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不對!
我肯定是昏了頭了……
蘇淮急忙收回視線,惡狠狠的在香瓜上啃了一口,驅散了腦海里那個荒謬的想法。
戀愛狗都不談!
……好吧,實在忍不住,戀愛可以偶爾談一談。
但是,婚姻的墳墓,絕對狗都不鉆!
前世單到35歲之后,蘇淮的高中同學和大學同學基本都離得差不多了,慢一點的還沒結,快一點的已經開始跟二婚對象吵架,實在很嚇人。
比如高中同學劉苗苗,她算是白富美卻和隔壁班的混混從高中開始處對象,生了倆娃,一直是童話愛情的典范,然而婚后不到5年那男人就在外面亂搞,最終導致被攆出家鄉,她后來報復性的睡了好幾個同學,但是兩口子始終沒離,實在很奇葩。
再就是陳暖晗高中時的好閨蜜,嫁了個老師,那男人很寵她,但她自己亂投資把家底折騰空了還負債,后來天天吵架。
后來高中同學聚會,去的人各種眉目傳情試探抱怨,不去的人各有各的煩惱。
其實在老家生活的同學相對還好一些,總歸有那么幾對湊合過的。
在一線城市生活的簡直全員崩塌。
陳暖晗高不成低不就的,一直單著;
伍天佑放棄追求顧久玥之后結婚又離,情人不斷,私生子一大堆;
劉半直結婚生子了但是和媳婦兒各玩各的,據說孩子也不是他的;
404寢室的小精致是阿拉魔都本地人,畢業回家相親到35歲,自詡苦等真愛未果,其實是眼高手低;
電商班的解飛一畢業就考進了帝都政府部門,娶了大佬的女兒,33歲實職副處,是班里發展最好的男生,但是畢業十年聚會時喝多了抱著同寢哥們哭得撕心裂肺,蘇淮直到最后都不知道他受了什么委屈,只知道和家庭相關。
以上都是混得很好,不愁生存的成功人士。
那些不成功的苦哥們更不用提了,根本就結不上婚,甚至恐婚。
女同學們更不幸福,三分之一當了大齡剩女,混得越好剩得越厲害,余下的三分之二有80在婚姻的墳墓里躺了幾年忽然散伙。
蘇淮也搞不懂他們這一代人的離婚率為什么那么高,可能是個性更強烈,更自我吧,反正是一言不合就拜拜。
至于蘇淮自己,曾經是向往愛情向往婚姻的,最開始惦記著陳暖晗的時候,經常幻想和她有個家。
但是,30歲之后,他不再對陳暖晗抱有幻想,也慢慢的開始恐婚。
透過現象看本質,其實那就意味著他的愛情觀已經被現實社會摧毀了。
人在不同年齡段所相信的東西截然不同,有一陣子蘇淮相信努力,有一陣子他開始信命,后來又開始相信內因和外力的共同驅動,但他不再相信愛情高于生活。
愛情是什么?
是人類對于擁有與被擁有的最美好想象。
生活是什么?
是擁抱ta全部的好與不好,共同在世間沉浮,擁有更多也承擔更多。
沒有真正做好準備的人,只能過好一個人的生活。
在這個瞬間,他被顧久玥重新激起了對家的憧憬和幻想,可是,當那一瞬間的沖動消退,理智復位,他又覺得自己真踏馬的是個記吃不記打的賤狗。
男人大業未成,要什么家?
多賺點錢,多買幾棟房子,每個房子里安置一個00后大奶妹,去哪兒不都是回家?
二十年以后,把00后換成10后,不快樂嗎?
何苦跳進顧久玥這種大坑!
狗淮默默提高了警惕:小顧有毒,以后得注意點,千萬不能被她迷惑了……
說好的朋友,就是清清白白的好朋友。
打定主意,又悵然的嘆了口氣,狗淮不再看她寫字,轉頭和程教授熱熱鬧鬧的聊了起來。
別看年齡相差這么大,其實他和程教授真有不少話可聊。
——老摳頭是院士,蘇淮可好奇了。
“姥爺是什么學科的院士?”
“信息技術部,小蘇,有沒有興趣考個研,去清華深造一下?”
程教授笑瞇瞇的給他畫大餅——才大一就提起這茬,哪怕再怎么真心,也實在太早了。
不過狗淮是什么人?
不但不吃這套,還能把炮彈打回去。
“我都行,顧顧是怎么打算的?”
憨憨一笑,表情有些好奇,也有些緊張。
聽起來就特別像是要和顧久玥同進同退,一路照顧到她考研考博。
程教授愈發滿意,笑得合不攏嘴:“她啊,她更得隨緣,本科的課程能學進去多少都是兩說呢……”
顧久玥忽然抬頭,較真道:“本科課程我肯定沒問題,挺簡單的。”
那是,誰有你那種快速掌握的天賦都簡單,學什么都事半功倍,功十倍。
“好好好,我孫女肯定能考第一!”
程教授在慈愛方面幾乎是拉滿了,不帶有半點反駁的。
結果顧久玥搖了搖頭:“那倒不至于,我也沒準備把精力全都花在課程上面,我還得努力鍛煉身體呢!”
從她的回應來看,其實她沒有徹底擺爛,干躺著等死。
這姑娘對未來的態度是灰暗中懷有一絲希望,打算盡力一搏,但不奢望完全好利索。
就挺……理智的。
蘇淮覺得這樣好也不好。
不好之處在于,她越理智,那么情緒波動就越低,其實相當不利于繼續拉高好感。
好的地方在于,和她打交道不鬧心。
比如陳暖晗,介娘們現在還沒有真正開始破罐子破摔,但她早晚會開作,那時候誰沾上都會焦頭爛額。
不出意外的話,等到十一回來,她可能就要控制不住情緒了。
蘇淮倒是不怕,也做好了攻堅的準備。
真正被社會毒打過的男人都清楚,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事是容易的。
升級系統其實只需要哄哄小女孩,難度已經特別低了。
所以他從來不會去想:如果最開始沒有鎖定陳暖晗會不會輕松一些。
他只會想:我要用什么姿勢擺平這倆工具人,爆她們金幣。
隨著對顧久玥的了解越來越深,他現在有了一定把握——小顧不太需要甜言蜜語的哄,但是很注重心靈的契合,得多攻心。
媽的,還是得抽出時間把閱讀量搞上去啊……
文藝女青年偶爾抽冷子給你來一下,接不住她的戲,那可太敗好感了。
正相反,如果你能抽冷子給她來一下,興許里面是滾燙的呢
至于陳暖晗……看看她出什么招吧。
狗淮一心二用,一邊哄老太太,一邊琢磨怎么當好新時代渣男,卻始終游刃有余。
直到顧久玥把應急預案整理好,又開啟夸夸模式。
“做得很周全,很多方面我都沒想到,果然,任何經歷都有意義,干得漂亮啊顧顧!”
顧久玥有點懷疑,也有點緊張:“真的沒什么疏漏嗎?”
老太太則樂開了花。
“小蘇,你再幫著仔細看看,提提意見。”
蘇淮果斷搖頭:“以我的能力,根本找不到漏洞,姥姥你要相信顧顧,她真的特別棒!”
“花言巧語!”
顧久玥聞言翻了個白眼,但是程教授就覺得太中聽了。
聰明人恐怕早都發現了——在程教授家里,當著長輩的面,蘇淮始終堅持喊顧顧,從來沒跟著她們喊過玥玥。
雖然都是從名字里摘出來的簡化昵稱,以疊字顯示親近,但是顧顧的分寸感明顯就更強一籌。
所以程教授當時就幫蘇淮打圓場:“哪有,小蘇多穩重的一個孩子,你們這個年齡的學生我見過幾千上萬個,相信姥姥,我是不會看錯的!”
瞧,重生多特么賴皮!
明明是個油膩的黑黃老油條,但是在長輩眼里,這孩子成熟穩重實在……優點遠遠大于缺點。
蘇淮的年齡紅利還能吃至少四年,在真正步入社會之前,沒人會對他提出過高要求,表現好了全是驚喜,表現一般可以原諒,爽歪歪!
仗著稚嫩的外表,狗淮繼續下套:“姥姥您可輕點夸吧,顧顧都吃醋了她啊,在班里就不怎么服我,個性強著呢!”
“伱!”
顧久玥愕然瞪大眼睛,下意識咬牙,難得的失態。
狗班長真沒良心!
我在班里什么時候和你別過苗頭?!
然而這副神態卻讓程教授深信不疑,她也知道自家孫女特別驕傲,輕易不服人,于是馬上替蘇淮撐腰。
“小蘇,班里是你的主場,該怎么教育她就怎么教育她,一碗水端平就好。”
此言一出,顧久玥的小嘴都張成了o型。
暈死了!
姥姥你別信他!
恰好程教授轉過頭,面向她,便在此時,蘇淮在程教授背后擠眉弄眼的嘿嘿一笑,沖她扮了個鬼臉。
那叫一個皮。
顧久玥都給氣樂了,抿著嘴,輕輕點頭:好,你這么玩是吧?我生氣了!
她的情緒被狗淮給撩撥起來了,但是吧,那點小氣,一點實際的殺傷力都沒有。
作為真公主小仙女,她從來沒有和男生發過火,最嚴厲的懲罰就是不搭理,把對方當路人當空氣,可是這一套對蘇淮有什么用?
狗淮樂不得她耍點小性子別搭理自己呢!
沒多大會兒,狗淮拍拍屁股就走了,根本沒給她機會把火氣撒出來。
程教授看著背影有些“蕭索”的蘇淮,語重心長的勸乖孫女:“玥玥啊,小蘇也只是一個孩子,你們是好朋友,有什么事要坐下來好好溝通,聊開了就好了……”
什么?!
怪我了?!
顧久玥的瞳孔擴大成一個圓,呆住了。
“算了,我去收拾東西。”
又過了一會兒,她把該帶的東西都收拾好,整理出一個超大行李箱,往客廳門口一擺,然后自己就消氣了。
看著行李箱,數著時間,意識到馬上就能出去玩了,她滿心期待,忍不住主動給蘇淮發了消息。
“早點來接我!”
看吧?
這姑娘根本都不用哄的
那蘇淮下的套有什么用?
其實是給自己提前建退路。
老太太對蘇淮的期望值太高了,印象也太好了,但是狗淮可沒有把握能一直讓顧久玥開心。
回頭陳暖晗一搗亂,顧久玥悶悶不樂的回家,咋解釋?
當然是小顧同學自己的問題了!
真的,再這么來兩回,咱姥姥指不定更相信誰呢。
怪只怪顧久玥太清冷了,從來不搞裝乖賣萌告黑狀那一套,碰到真正的狗,里里外外都吃虧。
不過蘇淮也沒有什么壞心思,好朋友嘛,你姥姥就是我姥姥,偏向誰都是家庭內部問題,不傷真感情的
“收到,4點鐘準時去接你!”
蘇淮回復完,又開始陷入女生們的戰爭海洋。
——誰能告訴我,就出去玩四天而已,她們怎么會有那么多奇葩問題?!
群里一直熱鬧到9點鐘,蘇淮把手機一扔:去屁的吧,哥要睡覺了。
楚長闊早都回家了,騷雞中午的車,夏羽5點鐘走的,寢室里只剩他自己,舒服極了。
小睡了6個多小時,三點半起床,蘇淮隨便抹了一把臉刷了刷牙,背上包就出發。
里面有兩件t恤、兩條短褲、四條內褲、一個刮胡刀,再加上錢包、充電器和甩棍,就是全部的行頭。
到程教授家樓下的時候差幾分鐘不到四點,二樓的燈已經亮起來了。
樓道口停著一輛大奔和一輛賓利,前車的駕駛位車門開著,后車有三個人站在車門旁。
蘇淮瞄了一眼,發現都不認識,繞過他們上樓。
結果那三個人笑著對他點了點頭。
好么,都知道我?
蘇淮馬上意識到,她們可能一直陪伴在顧久玥左右,只是沒有露面而已。
到了二樓,房門開著,顧久玥正坐在她的行李箱上接受二老的嘮叨。
“乖孫女啊,萬事小心,千萬別逞強……”
“有什么事兒多聽小蘇的話,別自己硬撐……”
“到了之后第一時間匯報,實在不樂意跟我們講,發個朋友圈也可以……”
老摳頭滿臉憂心,眼眶都有點腫,穿著大背心松松垮垮的站在哪,別提有多老氣多可憐了。
顧久玥乖乖的不停點頭,眼角余光瞥到蘇淮,馬上興奮的跳了起來。
“你來啦?”
“嗯。”蘇淮點點頭,和二老問好,“姥姥,姥爺,我們準備出發了,一切有我,放心!”
他太知道怎么抓住重點了,一句話就讓兩人的焦慮緩解不少。
“好,小蘇,那就拜托你了!”
蘇淮滿臉嚴肅:“放心,我會寸步不離!”
老摳頭撓了撓下巴,蛋疼又糾結:“額,那倒也不用跟得那么緊……”
馬上挨了一巴掌,以及一句狗屁呲:“回去睡你的覺去!”
王院士不敢吭聲了。
“走吧走吧!”
顧久玥帶著雀躍走向蘇淮,背著她倆輕輕擺手:“姥姥姥爺,你們快回去吧,我出發啦!”
兩個老人張了張嘴,把后面的話都忍住了。
她們難得看到顧久玥如此歡快,實在不愿意再敗壞她的情緒。
于是,只好深深的凝視著蘇淮。
蘇淮回以一個堅定眼神,緩緩點頭,提起了她的行李箱。
結果武姐比他的手更快,抄起行李箱就咚咚咚下樓了。
蘇淮落在顧久玥后面,小心翼翼的護著她下樓,坐上奔馳商務,在黑暗中駛離家屬區。
病弱美少女的奇妙冒險,在兩位老人的擔憂眼神中悄然開始。
她笑得像是一只離開了籠子的鳥,蘇淮卻被一種油然而起的強烈責任感填滿了胸膛,并且因此而滋生出種種激蕩又微妙的情緒。
這是為什么?
蘇淮完全沒有相關的經驗,一時間陷入了某種躑躅。
此行……
我到底是一個好朋友,還是一個……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