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星月會的特務法師們齊齊行動起來,李查德心中逐漸開始緊張。
他十分清楚,特務法師們的調查結果,將直接決定自己的命運。
最讓他擔心的,還是那個他完全無法預料的不可控因素——除了洛洛之外的,另一名會光耀術的家伙。
“那個家伙到底是誰,我心里完全沒底。
最好的結果,遠方那個家伙不是洛洛,近處這個家伙才是洛洛,被星月會直接逮到。
那我立天功,洗脫嫌疑,加官晉爵。明天各大報紙的頭條,左邊是馬希爾,右邊是我!
最不好的結果,那家伙是假死脫身的卡帕老師,偏偏卡帕老師還被活捉了。
卡帕老師的性格我太了解了。他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絕不會讓我獨活,肯定會把我供出來,拉我一起死。
我跟他同年同月同日死,我血虧。”
也許是看出了李查德的忐忑不安,馬希爾拍了拍李查德的肩膀,柔聲安慰道:
“李查德,你無須擔心,我們星月會是非常專業的,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
不,你們還是放過一下吧。你們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那我怎么辦啊。
李查德小聲地問道:
“馬希爾常任,你們星月會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那你們應該也絕對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吧?”
“那當然。”馬希爾微笑道:
“我們星月會處理過那么多叛徒、賣國賊、惡棍、暴徒,從無差錯。所有被我們星月會處理過的人都心服口服。
迄今為止,被我們星月會處理過的對象,對我們星月會的投訴率依然是0。”
李查德:……
老大你跟我玩什么文字游戲呢?當我傻啊。
不服你們的那都是尸體,尸體是開不了口的。
能從你們手中活下來的人,誰敢投訴你們星月會啊?落到你們手里,能僥幸活下來,那都是祖墳冒彩虹煙,他們低調都來不及。
李查德暗地里齜了齜牙,深感無力。
“還是自己太弱了。若是自己實力強些,底牌多些,后臺硬些,斷然不是這種下場。
可惡啊。穿越過來以后,我已經盡可能地與人為善了。
旅行之城誰不知道我李查德是十里八鄉公認的老好人?
可我再怎么小心,也擋不住事情來找我啊。
這事如果能順利解決,以后不能再藏了,得適當多展現點價值,多抱一些大腿。眼前這個,就是超級大腿!
我要是馬希爾的親信,就不會被人關籠子里了。
該怎么讓馬希爾注意到我呢?”
正當李查德思索的時候,忽然間,一個黑袍法師小隊匆匆地從特務大廳的門口跑了進來。
一名黑袍法師高聲喊道:
“常任大人!我們有重大消息。有關貞潔圣女閨蜜的調查報告出來了!”
“說!”馬希爾一個閃身,便從李查德身前傳送到了那特務大廳門口。
那名黑袍巫師看了一眼李查德,對馬希爾說道:
“常任,所有關于貞潔圣女·洛洛的情報都顯示,她在巫師學院內外,并沒有關系要好的女性朋友。
理論上,貞潔圣女·洛洛壓根沒有閨蜜。
李查德巫師有說謊的可能性。”
“嗯?”
李查德心里一驚。沒有閨蜜,怎么會呢?
“我記得十分清楚,我和洛洛最后一次見面的那天晚上,洛洛確實說了要把她閨蜜喊來。她還說以后她閨蜜也會跟她一起與我對接。只是當時我比較著急離開,便沒有立刻與她閨蜜見面,改約了下次。”
李查德正要開口解釋,便聽到那個黑袍法師繼續說道:
“但是,如果放寬閨蜜一詞的性別限制的話,那就不一樣了!”
李查德:嗯?
“我們剛剛調查出了一個情報,貞潔圣女在巫師學院有一個關系十分要好的男性。
應該可以算作她的男閨蜜。”
“啊?”黑袍女警官聽傻了。
“啊?”李查德也傻了。
馬希爾急切地問道:
“那個男閨蜜是誰?”
“安東尼·普斯頓,安東尼·奧斯的兒子,上次戰斗中,我們星月會犧牲的十二名成員之一!
他是犧牲的法師中,唯一一名見習特務法師。”
“什么!貞潔圣女的男閨蜜是我兒子?”
安東尼奧斯完全不能接受這個結果,他驚訝地大叫起來。
“這不可能!我從未聽說過我兒子在巫師學院與哪個女孩子關系密切。”
“是的!這才是最大的問題所在。”
黑袍法師沉聲道:
“安東尼·普斯頓性別和愛好相同。
他曾多次利用魔法藥劑迷暈自己的室友,和自己的室友發生超友誼的關系。
終于有一次,察覺不對的室友秘密安裝了魔法道具,監控宿舍,發現了安東尼·普斯頓的行為。
這件事被校方當成丑聞掩蓋了下來,依靠著安東尼家族的關系,普斯頓并沒有被退學。
但從這次事件后,安東尼·普斯頓就在巫師學院被學生們排擠孤立,連宿舍都被安排成了單人宿舍。
恰巧,貞潔圣女·洛洛在巫師學院也因為性格不合群而被學生孤立。
有多名巫師學院的學生舉證,曾在巫師學院見到安東尼·普斯頓和貞潔圣女單獨相處,最早一次目擊,是在三年前。
我們有理由懷疑,安東尼普斯頓背叛了銀色城邦。”
聽到黑袍巫師的話,安東尼奧斯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冷汗嗖地一下就飚了出來。
馬希爾點了點頭,頭也不回,冷酷地說道:
“安東尼,你是普斯頓的父親。
組織的規矩你都清楚。”
馬希爾話音剛落,六位釋放了隱形術的法師忽然在安東尼奧斯的周圍現身。
他們站成了一個六芒星,牢牢地將安東尼奧斯包圍在中間。
一個紫色的魔法陣,已然在安東尼奧斯的腳下生成。
“不用如此。”安東尼奧斯面如縞素:
“我不會反抗。但我希望伱們能給我死去的兒子一個清白。
我們安東尼家為銀色城邦立下過汗馬功勞,我們沒有理由,也不可能叛變城邦。
我的兒子絕對不可能是賣國賊,他是犧牲者,是我們星月會的英雄!”
咔嚓一聲。
風水輪流轉,本來帶在李查德手上的禁魔枷鎖,銬在了安東尼奧斯手上。
“安東尼奧斯。你放心,星月會絕對不會出錯。
迄今為止,犯人對星月會的投訴率是0。哈哈哈。
哎!該!讓你用閃電電我,遭報應了吧。”
李查德本來還在幸災樂禍,忽然間心頭一顫。
“吼……等下。
犧牲的十二名特務法師中,一名是安排洛洛到我身邊竊取情報的卡帕院長,另一名是洛洛的男閨蜜。
我知道的,極有可能是洛洛同伙的人都‘死’了。
死無對證,沒有比死亡更能隱瞞消息的辦法。
仿佛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暗中將這些手尾掃清。”
一個詞猛地一下跳進了李查德的腦海中。
“滅口!嘶,如果真是滅口,那可就太可怕了些。”
“安東尼普斯頓是星月會的見習特務法師,他還有個星月會正式特務法師的父親。
這么重要的人,說死就‘死’了。
卡帕老師,傳奇英雄,也‘死’了。
如果這真的是滅口,那么他們的‘死’,只能是為了保護更重要的人不被洛洛的事情牽連。
比星月會暗子和傳奇法師加起來還要重要的人……”
李查德戰戰兢兢地看向馬希爾,眼神頗有些不禮貌。
“艸!陛下!真正的叛國賊該不會是你吧?
你是“九環”魔法師參議院的議員,自由和真理的代表,反封建反神權的急先鋒,整個銀色城邦權力最大的七個人之一。
陛下,您謀什么反啊?!
難道說……陛下你不想當之一,想當唯一?
那陛下你直說啊!我李查德早就看銀色城邦其他議員不爽了。
從我出生在旅行之城的那一刻起,我就是陛下您最忠實的走狗。”
不過李查德很快就放棄了這個不禮貌的想法。
要是跟洛洛合作的叛國賊真是馬希爾,那他還思考個錘子,直接擺了,躺平等馬希爾操作。
旅行之城是馬希爾的主場,一個九環法師,在自己的主場作戰,那就是地上真神,誰都不能違抗。
黑袍法師們已經開始對安東尼身上的魔法道具進行收繳檢查。
李查德趁著這個機會,再次調配了一瓶光耀術的靈魂藥劑出來。
他想再用一次魔法曝光,確認一下那兩個會光耀術的家伙的現狀。
一瓶靈魂藥劑下肚,李查德五感封閉,魔力視野再次展開。
撲通!
第一聲心跳,那銀色的輝光亮起的瞬間,便讓李查德遍體發寒!
在他的魔力視野中,南方那道本來應該在萬米之外的銀色光點,居然已經到了自己身邊,距離自己,僅有百米之遙!
“啊?什么情況?星月會的法師們沒有找到那個會光耀的家伙,還讓對方摸過來了?
這……滅口?他該不會是來滅口的吧?有馬希爾在對方還敢過來,不是傻,就是有恃無恐。
神圣教廷留下來的人,不可能傻,那就是,有大問題!”
李查德心中慌亂,他想要提前結束魔法曝光,可靈魂藥劑的藥效還沒有過去,他想醒都醒不過來。
正當李查德在魔力視野中掙扎的時候,四名抬著黑色楠木棺材的黑袍法師急匆匆地跑進了房間。
他們將棺材抬起,高聲喊道:“議員大人,我們把安東尼普斯頓的遺體來了!”
坐在牢籠中,垂頭喪氣的安東尼奧斯瞬間激動地把腦袋抬了起來,悲痛欲絕地吶喊道:“兒子!”
馬希爾掃了一眼安東尼,搖了搖頭,轉過身。
黑袍女警官毫不理會安東尼的感受,冷酷下令:“開棺,驗尸!”
“是!”
她話音剛落,早有黑袍巫師們便用撬棍敲開了精致的楠木棺材,渾然不顧安東尼奧斯苦楚的眼神。
嘎吱……
棺材那鑲嵌著翡翠和水晶的華麗蓋子滑落到一邊,露出了棺材里面的場景。
柔軟的大紅色天鵝絨上,平躺著一位長相清秀的少年。
他穿著星月會招牌的黑色法師袍,心臟處裂開了一個大洞。
大洞周邊全是圣光灼燒血肉的痕跡,很明顯就是神圣教廷的手筆。
馬希爾看了一眼棺材里的小安東尼,嘆了口氣,語氣有些低沉地說道:
“我們星月會功過分明,從來不會讓人將功抵過,也不會因為一個人的過錯徹底否定這個人的功勞。
無論小安東尼是不是神圣教廷的叛徒,他為我們銀色城邦和星月會做出的貢獻都是不可磨滅的。
對我們的戰友開棺驗尸并非我的本意。這是被神圣教廷算計下的迫不得已。
就算最后證明小安東尼真的背叛了我們銀色城邦,那也是神圣教廷太過奸詐,而不是我們的戰友腐朽墮落。
諸位同僚,在檢查小安東尼尸體之前,我提議大家為他默哀十五秒。”
馬希爾將手放在胸口,和藹地念道:
“同胞,愿你的靈魂在真理中永恒閃耀。”
“同胞,愿你的靈魂在真理中永恒閃耀。”
黑袍巫師們齊聲念道,然后一同默哀,整個特務大廳都安靜了下來。
被關在牢籠里的安東尼奧斯更是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兒子的尸體,胸口不斷顫抖。
銀色城邦的規則——為國犧牲者,必須被尊敬。
所有黑袍法師都知道,尊敬犧牲者,就是尊敬自己。
在場的每個黑袍法師,都可能會有躺在棺材里的一天,因此他們每個人都默哀得極其認真。
而就在這時,李查德終于結束了五感封印,從魔法曝光中蘇醒過來。
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的他,依然按照自己的原定計劃高聲喊道:
“神圣教廷的人已經摸過來了!有危險!”
寂靜的大廳中,這吶喊聲是如此刺耳。
一瞬間,所有的目光都轉向了李查德。萬眾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