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林朝陽的電話,李士非喜出望外,急如星火般來到了燕京。
距離林朝陽上一部完稿已經過去了近一年半的時間,若是放在別的作家身上,一年半寫一部長篇出來,效率簡直高到沒邊兒了。
但林朝陽不一樣,對于一個用了不到一年就寫完了《闖關東》的作家來說,這簡直就是龜速、是浪費藝術生命、是極大的犯罪。
不過這些牢騷李士非也就私下里發發,一見到林朝陽,他又變了一副嘴臉。
“哎呀,朝陽啊,你這個效率真不是一般的高。這才多長時間的功夫啊,就完稿了。”
李士非捧著稿子,語氣那叫一個熱切,表情那叫一個真誠。
兩人聊過一陣的創作情況之后,林朝陽讓李士非先在西院住下,等看完了稿子再說。
中午吃飯閑談,李士非問林朝陽:“你跟陸遙關系熟嗎?”
因為常年舉辦文化沙龍的原因,盡管很少主動交際,但林朝陽在文壇人緣一向很好。
“還不錯。偶爾寫寫信,今年還沒聯系過。怎么了?”
李士非嘆了口氣,說道:“我們社的老謝從西安帶回來一部長篇,是陸遙寫的,我現在還沒想好,他這部,我有點拿不準。”
他口中的老謝是《花城》的副主編謝望新,前段時間受評論家李炳銀的推薦,到西安將陸遙的新作稿件取了回來。
“那部啊……陸遙這幾年的精力好像都投入在上面了。”林朝陽說。
林朝陽上一次跟陸遙聯系已經是去年的事了,那次陸遙給他寫信,主要是分享被任命為陜西文協D組成員的喜悅。
信中還提到了他正在籌備創作的,因為規模較大,這兩年他一直在做準備,讀書、搜集資料、體驗生活……
這部正在創作的正是讓陸遙留名后世的《平凡的世界》。
見林朝陽似乎對有所了解,李士非連忙問道:“你覺得怎么樣?”
“我只是在信里了解過大概的故事,又沒看過的具體內容,哪里說得好?
你們不是看過了嘛?好與不好應該有判斷吧?”
李士非表情猶豫,“……單純以內容來說寫的是不錯的,有它的優點,缺點也很明顯。你沒看過,我光說也說不清楚,現在主要是有幾個問題。”
“什么問題?”
“一是陸遙這部的寫法有些過時,這不是一個人的評價,看過的人大多如此評價;
二是這部之前先后被《當代》和作家出版社退過稿,原因就是剛才那個。
三是他這部全書共三部,現在只是第一部完稿,據說可能要寫到一百萬字。
這可是一百萬字啊!這么宏大的工程……”
李士非說到這里,臉上的擔憂溢于言表。
陸遙的僅僅完成了三分之一,誰也無法預知他的后兩部會寫成什么樣子。
《花城》如果要刊登這部,必然要冒一定的風險。
當年《花城》敢分兩期刊登《闖關東》,是因為林朝陽拿給編輯部的就是整部稿子。
再者,林朝陽多年以來已經積累了豐富的長篇創作經驗。
而陸遙則不同,在這部新之前,他創作的篇幅最長的作品也僅僅是十三萬字的《人生》。
一下子從十三萬字跨越到一百萬字,難度可以說是指數級上升。
對于作家來說,這是巨大的考驗,李士非他們的擔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你說的這三點里,前兩點并不重要。什么叫過時?
這兩年各種外來的文學思潮和表現方法鋪天蓋地,如同走馬燈一樣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大家唯恐自己不夠新銳、不夠時髦,被人說老土、過時。
可問題是,那么多人追求的新潮,有多少是能留下來的東西?我認為,這要打一個問號。
說回陸遙的創作風格,他是典型的現實主義創作方法。
雖然我并不完全贊同這種方法和路線在我們的文壇占據完全的主流,但因為不夠時髦,就否定了這種創作方法,我認為這也是極不可取的。
如果單純以形式的‘土’、‘過時’、‘手法老套’這種說詞來拒稿,而不是從最根本的內容出發,那你們搞不好會錯過許多優秀的作品。”
林朝陽在說這番話時語氣很鄭重,但談不上是批評與譴責,李士非也了解他近幾年一直提倡“尋根文學”,并不篤信西方現代派的那些東西。
而且他的創作風格一向多變、靈活,從不拘泥于一種形式,因而往往會給人眼前一亮的震撼。
李士非也能從林朝陽的話中聽出他對陸遙的欣賞。
“那第三點呢?”李士非問。
林朝陽一攤手,“這個就沒辦法了,你們要發表,就要信任作家嘛。沒信任,說什么都沒用。”
李士非不滿道:“你這全都是替陸遙說話啊!”
“這不廢話嘛?他是作家,我也是作家,我們都是出版社的牛馬,天然站在同一戰線。”
李士非啞然失笑。
吃完午飯,李士非不再跟林朝陽聊天,跑回了西院去審稿。
陶玉書上午去電報大樓打電話,下午才回來,這是她回燕京之后的習慣,每個星期都會跟陶玉墨通個電話,了解一下公司和劇組的情況。
他們夫妻倆走了沒幾天,《英雄本色》在香江下映了,最后的票房定格在了3692萬港元,比后世多了兩百多萬港元。
其他外埠市場現在還在火熱上映中,在目前上映的國家和地區表現都十分不俗,新藝城方面預估,這部電影的外埠收益恐怕要創下他們公司的新紀錄。
即便是《楚門的世界》的海外收益,也很可能不是《英雄本色》的對手。
陶玉墨還提到了徐克一個多星期之前,跑到了公司想再跟林朝陽聊聊,看樣子還是不太死心,想讓林朝陽繼續執筆《英雄本色2》的劇本。
《英雄本色》越是成功,他和新藝城的貪念就越重,貪念越重,就必然要患得患失。
既想獲得達到甚至超越第一部的水平和收益,又不想破壞了口碑。
“我跟玉墨說了,不用理他們。你的羽毛可比那些可以預估的票房值錢多了,新藝城又不可能把大部分收益讓渡給我們。”
林朝陽點頭認可陶玉書的話,又問:“還說什么了?”
“《精裝追女仔》再有十幾天就能拍完了,后期我得回去,跟嘉禾討論討論院線的事。
圣誕和新歷年檔期他們肯定留給自家的重頭戲,我得爭取個好一點的檔期。”
“你回去可以聯系聯系銀都,我們上雙南線應該很簡單,邵氏也可以盡量聯系,能上幾家上幾家。”
“好。”陶玉書應了一聲,又說道:“最近香江還有件大事。”
“什么事?”
“聯合交易所正式開業了,在紅磡體育館大擺筵席,邀請了國際上各大證券交易所主席蒞臨慶賀,香江有頭有臉的富商名流全去了,還用人造衛星將慶典實況轉播到倫敦去了。”
陶玉書如今商海沉浮,對于財經資訊非常關注,用她的話說,說不定林氏影業以后也要上市呢。
在1986年之前香江有四家證券交易所,分別是香江證券交易所、遠東交易所、金銀證券交易所和九龍證券交易所。
四家證券交易所均是在二戰之后先后成立的,好處是推動了證券交易的本地化,為香江本土企業上市集資拓寬了途徑,吸引了主動投資人入市。
但壞處也很明顯,四家交易所四會并存,各自為戰,加上證券條例不健全、監管不力,形成了不良競爭。
這些年來香江證券市場上公司大量上市,當年成立、當年上市、做假賬、虛報資產、內幕交易、停牌時間不一等等諸多問題讓市場亂象頻發。
這種亂象也是1973年香江大股災的原因之一,股災后政府方面提出了四會合并的構想。
經過十幾年的努力,四家證券交易所最終合并為香江聯合交易所,并于今年的10月6日舉行開幕慶典。
聽著陶玉書的話,林朝陽輕笑道:“那位李校長還真是……”
“好大喜功”這四個字林朝陽并沒有說出口。
“李校長”即李福兆,香江四會合一后聯合交易所的主席。
李福兆出身于香江四大家族之一的李家,是其父李冠春最小的兒子,自小便展露出不俗的金融天賦。
1969年,他牽頭成立遠東證券交易所,打破了由洋經紀人壟斷的香江證券市場。
個人財富這些年來也水漲船高,高達七八十億港元,位列香江十大富豪之一。
如果再算上其背后的家族財富,那就更加恐怖了。
香江人歷來樂意窺探富豪名流的隱私,世人皆知李福兆這人生性張揚。
聯合交易所成立,讓李福兆步入了人生的權利巔峰,此時春風得意、躊躇滿志。
“……總歸是一件好事,至少那些黑心資本家割老百姓的韭菜難度比以前高了一點。”
“我看不盡然。聯合交易所搞出這么大的聲勢來,不知道有多少老百姓要揮舞著攢了多年的積蓄沖進去,進去的人越多,他們割的越容易。
你沒被割到,無非是鐮刀還沒揮到你的頭上而已。”
林朝陽調侃道:“陶總對證券市場的理解越來越深刻了,既然都說那是割韭菜的地方,那你怎么還說要上市呢?”
“我們又不圈錢割韭菜,以后公司如果真要往大了發展,融資也是必不可少的一步。”
夫妻倆聊了一陣,陶玉書定下了回香江的日子。
隔了兩天,李士非再次出現在林朝陽眼前,雙目赤紅,頭發蓬松、散亂,不修邊幅,精神卻異常興奮。
“朝陽,我看完了!”
一見林朝陽,李士非幾乎是喊出的這句話,似乎滿腔都是積壓的熱情。
“感覺怎么樣?”
“好!!!”
林朝陽等了半天,李士非就激動的吐出一個字。
“完了?”
“當然沒完,我這不是整理一下思路嘛。”
李士非拉著林朝陽坐下,嚴肅的問道:“朝陽,我看這部感覺跟《楚門的世界》有點異曲同工之妙啊?”
“你的感覺沒錯,確實有共同之處。”
聽到這話,李士非的眼睛亮了起來。
“往大了說,這兩部內核其實都是在批判資本主義的殘酷性。
不同的是《楚門的世界》是以荒誕作飾品、以追求自由作外衣,而這部則是直面血淋淋的現實。”
李士非聽著林朝陽的話頻頻點頭,“說得好!你這部確實夠殘酷,那種字里行間的殘酷讀起來讓人感覺像是在往你的骨頭縫里鉆。而且……”
李士非滿眼欣賞的摩挲著手中的稿件,眼神落在書名上。
“光看前半部分,我以為你這個書名是落在老金一家人身上,看到后面才明白,這說的實際上是董事長一家人,或者說是資產階級。
結合著書名來看,到后期的時候,那種轉折實在太過震撼人心了。”
他說完又抬眼看向林朝陽,感慨道:“看來在香江生活確實帶給了你很多不一樣的體驗和創作素材,這部的內容雖然跟《楚門的世界》有異曲同工之妙,但風格上卻是獨樹一幟黑暗和殘酷,完全不同于你以往的風格。”
李士非把新的風格轉變歸結為香江生活帶來的,林朝陽不得不承認文人都是會腦補的。
“……你這部的風格太獨特,看完讓人感覺太壓抑了。《楚門的世界》像是一塊包著糖衣的藥丸,你只有吃進去了,反復咀嚼回味才會感覺到它的苦。
可這本是徹頭徹尾的殘酷,我現在回想起都覺得有種難言的壓抑……”
李士非不成章法的闡述著他對林朝陽新作的看法,“殘酷”這個詞匯被反復提到,證明他確實將這部的內核看透了。
“我不好評價你這部最后能取得怎樣的成績,但我覺得,它能夠經受住時間的考驗。”
說到最后,李士非的語氣鄭重其事。
在文學界人士的語境中“能夠經受住時間的考驗”是極高的評價,什么樣的作品能夠經受住時間的考驗?
無疑是那些經典名著。
將林朝陽的新作對標經典名著,這樣的評價難道還不夠高嗎?
“夸張了,夸張了!”林朝陽擺了擺手。
李士非笑容輕松,“我可沒工夫給你拍馬屁,這是我最真實的感受。好歹也當了三十多年編輯了,這點眼光我還是有的。”
林朝陽打趣問道:“那陸遙的書你怎么還看不好呢?”
“你還好意思說。你說那些表現手法不重要,你的卻一部寫的比一部花!
我看了覺得好,還能昧著良心說不好嗎?”
林朝陽頓時無語,我寫的好還是我的錯了?
李士非又說:“你的,優點很多,缺點不能說沒有,但很少。可陸遙那部不一樣,它的優點和缺點都很明顯,所以大家才不看好。”
“那你換個角度想,真正的讀者都是的優點,誰看缺點啊?只有那些愛挑毛病的評論家才會逮著缺點看。”
李士非冷不防被林朝陽這個刁鉆的角度給說愣住了,坐在那里想了好一會兒,覺得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平凡的世界》有缺點不假,寫作手法老套過時,敘事啰哩巴嗦,作者時不時就要在其中夾雜一大段上帝視角的議論。
如果耐不下性子看的話,用不了多一會兒就會敗退。
《當代》和作家出版社的編輯都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放棄了這部。
但謝望新在取稿子之后就給李士非打了預防針,因此他給了《平凡的世界》很大的耐心。
看完之后,也確實發現這部并不是那么不堪,甚至還很優秀。
他現在的猶豫,很大程度上就是在糾結《平凡的世界》的那些缺點,如果能夠改掉那些缺點該多好啊!
可李士非是個老編輯,他也明白,有些可以改,有些是改不了的。
《平凡的世界》的內容是一個整體,也是陸遙個人思想和意志的體現。
即便是進行一些章節和段落上的改動,也無法消除它的那些缺點,反而可能會讓它的優點變得平庸。
思考了片刻,李士非不再糾結《平凡的世界》的事,而是征求起了林朝陽的意見。
“朝陽,你這部要不要先在我們《花城》發表一下……”
他的話剛出口,就見林朝陽在搖頭,他立馬補充道:“我們可以給你一個優厚的千字稿酬。”
“多優厚?”
盡管打定了主意不在雜志發表,但林朝陽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嘴。
“千字兩百塊,怎么樣?”李士非報出了一個價格,眼神灼灼的盯著林朝陽。
千字兩百塊?
林朝陽的新作全文三十萬字零點,千字兩百塊就是六萬塊錢,這個價格確實相當有誠意了。
現如今大部分的作家發表長篇能得個三五千塊錢就已經很不錯了。
“不怎么樣。”
“你再考慮考慮,其實雜志發表也有助于的影響力發酵,對之后的銷量有一定的幫助。”
李士非的話不能說完全沒道理,但那是對沒什么名氣的作家而言。
到了林朝陽這個階段,甭管有沒有雜志發表的加持,都不愁沒有讀者。
“之前我就說了,以后就不在雜志發表了,你就別白費心思了。”
林朝陽果斷的拒絕讓李士非的臉上寫滿了失望,他想要林朝陽新作的權,無非是想幫《花城》增加點銷量和影響力。
他現在無比懷念當年《渡舟記》和《闖關東》在《花城》發表的時候,太幸福了,可惜這種幸福過于短暫。
李士非只能安慰自己,即便雜志沒辦法發表,好歹出版還是在花城出版社。
他又說,“等出版的時候,我打算聯合幾家評論雜志搞個作品研討會。”
“隨你,我可不一定在。”
“我提前通知你,你安排一下時間,能來還是盡量來,畢竟是你的。
哪有開作品研討會,作家不在的道理,你又不是沒了。”
“呸呸呸!我不參加你就這么咒我是吧?”
李士非嘴下不留情,逼的林朝陽只能答應下來,次日李士非便帶著稿件回了廣州。
十月的第二個周六,《楚門的世界》在海外獲獎近五個月后,終于登陸了國內各個城市的電影院。
周日這天,陶玉成先是張羅著一大家子去首都電影院看電影。
自從《楚門的世界》戛納奪獎后,他每每與同事們聊天便少不了吹噓一下這部電影。
沒辦法,誰讓這部在國外得了大獎的電影是他妹夫編劇的呢,他驕傲!
看完電影后,一家人四川飯店吃川菜。
席間陶玉成說起《楚門的世界》的上映,言語間有些惋惜。
“你這部電影要是早點上映就好了,現在不少錄像廳都已經有錄像帶了,等于損失了一大批觀眾。”
陶玉書現在拍電影,對盜版這種事十分敏感,忍不住多問了大哥幾句。
陶玉成現在的錄像廳生意不如開業頭一年時那么火爆了,但還是賺錢的,這錢來的輕松,他也懶得折騰新門路。
現在街邊的錄像廳里,少有放映國產電影的,多以香江電影為主,少量日本、歐洲、美國的電影。
有些時候,那些外國電影連個配音和字幕都沒有,錄像廳會專門弄塊小黑板把內容簡介寫上。
對白全靠猜,就這樣,那些觀眾還看的津津有味呢。
1986年的電影盜版沒有九十年代那么猖獗,但近五個月時間足夠《楚門的世界》的盜版錄像帶傳到內地的了。
從八九月開始,《楚門的世界》的盜版錄像帶就在燕京街邊的錄像廳里出現了。
聽著陶玉成的話,陶玉書有些憂心,林朝陽卻沒什么擔心。
一來是電影的票房跟他沒關系,二來是現在不是九十年代,電影票價高企,逼的老百姓不得不看盜版。
錄像廳和電影院票價相仿,走的卻是差異化道路。
電影院以國產影片和外國引進電影為主,錄像廳則以香江影片為主,大家和平共處,相安無事。
“不過也沒啥,我看電影院看這部片子的觀眾還是那么多,畢竟得了大獎。”陶玉成說。
陶玉書回想著電影院里那烏壓壓的觀眾,也覺得自己有點杞人憂天了。
隔了兩天,陶玉書先回了香江打算去驗收一下《精裝追女仔》的成色,順便安排上映的事,林朝陽則留下享受燕京短命的秋天。
陶玉書剛走,杜峰就跑了過來。
一見面,林朝陽差點沒認出來他。
“你吃酵母了?”
“姐夫,我這都是陪人喝酒喝的。”
“悠著點,錢不是一天賺完的。你這是胖了多少斤?”
“二十多斤。”
杜峰在部隊的時候是文藝兵,盡管是吹小號的,但體型保持的也相當好。
退伍幾年肉眼可見的壯碩了不少,今年幾個月不見,更是跟吹了氣球一樣,整個人胖了一圈。
不到一米七五的個子,目測少說奔著一百七八十斤去了。
“唉,這不是最近燕京天氣好嘛,請廣州那幫貨商來燕京旅旅游,見天兒的跟他們喝酒了。”
杜峰的話看似牢騷,實則是得瑟。
“看樣子這幾個月生意不錯啊?”林朝陽輕松的問道。
一提到生意,杜峰臉上的笑容根本收不住。
“還不錯,還不錯,穩中有升。現在在燕京城的口碑算是打開了,老百姓一說買衣服,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我們亞歐服裝城。”
服裝城的生意好,除了賺錢這件事之外,更讓杜峰感到驕傲的是服裝城在老百姓當中的口碑。
這幾個月,他在父親面前的腰板挺的別提有多直了。
做生意,做生意怎么了?燕京哪個老百姓不夸咱良心商家?
“頭兩個月,一天的營業額已經破了五萬元。最近不是快入冬了嘛,換季冬裝賣的好,單價也高,每天銷售額都奔著七萬塊去了,我估摸著這一波能持續到年底……”
杜峰給林朝陽算著算著賬,就興奮了起來。
服裝城開業到現在正好半年,累計營業額已經超過了900萬大關。
接下來是漫長的冬天,服裝單價高,而且服裝城的口碑也起來了,營業額只會比上半年高,不會比上半年低,全年營業額絕對有望超過2000萬元。
這個數字不僅是輕輕松松的完成了西單商場對服裝城的營業額要求和上繳利稅標準,也將給杜峰帶來超出預期的利潤。
“600萬!姐夫,我保守估計,到明年開春咱至少能賺600萬元!”
杜峰像個剛得了獎狀求夸獎的孩子,林朝陽不得不稱贊了他幾句。
“干的不錯!服裝城第一年的生意能這么好,你經營有方。
照這個速度發展下去,兩年盈利應該就能破千萬元。”
得到了林朝陽的稱贊,杜峰更加興奮。
“我感覺明年就有希望。姐夫,要是明年上半年生意還這么好,我打算把服裝城開到石家莊去。”
“這種事你自己決定吧。”
服裝城這生意林朝陽夫妻倆雖然投錢了,但就是個甩手掌柜的,不想操心這些事。
杜峰又說:“姐夫,我還有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