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腦的少女總是很好哄的，只要摟著她說說話，親一親她的額頭。
只要不是原則性的錯誤，基本都能原諒你。
再說，魚擺擺本來也就沒有責怪過陳著，再大的委屈見一面就什么都好了。
第二天周一，陳著又開始了正常大學生的生活。
早上和室友在食堂吃個早餐，盡管是億方負翁了，但他外表根本看不出來，
安安靜靜的排隊買包子。
可能這種體制內出來的人，身上保護色就是「虛偽的謙遜」。
上午的前兩節課結束，陳著對劉麒鳴說道：「我后面兩節不上了，有什么事你幫我應付一下。」
「能有什么事啊？」
大劉滿不在乎的說道：「下面兩節課是老邵的，他就差把閨女嫁給你了，你放心大膽的逃課去吧，但是別忘記今晚學生會的會議啊。」
「邵老師生的是兒子，陳著要想叫人家岳父，得去泰國變性一下」
徐木伸個腦袋過來糾正，但也岔開了劉麒鳴的叮囑。
「說反了吧。」
余豫也在旁邊插嘴：「我們老六這條件還要去變性？說一句自己是男同，不知道多少起來的屁股和滑落的肥皂。」
「哈哈哈」
唐俊財在旁邊偷笑，他現在也逐漸摸清陳著的脾氣了。
你堂堂正正的提要求，陳著大概率會答應，這人心胸比較寬闊，不怎么計較和在意一些小細節。
但是如果拐著彎的算計，在他那里絕對討不了好，因為那點心機會被輕松看穿了。
有了這樣的認識，一個年過完回來，唐俊財反而知道怎么相處了。
坦坦蕩蕩，有事說事，沒事也能開開玩笑，兩人之間逐漸恢復到正常的室友關系。
寢室里唯一一個不怎么搭理陳著的就是褚元偉。
大家都在說說笑笑，只有他一個人正襟危坐盯著前方的黑板。
當然這也不是針對陳著，宿舍里他幾乎誰都不搭理。
曾經尖子生的驕傲在頂尖學府里被打破了以后，既沒有康良松的那種家庭條件和視野，把國外藤校作為人生的另一種選擇。
又沒有陳著的手腕和閱歷，另辟蹊徑在創業這條賽道越走越高。
看似每天不厭其煩的泡在圖書館里，實際上是短暫迷失了人生方向，因為除了看書，他也不知道在學校里做什么了。
什么時候能夠重拾信心呢？
也許要等到考研成功吧。
但如果因為私心太重，比如過太過嫉妒陳著，分散了太多注意力考研失敗的話，可能這一生就會在迷惘中蹉跎。
雖然褚元偉才剛剛大一下學期，但是陳著已經用他過往的閱歷，對他的未來做出一個大致判斷了。
并且如果不出現什么意外，類似穿越或者重生，這很可能就是真實軌跡。
陳著離開教室后，踩著被新葉頂落的舊葉，心情愉悅的來到科技谷辦公室。
所有員工都在，因為今天對「中大學習網」這個項目來說，可謂是一個重要的日子。
根據年前的計劃和安排，「學習網」年后要向外省擴張了。
陳著沒有另聘銷售，而是在第二批客服里，就是姚藍、向清、呂凡、封卓林、霍巧玲，毛欣桐他們當中挑選。
「學習網」不是一般的實體產品，不需要太多的線下銷售技巧，更需熟悉網站的運營模式，這些客服恰恰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另外，這次外派秉持著幾個原則。
一是「盡可能的自愿原則」，畢竟離家去外省，主觀上最好不要有太強烈抗拒。
這點上大家都沒什么異議。
一是出差有補貼，二是陳總明確說過，外省的分公司成立后，分公司經理就會從這些人當中挑選一個。
這是個非常有誘惑的提議，除了在公司地位的提高，收入也會翻好幾倍。
二是「保證總部正常運轉原則」，一下子走了這么多人，總部的客服工作又不能落下，所以只能繼續招人了。
新員工什么都不懂，需要培訓后才能入職，當然不能僅依靠張廣峰這個培訓部部長了。
所以陳著把呂凡留了下來。
呂凡三十多歲，話不多屬于兢兢業業「老黃牛」那種類型，以前在國企被裁掉后，還是通過老陳介紹進溯回的。
這類人的服從性比較高，但是開拓性就少了一點，留在總部給張廣峰當副手正合適。
三是「練兵原則」。
這個世界除了少部分的天才，大部分人都需要一點點的磨礪。
這次外派既是開疆拓土，也存在鍛煉員工的目的，如果這次分公司能順利開張并且盈利，這個團隊里的所有人都會積累到經驗。
以后第二個、第三個分公司開業，他們就是合格的經理候選人。
四是「平衡性原則」。
陳著是當了很久的領導，他深知任何團隊或者小圈子相處久了，一定會產生矛盾。
所以，外派員工必須是單數。
單數的話，當意見產生分歧的時候，永遠會有3：2的效果。
所以一般政府黨委都是單數，不管是7還是9，每逢舉手表決的時候，都不可能陷入拉鋸戰。
姚藍、向清、封卓林、霍巧玲，毛欣桐加起來正好是五個人。
五是「內奸原則」。
這五個人出差，毛欣桐是財務。
這源于蔣馥來了以后，她以缺少人手為理由，讓年輕的毛欣桐過來幫幫忙。
這當然是陳著的意思。
別看只幫了半個月的時間，但因為其他人都沒有財務經歷，所以這個「管賬」的差事理所當然落到毛欣桐頭上，并且沒有人有異議。
實際上整個公司只有蔣馥知道，毛欣桐是陳著二姐。
毛二姐管著賬，這個團隊所有人的行動都將在陳著的眼皮底子進行。
溯回擴張的第一座城市，就是隔壁的省會長沙。
粵東和湘南是一衣帶水的兩個省份，之前做過一個統計，每10個廣州常駐居民，就有2個湘南籍。
中大學習網在廣州偌大的名聲，所以趁熱打鐵「進攻」長沙是最好的選擇。
并且姚藍還是長沙本地人，陳著就任命她為本次團隊的負責人。
在離開前，陳著特意把姚藍叫到辦公室，先進行一番勉勵。
這種勉勵都是有「格式」的，每當掛職干部到了區縣，當地組織部領導都會先進行談話，希望這些「空降兵」端正思想，踏踏實實在崗位上做出實際責獻。
這些沒有什么營養，但是又不得不說的套話講完，陳著才語氣一緩，換上了往日的平和語氣。
「其實這次掛帥出征，正常來說是由宋晴負責，但宋晴手里有其他工作。」
陳著關起門，壓低聲音說道：「不過也應該輪到張廣峰了。」
姚藍點點頭。
宋晴是大老板最信任的左膀右臂之一，如果她領頭的話，確實實至名歸。
其次就是張部長了。
姚藍這些人理論上都是張廣峰的下屬，因為他們的入職培訓就是張廣峰一言一語教出來的，叫一聲「張老師」都不為過。
如果是張廣峰的話，也沒有人會反對。
「但是我更看好你，覺得姚老師的能力和素質足夠獨當一面。」
陳著笑呵呵的說道：「當然你不要有心理負擔，廣峰那邊我來做工作，但是拓展長沙業務的事，就拜托姚老師了。」
姚藍入職前是一名代課老師，但教書十年都沒辦法正式入編，
陳著突然叫起那個熟悉的稱呼，姚藍恍間想起曾經每個月拿著1500塊的工資，孩子生病都不敢去大醫院的日子。
對比現在的生活，姚藍吸了吸發酸的鼻子，堅定的說道：「陳總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信任和寄托！」
「好了，那你收拾一下就出發吧。」
陳著也不再廢話，免得耽誤列車的時間。
姚藍感激涕零的離開陳著辦公室后，眼神不禁往向清的身上飄了一下。
其實她更希望把向清換成呂凡，因為呂凡是老實人，封卓林又是朋友，這樣的話整個團隊都處于自己掌握之下。
但是向清這個小伙子平時工作中就很「內卷」，總有一種希望得到陳總關注的，并且霍巧玲和他關系不錯。
「老封肯定是站我這邊的。」
姚藍暗自琢磨：「如果還想擁有團隊的絕對話語權，必須得拉攏毛欣桐。小毛這人善良，而且從不拉幫結派，很適合爭取過來。」
「哼，神氣什么！」
向清和姚藍打了個眼神交匯，心里頗為不服氣。
「你就是占了長沙籍貫的優勢罷了，不然負責人能輪到你？」
向清搓揉著下巴：「如果想在外派中有突出表現，引起陳總的關注，就得說話管用才行。老封是姚藍的人，但巧玲和我關系好，所以———」
「我應該交好小毛，她還是會計呢！」
這幾乎是明擺著的道理，向清很快就認清自己應該做什么。
因此，五個人上車離開的時候，姚老師給毛欣桐買了很多零食，向清則是一把搶過毛欣桐的所有行李。
留下嬰兒肥的毛二姐在風中凌亂。
什么情況？
大家發現陳著是我表弟了嗎？
「曾教授。」
送走了五名下屬后，陳著笑瞇瞇的來到曾堃的辦公室。
老曾正在對著電腦敲代碼，看到陳著進來，兩人先聊了會工作。
「陳總。」
曾教授大概是想起了什么，取下眼鏡，略有些擔心的說道：「姚藍和向清工作都挺努力的，但是我聽說他們之間有競爭關系，很多次例會都能看得出來，兩人暗中別苗頭，一起出差會不會——」
老曾擔心他們內斗，影響了公司的擴展計劃。
「不會！」
陳著擺擺手，篤定的說道：「講道理如果是鐵板一塊，那樣我才擔心呢，這種互相牽制和互相監督的團隊，如果把內斗控制在一定范圍內，只會提高工作效率。」
「怎么控制在一定范圍內呢？」
老曾搞不懂，自己和陳著又沒有跟在身邊，如何知道內情？
陳著笑笑不說話，反而談起了「安居網」。
體育西那家中介店已經營業好幾天了，其他門店也開始陸續的租賃和裝修，
于是這個被雪藏數月的網站，也終于到了它發光發熱的時候了。
曾教授聽了很興奮，這可是自已在溯回的第一個「成品」，「學習網」其實只是第二個。
「技術方面也要招人了吧。」
曾堃問道。
「要的。」
陳著點點頭：「但我們現在有錢了，第二批程序員只要研究生，小打小鬧的日子已經是過去式啦。」
老曾有些錯，因為覺得有些大材小用。
不過依照陳總以前的做事布局來看，他很可能有了更宏大的計劃。
「這是好事啊。」
曾教授長吁一口氣，現在的溯回，真有一種「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的感覺啊。
陳著在老曾那里坐了一會就離開了，路過工作區的時候，目光在黎高遠和洪誠身上落了落。
然后微微一笑，回到了自己辦公室。
誰能想得到，溯回的真正大招其實是「溯回手機助手」。
至于現在的手機助手，居然只是華強北手機維修店「兩個c語言漏洞大師」為了賺點生活補貼，鼓搗出來的一款軟件。
「草莽之間，亦是藏龍臥虎啊。」
陳著舒服的躺在靠背上，默默把所有事過濾一遍，突然把張廣峰喊了進來。
「陳總，您有什么指示？」
張廣峰進來后恭敬的問道。
「沒有指示不指示的。」
陳著指了指面前的座位：「我們聊聊天而已。」
「哎哎哎—」
張廣峰一邊答應著，一邊小半邊屁股坐在凳子上，并且腦海里快速把最近所有工作都想了一遍，發現也沒什么紕漏啊。
「廣峰。」
陳著盯著張廣峰，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和我說實話，你是不是也想率隊去外派拓寬市場？」
「我——」
張廣峰剛想否認，但是看到陳著眼神中的深邃，嘴巴張了張，瞬間失去了撒謊的勇氣，垂下腦袋點點頭。
「如果宋部長在，我肯定沒這個念頭。」
張廣峰老老實實的說道：「但是宋部長現在騰不出手，我以為能有出去鍛煉的機會，但是您定了姚藍，肯定是有您深思熟慮的理由———」
「廣峰。」
聽了張廣峰的真誠剖白，陳著徑直說道：「沒有什么深思熟慮的理由，就是溯回離不開你，總部這邊離不開你。」
張廣峰驚訝的抬起頭。
原來自己這么受到重視？
「還有，你以前也是在體制內工作過的。」
陳著語重心長的說道：「難道不知道，離領導越近才越有可能進步嗎？姚藍看似好像領兵一方的諸侯，實際上她遠離權利核心了啊，但你一直在權利的中心區域，以后的上限必然高過她的，這點道理還用我說？」
張廣峰愜了愜。
好像確實是這個道理啊，陳總才是溯回的「核」，自己是不是傻了，居然想舍本求末的遠離「核心位置」。
所以陳總不讓自己出差，其實是更加器重的一種表現。
「陳總，我——」
張廣峰語無倫次，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甚至想狠狠責備自己，居然不明白陳總的一番苦心。
「好了好了，多大年紀了還這么容易激動。」
陳著寬慰的說道：「留在總部，幫我把新招的客服培訓好。」
「是！」
張廣峰響亮的答應。
出了辦公室后，張廣峰還擦了擦眼角，這把不遠處的呂凡看得一陣迷茫。
姚藍和陳總談完話后，一臉的感激涕零。
怎么張部長也是這個狀態呢？
難道陳總有什么能讓人哭鼻子的能力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