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同志一番忠貞不二的表現將陶玉書感動的不要不要的,當晚好好享受了一番柔情似水。
然后,他便接過了為燕師大中文系創作話劇的艱巨任務,還是沒錢拿的那種。
介個,就是愛情的力量。
又過了兩天,林朝陽從二樓書庫下樓準備去吃飯,胡文瓊對他說道:“朝陽,這期《文藝報》有一份關于《高山下的花環》的評論。”
《高山下的花環》發表距今已經過去了近一個半月時間,刊載的《人民文學》第八期在這段時間里已經賣出了一百多萬份,創造了刊物有史以來的最高銷量。
這部受到了讀者們的廣泛歡迎,也在民間形成了很大的影響力,不過在文學界的聲音似乎并沒有在讀者群體當中那么大。
這段時間以來,雖然有很多地方報紙和文學期刊刊登了關于《高山下的花環》的評論文章,但重量級評論卻很少。
一直以來,軍事題材或者是報告文學在文學界的地位都不算特別高,而且往往因為作品當中的官方屬性而被一部分讀者和文學界人士認為缺乏文學性和思想性。
《高山下的花環》雖然對比以往此類題材有了很大的突破,但文學界的成見卻不是一時就會消失的。
吃完飯后,林朝陽找來了這一期的《文藝報》,看了一眼他就知道胡文瓊為什么會專門跟他提一嘴這篇評論了。
《最瑰麗的和最寶貴的——讀中篇〈高山下的花環〉》,作者馮穆。
著名文藝活動家、評論家、散文家,這只是馮穆在文學藝術上的成就,同時他還是《文藝報》主編、全國文協副統領。
以馮穆的名氣和地位,這篇評論的份量自然不言而喻。
尤其是他在文章中對于《高山下的花環》給予了極高的評價。
“這確實是一部好作品,一部充溢著崇高的革命情愫,能夠提高和凈化人們思想境界的作品,一部真實地挖掘和再現了我們英雄戰士身上所賦有的那種瑰麗又寶貴的精神品質的作品。”
林朝陽讀過文章,心中感到熨貼了不少。
誰不希望自己的受讀者的歡迎?誰不希望自己的被人高度評價?
感謝馮穆同志,又是收獲了滿滿情緒價值的一天。
這天下午,李曙光的電話打到了圖書館傳達室,告訴林朝陽《小鞋子》單行本的征訂量已經出來了。
36561冊。
這個數量看起來不起眼,但這年頭出版社的征訂大概就相當于是后世視頻平臺的預約,一般情況下,最后的銷售成績都會比這個數字高不少,具體高出多少就要本身的質量和影響力了。
征訂量三萬多冊,這是妥妥的暢銷書的水平。
嗡嗡嗡后的這幾年,國人掀起了閱讀潮,各種經典名著動輒就是幾十萬冊、上百萬冊的銷量。
相比而言,當代文學作品的銷量就沒有那么突出了,絕大多數沒什么名氣的當代文學作品銷量都在萬冊以下。
好一點的也就是幾萬冊銷量,只有那些在全國范圍內形成了一定影響力的作品銷量才會奔著十萬冊往上走。
《小鞋子》自從在《燕京文藝》發表之后在讀者群體當中引發的反響是巨大的,刊載的當期雜志銷量破百萬份。
按照李曙光的預估,《小鞋子》單行本賣個十幾萬冊應該是輕輕松松的,多了的話誰也說不好。
和林朝陽分享了這個喜悅的消息,李曙光又告訴他,單行本過兩天就會發往各地新華書店,再有一個星期應該就會在書店的書架上看到了,同時李曙光也沒忘了給他郵寄了兩本樣書。
“《高山》單行本的事,部隊那邊怎么說的?”李曙光催問道。
“您瞧我這記性,忘了問了。您等我一會兒,馬上給您問問。”
林朝陽掛斷了電話,給軍區打了個電話,聯系上了杜若林。
聽說人文社要給《高山下的花環》出單行本,杜若林沉吟著說道:“出版單行本是應該的,畢竟是這么好的作品,不過這件事你先不要著急。”
杜若林顯然是有話還沒說,看他的態度肯定是好事,只是可能現在不方便說,所以林朝陽也沒有追問。
“那好,我就先拒絕人文社那邊吧。”
“嗯。”
得到了杜若林的答復,林朝陽又給李曙光打了個電話。
得知部隊那邊似乎對《高山下的花環》有想法,李曙光心中遺憾,但也無可奈何,畢竟趕在今年這樣的時間節點,這部確實敏感了一點。
又過了兩天,林朝陽先后收到了《小鞋子》單行本出版的稿費單和樣書。
跟發表一樣,也是千字七塊的稿費標準,《小鞋子》全文五萬八千字,千字七塊的稿費就是四百零六塊錢。
上次陶玉書清點積蓄,不算林父、林母給的那五百塊錢,兩口子當時的積蓄接近950塊。
這幾個月來,《小鞋子》和《高山下的花環》給他們的小家庭貢獻了九百多塊錢的收入,陶玉書寫評論也賺了小一百塊,再加上結余的工資和助學補助,兩口子現在的積蓄穩穩的超過了兩千塊錢大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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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完這個數字,陶玉書激動的跳了起來,拉著林朝陽轉圈圈。
“至于那么高興嗎?”林朝陽放下了筆,配合著她的蹁躚姿態。
“當然高興了。兩千塊錢,我們要是工作的話,可能十年也攢不下這么多錢。”
陶玉書身體定住,仰望著林朝陽,“朝陽,你可真棒!”
“嗯,我也這么覺得。”
“哈哈!”陶玉書笑的爛漫,“自大狂!”
高興之余,陶玉書又開始暢想起了兩人以后的生活。
“以后我們有了自己的房子,床就不用再買了,這張搬過去就行,還有這個衣柜和書桌。
不過書架要打兩個大的,最好是一面墻的那種,家里這個書架太小了,地方也小。
還得買電視,這又是三四百塊錢……”
算來算去,她臉上的憧憬變成了苦惱,“我還以為錢挺多的,怎么一算就這么不禁花?”
“別人家攢這些家當需要幾十年,我們一兩年就攢齊了,還有什么不知足的?”
陶玉書回想一下自己說的那些東西,也笑了出來,“好像還真是。”
翌日,陶玉書早上出門先把人文社寄來的那兩本《小鞋子》單行本拿出來一本,寄往了東北。
這件事已經成為了她的習慣,每次只要林朝陽的作品發表,她總會寄一份給遠在東北的林二春夫妻倆。
這么做除了是分享喜悅,也是讓他們二老寬心。
兒子進了燕京,越來越有出息了,他們沒有擔心的理由。
唯一的問題就是最近幾次通信,張桂芹女士的言談逐漸狂放,林朝陽夫妻倆透過文字都能想象得出她如今在小楊屯橫行霸道的姿態。
這兩天,圖書館為了加強館員們的業務能力,專門讓館里業務能力較強的兩位老館員闞法簡和程素梅給大家培訓。
林朝陽雖說已經進館一年了,可也屬于新館員,自然也在培訓之列。
培訓進行了兩天,約等于摸了兩天魚。
這天剛下班,林朝陽從書庫出來,就碰見了謝道源在沖他招手。
“館長!”
“一起走走。”
林朝陽跟著謝道源出了圖書館。
眼下燕京的秋已過了大半,燕園里秋意正濃。
校園里樹木闊葉逐漸金黃,其中不乏黃瀘樹和楓樹,接續著那些金黃連成一片火焰般的紅,從燕園到蔚秀園,一直向西北方向延伸,至頤和園、玉泉山和香山。
漫天黃與紅交疊,層次分明,雍容華貴,形成了燕京最美的秋日盛景。
“我聽林更說,你經常去中文系旁聽。”謝道源問。
“多虧了同事們幫忙,讓我有時間去聽課。”
去中文系旁聽是謝道源給林朝陽開的綠燈,他能夠保持堅持不懈的學習勁頭,謝道源心中很欣慰。
“那天我去中文系坐了一會兒,洪子成還夸你在當代文學這一塊造詣精深,看來確實是用心鉆研了。”
“子成兄過獎了。只是恰好寫作,又有圖書館這么個便利的環境。”
謝道源點了點頭,“不錯。說起來你的情況跟當年金克莯教授有些相似,起點低不怕,最關鍵的是用心。現在看來,你果然是有些天分的,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就有這么多的收獲。”
林朝陽品著謝道源的話,“果然”這個詞隱藏了很多信息,他腦海中的第一反應就是陶父一定在謝道源面前沒少夸自己。
“都是館長您和各位師長的提攜和愛護。”
謝道源笑著擺了擺手,“好了,這些客套話就不要說了。”
他又說道:“今天叫伱過來,是有件事要告訴你。明年年初,圖書館系會恢復函授招生,雖然你以后可能不會一直在這個方向發展,不過拿個文憑總歸是有幫助的。”
圖書館系雖然不是什么熱門專業,但畢竟是掛著燕大的牌子,而且這年頭函授學歷并沒有泛濫,份量可比后世要重的多了,拿出去是真有單位認的。
據謝道源所說,圖書館系的函授專業招生范圍并不廣,主要是針對燕京市范圍內的圖書館工作人員,燕大圖書館的館員們屬于是近水樓臺先得月。
函授班雖然需要考試,但考試內容幾乎都是館員們的日常工作和經驗積累,再加上提前準備,幾乎等于免試。
還是那句話,朝中有人果然好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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