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甄杰誠吼出“殺青”,片場瞬間變成歡樂的海洋。
拍攝內容太壓抑了,太陰暗了,總算解脫了。
難以言喻的放松感洋溢在每一個人的心頭,于是就著街頭布置的打砸搶燒場景,圍著濃煙與縱火跳起舞來。
嗯,這很米利堅!
“導演,恭喜,你完成了一部偉大的影視藝術。”制片人熱情湊上前來。
好吧,又是“偉大”。
金州和達拉斯已經滿員了,該啟動圣安東尼奧和丹佛高地了。
“工作的時候才稱職務,而現在,已經殺青了。”甄杰誠笑著提醒道,“bro,合作愉快,也恭喜你監制了一部還算不錯的作品。”
“No,no,no,甄,你不應該謙虛的。”制片人搖搖頭,“如果《小丑》只能算‘還不錯’的話,那么好萊塢每年出品的這么多影視產品又有幾部稱的上及格?”
作為全程參與的吉祥物,每一個鏡頭的反復打磨,每一處細節的調整布置,都在其見證之下誕生。
藝術水準撲面而來也就罷了,關鍵是還看到了煽動觀眾情緒的商業元素。
眾所周知:“煽動”是一劑讓人欲罷不能的良藥,尤其適合米利堅底層的這群飽受快樂教育的后天藥體大成。
而對于米利堅的資本而言,只要能獲取利益,不論過程如何都可以納入商業范疇。
如果推翻米利堅合眾可以讓上流群體獲取更大利益的話,那么“撥亂反正”與“推陳出新”也將成為大勢所趨。
“我一半的驕傲已經用在立項之前了,至于剩下的一半,我打算放在一切塵埃落定后。”甄杰誠點起一支煙,吸了一口,“所以,我暫時只能謙虛了。作品還沒徹底完成,不是嗎?”
“沒錯!甄,你是對的!”制片人豎起大拇指,“接下來我將前往華夏,全程見證《小丑》的后期制作。您放心,我仍舊只帶了一雙眼睛,只負責看。所有的把關,都由您說了算。”
聞言,甄杰誠原本還有些微皺的眉眼徹底舒展開來。
首次沒有把中影拉進來站臺的合作,本地人還是一如既往的講禮貌啊!
很好,下回再“原創”好萊塢的羊毛,指定接著找你們華吶。
甄杰誠即刻奉上最真誠的稱謂,最熱情的擁抱。
這邊在歡呼,那邊在慶祝。
萊昂納多獨自一人坐在角落,打著電話。
然而通話對象,卻并不是他的未滿25周歲嫩模女友。
“我說老李,你把佳輝牽線給小李子,這要是讓杰誠知道了,不太合適吧?”紀建鳴一邊咧著嘴等著看熱鬧,一邊“擔憂”道。
“有什么不合適的?看看小李子,都被折磨成啥樣了?我這叫做善事,給他找一個病友,通過同病相憐進行更好的傾訴,從而達到排解心理問題的目的。”李屏斌撇撇嘴,“再說了,是佳輝提出來的,跟我李某人有什么干系?”
“可是.”曹玖平幸災樂禍的朝萊昂納多的方向努了努嘴,“你聽聽,這倆電話里在說些啥!杰誠的心眼兒你是了解的,他連北影傳達室的一只畜生都惦記。”
聞言,李屏斌的臉色終于微微一僵。
耳畔傳來小李子的字正腔圓,隱約聽見梁佳輝的同仇敵愾。
“法克甄!”“踏馬的王墨鏡!”
“踏馬的甄!”“法克狗日的王墨鏡!”
一聲連著一聲,不時夾雜著“桀桀桀”,此起彼伏。
“老曹,老紀,老鮑,你們仨給我作證!是佳輝問我要小李子號碼的,我就是個中間人,他們之間聊什么內容跟我沒有任何關系!”
“啊對對對!”鮑德熹捧著徒弟泡的茶,咂了一口。
“沒問題,我會幫你作證的。”曹玖平挑了挑眉,“雖然你曾經是王佳衛的御用,如今是杰誠的御用。但兩個導演挨罵,跟你攝影師有什么關系嘛!”
“老曹說的沒錯!”紀建鳴點點頭,“雖然是你遞的話,但‘法克’和‘踏馬的’又不是你教的,你又沒說過。”
“咳咳咳,老李說過。”鮑德熹插嘴道,“拍《那些年》的時候,老李張嘴法克杰誠時,可帶勁兒了!”
李屏斌:0.0
擺宴,開席。
國內劇組觥籌交錯,好萊塢也不例外。只不過白酒換成了紅酒,盡是高腳杯。
待宴席散場,用不著甄杰誠去念叨,制片人便默契的將萊昂納多拉到一邊,悉心叮囑。
“華夏有句古話,叫做‘行百里者半九十’。”
“萊昂納多,你為了《小丑》付出了如此多的辛苦,你也不想最終結果是失之交臂吧?”
制片人言辭誠懇,循諄善誘。
“毫無疑問,你和甄都為這部作品賦予了藝術的芬芳,然而現實卻是不公平的!”
啐了一口,
“我們都知道希斯·萊杰是因為什么才去世的!但.hetui,法克!該死的宣傳讓他的形象高大起來!狗屎的虛假只為了收割利益!”
“為此,他們制造了所謂情懷!玷污了藝術!抹殺了.”
“咳咳咳,那什么.《蝙蝠俠:黑暗騎士》的出品和發行是你們華吶主導的。”萊昂納多實在是忍不住了,打斷并提醒道,“那些宣傳也是你們華吶做的.”
“對,是華吶做的沒錯,但不是我!”制片人并無絲毫尷尬,仍舊聲如洪鐘,“萊昂納多,華夏還有一句話,叫做讜內無派,千奇百怪。”
“雖然都是華吶的,但《蝙蝠俠:黑暗騎士》項目組干的臟事兒,與咱們《小丑》項目組有什么關系?”
“萊昂納多,咱倆現在是一條船上的。用甄的話來說,就是一個團伙的。”
“人生在世,有著諸多的不由己。用甄的話來說,所求不過三件事:公平,公平,還是馬德兒法克兒的公平!”
“所以,你想要我怎么配合?”萊昂納多翻了個白眼,主動問道。
“很簡單,情懷這玩意兒,別人制得,我們制不得?”
“法克!你想讓我死?”萊昂納多瞪大了眼睛。
“當然不,半瘋就可以了!最好是一直半瘋到明年的二月份,奧斯卡頒獎典禮結束后。”說著,制片人拍了拍小李子的肩膀,“這對于你而言一點兒也不難,不是嗎?”
“你只需要保持.不!是收斂一下現在的狀態,然后多笑笑,就可以了。”
“至于剩下的,全交給我們華吶!”
制片人在小李子的房間里口若懸河,甄杰誠的房間內也同樣熱鬧。
安吉麗娜來了,安吉麗娜很快又走了。
無他,楊蜜,景恬,以及郭凡,仨人扎了根似的,半天不動彈。
此時此刻,恰如當初志琳姐姐探班《捷侖的秘密》劇組的彼時彼刻。
唯一不同的是,當初的甄杰誠著急忙活阻尼器安裝入戶。而現在,眼瞅著就要回國了,甄杰誠得緊守著糧倉,以避免回去后繳糧不足。
但這并不妨礙甄杰誠給了楊蜜和景恬一個惡狠狠的眼神,毫無疑問,前來串門的主意必出自二人,傻徒弟純屬是被利用的老實工具人。
“老師,您最后這場戲的鏡頭語言是不是有點兒太.emmm。”
“太反美了?”甄杰誠主動接話道。
“嗯!”
“太G命了?還是紅色的那種?”
“嗯嗯!”郭凡連續點頭。
“第一,那不叫反美,那叫對米利堅底層的人文關懷!”甄杰誠解釋道,“不叫煽動,叫覺醒!”
“所以,不存在別有用心。僅僅只是一個米利堅的友好人士,作為客人向本地人表達應有的禮貌罷了。”
頓了頓,
“第二,你不覺得以‘小丑’作為英雄,有點兒不對勁兒嗎?”
“的確是紅色沒錯,但不是紅色的血,而是猩紅的血。”
“所謂的‘覺醒’,更多的是暴亂,不是暴動。示威是為了狂歡,不是發聲。”
“我將其全部都記錄在長鏡頭的群像捕捉中!這些都是人性!”
“現在你再想想:一群小丑頂禮膜拜著神經質‘小丑’,借著‘小丑’的煽動,戴上小丑面具開啟零元購的打砸搶燒。還G命嗎?還紅色嗎?還反美嗎?”
聞言,郭凡瞪大眼睛。
“這這哪兒是反抗被壓迫?明明就是一群上不了臺面的小丑.”
“啪”甄杰誠拍了一下手,“對了,就是小丑!”
揚了揚眉毛,
“我拍的不就是《小丑》嗎?”
“嘶”不止是郭凡,景恬和楊蜜也一起倒吸了一口涼氣。
“學長,你這直接騎臉諷刺了啊!”
“胡咧咧什么呢!這是藝術!”甄杰誠抬手就給了景恬腦袋一巴掌。
“可是學長,你這么搞,米利堅會讓你上映?”楊蜜擔憂道。
“放心吧,能上映的,你得相信自由米利堅的皿煮!”甄杰誠掏出一張富蘭克林,“自由就是刀樂,刀樂就是皿煮。刀樂到了,就踏馬能上映了!”
“另外,我還準備了其他手段。”
“例如,在影片中諸多地方,我都拍了時鐘,所有的時鐘指針都是一樣的:統一指向11.11分。”
“我還拍了亞瑟在精神病院醫務室的鏡頭,該劇情會揭開這個懸念:即后續所有發生的事兒,都是亞瑟神經病發作的幻想。”
說著,轉頭看向郭凡,
“記住了,北影導演天生就與審核為伴!”
“無審核,不北影!”
“咱們擁有豐富的審核經驗,是全世界最擅長與審核打交道的一批導演!”
“而過審,不一定要刪減,有時候還可以做加法。”
“老師,你的意思是不加該劇情時,可以利用特效改變時針的位置,甚至直接抹去時鐘。這是一個故事!”郭凡恍然大悟,“而加上該劇情,一切就只是一個神經病的白日做夢,這就是另一個故事.等等!不對,老師你的鏡頭肯定還留了其他懸念,暗示‘白日做夢’有可能會變成現實的隱喻,達成模棱兩可的效果!”
“是的!鏡頭給了亞瑟走出醫療室,腳底是沾了血的,于白色的走廊瓷磚上踩出一道道紅色腳印。”甄杰誠贊許道。
“我懂了,老師!”郭凡用力的點點頭。
想了想,又補上一句。
“我明白了,老師!”
“師兄,你表達重復了!”景恬插話道,“語病了!”
“哦,是的呢!”郭凡憨憨的笑著,撓了撓頭,“謝謝恬恬的提醒。”
對此,甄杰誠翻了個白眼,自顧自的抽煙喝茶。
鳳雛雖然多了不少小機靈,但仍舊還是個大聰明。
要不怎么有內門與親傳的區分呢?
看看郭凡,立馬便抓到重點。已經開始琢磨怎么學以致用,對抗光電了。
不錯!挺好!
尊師重道,薪火相傳!北影的校訓將在正統導演中代代傳承!
狗日的路釧除外!
告別自由的空氣,甄杰誠領著一大票團伙,坐上路錚準備好的包機,于新鄉直飛京城。
人還沒落地,各種電話已經打到北影導演系系主任的辦公室。
作為最先為甄杰誠戴上金棕櫚的電影節,戛納早早的試圖預訂。
馬克·穆勒先生一口一個“老朋友”,各種道德綁架。尤其《小丑》不僅與好萊塢有關,主演還是全球頂流小李子,符合威尼斯的改革方向。導演則是華夏摯友的徒弟,契合zhu席先生的偏愛,屬實是buff拉滿了!
但最熱情的當屬柏霖電影節,無它!甄杰誠前兩個都去過了,就差柏霖了。三缺一,不合適。
你的師兄們可是拿了好幾座金熊了!
還有萊昂納多,當初也是在柏霖加冕影帝的。
如此淵源,不得來一趟?
《小丑》的具體劇情不知道,但黑暗基調涉及暴動內容的現實題材已然成為公開的秘密。
當從華吶得知,華吶內部在看到劇本初稿全被震的傻眼時,柏霖便已經惦記上了。
初稿都這樣了,那定稿呢?
圈子里皆知,北影導演天生的掛羊頭賣狗肉,鏡頭內容往往更甚于劇本故事。
總結:成片還不得起飛?
“放心!我肯定會幫你們勸杰誠的!咱們之間都多少年交情了,都不是外人兒!”
田主任拍著胸脯,拍的砰砰直響。
即便話術重復了多遍,還每次都對著不同的對象。但田主任由始至終情感飽滿,聲音洪亮,連呼吸都鐫刻著“值得信賴”四個字。
終于掛掉電話,朝一旁百無聊賴的院長張輝軍問道,
“杰誠幾點的航班來著?”
“屁的航班,杰誠坐的包機!”張輝軍翻了個白眼,然后抬手瞄了眼手表,“下午兩點左右到,現在應該已經下機了。”
“那我現在就給杰誠打電話。”
“屮,杰誠待會兒就過來,你丫至于嗎?”
“至于!當然至于!”田主任義正言辭,“授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答應了,就必須得有信用。”
“嘟嘟嘟”
“喂,杰誠。歐羅巴三大都找我了,想走后門。話我已經帶到了,你自個兒看著辦。”
“掛了,等你來學校咱們再聊!”
“屮!你丫就是這么講信用的?”張輝軍實在忍不住了,脫口而出。
“不然呢?”田主任哼了一聲,“你還號召北影導演照顧校友嘞,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口號都踏馬喊了多少年了,當時一個個不也都答應的利索痛快嗎?”
擺擺手,
“行啦,有屁說,有話放,到我這兒干嘛來了?”
“別跟我打馬虎眼兒,你肯定是有事兒要麻煩我,否則不可能在這兒干坐半天。”
同為78級的校友,田主任對于張輝軍在私底下壓根兒就不存在上下級關系,頂多在公開場合意思意思。
“那什么,幫個忙唄。”
“什么忙?”
“其實.也不是我的忙,是表演系找我牽線的。”
“表演系?”田主任聞言一愣,“走后門?求照顧?要角色?不對啊,杰誠的項目拍完了,恬恬和郭凡的也殺青了,沒資源了啊!”
“不是要角色,是想讓你和杰誠幫著指導一下。”
“指導?表演系的想轉型導演?”田主任稍微一琢磨,便猜了個大概。
“嗯!他本科是外校的,02年考進表演系,攻讀電影表演創作及理論方向的研究生。后來成為咱們學校第一個考上北大攻讀博士學位的碩士畢業生。”
“中間做了編劇和副導演等工作,前年擔任了上邊兒舉辦的工程電影組的大學生代表評委。”
“去年還去了米利堅做訪問學者。”
“豁這履歷可以啊!表演系還有這種人才?”田主任訝異道,“誰啊?”
“畢志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