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小伙伴聚會,可能只是單純的吹牛閑聊。
這個周末的聚會,陳著是帶著“任務”來的,一是還錢,二是滿足大家的禮物需求。
不過他又不想讓俞弦知道自己借錢的經歷,所以提前和黃柏涵趙圓圓王長花打好招呼:
自己只是幫他們炒股,賺了一丟丟就把本金利息還給他們,至于盈利的話就用“手機、電腦和電動車”之一來替代。
第二天周六的早上,陳著從宿舍起床后發現天氣很好。
12月的廣州,有點冷但又沒那么冷。
太陽就好像被罩上了橘紅色的燈罩,放出柔和的光線,照在身上暖烘烘的。
行走在街上,微涼的清風拂面,冷熱相交之間有一種穿梭于微隙的氣息婉轉漫長,讓人舒服的只想呻吟一聲。
陳著先去了一趟科技谷,發現三個兼職三個全職的員工居然都在辦公室,各個都在聚精會神的“噠噠噠”打字當客服。
“這樣也好,只有你們上班夠努力,我才能趁早開上法拉利。”
陳著心里正想著。
宋晴突然開口道:“老板,怎么從昨晚開始,有些客戶咨詢時問的都不是家教問題,而是說一些股票和股市上的東西,他們還說……”
宋晴欲言又止。
“還說我一個乳臭未干的大學生,居然對國家經濟狀況說三道四,是不是?”
陳著笑著把話補齊。
看到陳著自己說出來,宋晴才點了點頭。
“不用管他們。”
陳著擺了擺手,但也還是解釋了一下:“昨天相當于我在《羊城晚報》上發表了一些對于股票市場的看法,部分股民有不同意見,找不到我本人,就干脆找到了咱們這個網站發泄了。”
“啊?”
幾個人聽了都有點緊張,方箐馬上查了一下網站新增瀏覽量,難以置信的爆了句粗口:“我靠!昨天到現在新增了6萬多的瀏覽量!”
“炒股的同志們還是挺多的嘛。”
陳著搓揉著下巴,沒心沒肺的說道。
“老板。”
張廣峰小心翼翼的問道:“會不會對公司有很大影響?”
他昨天回家剛和妻子說了打算徹底投入這份工作中,現在生怕出現一點紕漏。
家里有孩子的人,不怕加班也不怕吃苦,就怕工作不穩定。
“放心吧!”
陳著拍拍張廣峰肩膀安慰道:“別說我只是聯合署名,還有暨大經濟學教授頂在前面了,就算是我單獨發表又有何不可呢?我一個嶺院學經濟的股民,還不能對股票市場談談自己的看法了?”
“那就好那就好。”
張廣峰堆著笑的說道,但是有一種體制內常見的皮笑肉不笑的感覺。
陳著覺得也挺有趣的,老張這個曾經的臨時工,體制內的烙印比自己居然還要深刻一點。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當久了領導,對許多事反而沒那么在意,張廣峰一直是臨時工的緣故,反而對那層身份有些耿耿于懷的計較。
所以人生就很奇怪,圍墻里的人一直想出去,圍墻外的人迫切想進來。
“有些客戶言辭雖然偏激,但是你們也要做好服務的本職工作,把這個看成是一件好事,雖然被罵了但也獲得了流量。”
陳著肯定的說道:“最多到月底,罵名就變成了美名,這段時間就相當于一次職場耐壓測試了,千萬不能被投訴哦。”
陳著叮囑完就離開了,也不管下屬們的“死活”。
實際上陳著心里很清楚,這次“耐壓測試”應該挺難的,網上噴子什么年代都一個吊樣,他都不用看就知道會有什么言論:
臭傻逼我C你媽,你個傻逼懂什么叫炒股嗎?
還是好好學習吧,書沒讀多少就學著人家指指點點,你配嗎?
老子要舉報你這個傻逼網站!
陳著是吧,你給我等著,我現在坐火車去中大砍死你!
陳著出了辦公室,等車時特意在報亭買了一份《羊城晚報》。
他倒不是自己要看的,而是想在小伙伴面前炫耀一下。
約定的集合地點就定在了天河城商場,這里是廣州的購物新中心,隔壁就是正佳廣場和崗頂電腦城,從玩耍和娛樂的角度來看,已經逐漸要取代了東山口和上下九步行街了。
陳著到了以后,俞弦、吳妤、黃柏涵、王長花和趙圓圓已經在奶茶店閑聊了,不過有些意外的是,這場聚會又看了王長花的室友鄭浩。
“沒事老把他喊過來做什么?”
陳著有點不太明白。
偶爾來個一兩次認識下就行了,他又不是什么重要的性器官,王長花非得別在腰上帶著走來走去嗎?
不過陳著這種虛偽的性格,他是不會直接問出來得罪人的,反而熱情的和小伙伴們打招呼,然后坐到俞弦的身邊。
俞弦今天穿了一套寬松的秋冬季針織衫和闊腿褲,露出的脖頸雪白粉嫩,手指勾著一縷垂在胸前的小卷發,一邊聽著趙圓圓說話,一邊下意識的打著轉。
嫵媚的眉眼,嬌艷的紅唇,雪白的臉,不知道聽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俞弦展顏輕笑,露出兩排整齊的小米牙,泛著瑩潤的光澤。
她看到自家男朋友過來了,立刻把水汪汪的眼神投注到陳著身上,雙頰泛著一抹緋紅,猶如枝頭的桃花一樣明艷。
“堵車了嗎?”
俞弦自然而然的把陳著右手抓起來,放到自己的膝蓋上,這才發現陳著左手卷著一份報紙。
“還行,周六上午不是很堵。”
陳著也悄悄抓了抓俞弦的手掌,這是屬于兩人之間的小甜蜜。
“這是什么?”
俞弦指著報紙問道。
“等車無聊時買的。”
陳著淡淡的說道,然后把報紙打開遞給俞弦。
“陳著伱現在還看報紙啊?”
王長花取笑道:“高中時為了作文拿高分,我爸媽才強迫我看報紙,現在都上大學了誰看那玩意啊,報紙有手機好玩嗎?”
這句話就好像開個新話題,大家都興高采烈的說起當初通過看報紙,在某次月考中作文的進步。
“陳主任,我看到了你的名字了!”
俞弦突然驚訝的說道。
“是嗎?”
陳著也假裝吃驚的看過去:“咦,我的名字怎么又登報了啊!”
這個“又”字咬的是重音。
黃柏涵和王長花也湊過去看了一眼,男人是最了解男人的,他們立刻就識破了陳著的套路,一個個紛紛指責陳著居然在朋友聚會時也不講武德的裝逼。
笨蛋美人俞弦這才反應過來,但是她一樣很開心,拿著報紙遞到吳妤面前,喜滋滋的的說道:“小妤你看,陳主任又登報了。”
“我不看!”
吳妤腦袋仰得高高的:“這是你家詭計多端男人的炫耀手段,休想讓我羨慕。”
“不行”
俞弦“咯咯咯”的笑著,摟著閨蜜的脖子,“強迫”她必須看上一眼。
就在這兩個美少女打鬧的時候,陳著喊著黃柏涵一起去前臺點單,因為陳著早說好了今天一切消費都由他來買單。
“三杯楊枝甘露,一杯檸檬青桔……”
陳著點著奶茶,順便問著大黃:“鄭浩怎么來了?”
黃柏涵正沉浸即將換新手機的喜悅中,毫不在意的說道:“不知道啊,反正我到了就看見他在。”
“你一會問問王長花。”
陳著想了想說道:“老是把鄭浩喊過來做什么,我觀察他兩三次了,和我們不太像一路人。”
“我直接問豈不是得罪了鄭浩?”
黃柏涵猶豫著說道。
“你怕得罪他嗎?”
陳著反問了一句,然后說道:“當面詢問直接表達不滿,也算是提醒一下王長花,別把不相關的人強融進來。”
“行!”
大黃想了一下答應了,除了在許悅這一點上,黃柏涵比較抗拒以外,其他事情他都是非常深信陳著的。
兩人拿著奶茶甜品回到座位后,陳著笑呵呵的依次遞給所有人,也包括鄭浩。
大家一邊喝著甜甜的飲料,一邊聊著周杰倫的新專輯《我很忙》。
黃柏涵吸了一大口楊枝甘露后,突然放下杯子說道:“王長花,你怎么每次出來聚會都帶著鄭浩啊,你倆不會談戀愛了吧?”
2007年,已經有些搞基的男大學生新聞傳出來了,雖然大家表面上尊重性取向,實際上背后也是會蛐蛐的。
不過讓陳著驚訝的是,王長花怔了兩秒鐘,然后訥訥的說道:“不是我叫他來的,我也很奇怪呢,問這小子原因也不說。”
“什么?”
陳著他們這才把目光投向鄭浩,難不成是湊巧半路碰到的?
就在這時,陳著聽到有人咳嗽一聲,脆生生的說道:“是我喊來的。”
“吳妤?”
陳著皺了皺眉頭,這還真是沒想到啊。
他先看了一眼俞弦,發現俞弦也是有點迷茫的模樣,就知道她也沒有提前獲知。
“是這樣的哈……”
鄭浩站了出來,摸著圓寸的發型說道:“聽吳妤說你們下午準備去看展,我長這么大從沒看過畫展,所以就想跟著一起去欣賞下,如果你們覺得我多余了,那我現在走就是了。”
吳妤臉色突然有點不好看,這是自己喊的朋友,如果就這樣離開了,豈不是很沒面子?
她就兇巴巴的對著率先質疑的黃柏涵說道:“大黃,你什么意思?我是不是不能喊朋友過來了?”
“我……”
不擅長和女生吵架的黃柏涵頓時結巴起來。
“說這種話做什么?”
陳著笑呵呵的走到鄭浩面前:“大黃就是隨口一問,大家都是好哥們好弟兄,動不動就走耍小孩子脾氣啊?給我一個面子別再說走這個字了,中午大家一起吃飯!”
看到陳著幫著自己說話,鄭浩頗為感激的說道:“謝謝陳哥。”
“我年紀應該比你小,叫我陳著就行了。”
陳著和和氣氣的說道。
黃柏涵悶頭喝著楊枝甘露,心里在腹誹陳著這個混蛋又忽悠自己自己唱紅臉,然后他再跳出來裝好人。
不過腹誹歸腹誹,但是卻沒有記恨。
一來兩人是堅不可摧的死黨,二來黃柏涵也知道,自己唱紅臉陳著還能收尾,但是如果陳著唱紅臉了,這個局就沒人能圓場了。
所以這件事就這樣輕輕揭過了,至少表面上大家都對鄭浩沒有怎么在意。
就是俞弦經常嘟著嬌艷欲滴的紅唇,狐疑的打量著閨蜜。
吳妤察覺到了,湊過去悄悄說道:“死妮子不許亂猜,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晚上回宿舍和你說!”
王長花好像也感覺有哪里不對,但他是粗枝大葉的性格,不像女孩子那么細心,只有一種云里霧里的蒙蔽感。
就在奶茶店里聊到中午11點半,一行人就在商場里找個粵菜館坐下了。
不過這就出現一個問題,平時多人吃飯就無所謂了,但是只有六人小團體聚餐的時候,都是陳著和俞弦坐一排,黃柏涵和趙圓圓坐一排。
這個原因吧,陳著也分析過。
大概率是黃柏涵以前看不慣王長花,他又覺得吳妤有些漂亮,和美女坐在一起壓力比較大,所以寧愿和圓圓一起自在。
所以最后,吳妤和王長花這兩個吵得最兇的,反而每次都會坐在一排。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形成的這個習慣,但是每次總之都是這樣。
所以當吳妤挽著裙擺坐下,王長花一邊和陳著吹牛逼,一邊往那邊走去的時候,突然看見鄭浩“蹭”的一下坐在吳妤的身邊。
王長花傻乎乎的突然原地愣住了,就好像心頭有什么東西,可能自己原本并未在意,現在突然被別人侵占了,這才有一種慌亂的鏤空感——
原來自己還挺重視那玩意的。
其實當鄭浩坐下的時候,吳妤也稍微有點不適,盡管她并不反感鄭浩。
但是,總覺得自己應該和王長花一起坐。
桌上其他人也有些錯愕,直到鄭浩都覺得不妥了,感覺所有目光都在盯著自己,他也不太自信的扭頭看了一眼:“這里要留著上菜嗎?”
“沒有沒有……”
大家臉色紛紛恢復了正常,各自“心懷鬼胎”的端起瓷杯,品著嘗不出什么味道的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