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場上，朱琳肆意飛揚，如同舞動的精靈。
她練過很多年舞蹈，身體的柔韌性和平衡力很好，也因此，能做出許多花式動作，成為冰場上一道亮眼的風景線。
另一邊，李長河則是拉著龔雪的手，慢慢的教她，兩個人一邊慢滑一邊聊著天。
“怎么樣，琳琳回屋里跟你怎么說的？”
托著龔雪的胳膊，李長河低聲的沖龔雪問道。
龔雪這時候也沒抬頭，低聲的說道：“琳琳姐說讓我當成是拍電影，別放在心上。”
“我總覺得這么做不太好。”
李長河微微一嘆，隨即輕聲的說道：“其實我也知道這樣有些不好，可是其他的處理方法我覺得更差。”
“你回魔都，或者我安排你出國，當然也可以做到。”
“然后呢，以后就跟她一輩子再也不見了，以后你一輩子再也不來京城了？”
“亦或者，等以后呢，你要是生了孩子怎么辦？”
“她對你那么好，突如其來的疏遠她，不見她，她就不會傷心了？”
李長河溫聲的沖著龔雪說道，龔雪一時沉默在了那里。
李長河也沒再繼續多說，有些事，總得她自己想明白。
而就在李長河他們玩的開心的時候，一群人的目光，也落在了朱琳的身上。
“三哥，你看看，那邊是不是朱琳同志？”
幾個穿著軍大衣，帶著雷鋒帽的男子一個個吊兒郎當的，靠在冰場旁邊的一顆大樹下面，嗑著瓜子。
“朱琳？”
“哪個朱琳？”
悶三兒一時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問道。
“就長河大哥的愛人吶，你看那邊滑的特別好的那姑娘，那不是朱琳大姐嗎？”
悶三兒旁邊一個男子指著冰面上飛馳的朱琳，小心翼翼的說道。
“我看看！”
悶三兒這時候順著那小子指的目光望去，然后看到了在那里滑冰的身影。
“還真是她！”
“等會，六毛，你怎么認識朱琳嫂子的？”
悶三兒這時候轉過頭，看著六毛，好奇的問道。
他們跟朱琳打交道又不多，平常也就是沈君誠有時候會找她，因為他們幫李長河收的物件，到時候折價，悶三兒他們算出一筆總賬，然后朱琳給他們結錢。
不過他們見面次數不多，連悶三兒都不敢說路上一定會認出朱琳。
尤其是這大冬天的，一個個穿的厚實保暖。
這小子怎么就一眼認出來了呢？
聽到悶三的話，六毛臉上滿是委屈。
“三哥兒，你忘了，去年我可是因為朱琳大姐，被驢頭哥抽的一個月下不來床呢，那張臉，我一輩子都不敢忘啊！”
被他這么一說，悶三一下想起來了。
“我都特么忘了，去年昆明湖里挨打的，就有你小子啊！”
去年李長河帶著朱琳和龔雪去昆明湖游玩，然后被驢頭的表弟帶著幾個人調戲了，其中就有這家伙來著。
說起來當年還是他把這些人帶回去的，讓驢頭好一頓打。
他都忘了這一茬了。
六毛聽到悶三兒的話，低著頭不敢說話，他對朱琳當然記憶深刻，畢竟差點因為這張臉把命給丟了。
而且后來他在海淀那邊，也見到過朱琳幾次，有些時候對方是跟李長河一起，有些時候是她自己。
所以在冰場上，六毛看到朱琳的一剎那，就認出來了。
“大清早的朱琳來溜冰，不應該有這個閑心吧，除非？”
悶三順著朱琳滑冰的方向，然后慢慢的在冰面上的人群中掃視著。
果不其然，很快他就看到了另一邊人群里的李長河。
“還真是長河！”
悶三兒把手里的煙一掐，然后起身，大步向著李長河走去。
“長河？”
聽到有人叫自己，李長河好奇的轉過頭，然后看到了悶三兒他們。
“三兒，你們怎么在這？”
“我也納悶呢，大早上的，你跟朱琳他們跑來滑冰。”
“要不是剛才看到朱琳，我都沒看見你們。”
悶三兒這時候笑嘻嘻的說道。
另一邊，看到一群人站在了李長河跟龔雪面前，朱琳以為出了什么事呢，急忙的劃了過來。
“怎么了？”
“嫂子，是我們！”
悶三兒這時候沖著朱琳打起了招呼。
朱琳看著悶三兒，回憶了一下，隨后認了出來：“你是學兵？”
她不記得悶三兒的諢號，就記得他的名字。
她記得這算是長河以前的發小，現在跟著沈君誠他們。
“對，是我！”
“琳琳，你先教小雪滑吧，我去那邊，跟三兒他們說幾句話。”
李長河這時候把龔雪交給了朱琳，隨后招呼著悶三兒他們，來到了一旁的路邊。
“你們怎么大清早的跑這冰場來了？”
來到路邊，悶三兒驅散了下面人，然后跟李長河坐在了邊上一處木椅上。
“這不是幫大哥盯梢嘛。”
“什剎海冰場這邊，算是冬天聚人的大場地，我們哥幾個沒事就在這邊盯著，或者打聽消息，或者看看有沒有不長眼的佛爺。”
“現在大哥在市局那邊，負責全市的盜竊治安工作，我們就在下面，幫他搭把手。”
悶三兒這時候輕聲的沖李長河解釋說道。
他們說白了，現在成了沈君誠的下線，除了什剎海冰場之外，還有別的地方，沒事就幫他在京城各地盯梢，打探消息，協助他工作。
聽到悶三兒的解釋，李長河有些驚訝。
“照你這意思，君誠現在干的還不錯？”
說起來他也好幾個月沒見到沈君誠了，他記得之前走的時候，對方已經調進了市局。
“那當然，長河，我們這大半年，可是破了不少大案子，不光局限于佛爺什么的，聽說最近，大哥管的方向又要大了，連刑偵案子都要管！”
“上面還給他報了好幾個二等功，聽說這馬上，還有個什么英雄模范的評選，好像也要選他，具體的我們也不是很清楚。”
悶三兒神采飛揚的給李長河講著沈君誠的功績，李長河聽完則是有些驚訝。
好家伙，都成了英模評選的候選人了？
悶三兒不清楚，李長河對此還是比較了解的，從79年開始，軍隊總政那邊開始進行了新的貢獻獎勵制度，即《關于頒發英雄模范獎章和立功獎章的幾項暫行規定》。
這也就是后世大家熟悉的一等功二等功三等功獎勵序列，再往上則是全軍模范這種稱號。
而公安這邊則是在今年，同步實行了同樣的獎懲規定。
沒曾想，沈君誠這會，都能進入到英模的評選了，不管最后能不能評選上，都意味著他在公安系統內已經站穩了腳跟，而且做出了成績。
這要是過兩年，再趕上干部年輕化的風潮，未來可期啊。
“對了，長河，過完年，大哥估計就要結婚了。”
悶三兒這時候又給李長河透露出一個大消息。
李長河聞言，有些詫異：“結婚？”
不過轉念一想，沈君誠年齡跟他一般大，比他還大了幾個月，算下來今年都二十五了，結婚也很正常。
“他有穩定的對象了？”
悶三兒點點頭：“沒錯，那個嫂子是京城舞蹈學院的，長得也很漂亮，聽說家里還是個大干部。”
“我們最近經常在這盯著，就是因為那嫂子也經常來這滑冰。”
悶三兒正說著呢，這時候一個兄弟匆匆跑了過來。
“三哥兒，嫂子來了，在那邊呢！”
“呦，說曹操，曹操就到，那嫂子來了，長河你要不要去看看？”
“行啊，我看看，他找了個什么樣的？”
李長河來了興趣，好奇的跟悶三兒走了過去。
只見另一邊的入口處，幾個年輕高挑的女子正走進來，然后悠然的在冰面上劃著。
“那個，穿紅色羽絨服的那個，就是她。”
“她叫曲紅芍，在京城舞蹈學院上學，平常跟個公主一樣高高在上，不過見了大哥，就沒那股范了。”
“大哥把他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悶三兒指著那群女子中的一個，給李長河介紹說道。
李長河看了幾眼，隨后笑著點點頭：“確實挺漂亮，個頭也高挑，君誠眼光不錯。”
那個叫曲紅芍的姑娘個頭不低，一眼看去得有個一米六八左右，在這年代的女性里，算是挺高的了。
皮膚看著也白，一看就是養的精細的那種，站在人群里，頗有種鶴立雞群的感覺，仰著脖子好像白天鵝。
與此同時，曲紅芍似乎也看到了悶三兒，轉過身子開始往這邊劃了過來。
“哎，過來了！”
看曲紅芍劃了過來，悶三兒有些詫異。
以往這姑娘最多就是跟他們點點頭，能打個招呼就算不錯了，今天竟然直接劃過來了。
“君誠！”
曲紅芍劃過來下意識喊了一聲，但是湊近以后才發現，自己好像認錯人了。
悶三兒身邊穿著將校呢大衣的男子，并不是沈君誠。
聽到對方的喊聲，悶三兒也明白了過來。
“嫂子，你認錯了，我大哥沒來。”
悶三兒這時候笑著沖曲紅芍說道。
曲紅芍收起了臉上的笑容，然后看著李長河。
“你們這是把他的將校呢大衣穿出來了？”
她為什么會認錯，一來李長河如今的個頭跟沈君誠相差不大，身形也類似。
二來就是兩個人身上的將校呢大衣是一樣的。
沈君誠也有一件，冬天經常穿，曲紅芍下意識以為，這是悶三兒他們這些兄弟穿了沈君誠的衣服。
她知道，沈君誠對這些兄弟向來大方，吃穿住都毫不在意。
連住的那個院子，也讓這些哥們隨意住。
不過她心里對此還是略有不滿的，只是面對沈君誠，一般不表現出來。
悶三兒聽到曲紅芍的話，有些不解的看了一旁的李長河，隨后恍然大悟。
“別說，長河你今天穿的，跟大哥還真有幾分相似。”
然后又沖著曲紅芍說道：“嫂子，這不是大哥的衣服，這是長河他自己的。”
“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李長河，跟大哥是兄弟。”
“是真正的兄弟，有親戚關系的那種！”
最后悶三兒還刻意強調了一句。
而曲紅芍聽完悶三兒的介紹，臉上則是浮現出了驚訝的神色。
“你就是李長河？”
她對于李長河這個人，是只聞其人未見其身，聽沈君誠說過很多次。
她還沒見過，沈君誠有那么佩服過一個人，但是聽到沈君誠說起的對方的履歷，她都感覺到輝煌。
知青下鄉，鄉下救人，然后回城后寫作，又以京城文科第一的成績考進了北大，作文上了人民日報等等。
前面的那些還好，后面的表現，簡直就已經天方夜譚，已經不是普通人能辦到的了。
她后來還委托朋友在北大打聽了一下李長河，畢竟她也有朋友是北大的。
然后聽到的，就是朋友那瘋狂的夸贊，好像在北大，李長河已經成為了一個傳說。
她曾經好奇的讓沈君誠帶她見一見李長河，可惜沈君誠說李長河如今在外工作，要等到過年說不定才有機會。
結果現在沒到過年，她倒意外先見到了。
“對，我就是李長河，你好，曲紅芍同志！”
李長河笑了笑，主動伸出手。
曲紅芍見狀，臉上重新綻放出一絲笑容，隨后跟他握了握手：“你好，長河兄弟，我對你可是久仰大名！”
“對我久仰大名？”
“對，君誠經常提起你，每次說起來，都滿是敬佩。”
曲紅芍微笑著說道。
李長河搖搖頭：“你要說他提起我我信，你要說他敬佩我，那我可不信。”
“爆料倒是有可能。”
“不過今天咱們既然偶遇，我覺得擇日不如撞日，我請你們一并吃個飯吧。”
“你們要是有時間，我就讓三兒安排人去叫一下君誠，看咱們湊湊，怎么樣？”
李長河笑著沖曲紅芍說道。
相請不如偶遇，既然今天遇到了沈君誠的對象，他覺得不妨一并喊上沈君誠一起吃個飯，聊一聊。
正好也很長時間沒見了。
“我沒問題，就是不知道，你請不請的動那個大忙人。”
曲紅芍倒是很痛快的答應了下來，面對李長河，她并沒有那種高傲。
而悶三兒一聽，立刻笑著說道：“我馬上安排人去喊大哥，今兒個他應該是沒什么事。”
“那我回去，跟我那幾個朋友說一聲。”
曲紅芍不是自己一個人來的，還有幾個朋友。
“要是她們有時間，也可以一起，沒什么問題的！”
李長河笑著沖曲紅芍說道。
曲紅芍點了點頭：“那我問問她們。”
隨后，曲紅芍轉身劃了回去。
待回到朋友的身邊之后，幾個姑娘立刻嘰嘰喳喳的沖曲紅芍打探了起來。
“紅芍，剛才那個男的是誰？不像是你那個對象啊？”
她們幾個本來還以為是沈君誠，偷偷跟了過去瞅了幾眼，發現不是，但是長得比沈君誠好看多了。
“那是君誠的表弟，他中午要請我們吃飯，你們要去嗎？”
曲紅芍平靜的沖著幾個同學問道。
“去啊，當然去了，紅芍，你幫我問問咱表弟，他有對象了沒？”
幾個同學里，有人已經相中了李長河，大膽的問了出來。
曲紅芍看了她們一眼，微微一笑。
“甭想了，他早就結婚了！”
她可是記得沈君誠說過，對方早就結婚了，還有個美若天仙的媳婦兒。
說起來這會她也有些好奇，對方那個美若天仙的媳婦兒，到底長什么樣？
（晚上還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