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許悅說的那樣,Blue酒吧和太陽新天地商場確實離得很近,就在大廈后面,出門拐個彎就到了。
就是剛吃完飯時間有點早,七點半左右的酒吧還沒有太多顧客,只有幾張散臺上稀稀疏疏的坐著一些人。
不過駐唱的歌手早已就緒,她正在唱著胡歌的《逍遙嘆》,兩年前很火的一部仙俠劇主題曲。
黃柏涵還是蠻喜歡這首歌的,今天由沙啞的煙嗓女聲唱出來,好像更多了一種不同的味道,就連歌曲里的遺憾都變得溫柔起來。
黃柏涵以前從沒去過酒吧,在家長的教育和老師的恐嚇下,他一直以來對這種地方也有些畏懼,但是今天因為這名駐場歌手的嗓音,莫名就消除了一些偏見。
跟著許悅走進酒吧后,只覺得到處是藍色的暗燈,仿佛置身于一片海洋之中,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酒味和檀木煙味。
寥寥飄蕩的白霧,使得酒吧到處看起來柔和且迷離,原來只有6分的許悅,在這種環境里似乎能有7.5分了。
黃柏涵對這個酒吧的第一印象很好,直到服務生拿過兩份酒單,禮貌的詢問要喝點什么。
黃柏涵瞄了眼酒單,心里直接一句“臥槽!”,因為:
人頭馬干邑白蘭地:1699元/瓶。
軒尼詩白蘭地:1999元/瓶。
馬爹利藍帶X0:2999元/瓶。
黑桃A神龍套裝:9999/套(附送表演)
只是隨意的看了一下,黃柏涵臉色瞬間就白了起來。
他趕緊假裝撓撓頭,快速偷瞥一眼對面的許悅,生怕許悅真的選中一瓶。
黃柏涵身上所有錢加起來都不夠買單的,但是這個年紀的男生都很好面子,這個時候讓他開口說“許學姐,這里的酒好貴啊,我們別在這里喝了吧……”
這比殺了黃柏涵還難。
還有那個傻逼服務生,一直在推銷著1999元的軒尼詩,說什么“今天平安夜酒吧推出新活動,點軒尼詩送果盤”這種營銷術語。
在酒吧里工作的,雖然都挺年輕的,但是在這種場合待久了,遠比同齡的大學生要油滑的多。
服務生一眼看出來黃柏涵和許悅不是情侶,而且應該是“男生正在攻略女生”的階段。
處于這個階段的男生,正是努力展示自己優點的時候,沒有人想被喜歡的女生評價為“小氣”,于是這些服務生就故意當面推薦比較貴的洋酒。
男生就算覺得吃力,也肯定抹不開面子不買單。
即便他們看出來男生的窘態了,但是會想和我有什么關系呢?我只要多拿提成就行了。
正在黃柏涵躊躇緊張的時候,許悅卻一翻酒單,搖搖頭說道:“洋酒太辣了,我喝的不習慣,有沒有紅酒或者香檳?”
“呼”
黃柏涵差點哭出聲,要是許悅學姐真的點了,自己真不知道該怎么收場。
“有的。”
服務生一邊嘆了口氣,一邊拿出另一份酒單。
洋酒的利潤最大,提成也最多,因為酒吧里的洋酒90都是假的,但是紅酒和香檳的利潤就要小一點,提成也隨之少了。
黃柏涵看到另一份酒單,心里頓時破口大罵:“操你媽的!明明就有便宜一點的酒,你個狗日的非要拿出貴的那份……”
實際上這就是做生意的套路,但是對黃柏涵這種單純大學生來說,就好像自己被欺騙了一樣。
瞧瞧這份酒單上價格,雖然也不便宜,一份BloodyMary血腥瑪麗要99元,一份Margarita瑪格麗特也要99元,一瓶香檳或者紅酒也要500多,但是總算沒有那么夸張吧。
什么馬爹利XO的一瓶2999,比現在本科畢業生一個月工資還高。
最后,許悅點了一瓶699元的紅酒,因為上一份酒單拉高了黃柏涵的消費預期,他居然覺得這個價格勉強還能接受。
甚至還覺得,許悅學姐果然不是那種驕奢的女人,剛才那么貴的洋酒不要,只點了一瓶699元的替自己省錢。
實際上買完單以后,黃柏涵荷包幾乎就空了,回學校除了飯卡里的100多塊錢,下課后買根烤腸估計都得考慮一下。
“幸好陳著現在有錢,我可以和他借……”
想起了死黨,黃柏涵才稍微放下心,還好有個托底的。
沒一會兒,紅酒被端上來了,服務生用一套很夸張但是完全錯誤的醒酒手法,給紅酒醒了一下。
給兩人各倒了一杯以后,然后塞進滿是冰塊的不銹鋼鐵桶里保存。
黃柏涵頓時覺得很有逼格,他不動聲色的掏出諾基亞N95假裝玩手機,實際上偷偷拍了幾張圖片,準備以后傳到QQ空間里裝逼。
“柏涵,平安夜快樂。”
這時,許悅突然舉起酒杯,打算和黃柏涵碰了一下。
“許學姐,平安夜快樂。”
黃柏涵趕緊舉起紅酒杯,一邊撓著頭,一邊和許悅碰了一下。
平安夜和女生一起在酒吧里品著紅酒,人生第一次。
“如果不考慮花銷,還真是一種很舒服的體驗。”
黃柏涵心里想著,原來世界上一切享受都是要錢的。
兩支高腳杯輕輕碰在一起,只聽“叮”的一聲響,在舒緩音樂的背景下,搖曳生姿的藍色射燈與杯中的酒紅色相映成趣,莫名增添了一份浪漫與情調。
許悅學姐抿了一口,臉上好像都有了淺淺的醉意,在昏暗的光線里眼角帶笑,似乎也在含情脈脈的注視著黃柏涵。
黃柏涵心頭一熱,忍不住都有點口干舌燥。
誰知道就在這時,許悅又從包里掏出一個精致的盒子,撩開旗袍站起來,雙手把盒子遞了過去:“這是禮物哦,祝柏涵新一年里平平安安。”
黃柏涵愣了一下,雖然余光也注意到許悅旗袍下的誘人黑絲,但更多還是被這個禮物感動到了。
“謝謝……”
黃柏涵活了18歲,還是第一次收到女生的節日禮物。
雖然他看出來只是一個蘋果,但是在心里的意義非比尋常,只覺得鼻子酸酸的差點熱淚盈眶。
許悅的手段,一個沒有任何戀愛經驗的純情男大是完全抵擋不了的。
不過這時黃柏涵也才發現,因為約會的比較匆忙,自己好像沒有給許悅學姐準備任何禮物或者驚喜。
“學姐,對,對不起。”
黃柏涵一臉的難為情,結結巴巴的道歉。
許悅看出來黃柏涵似乎沒有準備禮物,好在自己送出去的這個蘋果也才10塊錢,于是大度的說道:“沒關系的,柏涵的心意我能能感受到。”
許悅越是這樣說,黃柏涵越是愧疚,他絞盡腦汁的想彌補這個過失。
“學姐。”
黃柏涵突然問道:“很快也要2008年,新一年里你有什么愿望嗎?”
“愿望啊?”
許悅想了一下,她也算是“閱男大無數”了,從黃柏涵單純愚蠢且堅定的眼神里,她知道自己不管說什么,黃柏涵都很有可能會去實現。
只是以許悅的心機,她不會主動的要金要銀要錢,那樣目的性就太明顯了。
有沒有什么自己很想要,但又不想掏錢的東西呢?
“要說愿望的話,還真有一件。”
許悅“天真”又期待的說道:“明年4月底周杰倫要在廣州開演唱會,我喜歡他這么久,還從來沒有現場聽過演唱會呢,我好喜歡《晴天》啊。”
黃柏涵牢牢的記住了,原來這就是許學姐的愿望,但是周杰倫演唱會的門票好像挺貴的吧,一張要2000元左右呢。
黃柏涵每個月生活費差不多是正好的,家里也并不富有,而且還在讀書也不知道如何去賺錢。
“等等!”
黃柏涵突然反應過來:“在中大學習網當家教其實還挺賺錢的,我這個月就出單了三次,上了九節課,就差不多有1000塊錢的收入……”
注意到黃柏涵似乎在思考著什么,許悅不難猜到應該是在存錢算賬。
但她假裝不知道,演唱會這件事就好像“無意間”的提了一下,但是以黃柏涵這種老實人的作風,相信他很快就把會門票當成驚喜送到自己手上了。
“柏涵你看。”
許悅叫著黃柏涵,轉移話題的說道:“酒吧里人越來越多了,幸好我們來的早,位置也選的好,可以不受遮擋的聽歌。”
黃柏涵暫時放下賺錢的心思,左右張望了一下,果然就一小會的功夫,酒吧里進來了好幾撥顧客。
門口還有一群大學生模樣的男生女生也正走進來,黃柏涵起初沒在意,但是突然又覺得哪里不對,連忙又轉過身仔細的打量一下。
雖然光線幽暗,但是當旋轉的霓虹燈閃過其中一個女生的臉龐時,黃柏涵差點叫出聲。
“怎么是她和他?”
黃柏涵心里暗暗的疑惑,他倆為什么一起來酒吧?
“柏涵!”
許悅假裝吃醋的說道:“看到漂亮的小妹妹了,就忘記我這個老學姐了嗎?”
這個吃醋90是假的,但也有10是真的,因為那群人里的兩個女生,個子高挑,模樣清秀,打扮的也很精致,在華工里妥妥的都是院花人選。
“沒有沒有。”
黃柏涵連忙擺手,縮了縮脖子想藏住自己的身影,不想被對方認出來。
這群人里面,居然有吳妤,還有鄭浩!
鄭浩也就算了,但是如果被吳妤看見,黃柏涵覺得自己和許悅在酒吧的事情,百分百會傳到陳著的耳朵里。
好巧不巧的是,那群人居然一直往自己這邊走來,黃柏涵心想那么多桌子,為什么非要來這里啊?
實際上去清吧的人,誰都想著離駐場歌手的舞臺近一點,這樣才能有更好的聽歌體驗。
黃柏涵他們位置好,那也不能怪別人靠過來了。
“小妤,你坐這里。”
黃柏涵甚至能聽到鄭浩殷勤的拉開座椅,讓吳妤坐下來的聲音。
好在吳妤和黃柏涵是相背而坐,一時半會估計也不會發現自己,如果隱藏的好一點,指不定今晚都能蒙混過去。
“阿豪!”
鄭浩招呼著服務生,他應該和這些服務生都比較熟悉,笑嘻嘻的說道:“把我存在這里的啤酒都拿上來。”
“存的……啤酒?”
黃柏涵心說原來酒吧里還可以存酒的嗎?
而且,還可以點啤酒?
第一次來酒吧的黃柏涵,他還覺得點啤酒是一種很low的行為,所以都沒敢點。
啤酒多便宜啊,一支才十幾塊錢,喝吐了都不用二百塊。
“我們不喝酒的。”
這時,吳妤脆生生的聲音也傳到黃柏涵耳朵里。
“哎呀,沒事的。”
很快就有一個男生嚷嚷著說道:“酒是長江水,越喝貌越美,你們倆這么漂亮,喝了一定更漂亮。”
“謝謝,但我們不喝,聽兩首歌就回去了。”
吳妤依然堅定的說道。
“害!”
另一個男生又笑著說道:“小妤美女,微醺的感覺最舒服了,那種狀態下全世界都沒有了煩惱,哥們不會騙你的。”
“不喝。”
吳妤“油鹽不進”的回道,眉頭也已經有一絲不耐煩了。
“喂喂喂,你們在做什么呢?”
這時,鄭浩像好人一樣站出來,揮手阻止這群油膩膩的男生,義正言辭的說道:“人家不想喝就不要勸,能不能有一點風度啊?”
吳妤聽了,沖著鄭浩感謝地點點頭。
她和路恬吃完烤肉過來,發現鄭浩那邊有四個男生,每個人雖然長得都還可以,但是身上總有一種流里流氣的輕浮感。
這種感覺,不要說和陳著身上的“老干部”氣質比起來了,連王長花身上的傻逼作風都不如。
吳妤第一反應就是這些和自己不是一路人,但是畢竟來都來了,而且他們也是鄭浩的朋友,只是聽聽歌好像也沒什么大礙。
沒想到這就開始勸酒了,吳妤能不心煩嗎?
要不是鄭浩出聲勸阻,她站起來就要離開。
“想不到鄭浩這小子,還挺有護花意識的。”
黃柏涵在背后暗暗的評價著,王長花之前不說他是渣男嗎?
看著不太像啊。
許悅端起高酒杯,優雅的品了一下,然后目光落到黃柏涵身上。
自從背后那桌來了兩個漂亮女生,黃柏涵似乎就有點心不在焉的了,許悅心里冷笑一聲,大概這就是男人吧。
不管看著再老實,可能只有掛在墻上的那一天,才能真正的老實下來。
不過許悅并不介意,反正她一點都不喜歡這個“千斤頂”,倒是趁著聽歌時有點無聊,可以和他分析一下那群男生的心態。
“柏涵。”
許悅沖著黃柏涵招招手,示意他靠近一點。
等到黃柏涵伸著脖子過來,許悅也傾斜著身子,露出誘惑力滿滿的胸部,然后吐氣如蘭的說道:“那個短寸頭的男生,看著最正直,實際上最壞了,可能他才是最想灌酒的那個人。”
“短寸頭的……”
黃柏涵瞬間反應過來,那就是鄭浩,可是他剛剛還幫忙擋酒的啊。
“伱不信?”
許悅笑笑:“不信你看。”
這種會演戲的男生,她可見多了!
不多一會兒,服務生抱著一扎啤酒走過來了,應該就是鄭浩在這里的存酒。
服務生給每個人都倒了一杯,包括吳妤和路恬兩個女生。
這時,始終沒說話的第三個男生,他端起一杯啤酒,說道:
“今天初次認識廣美的兩位美女,鄙人深感榮幸,為了慶祝這個美好時刻,也為了慶祝今天的平安夜,我們舉杯慶祝一下吧。”
吳妤正打算重申自己的原則,就聽到那個男生繼續說道:“我知道美女不喝酒,我這人有個習慣,也從來不勸女生喝酒,但是今天這個日子,喝一小口總沒關系吧。”
“對啊對啊。”
其他僚機也紛紛開口:“美女,就一口而已啊……剩下的你們都不用喝了……給個面子嘛……一口又不可能醉……”
吳妤皺著眉頭,她意志還是比較堅定的。
但是路恬猶豫了一下,湊過來說道:“小妤,喝一口應該沒什么事吧,大家都這么熱情呢。”
“你干嘛……”
吳妤嗔怪著,室友每次都和自己唱反調,搞得自己好像不喝就是壞人。
“小妤。”
鄭浩拿過來一個垃圾桶,直接把吳妤杯子里的啤酒,一口氣倒掉三分之二還多,只剩下淺淺的一層。
“你就喝這一口吧。”
鄭浩溫柔的勸說道:“就是第一次見面碰個杯,然后你們聽歌就行了。”
“看到沒。”
許悅嘴角得意的彎了起來,對黃柏涵說道:
“本來這個女生肯定打算滴酒不沾的,但是在左勸右勸之下,有人唱了紅臉,那個短寸頭男生的就唱白臉,她很快就要堅持不住,喝下第一口了。”
要不是“許老師”在這邊分析,黃柏涵真的看不出來,原來鄭浩才是真正想灌酒的那個人。
哪怕就是這樣,黃柏涵也有點不敢相信,套路也實在太多了吧。
“喝下第一口會怎么樣?”
黃柏涵連忙問道。
“喝下第一口,肯定會有第二口。”
許悅繼續冷笑著:“這四個男生一看就是混酒吧的老手了,他們手段一定很多,而且目的絕對不單純!”
黃柏涵聽了大吃一驚,吳妤可是自己的朋友,雖然感情未必那么深厚,但也絕對不能看到她受到傷害。
這時,Blue酒吧的顧客越來越多了。
不乏有些揮金如土的有錢人,他們現實里都有點身份,肆意點著大學生們喝不起的馬爹利和黑桃A,氣氛逐漸燥熱起來。
黃柏涵掏出手機,就像高中時做數學難題那樣,使勁的扣著手指甲,好像在猶豫著要不要做一些決定。
在他的身后,鄭浩已經組織大家玩起了骰子游戲。
不知不覺中,吳妤的啤酒杯又被倒滿了。
“小妤美女,你這個骰子輸了啊。”
“你都連輸三次了,不喝不像話吧。”
“這樣吧,你只要喝一口就行了,然后我喝一杯陪你,哥們夠不夠意思?”
“這就是手段之一嗎?”
黃柏涵聽到這里,不再猶豫的找到一個電話,發個信息過去:
“陳著,你在做什么?”
(今天是橘妹的生日,祝他快樂和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