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的聲音連綿不絕。
三百名應國精銳御林軍,披重甲,只被那氣機一沖,就已經倒在了御道上,難以起身,一身的內氣就好像是被截斷了一樣,再難以匯聚起來。
青衫老者隨意彈出去的酒液如龍直奔三百丈。
一把環首刀重重劈下。
這酒液被從中間劈開,那將連人帶馬后撤三步,吐氣開聲,抬起眉來,露出一張粗狂的面容,身上甲胄肅殺,提兵,贊許道:“好劍氣。”
應國名將,賀若擒虎。
天下名將榜第四位,在應國朝堂之中,站在那位二十余歲的二殿下身邊,論及武勛,隱隱比起宇文烈更強一籌,但是年歲也稍長。
本來是西域的一支少主,年少慷慨有大志,驍勇弓馬,被應國大帝折服之后,成為了應國的戰將,兵法迅速猛烈,曾經馳騁沙場,獻計策,奪取陳國十余城池。
使大江以北很大的一片區域劃入了應國。
將兩國之間的戰線從中原推動到了江南一帶。
完成這樣的功業時候也才三十歲出頭。
因此而名動天下,征伐至今,成為應國上柱國級別的將軍,此刻他穿著一身甲胄,手持一把散發凌冽氣焰的重刀,只是道:“劍狂?”
第二句便是:“吃我一刀!”
坐騎嘶吼咆哮,他的坐騎是一頭黑色的猛虎,是他曾經空手壓服了的,此刻咆哮的時候,狂風四起,朝著慕容龍圖拼殺而去,但是如同宇文烈一樣。
賀若擒虎劈開了劍狂的氣機流轉。
但是沒能讓劍狂的腳步止住。
那一股氣機的流轉,中斷又延續,如同流水,連綿不絕。
賀若擒虎,宇文烈都回身,頂尖的名將聯手,就是所謂的江湖九重天宗師,也要被打殺,在騎兵滾滾來去之際,被踐踏成為肉泥,可是竟然難以攔下此刻狀態的劍狂。
他們注視著那位青衫累累的劍狂,這里是應國的皇宮,在這都城之中,除去了天下前五神將的三位,還有許多的江湖高手。
越千峰闖陳國皇宮時說,也只是陳國皇宮他敢闖蕩。
如果是應國的皇宮,那么他恐怕會直接交代了。
李觀一隨著那老者往前走,仍舊還是黑夜,天上的星星明亮流轉,月亮的光清澈,馬蹄聲卻如同來自于另外一個世界,有江湖武者騰空,袖袍一掃,內氣流轉地如同飛轉的龍。
然后龍被拍散。
青衫劍狂每走出一步,走出的距離都一樣。
動作精準如出劍。
江湖高手,騰起的那位,是中岳劍派的太上長老,一手連綿之劍號稱可以在一息之間刺出三千六百劍,為諸劍器出手最快;
那邊踉踉蹌蹌飲酒,卻提了一把長槍的,是西域大槍寨曾經的得意門生,無甲情況,以一把長槍殺穿了五十名鐵浮屠沖鋒。
彼端飄然而立的,是道門先天的師兄。
沉靜雙手合十的,面色悲苦無可奈何的,是西域佛門又一位老和尚,和李觀一的熟人算是至交,修持龍象金剛體魄,一身遍照琉璃之法,和佛說力士移山經修出的體魄各有優劣。
鑄劍谷的谷主背負一十三把層次更高的玄兵。
雙手握著一把神器。
周圍皆是江湖中名動四方的高手。
卻不配讓劍狂那一劍遞出。
青衫劍客只是一個酒壺,就砸碎了紛紛然摘星的劍光,打翻佛門金光,慕容龍圖看一眼李觀一,李觀一只是笑著道:“太姥爺要喝酒,就去吧。”
慕容龍圖笑意溫醇:
“你獨自一個人,站在這里,不害怕嗎?”
李觀一回答道:“我也是慕容龍圖的后代。”
“我也是李萬里和蘇長晴的兒子。”
“我也有我想要做的事情,想要見的人,太姥爺,您自己去喝酒就是。”
于是慕容龍圖放聲大笑。
只是一掌按下去,就把那號稱天下第一快劍手中的劍奪了。
只是一劍。
西域老僧的渾身金剛琉璃體魄竟然泛起劇烈漣漪,然后層層破碎,那中岳劍派的大長老手腕扭曲,卻自大聲道:“快出手,劍狂出劍了,他蓄的勢已經被破了!!!”
江湖高手層層來,卻被一劍盡數掃平。
白發劍狂終放聲大笑起來:“蓄勢?”
“老夫出劍!”
“從不蓄勢!”
一劍自有一劍狂,天下人,誰敢在我面前稱劍客?
李觀一見慕容龍圖痛痛快快而去,他自己留在原地,老劍狂踱步從容,周圍有天下的兩位名將,有江湖上成名數十年的高手圍住,他們如此戒備,就是為了攔下那狂徒。
天下第一的劍客,十大宗師之首。
李觀一的視線轉過來。
他看到了應國的宮殿,和陳國那種奢侈,處處講究細節的風格不同,應國之宮殿,風格古樸蒼茫,更為大氣,而在這古樸的宮殿前方,一座尤其華麗的高樓沖天而起。
青衫劍狂在彼端,他吸引走了應國的宗室強者,名將,江湖高手,刀劍交鋒的聲音不絕于耳,李觀一抬眸看去,卻見到了前方甲士持刀劍,兵戈,團團包圍了自己,于前方列陣。
有一青年,眉宇桀驁,約莫二十來歲,穿著一身華服,手持一張暗紋戰弓,搭著箭矢,指著李觀一,大怒:“李觀一!!!”
“你竟敢來我大應闖禁宮?何其張狂!”
“你萬死難以贖罪,左右,給我持弩連射殺他!”
“射死他!”
甲士皆持弩,森然兵鋒指向了李觀一,那煞氣轟然沖天,卻又有一名老者嗓音傳來,急急道:“助手,二殿下,住手,李觀一乃是我中州敕封,秦武侯。”
“彼此或許是有什么誤會,且勿動此刀兵,彼此皆冷靜一下。”
那老人白發整齊,卻裹挾著一個劍匣奔赴而來,正是那位寬厚的姬氏前輩,卻未曾想到李觀一抬起眸子,忽然笑起來,道:“多謝老前輩了,不過,今日我沒有帶印璽,這里的只是李觀一,不是秦武侯。”
李觀一眸子抬起看著那樓,忽然想著。
已經過去了足足一年啊。
少年人想著,去年他離開了江州城,一路北上,轉戰而下,三月的時候抵達江南了,到了現在,就已經又是一年時節,去年的今日,就是大祭的時節,十余年前的這一天。
他的母親,父親倒在了陳國的大祭上。
母親為他承擔了劇毒的大部分,將法相分給了他。
然后承受不住第二次的劇毒,死在了那地方。
蜚的血毒啊。
這個孤兒伸出手,按著自己的心口。
他走到這里,過往父輩的恩怨情仇就在這里,那俯瞰著天下的帝王就在前方,李觀一知道自己殺不死那戎馬一生的大帝,但是他要告訴那個人。
李萬里之子來了。
他們的兒子還秉持著復仇的火焰。
李觀一踱步而行,姜遠沒有想到,他面對著這樣的陣勢,竟然真的敢于往前走去。
“李觀一。”
“止步!!!”
姜遠眼底閃過一絲戾氣,他直接松開了弓弦,于是這數百甲士齊齊射出箭雨,姬衍中大怒,出手,赤色的騰龍飛騰起來了,但是終究太遠,難以徹底攔下
弩矢落下,幾乎要把李觀一射穿似的,但是那少年手中卻是華光閃過,如同有雷霆奔走,猛然砸下,于是前方的弩矢皆被劈斷,掌心一轉,暗金色的流光蔓延開來。
猛虎嘯天戰戟出現在他的手中,旋轉,鼓蕩著那箭矢,弩矢,朝著一側劈下,那一輪齊射,終究被這不曾披甲的少年攔下。
麒麟不在。
李觀一的呼吸熾烈,徐徐呼出來,兵戈在鳴嘯,落下的箭矢散亂,體內的內氣在高速的奔走著,兵器的前方鳴嘯,如同猛虎低沉的咆哮。
于是,那暗金色的神兵氣韻開始在少年的身上奔走。
一身藍色的長衫被勁氣鼓蕩,掀動。
李觀一身上,純粹以內氣構筑的甲胄浮現,又散開。
化作了純粹的神兵之力。
然后又踱步往前,那邊忽然有人自高樓之中奔出,一名蒼老的宦官目光掃過,沉聲道:“陛下有令,不準用弓弩圍殺。”
“不準調遣其余兵馬。”
姜遠一怔,他轉身,大急,道:“怎么?!!”
“父皇,這是多好的機會,李觀一就在這里,沒有兵馬,沒有名將,傾盡兵馬,足以把他殺死在這里,您怎么能下這樣的命令?!”
那宦官沒有去理會因而急怒了起來的二殿下,只是看著李觀一,拱手道:
“秦武侯。”
“陛下就在這摘星樓最高的地方,等著您,他說——”
這宦官聲音頓住,然后鄭重得重復應帝的話語,道:
“若有這般氣魄,走過這甲士,上前來!”
“我就在這里,等著你過來!”
李觀一目光掃過前方,對著強敵,這些應國的甲士們要放棄自己最強大的弩陣,但是在帝王的命令之下,三百甲士,沒有半點的遲疑。
他們把手中的弩和弓都直接扔下。
然后右手落在劍柄上,長劍拔出,長槍提起。
而在后方,已經調來了的應國禁衛軍,手持斧鉞,為首一員將領,形貌粗狂豪邁,眉目如虎一般,卻都齊齊止步,就這樣看著李觀一,不再往前。
所謂的令行禁止。
所謂對于帝王的狂熱追隨。
李觀一持拿戰戟往前,前方的甲士怒喝,朝著這少年人劈下,李觀一的目光沉靜,內氣在心臟的跳動之下,鼓蕩著,他亦是脊背筆直,沉重的破空聲傳來。
一把長刀砍下,落在李觀一的手臂上。
但是這一次刀鋒沒能劈下去,內氣流轉,化作了甲胄。
御道之上,少年持戰戟。
且行且披甲!
龍吟虎嘯,鳳鳴麒麟。
姜遠見鬼一般地看著那少年的氣息如同滾沸了的水流一般飛速的膨脹,升騰起來,如同蟄伏的猛虎終于咆哮于山川之中,如龍飛騰于九天之上。
王之見王,野獸豹變。
三重天!
李觀一走到了那摘星樓前,那白發蒼蒼的宦官看著這英武的少年人,拱手一禮,而后對前面的禁軍道:“陛下有令,一切暗衛,禁軍,不準入內。”
然后側身,只是朝著里面一伸手,道:“秦武侯。”
“請。”
李觀一伸出手,猛虎嘯天戰戟鳴嘯,忽然他手腕一轉,兵器橫掃,席卷出了一股割裂般的暴風勁氣,然后這把神兵指著前方。
猛虎的吞口吐出鋒利的戟鋒,在高速移動下劇烈鳴嘯。
鋒銳指著前方的摘星樓,距離那宦官大總管的脖子沒有多遠了,周圍的甲士面色驟然變化,兵器鳴嘯,甲葉碰撞的肅殺聲音不絕,李觀一不是劍狂,面對數千禁軍,必死。
姜遠面色已是泛紅,那是血怒,是背后有力量支撐,因而心中有底氣的表現,是張狂,但是那少年將軍臉色卻沒有什么變化。
千軍在前,而神色不變。
李觀一手腕一轉。
戰戟猛然插在地上。
地面開裂,猛虎的咆哮不絕,他緩緩收回了手掌,道:
“帶路吧。”
這宦官怔住,看著竟然將神兵留在這摘星樓下的少年,竟然感覺到了一種,和應帝相似的壯闊和氣魄,一個喝止三軍,從容等待著客人,一個面兵馬不變色,留神兵于樓下。
他緘默許久,忽然知道了為什么主公會如此的看重。
天下的豪雄之血,如大風一般,是不會死的。
他拱手,垂眸,臉上帶著一種尊敬的神色,輕聲道:
“主公就在上面,等待著您。”
姜遠急速過來,道:“大總管,父親他……”
姜遠被這宦官伸出手臂攔下來了。
明明往日笑著溫和的大總管,此刻目光沉靜:
“陛下不曾讓殿下進去。”
姜遠怔住,指著那李觀一,不敢置信:
“他可以,我不可以?!”
姜遠大怒不甘:“我是父親和母親的兒子!是大應的皇子,這天下,什么地方是我不能去的嗎?!”
大總管回答道:“您不夠。”
姜遠的動作一滯,大總管注視著這位殿下,回答道:
“這是諸侯和雄主之間的談論,只有嫡長子,才能旁觀,您的身份和氣魄,都還不足以走上這個地方啊,殿下,退后一步吧,不要讓陛下再說第二句話。”
“陛下是認真的。”
姜遠竟然緘默,驚懼。
而后后退了。
于是他沒有看到這位隨著父親一起征討四方的大總管眼底的遺憾和嘆息。
有聰慧和奸詐,卻不曾有足夠恣意的氣魄。
那只穿布衣的少年將軍走上了這摘星樓。
兩側御林軍垂首,肅穆,李觀一能夠感覺到,如龍一般的人就坐在這樓的最高層,那種自然而然散發出的壓迫感,令普通人難以往上,武功低微的人,不能上前。
但是只有武功,而沒有氣魄的人,難以去面對天下的君王。
李觀一從容往前。
這是崛起于庶子,馳騁一生,占據中原而氣吞天下的帝王的氣焰,仿佛和國運相聯,而想坐在這樣的人面前,也要展現出屬于自己的真面目。
如同絲綢被撕裂開來,就在這從容登樓的時候。
就在這占據天下中原的雄主的氣魄壓制之下,李觀一的心神空明,如同被鍛打一般,已經充塞到了二重天的極致的內氣終于開始快速的流轉。
而元神也隨之往下。
四重天的元神,以及所謂的二重天內氣碰撞在一起。
開始了快速的蛻變,李觀一一步一步往上。
龍吟虎嘯的聲音也越來越大,一開始的時候,眾人還以為是李觀一的武功,可是此刻卻是越發真實起來了,那為大總管抬眸,看著高樓,白虎和赤龍一一浮現出來又散去。
此地仿佛化作了神話一般,元氣濃郁,白虎按爪,赤龍長吟,最后一切此起彼伏地聚攏,散開,化作了一只麒麟。
武道三重天,突破!
武道,四重天!
蓄神階,突破!
神韻階,突破!
武道四重天圓滿境!
最后李觀一走到了最高處,他看到了一幅畫像,畫像上是美麗的女子,而在后面,在這最高處,足以俯瞰應國乃至于天下的地方,一名蒼老的老者安靜坐著。
“你來了,李觀一。”
他笑,從容鎮定,如老邁的龍。
前面是一個棋盤,一壺酒,兩個酒盞。
他似乎一開始就相信,李觀一會走到這里,從容地笑:
“慕容龍圖說要喝酒,我這里有酒,就等著你來了。”
李觀一踏出一步,那麒麟的咆哮猛然強盛起來,幾乎要抵達所有人都可以聽得清楚的層次,姬衍中捧著赤霄劍的劍匣,赤霄劍的鳴嘯激烈,亦如那在摘星樓前的猛虎嘯天戰戟。
姬衍中心中情緒洶涌。
抬起頭,看到最高處。
火土祥瑞麒麟邁步,而墨色的龍緩緩盤旋。
武道,五重天!
姜遠身軀似是被抽離了力量,眼睜睜看著所謂的二重天武者登樓,一步步往上,將臉上的偽裝掀開來,展露出獠牙和利爪,李觀一自年幼時候就被慕容秋水教導的元神為主,混合內氣,劍狂指點,一路死戰,終是徹底展露出來。
李觀一看著應國大帝,他坐下來。
應國大帝姜萬象道:“和李萬里一樣英雄氣概。”
他看著李觀一,道:
“他的毒,非我所指使。”
“但是,下毒的人,是我的臣子,所以他和他妻子的死,落在我的身上,合情合理,你若是要找我復仇,也是理所當然。”
“君者君也,臣者臣也,臣為君犯下的血債,就是我自己的債。”
“這兩條性命和血債,是我該要背負!”
“但是,你現在,還殺不死我。”
姜萬象從容,他的氣息極為雄渾,有一身恐怖的武功和應國的天子絕學,境界只是勉強處于四重天頂峰和五重天之間的李觀一道:“我知道,此刻殺不死伱,我只是來看一看,也讓你見到我。”
姜萬象從容道:“我聽聞,旁人復仇,應該隱藏自己。”
“吞炭啞聲,漆身毀容,生怕對手知道自己。”
“你親自來此,倒是在暴露自己。”
李觀一道:“你已知我,藏之何用?”
姜萬象大笑:“你和你的父親一樣的秉性,很像,既然殺不死我,我想要殺你,但是卻有慕容龍圖,所以我也不能在這個時候殺死你,就請你落座吧。”
“你我兩個仇人,第一次見面,就喝兩杯酒,下一局棋。”
他讓李觀一坐下。
然后親自倒酒推過去:“請吧。”
李觀一看過,舉起酒杯飲下了,姜萬象拿起來棋盤,微笑道:“這樣多年,終于又有一個年輕的英豪;可是今日決定一切的,卻不只是我們兩個,而是那兩位。”
“就讓我們看看結果如何。”
“在這之前,下棋罷。”
姜萬象沒有談論天下的大勢,只是拿起來棋盤和棋子,邀請李觀一和他下棋,今日之勝負局勢,看的是武道的力量,劍狂,姜素。
姜萬象道:“劍狂敗了之后,就和我一起去中州吧。”
“天子的巡狩,我們終歸要參與的,我不打算立刻拿下你……”這個蒼老的君王笑起來:“我問過宇文天顯你們的政策,他不肯盡說細節,反倒是勸我也對百姓更好。”
“你的火焰,影響到了他,說起來,你覺得為什么我不殺你?”
姜萬象笑著問。
李觀一拿著棋子,淡淡道:“你不敢。”
姜萬象笑容沉靜。
那個年輕的少年抬了抬眉,散漫隨意的道:“江南之勢已成,殺我,除了讓江南和太平軍徹底萌生決死之心,讓他們成為哀兵之外,有什么意義?”
“你的目標,是去吞下南陳吧?”
“這個時候憤怒的江南,一定會牽制住你的腳步。”
“你不殺我,只是因為你的志向更大,我這性命,比得上天下,你敢來取嗎?”
姜萬象看著李觀一。
他笑起來:“聽說只有英雄能讀懂英雄之心,你是我的知己了,而你,下一步是想要去西域了吧,去爭奪那混亂的局勢,為你的江南徹底打開一條道路。”
“我可以幫你,陳國該死在你我之前。”
年少,蒼老的人對峙著,他們落子在棋盤上。
聲音清脆。
風掠過了摘星樓最高的窗,沖出去了,一把把刀劍破碎,墜落下來,江湖高手,已盡數皆敗,緘默許久,天下最早的武道傳說踏步凌空,手中握持一長柄重刃。
他站在了姜萬象那一側的摘星樓高處。
慕容龍圖站在李觀一所在摘星樓高處。
月色已經落下三分,但是大日尚未升起。
雄主對弈,豪客持兵。
姜素看著那青衫的劍狂,白發飛揚,倒是略有幾份遺憾,道:“慕容龍圖,劍狂的劍,殺心太重。”
“你不曾追逐道,走不出這一步,如今,你的劍仍舊是大地之上,凡俗之心。”
慕容龍圖大笑之。
袖袍一掃,于是劍光縱橫于天上。
慕容世家親鑄的玄兵五十七出現在空中,劍狂慕容龍圖抓住其中一把,朝著前方刺去:“來!”
劍光澄澈流轉,仿佛秋日之水靜謐。
秋水劍!
第二劍的劍光連綿,長空!
摘星樓下甲士抬頭仰望,只是數招,已是劍氣如飛瀑,霜寒天下州,摘星樓樓中,老者少年對弈,黑白縱橫,聲音清脆丁丁,是棋盤也是天下。
天上天下,劍氣橫空。
秋水,長空,三萬里。
劍壓,江南,十九州!
慕容龍圖一氣已出六劍。
對戰武道傳說。
未落分毫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