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舫靠岸,齊仲卿下了船,不多時梁岳幾人就也離開了。
陳舉帶著太子和胡得鹿去吃宵夜,梁岳則跟上了尚未走遠的齊家車駕。
齊仲卿身旁也有高手隨行,不過只是個第六境的煉氣士,與梁岳同樣境界,根本發現不了他的尾行。
梁岳一直遠遠綴在后面,看著車駕行到城門附近一處偏宅,齊仲卿獨自下車走進院落,讓隨行人員把守前后門口。
在那庭院中沒有旁人的氣息,梁岳便沒有著急,在外面觀望了一陣。
不多時,又有一輛車駕行來,在門口停下之后,從中走下來一名身著彩裙的豐韻女子,一步三搖地走進院子里。齊仲卿聽見響動就迎出門外來,朗聲道:“大嫂,你來啦。”
“死鬼,收聲些。”女子撇了他一眼,“讓別人聽去如何是好?”
“嫂嫂放心,這里前后都有人守著,絕不會有外人在場的。”齊仲卿道。
兩個人調笑一陣,攜手走入屋中。
已經轉移到房頂上的梁岳嘆息一聲,這位齊家二少爺還真是永遠自信。
當著太子的面說不能讓皇家知道,當著自己的耳朵說不會有外人……
只是自己還以為他所說的局是什么重要會面,原來是和自己大嫂偷情嗎?
房內隨之響起了激烈的喊叫聲,梁岳略有些猶豫,是在這聽完還是返身回去?聽完了也不一定會有什么重要信息,可如果這就回去,真錯過了什么……
就在他猶豫到這的時候,喊聲便結束了,一雙男女已然抱在一起竊竊私語。
“你確實比你大哥強多了。”女子聲音軟軟說道。
不是。
這都強多了嗎?
梁岳在外面聽得都詫異。
“嘿嘿。”齊仲卿的聲音則是依舊自信,“這是自然,大哥早就被酒色虧空了,我可正當壯年呢。”
大嫂的手在他胸口劃了劃,道:“只有你才像是你爹的種。”
聽到這話,齊仲卿第一時間還沒反應,頓了頓,突然意識到不對,發出一聲疑惑的:“誒?”
“哎呀。”女子自覺失言,忙問道:“你大哥的事情怎么樣了?”
“家族里肯定還是準備救他,族老們已經在四處打探誰是新的刑獄官,想要將他光明正大地撈出來。”齊仲卿道:“不過我剛剛趁著辦事的機會,也找神都的門路探聽了下,如果我比族老們先探得消息,那我就可以找上去先跟人談合作。”
“只要讓大哥死在獄里,那到時候繼承家主之位的只能是我,一切都是我的,包括……”他重重地攬了一下旁邊的女人,惹得女人又一陣嬌嗔。
梁岳這才了然,剛才他其實是有一些納悶的,齊仲卿和陳舉只是初次見面,為何就將營救大哥這般重要的任務輕易交代了出來,要知道他們的合作還不一定就落實了。
齊家偌大家族,怎么可能會沒有更靠譜的門路?
現在看來,讓陳舉打探只是齊仲卿的個人行為,家族中的門路更多是想救人,而他自己的私心卻是想殺人。
他根本就不想讓大哥回來。
“這么自信嗎?”女人的聲音問道:“叔卿也快長大了,可是厲害得很呢。”
“你連叔卿都……”齊仲卿的語氣很是詫異。
“你想什么呢!”女人捶了他一下,“我是說他讀書修行都很厲害,你大哥過去還不當回事,前陣子都說再過幾年,說不定家主位子會是叔卿的呢。”
“呵呵。”齊仲卿冷笑道:“他畢竟才十四歲,至少幾年之內,他不可能有競爭力。”
“幾年之內你爹又不可能死。”女人隨口說道。
“運氣好的話也說不定,現在世道多亂啊。”齊仲卿答道。
這爆孝如雷的程度,讓女人為之沉默了一會兒。
之后她說道:“還是先解決你大哥吧,他萬一出來了,咱們可就不能這么自由了。沒有確定刑獄官是誰,你就沒法找人對付他嗎?”
“不能。”齊仲卿搖頭道:“云麓城的刑獄司這些年被趙法先搞的是鐵板一塊,他是梁輔國的學生,有時候真的就跟小梁輔國一樣。想要把事情做得悄無聲息,要么慢慢滲透,要么就得從新來的刑獄官下手,不能硬來。”
“那要是一直不確定人選怎么辦?”女子又問道。
“也不會,人應該很快就會派過來的。”齊仲卿笑道:“云麓城的亂子還沒完,明天一早,云宮山還會出一起大案!”
女子好奇問道:“有多大?”
齊仲卿邪笑道:“我來告訴你有多大……”
接著又是長達十幾息的喊叫。
片刻之后,梁岳離開了這座宅院。
院子里已經安靜下去,一雙男女都睡下了,應該不會再有什么情報。
方才他們那短暫的……交談,包含著不少信息量,齊家的父慈子孝自不必多說,最后還有關于云宮山的事情。
之前義火教找到趙法先就是因為他在查云宮山的案子。
要為梁輔國洗脫嫌疑,就要先找到趙法先。趙法先如果是策劃好的潛逃,不太可能會把自己通敵叛國的重要證據留下來,這根本不合常理。
除非他故意想要讓牽連到九族師生。
如果他是被人劫掠或者暗害的,那可能就與他查的案子有關。目前已知的是有兩個,義火教想讓他停止查云宮山,齊家想讓他放了自己的大公子。
這兩條線都有可能是他們的作案動機。
來到云麓城僅僅一天時間,搜集的情報已經算是不少了。
梁岳滿意地離開,來到和陳舉約好匯合的地方,這里是清河邊上一條燈火璀璨的夜市街,全是沿江擺設的排檔。比起另一邊的江上十樓,這里雖然不華貴,但是更有生活氣息。
此時陳舉、太子、胡得鹿三人就坐在一張桌子上,桌上擺著細嫩的清蒸魚、生蠔、蝦蟹之流,看著十分鮮香。
陳舉正拿著一枚生蠔遞給太子,口中喚道:“大哥,你就吃這個,信我的,大補!吃這玩意比什么都管用。”
“二弟,你說得準沒錯!”太子摟著陳舉的肩膀,看起來有些微醺,“以后你干什么我都信你,不管是選吃的還是選妃,就全由你來辦了。”
“當然了大哥,我能騙你嗎?”陳舉拍拍胸脯,接著,他又轉過頭遞給胡得鹿一枚,“三弟,你也來一個。”
胡得鹿一臉陰沉,道:“老夫就不補這個了吧。”
“三弟,你就跟著我們混,還愁年紀的事情嗎?”陳舉按住他的肩膀,那邊攬住太子,也是醉醺醺地說道:“以后咱們就是……”
在胡得鹿萬般無奈的眼神中,太子與陳舉異口同聲道:“一輩子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