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明野盯著面板上的文字,微微地怔了一下,腦中嗡嗡作響。
他想,“加斯特羅”……這個玩家的出生點居然是一群血族獵人的中間,和我有得一比,從剛才那兩句話看來,他們好像是沖著子靈來的。
不過這個玩家真的是血族獵人么,居然這么隨便就在討論組里說出來,是單純腦子缺根筋,還是說他在說謊?
如果他沒說謊,說到白發和吸血鬼,那么除了子靈,這座城市里還會有誰符合這兩個特征?
總不能剛好有另一個吸血鬼棲息在這座城市,況且和子靈一樣正好是白頭發吧,這概率小得幾乎可以不計。
真難搞啊,不知道這個血族獵人組織是不是跟忍宗一樣藏龍臥虎。
柯明野漫不經心思考著,一邊挪步來到一樓客廳,坐到了沙發上。同城討論組的信息正不斷刷新著,文字映入眼簾。
反犬:為什么你確定這座城市里有吸血鬼,特征還這么明顯,有什么線索么?
加斯特羅:因為我們的獵人隊伍里,其中一個人有預言能力,她說是找到了一只藏在環京的吸血鬼。
加斯特羅:對了,你們有看到早上那場游行么,那是我用技能搞的惡作劇哦,是不是很好玩?
反犬:看到了。
加斯特羅:說起來,這個城市的義警來的可真快,那個穿著緊身衣的貓頭鷹,還有那群魔法少女,嗖的一下就到了。
失敗的Man:你要找的白發吸血鬼,還有其他特征么?
加斯特羅:吃飯去了,晚些聊。
加斯特羅:或許過兩天我們可以見個面。
柯明野用意念刪改著聊天框的文字,正欲追問,卻被玄關傳來的一陣門鈴打斷了思緒。
“不懂就問,誰開門?”
柯吟之把手肘搭在沙發扶手上,撐著側腦勺看書,語氣慵懶地問著。
見他這么問,柯曉默一只手抱著肩膀,另一只手微微抬起作拳頭狀,意思就是“剪刀石頭布最公平”。
柯明野嘆了口氣,心說伱們一個傳奇執行員,一個傳奇忍宗宗主,要你們從沙發上起身開個門跟要了老命一樣。
感覺還不如身殘志堅的怪東西先生來得有用……
但在大哥和二哥的淫威逼迫之下,柯明野還是被迫抬手,以剪刀石頭布決勝負。
最后愉快地敗下陣來,這兩個老東西不約而同地出了布,就他一個拳頭明晃晃地僵在空氣中。
柯明野眼角一抽,緩緩抬起頭來,眼底含著怨念地瞪了兩人一眼。
他心說合著你們兩個傳奇巫師在家里欺負我這個麻瓜呢,新版《哈利波特》是吧?
柯明野看得出來,這兩個老妖怪絕對、肯定、百分百出老千了。以這倆的動態視力和反應速度,在看到他出手的那一瞬間改變手勢輕輕松松。
只是柯明野看不清他們變手勢的速度,所以兩人心知肚明的事,到他這里就變成不存在了。
柯明野越想越氣,心說等晚上就登怪東西的號往你們身上拉屎。
柯吟之說:“看來我運氣不錯。”
柯曉默說:“好了,開門去。”
柯明野對結果尚存不滿,于是轉移話題,“真幼稚啊哥們,都大學了還剪刀石頭布呢,小學生么,哦不,咱們家的小學生都比你們成熟。”
“你輸了肯定覺得幼稚。”
柯曉默抱著肩膀,淡淡說著。
印象中,他在影帆山修行時,忍宗弟子間常常玩一個游戲:把兩條平行的繩索分別掛在兩座山崖之間,然后兩人各自站在一根繩索上,面對面玩剪刀石頭布,誰贏下了一小局就往前走一步,最后先到達對岸的就算贏。
途中誰要是從繩索上掉下去了,就罰一天不準吃飯;
誰要是慢對方一步到達對岸,同樣罰一天不準吃飯。
說來好笑,在如此嚴酷的魔鬼訓練之下,從影嗣忍宗出師的弟子基本剪刀石頭布沒輸過。
柯曉默這么想著,忽然又覺得自己有些可笑。這些年里和他在影帆山嬉戲打鬧的那些師兄師弟們,如今都已經死在了那座萬象城里。
他是最沒資格回憶這些的人。
“就是,建議快去開門。小心門外站的是你老媽,或者老妹。”
柯吟之說著打了一個呵欠,低垂著眼看書,抬起骨節分明的手掩著微微張開的嘴巴,語氣頗為困乏。
或許這幾天過得實在太安逸,不像在異常管控局那樣成天要么大開殺戒,要么忙著應對不可描述的神秘危險,所以他實在有些提不起勁來。
“人呢?開門啊老老老哥,我才出去這么一會,你們人都死光了?”
他才說完,柏子妮的低喝便已然從門外傳來,像是一頭狂怒的企鵝,大搖大擺地狠狠在你腦袋上啄上一口。
她噠噠噠地猛摁著門鈴,鈴聲叮叮當當的響,還一邊騰出手在“相親相愛一家人”家庭群中狂刷信息。
要是被她知道自己的三個哥哥在沙發上玩剪刀石頭布決定誰來開門,那高低得一腳踹進來,把三人堵在沙發上輪番清算一頓。
“好好好,算你們牛。我等下就跟柏子妮告狀,說你們不給她開門。”
柯明野罵罵咧咧說著,總算在心中接受了這兩人舞弊的事實,于是慢悠悠地從沙發上起身,在急促的門鈴聲中走向門口。
“來了來了。”說著他打開了門。
入目是柏子妮微微壓低著的、不滿的臉龐,像一只炸毛的貓。她的身旁還站著一個穿著淺青色連衣裙的少女。
這個女孩戴著毛線帽子,碎發下的眉眼淡漠,臉頰瘦得凹陷,但看得出五官底子不錯,稍作打扮就能令人眼前一亮。
“不懂就問,這是誰?”
柯明野挑了挑眉盯著這位短發少女,隨口對柏子妮問。
“我同學,尤明祿,利祿的祿。”
柏子妮說著抬起手來,在柯明野面前用力晃了晃,皺著眉頭說:“不是老哥,你的眼睛能動一動么,就這么直勾勾地盯著人家,要不要臉了?”
柯明野無視了柏子妮,撓了撓鼻梁,對尤明祿說:“呃,你好,我是她哥。柯明野。”
尤明祿對上他的視線,面無表情地輕輕點頭,不作回復。
“同學,為什么你大熱天穿成這樣?”柯明野問。
“怕冷。”尤明祿說。
“哦哦。”
“穿什么要你管啊,讓一讓讓一讓.”
柏子妮本來被晾在門口就很不爽,這會兒莫名其妙更不爽了,于是陰沉著一張小臉走入客廳。
柯吟之從書中抬眼,打量了一下尤明祿,開口說:“真稀奇,小妮居然帶了朋友回家?”
柯曉默微微挑眉:“以前都沒見過。”
柏子妮堵在沙發前,氣咻咻地問:“不是,合著你們全都特么的在一樓,卻沒人給我開門,讓我在外邊干等了兩分鐘?”
她頓了頓,氣不過來地補上一句:“合著家里鬧喪尸危機了,都聽不懂門鈴?”
柯吟之辯解道:“我剛剛在廁所哦。”
柯曉默也辯解說:“我剛才戴著耳機,沒聽見。”說著還用手示意了一下桌上的藍牙耳機,其實那是小學生的。
柯明野聞言倒吸一口涼氣,心說你倆傳奇巫師還要不要臉了,信不信我等會直接穿上藍鸮戰服去單挑伏地魔泄憤?
他有預感到柏子妮的怒火即將爆發,于是急忙扭頭,試圖辯解道:“不是,他們剛才明明在玩剪刀石……”
“好好好,那原來是老哥你不肯給我開門。”
柏子妮徹底怒了,扭頭打斷了柯明野的話語,“你就看下次我還理不理你吧。”
“行行行,我的錯。”柯明野嘆了口氣。
尤明祿走了過來,略微有些緊張,左手托著右臂的肘子,似乎不知道該做什么,只是靜靜地站在客廳里環視著四周。
她忽然湊近柏子妮的耳邊,開口說:“學姐,有沒有人說過……”
“什么?”
“你的哥哥們長得都挺帥的。”
尤明祿一本正經地接著說。
柏子妮聞言,狠狠地皺起眉頭斷言道:“有人這樣說,那就是他們瞎了。”說著,她看向柯吟之評價道,“一個偷熊貓的反社會分子。”再看向柯曉默,“一個年紀輕輕就一把年紀了的少年老頭。”
最后看向柯明野,斷斷續續地說:“還有一個,一個……”說著,她從柯明野身上移開目光,終于找了一個恰當的詞語。
“一只生化喪尸。”
“為什么是喪尸?”尤明祿問。
“我也想問。”柯明野抬手,面無表情地問,“柏子妮老師,為什么我們的明野同學被叫作生化喪尸?”
“你不是喪尸是什么,聽到門鈴聲三分鐘才反應過來的那種,估計還是那種最低級、最沒腦子的喪尸,不然都不至于這么遲鈍。”柏子妮說。
“呵呵,沒完沒了是吧?”柯明野低著頭玩手機,漫不經心說著,“我要是變成僵尸,第一個就把你腦子吃了。”
“嘔,不和僵尸說話。”
說著,柏子妮拉著尤明祿的手登上了二樓,剛好在走廊上撞上了柏子靈。
柏子靈輕輕歪了歪腦袋,淺白色的發縷搖曳。
“她是?”她問。
“我同學,正好想介紹給你認識。”說完,柏子妮扭頭對尤明祿介紹道,“這是我妹妹小靈,她的頭發很好看吧?”
“嗯,很好看。”尤明祿面無表情,“我是尤明祿,利祿的祿。”
柏子靈和尤明祿對上了視線,又很快收回目光,從兩人身旁掠過。
柏子妮問:“等會到我們房間玩斗地主?”
“今天不玩。”
“你怎么了,看起來好像沒什么精神。”
“沒事。”柏子靈說著,低垂紅色的眼睛,“我想睡午覺,你們可以叫上哥來玩。”她走入房間,把手搭在門上。
柏子妮嘆氣:“我剛才都快被他氣暈了,好不容易帶同學回來玩,他開個門就磨蹭了三分鐘,你說氣不氣人?”
“斗地主贏他錢錢。”
柏子靈說著揮了揮手,關上了房間門。
“老哥,把撲克牌帶上來。”
見狀,柏子妮只好低頭看向手機,非常不情愿地給柯明野發了一條微信。
柯明野看到微信,這就來興致了,心說好啊好啊,你和小紅帽一隊,哥們在你那邊安排一個臥底,二打一怎么輸?
于是心情愉快地從沙發上起身,登上二樓,走入柏子妮的房間,坐在地上開始了自己的連勝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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