,現在還是跟他說開了比較好,至少去了解一下他吧,事后就算再失望,再不忿,至少也比將來后悔來得好。”
“我話就說到這里,要怎么決定,還是要看你自己,那我就先走了。”
羅伊擺了擺手,伸手在面前的空間上一抓。
空間頓時猶如幕布一般覆蓋在他身上,等布簾安穩下來,他的身影就已經從原地消失了。
伏黑惠一個人在原地站了好久。
直到太陽挪到正上方,曬得他肌膚刺痛的時候,他才醒悟過來,轉身向病房趕去。
到底該如何抉擇?
伏黑惠陷入了遲疑。
他覺得,就算現在去了解甚爾,最終得到的結果,也只會讓他失望而已,當初他在羅伊那里就初步了解過甚爾的為人了,結果還是沒有改變甚爾在他心中狗屎不如的地位。
“……嗯,對,沒錯,剛才羅伊特級來過了,治療過津美紀了,說是很快就可以醒。”
病房門口,伏黑惠停下了步伐。
里面是孔時雨正在跟人打電話的聲音。
伏黑惠心底忽然產生了一個古怪的猜測。
孔叔當年是伏黑甚爾的接頭人,那現在跟他打電話的,該不會是——
“等等,你那邊是什么聲音?Shit!你該不會又去賭馬了吧!你才剛復活多久——”
“嘩啦!”
孔時雨一個激靈。
回頭一看,正好看到伏黑惠打開房門的身影。
他走進病房,忽然向孔時雨投來了冷冰冰的目光。
正確地說,是向他手里的手機投去了冷冰冰的目光。
“……惠,你回來了啊。”
孔時雨干笑了一聲,晃了晃手機。
“這是,我一個朋友。”
電話那頭像是察覺到了什么,也沉默不語起來。
“之后聯系。”
孔時雨匆匆向對面說了一句,便像是要甩開燙手山芋一樣地掛斷了電話。
“呵呵……”
伏黑惠咋了下舌,臉上的表情肉眼可見地煩躁了起來。
他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頭發,使勁地弄亂。
孔時雨眼看著他一副煩躁得不行的神情,心中也不由忐忑起來。
難不成,惠已經猜到跟他通話的人就是甚爾了?
甚爾復活之后,在這時代舉步維艱,他又不敢去找惠,就只好找上當年的接頭人,孔時雨。
按照他的說法,孔時雨當年靠著跟他合作,賺了不少錢,于情于理都該救濟他一把。
被找上門的孔時雨沒辦法,只好悄悄和甚爾搭上了線。
一邊接濟他的生活,一邊還要跟他匯報他兒子、義女的情況。
他上輩子究竟欠了甚爾多少錢?
“孔叔要跟誰聯系,是孔叔自己的事,跟我又沒有關系。”
伏黑惠放下手,一頭海膽頭一下子變成了雞窩。
但孔時雨看他那滿臉不爽的模樣,完全不像是“跟我沒關系”的樣子。
“……不過,孔叔,我撤回之前的話,你跟我說說吧,我現在很想知道,那個男人到底有多人渣!”
伏黑惠冷著一張臉,仿佛對那個男人非常不屑一顧。
孔時雨頓時愣住了。
他甚至思考了一下,伏黑惠是不是打算找他的茬,又或者是想要去跟甚爾拼命。
不過,借著這個機會,讓他了解一下甚爾的為人,也不壞吧?
雖然甚爾壓根沒什么像樣的為人。
“也好,那我就跟你說說吧,我認識的那個人渣到底是什么樣的!”
孔時雨來了興致,搬了張凳子坐了下來,細數甚爾的那些惡劣之處。
批斗甚爾可不是什么時候都有的機會,更別說是向他的親生兒子告狀!
讓他拿我的錢去賭馬!
伏黑惠漫不經心似的聽著,心中只覺得果不其然。
甚爾的為人,跟他心中的形象幾乎沒什么差別。
“畢竟是連自己的孩子是兒子還是女兒都不知道的人渣!”
伏黑惠冷笑一聲,心情變得很差。
早知這樣,心中就不該動搖,他就不該想著去了解一下甚爾。
惠這種名字,怎么看都是女孩子的名字。
甚爾連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還有比這更惡心的父親嗎?
“這個嘛,雖然我也覺得他太墮落了,墮落到連孩子都不放在心上……”
孔時雨聞言,遲疑了一下,卻給出了自己的揣測。
“不過,我覺得他應該是知道你是男孩子,才故意給你取了個女孩子的名字的。”
“哈?這是什么道理?”
“甚爾時常把一句話掛在嘴邊。”
孔時雨掏出一根煙點燃,像是陷入了回憶一樣,目光逐漸飄遠。
“他說自己記不住男人的名字,結果自己的孩子卻是個男孩子……我其實一直有在想,他是不是故意給你取個女孩子的名字呢——這樣就好記住你的名字了?”
伏黑惠愣了愣,眼中浮現出明顯的錯愕。
他就像是被重錘砸了個七葷八素,眼前一陣霧沙沙的。
“不過也只是我的猜測就是了,就算現在問他,他肯定也不會如實說吧,他畢竟不是個坦率的人。”
在這方面,伏黑惠也一樣。
這兩人的不坦率性格,真是如出一轍。
孔時雨不由笑出聲,心情愉快地想到。
咒術界躁動了起來。
高專遭到襲擊的事情,沒過兩天就傳遍了全國。
五條悟已經沒了的這個情報,也緊隨其后,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之下,也如同走了穴的風一樣,無孔不入地傳遍了咒術界和詛咒師界。
五條悟到底是怎么沒的?
這一點沒有人知道,人們知道的,也僅限于他是在海外沒的。
可能海外有比霓虹咒術界更可怕的東西,可能是咒靈,也可能是術師。
但不論如何,海外的東西暫時威脅不了他們。
而壓在所有人頭頂的那座大山,卻是實打實的沒了。
相反,詛咒師界的大靠山夏油杰卻死而復生。
沉寂了許久的詛咒師界,就像是投下一顆巨石的湖泊,掀起的波瀾迅速傳遍了整個湖面,整個霓虹咒術界變得暗流涌動。
總監部的任務忽然變多了起來。
就連以往很少出現的,一級術師級別的災害,也在各地頻繁發生,殺人事件驚動各地新聞媒體,甚至驚動了全國。
掀起這種災害的,并非是咒靈,而是詛咒師。
羅伊也變得忙碌了起來。
人手嚴重不足的咒術界,就連他這個特級,也不得不經常出任務,去解決各地頻繁發生的詛咒師災害事件。
羅伊一出手,不管什么任務,都手到擒來。
沒有一個詛咒師能逃過他的追殺,沒有一個詛咒師能在他手底下走過一招。
他的威名逐漸在詛咒師界傳開。
只是五條悟消失的負面影響,卻將這正面影響抵消,各地的詛咒師災難事件絲毫不見減少。
就連伏黑惠、虎杖悠仁他們幾個,也不得不增加出動頻率,擊退詛咒師、祓除咒靈。
期間,幾人又做了八十八橋的任務,沒想到在那里出現了一只宿儺的手指,伏黑惠擊敗了一只特級咒靈,虎杖悠仁和釘崎野薔薇分別擊敗了咒胎九相圖的老二和老三,只可惜,手指還是被宿儺吃了。
這個時候,時間已經不知不覺進入了十月。
羅伊有預感,決戰恐怕很快就要打響。
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總監部的其他任務,將虎杖三人,還有真希、波奇醬一起召回了高專。
“接下來,你們所有人都要進行一段時間的苦修!”
羅伊以不容置喙的態度,強硬地給幾人安排了訓練任務。
“苦修?!”
波奇醬大吃一驚。
她想立刻回家。
她左右看了一陣,想找個意見相合的同伴,讓同伴開口頂上去,自己在旁邊搖旗吶喊,對抗這股獨裁的風氣。
但她觀望一圈,卻發現,不管是虎杖、伏黑,還是釘崎、真希,一個個都滿臉的堅毅,就差說放馬過來了,一個想偷懶的都沒有。
怎么回事,這種只有她是個廢物的氛圍?
“悠仁進行咒力基礎訓練,野薔薇繼續深化落花之情,真希鍛煉體術,你還遠遠沒有把天與暴君的力量發揮出來,惠過來,我來幫你完善領域!”
“至于波奇醬嘛……”
羅伊的目光在其他四人身上一一掃過,最后落在了波奇醬的身上。
他嘴角一揚,露出了殘忍的笑容。
“我親自訓練你!”
波奇醬人都傻了。
“為啥?!”
“我要好好扭轉一下你那時而超神,時而超鬼的性格!”
羅伊雙眼像是狩獵的雄鷹一樣緊緊鎖定著波奇醬。
波奇醬的術式很強。
唯一的問題,就在于她的心態。
她心態好了,連羂索都能正面暴打!
一旦心態差了,連個二級咒靈都能隨便欺負她。
她的心態永遠處于超神和超鬼的量子疊加態,猛的時候一個人就能橫掃全場,慫的時候自然而然就會把眾人護至身前,這種心態太不穩定,必須要好好扭轉才行!
“完了!”
波奇醬兩眼一黑,當場昏了過去。
在羅伊的要求下,眾人開始連番特訓。
羅伊那毫不留情的特訓作風,不把眾人壓榨到極限就不允許他們松懈。
“這是斯巴達!我要抗議!誰能抗住這種訓練啊!”
波奇醬第一天就受不了了。
誰懂啊,她第一天就被迫做各種極限運動誒?蹦極什么的都是小事,居然還讓她跳崖、跳傘哪?
這是人能做的特訓?
“我能扛得住。”
羅伊掃了她一眼,他在范星露手底下訓練的時候,天天被打到瀕死,也就是他耐操,換個人早就死八百遍了。
他看著滿臉抗拒的波奇醬,笑瞇瞇地招了招手。
“來,你過來,我給你加個Buff!”
波奇醬渾身一抖,驚恐地看了他一眼,決定還是老實地投入訓練。
跳傘、蹦極什么的,只要熟悉了,還挺刺激的!
“還挺耐操的嘛。”
羅伊看著波奇醬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呢喃道。
波奇醬的韌性,其實遠比她自己想象的高。
但她總是在嘗試之前就幻想失敗了怎么辦,自己把自己的心氣給嚇沒了,一旦把她逼到極限,她的韌性就體現出來了。
“要想個什么辦法呢……”
幾個學生開始了訓練,羅伊也開始了自己的訓練。
他對自己的術式賦予,基本已經完成了,但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而且,用來打敗鹿紫云一的那一招,他還沒有徹底完善,若是能完善,實力定能再上一層樓!
除此之外,得益于與鹿紫云一一戰的啟發,他還有一個尚在實驗之中的能力,若是能完成的話,實力還能倍增!
但這些招式,都需要時間去完善。
期間,高專京都校的新校長也上任了,由一名京都校出身的老牌一級術師擔任,目前看不出派系傾向,有種騎墻的意思。
沒過幾天,總監部首座也找上了羅伊,言語間盡是對波奇醬術式能力的試探,羅伊壓根沒有搭理他,轉頭就把他趕走了。
決戰將近,對總監部的蠶食也進入了尾聲。
他已經放開了手腳。
接下來只需畢其功于一役!
時間不知不覺來到了十月底。
時節來到秋季,高專山上原本生機勃勃的綠樹,近日來也變得蕭瑟起來,葉子逐漸枯黃了些許。
傍晚時分,金色的夕陽照射在大地上,給地面披上了一層晃眼的金紗。
“高專,感覺好久沒有回來了!”
高專校門口,一道身影拾級而上,來到巨大的鳥居下。
他身著一套與高專校服截然不同的白色高領外套,肩上背著一只黑色的劍袋,稍長的黑發自然垂下,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左右,整個人散發著少年感的同時,又有股和年齡不匹配的沉穩感。
他看著不遠處的高專校地,臉上浮現出滿滿的懷念之色,抬腳走入了高專結界之中。
高專身處半山腰,本就十分僻靜,近日來更是人丁稀少,別說是術師們了,就連輔助監督都非常少見。
“術師們都出去做任務了嗎?果然,如夜蛾校長所說,目前情況不容樂觀哪!”
白衣少年在校內逛了一圈,連校長室都沒看到人,似乎連夜蛾校長都很忙的樣子。
來到體育場附近,白衣少年耳朵一豎。
“這里似乎有人?”
體育場里有連番不斷的呼喝聲和棍棒呼嘯聲傳來,他逛了一圈高專一個活人都沒看到,正想找人說說話,見狀便向體育場走了過去。
一走進體育場,他就不由一愣,然后嘴巴長大,迅速張成了O型。
體育場上。
兩道身影如風馳電掣,在場中奔騰來回,每一次碰撞,都在塑膠地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坑,震耳欲聾的轟響聲連番不斷地響起,像是晴天霹靂般,讓人膽戰心驚。
那兩人身形之快,讓白衣少年都難以捕捉,一時間為之瞠目結舌。
“其中一個是真希同學,真讓人驚訝,一段時間沒見,她居然變得這么強了……另一個是,誰?”
“嗯?”
這個時候,那正在交戰中的二人,其中一人忽然察覺到了他的到來,向真希舉起手,示意暫停。
白衣少年這才看清那人的身影。
穿著十分隨意的休閑服,一頭白發十分矚目。
如果不是知道五條老師已經消失不見了,他都差點以為這人是五條老師了。
“你是?”
白發少年走了過來,上下打量著這名少年,眼中浮現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這打扮,看起來有些眼熟。
“憂太?這不是憂太嗎?”
這時,真希也從后面走了上來,她看到白衣少年的身影,頓時眼前一亮。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也不跟我們說一聲?”
憂太?
乙骨憂太?
“原來是你,純愛戰神!”
羅伊頓時恍然,看著乙骨憂太,樂了起來。
還欠八章。這一卷應該會在十天內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