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希草十郎是個從山上來的普通少年人。
他記得爺爺在死前的時候跟他說,如果將來在山上找不到什么出路的話,就下山吧,人終究是不屬于山的。
初次來到城市之中,草十郎感到非常惶恐。這不是說在面對某種野獸的時候產生的恐懼,而是在少年的眼里,都市演化到現今的程度,已經算是某種魔境了,稍不留意就會把像他一樣的年輕人吞噬殆盡。
花了九牛二虎之力,鄉下孩子草十郎終于找到了合適的出租屋,這還是打工店里的老板看他可憐才把閣樓便宜租給他的結果。雖然環境不怎么好,但是草十郎很感激,所以他工作的很賣力。
店主是開中華料理店的,每天客人都絡繹不絕、直到深夜。在寂靜深山中長大的草十郎一開始有些手足無措,但是漸漸地也習慣了這種喧囂,畢竟人類的噪音總是比夜晚之中野獸的吼叫來的讓人安心。
學校這個詞讓草十郎有些陌生。但是出于對爺爺臨行前的叮囑,草十郎還是決定要進入高中就讀。
學校的老師山城和樹是個非常友善的人,讓草十郎不禁想起自己打工處的店長。
當然,他在偷偷打工的事情是不能告訴山城老師的,畢竟三咲高中不允許學生課外打工。
“真傷腦筋啊,”山城老師揉了揉頭發說到,“本來想找學生會的蒼崎同學帶你去游覽一下校園的,但是很不巧,她今天沒有來學校。”
“蒼崎?”草十郎有些疑惑,不過他今天第一次來學校,誰都不怎么認識。
“是學生會的會長,蒼崎青子,”山城老師解釋到,“是個非常優秀的人,雖然經常在學校里找不到她。”
帶著這樣的新鮮知識,山城和樹領著靜希草十郎前往了學生會的辦公室。
在這里,靜希草十郎認識了學生會的副會長槻司鳶丸和會計久萬梨金鹿。在少年看來,學生會的這兩位都是非常有個性的人,也是熱心幫助他的好人。
“阿草你要不要來學生會?”幾天過后的槻司鳶丸詢問到,“我們學生會很缺人的,來當個庶務的話,會有成績方面的加分哦?”
“我光是為了湊齊學費就已經竭盡全力了,”靜希草十郎嘆了口氣說到,“抱歉啊槻司,說實話我有在打兩份工,有些力不從心了。”
“對了,請你千萬不要告訴別人,”草十郎趕快叮囑到,“畢竟我們學校是不允許學生打工的。”
“...你也不好過啊。”槻司鳶丸拍了拍草十郎的后背,感嘆地說道。
草十郎感覺到有些疑惑,槻司的家庭狀況應該很好才對,為什么會覺得辛苦呢?不過他野獸般的直覺并沒有讓草十郎把這個疑惑說出來。
可能是因為那位至今為止都沒見過的學生會的蒼崎會長造成的吧,少年揣測著,不過這一切都和他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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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個中午的午休時間,草十郎帶著店長送給他的便宜便當坐在校園里的某處長椅上,思考著是不是要再找第三份兼職,因為最近的錢又不夠用了。
草十郎入學以來的成績一直都不怎么樣,對于從山里跑出來的他而言,三咲的課程實在是過于艱難。那些他過去從未遭遇分毫且難以理解的知識讓草十郎不得不強行一字不漏的記在筆記上,等回到出租屋里以后再反復琢磨。
正當他開始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人影經過了草十郎的面前。
草十郎抬頭看去,那是一個將摩托車頭盔提在手中,上身穿著夾克,下身穿著校服的奇妙女高中生。
她留著一頭烏黑靚麗的長發,身形挺拔,有種說不出來的氣質環繞著她。
靜希草十郎從來沒見過這樣美麗的人,讓他不禁想起那些山里站在樹梢上的美麗鳥兒,高傲又疏離。
正當草十郎想要繼續低頭吃飯的時候,那個女生說話了,那是一個稍稍有些磁性,但卻又不讓人感到老成的女性聲音。
“沒想到你在這兒。”
靜希草十郎有些疑惑,他并不認識這個女生,而從這個女生的話語中來推測,她顯然是認識自己的。
少年看著那位奇妙女生的眼睛,好似陷入了某個旋渦,漸漸產生了困倦的感覺。
當他再醒來的時候,午休結束的鈴聲已經響起了,靜希草十郎不得不趕快三下五除二的把便當里剩下的食物都快速塞進嘴里,然后向教學樓跑去,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好像丟失了一段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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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今天打掃工作的草十郎疲憊地敲了敲自己的后背,打算把打掃工具放回二樓。
“阿草,二樓四十號機器有一位客人,你去看一下,”店長叮囑到,“總覺得那位不太正常。”
草十郎點了點頭,拎著工具走上樓梯。
這種典型的二層結構是柏青哥店的典型結構,處于商業街繁華路段的這家店生意還不錯,所以老板給他的薪酬也很大方,這也是草十郎大老遠的跑到這里來打第三份工的重要理由。
柏青哥店的客人千差萬別,除了以賭博為生的職業賭徒之外,大部分人只是想來偶爾玩一把放松心情,不過也有一些不懷好意想要靠不正當手段發一筆財的壞家伙。
上到二樓,機器的聲音和嘈雜的音樂混合成了刺耳的環境音,與一樓相比,這里的場面也要更加混亂。
然而就在這混亂之中,一個明顯和周圍氛圍格格不入的人影映入眼簾。
那是一個看起來比草十郎大上幾歲的年輕女性。
綠色的修身風衣完美的貼合著她窈窕的身材,纖細的雙腿美艷地交疊在一起,黑色的長筒襪讓她比寫真集里的模特看起來還要優雅。
通常來說,這里絕對不會出現這種人才對,草十郎思考到。
他發現這個女性的勝率似乎有點太高了,就在他觀察的這么一小會兒,這位女性已經贏了好幾次了。
她的身旁放著四個不知道裝有什么東西的黑色箱子,看上去就又大又重。
這位充滿魅力的女性似乎對什么事情感到不滿,將手中的香煙送到嘴邊。
忽然間,她似乎察覺到了什么似的,把頭轉過來看向草十郎。那酒紅色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遍少年,然后死死地盯著他的眼睛,好像從中看出了什么。
一陣惡寒席卷了靜希草十郎,這感覺就好像是在山里遇到了什么兇險的野獸一樣。
這種恐懼草十郎永遠都沒辦法適應,沒想到遠離深山的都市里,也會遇到這樣的窘況。
他條件反射一般的想要立刻逃跑,但是那名女性的左眼好像微微發藍,草十郎注意到這點的時候,已經連小拇指都無法挪動了。
不知不覺之間,柏青哥店的二樓已經一個客人都沒有了。
“是嗎,原來是她的手筆啊。”那名女性喃喃自語,草十郎非常清楚這并不是在和他對話,只是有什么被確認了。
“你是三咲高中的學生嗎?”女性突然問到。
“是...”草十郎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回答到,“...我是剛剛入學不久的新生。”
“這樣啊...”那名女性思考到,“你認識蒼崎青子嗎?”
還沒等草十郎打算回答什么,他的喉嚨就失去了他的控制,自顧自地用某個陌生的聲音說起了話。
“好久不見啊,姐姐。”草十郎的嘴巴開合,但是發出來的卻是屬于一位年輕女性的聲音,少年對這聲音有些莫名的熟悉。
“...青子。”草十郎面前的女性的面色稍稍變得有些陰沉。
“是最近很缺錢嗎?”草十郎的嘴巴不由主地動了起來,用某個女生的聲音說到,“大名鼎鼎的冠位人偶師,如今淪落到來柏青哥店里籌集資金了嗎?”
聽到這句話,眼前的女性像是吞了蒼蠅一樣難受,草十郎可以切身體會到因為憤怒產生的重壓,讓他不寒而栗,可惜他仍然動彈不得。
“這不關你事!”綠衣女性回答到,“我只是要來拿回我應得的!”
“回來吧,橙子,”草十郎用女性的聲音溫柔地說出口,“只要你肯認輸,以后我都可以出錢養你哦?”
“哼,”綠衣的女性不屑地說道,“不論你再怎么說,我也會擊敗伱,到時候一切都會屬于我。”
“啊,真是嘴硬。”草十郎嘴里的聲音說到,“不過無所謂,不論姐姐你準備了什么,都是沒辦法擊敗現在的我,我們到時候再見吧。”
說完,草十郎就感到壓力一輕,他立刻跪在了地上,掐著自己的喉嚨咳嗽了起來。
恍惚之間,他看到了那位綠衣的美麗女性站了起來,從上至下地俯視著他,好像是在最后確認著什么。
不過大概也就一小會兒,綠色風衣的女性就喪失了興趣,帶著自己的物品轉身離開了。
靜希草十郎努力地想要抬起頭來,看清眼前的人。但是他感到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強烈的疲憊感和困倦感席卷了他的全身,讓他輕易地就喪失了意識,倒在地上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