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吳用等人看著這一幕,也是當即就停止對葉青的‘口伐’。
按理說,朱棣和沐英看著這一幕,該是很忌諱才是。
因為就他們二人的身份立場來看,這無異于‘陳勝吳廣起義’。
可也就在他們的余光看向朱元璋那似有為難的表情之后,卻是都同時面露淡淡的竊喜之色。
“這就是所謂的,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了呀!”
“對,就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朱棣和沐英話音剛落,吳用在看到這一幕之后,也堅定的認為這就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但朱棣和沐英說這句話,和吳用說這句話的想法,卻有著天壤之別。
在朱棣和沐英看來,誰都有可能利用這樣的勢頭造反,唯有葉青這個對皇帝這個職業嗤之以鼻的人,絕對不可能造反。
他們之所以說出這么一句話,只是因為在他們看來,他們的父皇和母后,應該會看著這滔天的民意的面子上,選擇退讓一步。
相比于他們,吳用的想法,就要粗暴得多。
在他看來,這就是他們葉大人的后路!
一旦皇帝老子真的要以此治他們葉大人的死罪,他們就真的可以學明玉珍,在這片土地上建立大夏國,自己去收復云南。
然后,再來個從西南大一統到東北!
在他看來,他們葉大人有才有錢有技術,現在有了人心之后,就一切皆有可能了!
想到這里,他也不禁偷偷用余光,看向他家葉大人。
“葉大人,”
“你什么都好,就是太愚忠。”
“真到了那時候,就由不得你了,我會幫你‘時勢造大帝’的。”
“到了那時候,我在這個北方人,也能當當宰相了!”
當然,即便是吳用,也覺得這只能作為一條后路來走。
只要朱元璋以及支持他家葉大人,他還是愿意和他家葉大人一起,把他朱元璋當明君來處理!
在吳用看來,他也是一個大大的忠臣。
只是他的忠心,非常的靈活,只要皇帝老子讓他們葉大人好過,他就效忠皇帝老子。
可皇帝老子讓他們葉大人不好過的話,他就把他們葉大人推向皇位,繼續效忠新的皇帝老子。
也就在吳用如此思索之時,葉青也是緊張到一下子站了起來,還直接皺起了眉頭。
“這是,用力過猛了?”
“演得太過了?”
可緊接著,他就逍遙無比的坐了下去,欣賞著下方的‘陳勝吳廣起義’之景。
現在的他,覺得還可以來得再猛烈些才好。
如此一來,就無需等到他兵權在握,他朱元璋就該頭懸利劍了。
只要他把擅自修改法令的奏疏,交給胡惟庸,再加上這快要起義的民心,他就不信自己死不了!
可也就在葉青如此思索之時,坐在最右邊角落的朱元璋,卻是直接皺起了眉頭。
“妹子,”
“這可如何是好!”
朱元璋下意識的小聲道。
馬皇后小聲回道:“我覺得,你可以趁著這勢頭,把葉青聚攏的民心,收到你的名下。”
朱元璋一聽還有這好事,當即就來了興趣。
“怎么做?”
馬皇后淡笑道:“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他葉青先斬后奏,修改了法令,如果這事傳到朝堂上去,壓力就都到你這里了。”
“到了那時候,你是殺葉青還是不殺啊?”
“殺,平
了百官的怨氣,卻失去了四川的民心,四川對大明多重要,就不用我說了。”
“再者說了,你還得需要他治理都江堰,讓都江堰灌區二百萬畝良田大豐收,還得讓四川變成真正的‘天府之國’不是?”
“最重要的是,還得他幫你收復云南!”
“可如果不殺的話,百官天天在你御書房外跪著,也讓你頭疼不是?”
朱元璋連連點頭道:“對對對,是這么回事,你就說辦法吧!”
馬皇后見朱元璋點頭如小雞啄米,也只是‘奸計得逞’般的一笑,緊接著就變得嚴肅了起來。
“方法我有!”
“但是,還得請陛下,先恕臣妾無罪!”
朱元璋一聽這話,只覺得這妹子就是來搞笑的。
要是其他的皇后對皇帝這么說,那還有點靠譜,她跑來一本正經的和自己這么說,這不是拿他開涮是什么?
“咱恕你的罪?”
“虧得你好意思說出口?”
“你啥時候,和那葉青一樣,不要臉了?”
朱元璋說到這里,毛驤都忍不住笑了,可馬皇后卻是一點沒笑,依然是一臉的嚴肅。
看著這一幕,朱元璋也意識到
了事情的嚴重性!
他雖然無論怎么想,都想不出他家妹子,為什么要在這里一本正經的搞笑。
也就在此刻,馬皇后突然招呼毛驤過來,擋住葉青他們的視線。
緊接著,她就從袖袋里掏出了三個信封。
可她剛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半,就又塞了兩個信封回去。
朱元璋看著這個信封,直接就瞪大了眼睛。
“這是......”
朱元璋趕忙壓低音量道:“這是咱的制式,密詔信封,你哪里來的?”
馬皇后沒有說話,只是小心翼翼的從信封里,拿出一張折疊好的信紙。
朱元璋那瞪得本來就大的眼睛,在看到這張信紙,以及信紙右下角的紅印之后,不僅是眼睛瞪得更大,還眼里有了明顯的怒意。
他總算是知道,他家妹子為什么要讓他先恕罪了。
原因無他,
只因為她確實犯了大罪!
但凡換個皇后,就算不因為這罪得賜三尺白綾,但也能得賜冷宮一座了。
朱元璋表情猙獰的小聲道:“妹子,這可是咱的密詔專用信封,密詔專用信紙。”
“你竟然蓋空印,隨身攜帶,還帶了三份?”
“你想造反,還是想篡位啊你?”
馬皇后平淡道:“這不是我蓋的,我連碰都沒碰。”
“只是在臨行前,我對太子殿下說,四川路途遙遠,不論是陸路還是水路,都耗時日久。”
“我只是問他,萬一我們遇到麻煩,需要緊急調動地方官府和軍隊,該怎么辦?”
“你兒子想都沒想,就說這好辦!”
“然后,他就塞給我了我三個空白信封!”
聽到這里,朱元璋的鼻孔瞬間一大。
如果不是這嘈雜的環境,絕對老遠就能聽到他出‘牛氣’的聲音。
“好你個朱標啊!”
可也就在他準備把這筆賬算在朱標的頭上之時,他又一下子反應了過來。
不錯,
四川距離京城,確實是路途遙遠,也確實是陸路和水路都不好走。
可四川最大的軍隊頭子就是沐英,軍隊的二把手還是他們家老四。
又不是不認識,用得著這個空白密詔?
想到這里,朱元璋那想恨又恨得不大明顯的目光,就再次瞄準了馬皇后。
可還不等朱元璋把他想說的話說出
來,馬皇后就繼續說道:“這就是我說的,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你現在就下旨,然后安排人傳旨,同意葉青便宜行事,哪怕是修改法令。”
“就當著這么多百姓的面前,宣讀圣旨!”
“屆時,百姓們只會高呼陛下圣明,只會認為他葉青之所以有如此成績,全賴你這個伯樂在背后支持!”
“一傳十,十傳百,陛下圣明的聲音,就會充滿這個,洪武四年才收復的四川!”
“你這么做,不僅可以將四川的民心收入你的囊中,還可以給滿朝文武來一招‘先斬后奏’。”
“他葉青對你先斬后奏,沒有事先經過你的同意,就是他們參奏的由頭。”
“可如果是你下旨讓他這么做的呢?”
聽到這里,朱元璋當即就眼前一亮。
是啊!
如果是他下旨讓葉青這么做的,他們就沒有了參奏他葉青的理由。
難不成,還敢來參奏他朱元璋,說他憑什么下旨之前,不經過他們的同意?
不得不說,這就是一個既可以把葉青收來的四川民心,揣進自己腰包的主意,又是一個堵住滿朝文武的嘴的主意。
想到這里,他就又有了夸馬皇后‘女諸葛’的想法。
可他卻不準備夸出口來!
“咳咳!”
朱元璋只是輕咳一聲,就勉為其難的說道:“嗯,下不為例。”
說著,他就趕緊拿來一個空白信封,招呼上毛驤,就一起上茅房去。
也就在此刻,葉青見這場‘陳勝吳廣起義’的大戲,已經差不多了,就招呼眾人趕緊安靜了下來。
緊接著,李國棟就再次走上那審判高臺。
當他再次翻開這本,葉大人冒著生命危險修改的《大明律令》,并看著那隨時可能付出生命代價的文字之時,也是當即燃起了久違的熱血。
“啪!”
李國棟猛拍驚堂木道:“本官依照我《大明律令》,依法判處李圓圓斬首之刑,立即執行。”
說著,他就拿出令箭,果斷的扔在了斬首臺上。
緊接著,他就直接閉上了眼睛。
百姓們見此情景,也覺得李國棟在葉青的感染下,已經有了人如其名的苗頭。
收到百姓們的好評和喝彩,李國棟雖然熱血沸騰,但也痛心無比。
畢竟,那是他的親生女兒啊!
終于,劊子手來了!
“快看,
劊子手竟然是秦將軍”
“真的做到了,葉大人真的做到了!”
“可是,他也隨時可能,為這件事情抵命啊!”
“抵個錘子命,只要賜死圣旨一到,我們就造反!”
秦為民走上斬首臺,溫柔的摘下了她背后的牌子,以及塞嘴的白布。
秦為民半跪道:“夫人,喝口酒吧!”
“喝完這口酒,我就送你上路了。”
李圓圓白了他一眼道:“我呸,少他娘的假惺惺。”
“你們根本不是救不了我,就是不想救,就是怕他。”
“老娘就是打幾巴掌,就得抵命?”
“好,我的命,換他葉青來陪葬,劃得來!”
說著,李圓圓就仰天長嘯道:“我的命換葉青的命,劃得來啊!!!”
下一瞬,只看見鮮血飛濺,李圓圓就應聲倒地了。
可李圓圓并沒有人頭落地,因為他只是被秦為民一劍封了喉。
緊接著,秦為民就走到最前方,近乎于嘶吼道:“鄉親們,葉大人不要命的為民請命的壯舉,深深的觸動了我。”
“我知道,大家恨我夫人,我也知道她該死。”
“但是,我覺得我更該死!”
說著,他又淚光閃爍道:“如果我平日多加管教,不那么縱容,也就沒有她的今天。”
“都說養不教,父之過!”
“她嫁給我,自然是妻不賢,夫之過!”
“如果我平日多加管教,平日讓她知道,她的丈夫是一個‘以民為天’的將軍,她就不會有今天。”
“可是,我一沒管教,二沒有做這個榜樣,反而還成為了這里的驕兵悍將!”
“身為四川人,不為家鄉父老而謀,反而還為禍一方!”
說到這里,他突然就提高音量,用四川話說道:“所以,罪責不該她一個婆娘來完全承擔。”
“我是她的男人,我才是最該死的人!”
“但是,我想留著命,死在收復云南的戰場上!”
話音一落,他就看向兩名手持軍棍的親兵道:“都給本將軍上來。”
緊接著,他就當眾卸甲,赤著上身,用自己的強壯的后背,面對著所有人。
“四十軍棍!”
“打!”
所有人的眼里,秦為民深吸一口氣,便做了一個硬氣功的手勢。
而他后背的輪廓,也可見的更加強悍了起來。
下一瞬,站在兩邊的兩名親兵,就開始打了起來。
兩棍下去,聲音倒是很響亮,但后背卻沒有任何的變化。
“再不真打,我就殺了你們。”
秦為民只是堅定無比的說道。
“可是將軍......”
秦為民當即爆喝道:“老子夫人都死了,還怕挨打嗎?”
“打!!!”
下一瞬,只聽見親兵一聲大喝,就一棍一棍的往他的后背上招呼。
比起之前那兩棍子,響亮的聲音變成了悶響,他的后背也可見的從黃到紅,再到鮮血與汗水染紅了整個后背。
可即便是這樣,秦為民也依舊一聲不坑,依舊頂天立地的穩如泰山。
終于,在打到第三十八軍棍之時,秦為民一口鮮血吐在了斬首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