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在這個消息出現的一瞬間,姜高的臉色就已經是瞬間變化了,猛然起身,往前踏出數步,從那個稟報情報的將士手中,奪了卷宗回來。
只是看了一眼,面色大變。
寫得清清楚楚,秦皇幾乎是拼盡全力。
即便是百萬大軍,按照說辭,定然是有許多的水分,有許多虛張聲勢的地方,但是至少有五十萬精銳戰兵,又有號稱天下第一神將的秦皇親自率車,如此浩蕩磅礴大勢,猶如金玉之進,聲音肅殺。
天下大勢,因此而轉動。
姜高的神色繃緊了,天下大勢,他應國此刻唯一的弱點,就這樣被秦皇找到了一一姜素破釜沉舟,破而后立,在姜素的眼中,姜高覺悟之后,之后數年時間,應國的局勢將會比起現在好太多太多。
可是,之后會逐漸變得越發強大,不也正是證明了,現在就是應國最虛弱的時候。
姜高以此血肉之軀,感覺到了天下大勢,轟然涌動之感。
秦皇用兵,于往日的時候,極為沉穩,不動如山。
可這一次的時候,速度卻快得讓人驚懼。
姜高深深吸了口氣,道:
「速傳太師姜素來。」
姜采抓起圣旨和情報,道:「我去喚太師!」旋即轉身奔出去了,面色蒼白,姜高坐在皇位上,深深吸了口氣,然后深深呼出一口氣去,想要讓自己安靜下來。
但是控制情緒,并沒有想象當中的那么簡單。
他坐在那里,心臟仍舊是用力跳動著,心慌意亂。
作為太子,和作為帝王的感覺并不相通;而作為一位帝王,逐漸收拾內政時候的勤懇感覺,和一上位,就面對山崩般決然攻勢的變化,則更是天地的差別。
他用力握住自己的手掌。
意識到了,自己面對的并不是那個比起自己小了不少的李觀一,而是一個年少的時候就在這亂世之中馳騁四方,從秦武侯,到秦王,到秦皇,一步一步走上來的亂世梟雄。
為君為王者的經驗和底蘊,他比自己更強。
他看著自己的手掌微微顫抖,平靜看著自己的恐懼,自語道:「這就是,天下大變時候,處于漩渦最中心時候的感覺嗎。李觀一”——
「十多年前,在江州城的時候,高斷然沒有想到。」
「最后爭奪天下的,竟然是你和我。」
他聲音頓了頓,帶著些微的自嘲,道:「我,其實是靠著父輩和軍神太師,才有資格走到你的面前,成為你的對手吧,或者說與其說你的對手是我。」
「倒不如說,父皇,太師,還有這大應的三百年國運,都落在我的肩膀上,都疊加起來了,才是你的對手,我不過只是這一切所選擇的一個影子.....」
「但是,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
姜高握拳,那因為恐懼,因為面對著天下最大變局而在心底深處產生的,無能無力的恐懼,仍舊讓他的身軀顫抖著,然后他一點一點,把恐懼的手掌握緊了。
「朕,也是大應國之君。」
顫抖的手掌重重砸在龍椅上,劇烈的痛苦,驅散猶豫和恐懼,姜高的雙目重新化作了鋒銳的模樣,道:「就讓我們兩個,結束這亂世吧,李觀一「以一場,痛快的大戰。」
姜素很快抵達了應國的皇宮。
姜素畢竟是天下三百余年來的兵家第一人物,在秦皇這最后一戰開啟之前,他撤軍回城的時候,就已經調動了整個應國的軍隊,令數個兵團駐扎在了應國南部,和江南靠近的區域。
此刻再度下令,這些原本就逐漸靠近這個區域的兵團迅速做出反應,足足有八十萬大軍直接堵在了應國和秦國接壤的這一片遼闊的疆域。
「這一戰的核心,就是李觀一。
姜素的神色沉靜,他道:「臣將會前去,堵住李觀一,封堵住他們進軍的道路,秦的底蘊不夠,在這樣的情況下,時間一長,他們的后勤和糧草跟不上,軍心會迅速崩塌。」
「若可以戰陣之上,擊破李觀一,則是大勝。」
「就算是未能夠有如此大的斬獲,也可以堵住他們的兵鋒,天下英雄,
也只有李觀一,可以算是一個對手了。」
姜素并指在整個天下的堪輿圖上點了點頭,聲音沉穩,徐緩道:「且敵人一動,其實也是我們的機會。」
「有高驤在,讓他和臣同去,正面撕扯李觀一;賀若擒虎,宇文烈各率十萬大軍,從左右側翼切斷秦皇大軍和后方的聯系。」
‘若可以成就,則反向可以撲殺江南和秦國。」
姜高道:「如此直接,簡潔么?」
姜素看著堪輿圖,輕聲道:「簡潔嗎?陛下覺得,兵法是如何玄妙的事情嗎?并非是如此,所謂兵法,只是知己知彼,知道大勢的變化,如此就可以百戰百勝。」
「這天下數百年,英雄們都已經次第凋零了。」
「我們的戰將,秦皇知道;秦皇魔下的悍勇之輩,我們也了然于心,雙方嘶殺到了如今這樣的程度,故人離去,剩下的也都算是老熟人,不止交鋒過一次。」
「誰強些,誰弱些,心里面也有點把握。」
「不管是對攻對殺,皆是陽謀了。」
直攻秦皇。
這便是,姜素的陽謀。
所謂的提綱領,攻敵所必救之處。
直指敵方之要害。
以兩位頂尖神將,強攻秦皇,秦皇饒是強橫無比,也是武道傳說,也要吃虧。
他年輕,但是論及功力深厚,尚且不如姜素,又有天下第一神射在,不提徹底將秦皇斬殺在戰場之上,也可以狠狠地挫敗其鋒。
到時候,秦皇兵鋒止住,就是消耗秦皇根基和后方后勤的時候了,到了那個時候的話,勝利和時運,就要靠攏到應國這一方了。
而以賀若擒虎,宇文烈同時從側翼切割,則是當年在西域上,秦皇對他所用的戰法,李觀一在不斷學習他的兵法和戰略,老邁的軍神在這個年紀,
也還在學習年輕一輩的東西。
「還有··鎮北城.·
姜素想要告訴姜高。
但是卻在這個時候,忽而有十萬火急的第二個情報抵達了,御林軍衛土換扶著一位穿著邊關甲胄的男子抵達這里,那男子面色蒼白,看其精神,顯而易見,是已經抵達了極限。
兩位御林軍將士稍稍松開了換扶著他的手。
這位邊關將士就身子一軟,幾乎跟跪往前,撲倒在地,雖是如此,卻仍舊勉強穩住心神,將一個染血的卷軸奉上,聲音結結巴巴,帶著恐懼,道:
「稟報,北地軍情!」
眾人的神色微變。
姜高的手掌握緊。
那漢子的呼吸喘息,眼底倒映著燭火之光,燭火晃動,似乎是他眼底的恐懼之情,大聲稟報道:
「岳鵬武所率岳家軍并麒麟軍共有十五萬人,舍鎮北城而出,如今我部大將,已被岳鵬武陣斬,敵之軍勢,猶如鋒矢,直往我國都方向而來,請求援軍!」
姜高微證,瞬間就意識到了什么。
姜素的兵法和戰略,是要揮八十萬大軍,強行將對方群雄之中的魁首秦皇攔截下來,軍神姜素和神射高都會同時出陣,對峙秦皇。
可如今以岳鵬武的大勢,一旦姜素離去,岳鵬武恐怕會毫不猶豫直接攻討應國的國都。
若是要打秦皇,則后方不穩。
若是去攔岳鵬武,則秦皇勢力大。
這個情況下,被拖住的,就不是秦皇,而是姜素和高。
姜高明白了。
這一次,不是尋常的大戰了。
是定天下之戰。
是滅國之戰。
不動則已,一動則天崩地裂,四方俱驚,便是秦皇,姜素看著這堪輿圖,天下軍情,前十神將之中,應國根基底蘊,更在秦國之前。
李觀一和姜素,岳鵬武和高驤,薛神將對宇文烈。
若是這三者,尚且一時分不出什么太多上下的話,那么賀若擒虎,就穩壓了越千峰,李昭文這兩位,總不可能還是要越千峰去和賀若擒虎這個鼎盛期天下第四的神將拼死。
何況,此刻的賀若擒虎已懷抱死志。
比起往日,更難以對付。
就是越千峰把一身的氣血都吐干凈了,也攔不住他。
姜素呼出一口氣,低聲道:「原來如此——一云動則要天下動,好一個秦皇,如此氣概,唯先帝姜萬象才是他的對手了,陛下,今日要與社稷共存亡了。」
姜高看著姜素,深深點了點頭:「太師放心。」
「朕,當和大應的天下共存。」
姜高微微頷首。
他走出來的時候,看到了縱然年老仍舊帶著一股俠客泠然鋒芒的高驤,
高驤懷抱雙臂,靠著應國宮廷的描金騰龍朱紅大柱旁邊,平靜看著姜素。
「無論如何,高驤。」
「姜萬象已經死了,就當做是當年之約,再度為大應一戰罷。」姜素的聲音低沉肅殺,他站在皇宮的宮門之下,墨色的大擎垂下,整個人看上去猶如肅穆的山巒。
高驤眸子平淡:「要我在關鍵時刻,射殺秦皇?」
姜素道:「你殺不死他,即便你也已經摸到武道傳說的根基,你也殺不死他,但是,以你的射術,天下第一人,已經足夠牽制他了。”
「我和他的武功,分不出太大的上下,在這種戰場上,誰被牽制,誰分神了,哪怕只是一個剎那,都有可能會輸,而輸了,或許就是死。」
「這一次戰,戰的是國力。」
「秦皇的國力不足,我們要的是攔住他,秦皇求一個速勝,吾等若是要贏,就斷然不能隨他的意愿,彼既要速,我等就緩,彼要力戰,我等就拖,
就耗盡秦皇和麒麟軍的銳氣。
「而后等其后勤底蘊不足,不得不班師回朝的時候。」
「再啟兵鋒。」
「便是兵家的奪氣之爭。」
「戰場之上,第一個禁忌,就是陷入對方的戰略節奏,一旦如此,則就算是有大軍,名將,也是回天無力,只會被把玩到指掌之間,不知道如何就死了。」
姜素的神色沉靜,作為頂尖的統帥,他是絕對不會陷入對方的戰斗節奏當中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過也只是這個道理。
老者神色肅穆,伸出手掌,五指有力,籠罩流風,緩聲道:「..—他的父母,算是間接死在了我的手中;狼王,為我所斬;其好友姬子昌,雖非我動手,可若無我在北方牽制他,也不至于到了那般結局。」
「這諸般因果,我和他之間,總該有個結束。」
「不管是我殺死他,還是他殺死我。」
「都不錯。」
「因果萬象,有始有終。」
高垂眸平淡,他一生至此,性子自喜俠客之風,但是天下這煩惱多事,怎么可能任由人由著自己的性子來?即便是走到了如同他這樣的境界,
也難逃一個身不由己。
姜素看著遠空,提起神槍寂滅,調動前方軍團,前去率軍阻攔秦皇的兵鋒,他只率領一批精銳從東都出發,是因為早在這一戰之前,就已經提前做好預備這種情況的部署。
鎮北城外。
岳字帥旗在風中鼓蕩著,發出猶如波濤的聲音,麒麟軍,岳家軍聯合共有十余萬人,大軍朝前方高速的接近,岳鵬武握著李觀一的信。
速勝。
岳鵬武的神色沉靜,但是心中總是松了口氣。
他得到了一個極為重要的任務。
總算不是如同之前那樣,不是守城,就是坐鎮于后方,這天下洶涌,最為關鍵的戰役,他卻只能夠在后方安坐,作為一代名將和統帥,這等事情,
如何能忍?
此次總算是承擔了大的職責。
他心中極是痛快!
岳鵬武本就不是什么溫和的性子。
大軍突然舍棄鎮北城,只留下了一批二線兵團進行防守,主戰兵團,則是在岳鵬武的率領之下,結成戰陣,朝看前方斯殺。
岳鵬武親自沖陣斬將,麒麟軍士氣大盛。
因為姜遠的事情,秦玉龍夫妻被迫遠離了邊關,之后更是隱居于江湖之間,雖然說姜高斬殺了姜遠,更是遣宇文烈,去將秦玉龍夫妻接了回來,
但是時間太短暫了。
秦玉龍甚至于還沒有來得及來到這里。
麒麟軍就已經抓住這關鍵的機會,發動了總攻。
岳鵬武看著破軍先生的錦囊,呼出一口氣,破軍先生要岳鵬武所部往前推進戰線,卻不要立刻攻擊,而是以這鎮北城的十余萬大軍,以及擊破敵方邊關大軍的大勝之勢,進行牽制。
「牽制
邊關大勝,還只是牽制。」”
岳鵬武的眼底閃過一絲絲異色。
這一次的戰場,甚至于不是方圓千里的疆域了,而是整個天下,是整個時代的動態戰場,他們在此地擊破了地方大軍,兵鋒直指著應國國都。
十五萬大軍,還有被擊潰的應國潰軍,若不管理的話。
應國將會再度遭遇一次狼王之災。
如此足以牽制應國整體的兵力調動,為江南那個核心戰場,創造出最關鍵的機會,承擔一部分江南所需要承擔的兵力壓力。
忽而,前方族旗翻卷如浪如云,也已七重天的岳家軍背軍大將凌平洋回撤,嗓音肅殺,道:
「岳帥,前方遭敵一一岳鵬武將信箋收好。
親騎乘神駒,手持神槍瀝泉,越眾而出。
戰場的聲音肅殺,大軍前行的時候,馬蹄聲音落在地上,聲音奔騰如雷,翻卷的煙塵氣息,空中熾熱的風,都讓岳鵬武的心臟都在用力跳動。
終于,可以一展胸中的抱負。
如今也已四十五歲的岳鵬武,在他的武道巔峰期,是在這戰場之上,是有可以并肩的同袍,是有著甚至于沖得比起他還要迅猛的主公,是有大軍,
是有前方敵人,是可展現胸中抱負的地方。
甚至于,是比起當年,匡扶南陳更大的抱負!
真真正正,四海天下一統!
如此的大夢,如此的大愿,豈能夠不讓人沉醉其中,豈能夠不讓英雄奮力,揚鞭策馬?
而在這樣的大戰當中,他當為鋒銳,當披荊斬棘,奮勇向前,如此,不亦是痛快!
岳鵬武的心臟跳動。
他的血液似乎沸騰起來了,前方的諸將神色肅穆,皆讓開道路,如同波開浪斬,麒麟紋為底的岳字帥旗翻卷,背后大軍肅殺,岳鵬武率眾往前,卻見得前方大軍橫欄。
兵家煞氣沖天,亦是鉛色沉沉,亦是軍心如鐵一般,
就如同破軍先生的計策一樣,岳鵬武這一支軍隊果然吸引來了至少二十萬大軍的調動,導致了此刻在江南一地匯聚的應國軍隊,人數降低。
蒼龍紋路翻卷,上面赫然寫著賀若兩個大字。
大軍之前,賀若擒虎身穿重甲,戰袍翻卷。
他閉著眼晴,白發在金盔下微微晃動。
他已經很老了,修行的是兵家的武學,行走于沙場之中,兵家戰將的武功,終究和佛門道門的武功不同,佛道兩門,潛心修養,若是得了其中關竅,壽數比起江湖武者更長。
可兵家神將,廝殺于亂世,騰挪于四方,雖因為國運和煞氣的助力,武功進境會更快,但是終有許多暗傷潛藏,命數不長。
更不必說他之前曾經被神武王兩次重創。
如今的他,早就不再是巔峰。
恐怕,也不是這個氣吞萬里的岳鵬武的對手。
他留在這里,攔截岳鵬武。
只會有一個結局一一戰死。
但是,他的戰死,卻足以換來一個巨大的機會,可以將原本能攔住岳鵬武的高換出去,去換取一個,以軍神姜素和神射高驤為配合的陣容,攔截狙殺秦皇的機會!
秦皇一死,敵軍就三軍無首。
就算不死,只是重創,也可以為大應國延續十年盛世,那時候,秦玉龍也一定已經破境九重天了。
他攔住岳鵬武,則大勢可成,攔不住岳鵬武,也當戰死沙場。
此身在此,當許國家!
岳鵬武,你們有你們的決意,我等,也有我等的豪情。
到了現在,言語已經無法說服彼此。
賀若擒虎伸出手掌,握住了那柄馬,神兵馬洶涌咆哮,虛空泛起漣漪,這個十余歲入御林軍,之后一甲子,隨姜萬象東征西討,立下戰功無數的戰將睜開眼晴,看著前方。
背后的法相咆哮,震顫天地。
他想到了那時姜高的話。
‘朕給你。’
‘戰死沙場的資格!’
果然是,戰死沙場的好地方!
天下神將·賀若擒虎,手中的神兵指著前方,在這一瞬間,忘卻了生死,忘卻了過去,忘卻了所謂的纏繞此身的一切世家,站在這里,只是為了國家,為了年少時候的夢!
大丈夫,舍身殉國,馬革裹尸,豈不風流?!
賀若擒虎深深吸了口氣,聲如雷震,怒喝道:
「賀若擒虎在此!」
「岳鵬武,可敢來戰!」
法相沖天,似是巨蟒盤踞于天地,勢可擒虎。
舊日時代,伴隨著蒼龍騰飛的巨蟒,終究也要再度,支撐這個國家,
岳鵬武手掌握著瀝泉神槍,雙目飛揚,背后金色的光華和軍隊煞氣匯聚,伴隨著金色的光芒四散,以及一聲聲遏行云般的鳴嘯,金翅大鵬鳥出現在天地之間。
雙方大軍煞氣如同金鐵。
法相軍魂契合,沖天而起,攪動得天上云海翻騰,一層一層朝著上方翻卷而起,隱隱雷霆進射,到底是伴隨著蒼龍馳騁的巨蟒,還是和麒麟共飛的大鵬。
天下,家國,生死,同袍。
不過兩個字。
「來戰!」
轟!!!!
兵器碰撞,發出肅殺的聲音。
麒麟軍的大軍前行所向脾睨,秦皇親自率軍,氣勢如虹,姜素率軍前行,高驤潛藏于軍中,而在同時,姜素依據兵法大勢,令宇文烈,秦玉龍,
分別率領二十萬,十萬大軍。
于百余里外就分流而開,從左右兩側,猶如刀鋒一般掠過大勢,朝著秦皇的后方切割過去。
而他自己則是從正面沖擊。
秦皇大軍馳騁往前,和姜素的大軍隱隱已可以向往,大軍對壘,百萬大軍的軍勢綿延開來,根本就不只是這一個地方是突破口,突圍點。
百萬大軍,就是一層軍勢的浪潮。
秦皇只不過是在浪潮的頂端姜素同樣如此只是這百萬大軍的前端即將要接鋒的時候,卻忽而又止住,未曾在第一時間碰撞,兩股大勢積蓄,已經是洶涌到了極處,卻又在即將要接觸的一剎那止住。
可是那股雄渾的,可怖的大勢,卻未曾有絲毫的消散,
非但是未曾有絲毫的消散,反倒是因為這高速馳騁,和突然驟止,變得越發地磅礴,越發地壓抑。
緋色麒麟云紋大旗。
墨藍色蒼龍紋大旗。
各自占據一方,明明沒有什么風勢,卻似是有無盡狂風,猛烈晃動在起來了,恍惚之間,在那兵家煞氣帶來的扭曲之中,似乎當真是有麒麟和蒼龍顯化出來了。
這麒麟,蒼龍顯化而出,就在這天穹之上,化作了實體,然后彼此碰撞,撕咬,虛空的風聲,雷霆聲音,就仿佛是麒麟和蒼龍的怒吼。
蒼龍旗之下,穿著墨甲,墨色大擎的老者神色肅穆。
麒麟軍旗之下,秦皇玉簪束發,一身金甲,緋色的麒麟紋文武袖戰袍,
握著一柄戰戟,在他的身側后方,竟還有那身穿占星師長袍的銀發少女。
大軍之中,若是對沖的話,銀發少女不適合。
但是大軍對壘,于異國精準前行,她沒有離開他。
亦如最初的約定。
最初的契約。
不管是撕裂天下的梟雄,還是踏平天下亂世,開太平的帝王,她都會在。
秦皇驅動神駒,銀發少女的手掌微微垂下,以觀星一脈的占星術法,讓這大軍的軍勢越發細膩。
姜素亦是驅馬往前。
大旗翻卷如浪潮,天穹之上,軍魂廝殺。
大旗之下,秦皇,姜素對峙。
一者年少,一者年老。
大軍對壘,天下大勢,已在于你我之間。
三百年壯闊殺伐,至此,極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