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三看書,大唐天將軍!
胡商們見李瑄來真的,不是做樣子,紛紛入府衙舉報姑臧豪強巧取豪奪,不局限于姑臧城,求李瑄主持公道。
李瑄讓佐吏一一記錄下來,后續再求證。
不久后,還查到姑臧城的東西都有路障收錢才允許通過。
更有檢查貨物的關隘,守將和士兵收了錢,才會放行,否則會以莫須有的罪名扣下貨物。
李瑄對此毫不留情,即便是軍隊,也嚴肅處理。
關隘的守將,直接斬首,傳令諸軍。
同時,令巡官便衣巡視河西走廊,看看所管的諸軍,有無這種情況。
李瑄不怕惹軍怒,因為能收到這種好處的,僅僅是部分軍官。
再說,就算斬,也只是斬殺守將,以儆效尤。
不可能去處理分到錢的士兵。
如果這樣敲詐勒索的關卡太多,很可能使商人想法設法,哪怕是跋山涉水也會繞過,出現不必要的事故。
也會打擊商人的積極性,如果萬里迢迢來大唐經商,一趟下來不賺錢,以后商路流量就會變小。
有些官商勾結的負擔,還會轉嫁到百姓身上。
總之,李瑄要確保他管理的區域,能得到更多稅收,讓百姓們不必承受大的負擔。
大唐傭兵制,設立節度使的意義,就是讓節度使盡可能在自己的管轄內,自給自足,不用向朝廷要錢糧。
如果不給節度使支度、營田的權力,大軍全靠朝廷養活,不說數十萬大軍吃多少,就是一路上運送糧食、布匹的消耗,就得成倍的增長。
看似使節度使大權在握,但朝廷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最起碼在唐代,朝廷沒有想到制衡節度使的方法。
唯有監軍,是皇帝的耳目!
這得保證監軍絕對忠誠于皇帝。如果監軍被腐蝕,起異心,將是災禍的開始。
“啟稟李帥,柳御史求見。”
在李瑄觀看河西風俗人情卷軸的時候,麾下向李瑄稟告。
李瑄讓他進來。
“見過都督!”
柳渚入內向李瑄一禮。
“柳御史到來,有何指教?”
李瑄對這樣的御史,一向不感冒。
朝廷一般會設十五名監察御史,他們巡查不是想去哪就去哪,而是有目的的。
柳渚便是從天寶三載十二月開始,巡視河西走廊,現巡視到這里!
李瑄一直知道監察御史在姑臧城,也知道柳渚是高宗時宰相柳奭的后代。
但李瑄沒有召見他。
因為監察御史巡視的時候,地方官吏、將領,不得私自會見。
“見到姑臧城滿街甲士,如臨大臨,人心惶恐,故來一問。”柳渚向李瑄問詢道。
“豪強刺殺朝廷命官,自然要嚴陣以待。”
李瑄沒有回避問題。
監察御史問這些實屬職責所在。
他已經將路嗣恭被刺殺的案子,定性為豪強所為。
隨著不斷地審訊,總能牽扯到馬家的主事人。
“姑臧令毫發無損,刺客又畏罪自殺。這件事情,應該與姑臧諸族毫無關系,不應該牽扯更多人,阻礙河西走廊的運行!”
柳渚言辭鑿鑿地向李瑄說道。
“足下的意思,我不太明白!”
李瑄眼睛一瞇,沉聲向柳渚說道。
以為監察御史要說什么,沒想到脫褲子放這種屁。
為豪強求情?
這是監察御史能摻和的事情的嗎?
李瑄對這個宰相的后代大為失望。
“您只要網開一面,我會上奏圣人,歌頌您的功德!”
柳渚不得不求情,他一時間沒有把持住欲望,有把柄落在他們的手中。
“監軍郭全和隴右的監察御史彈劾我,現在一死一貶,我如果不網開一面,難道柳御史還會去上奏彈劾我嗎?”
李瑄向柳渚反問道。
“不敢!在下也是為都督考慮,如果鬧得太大,對您的聲威也沒有幫助。”
柳渚訕訕一笑,他就怕李瑄軟硬不吃,只能正色勸說道。
“御史應該為百姓考慮,而非為我考慮!不說刺殺姑臧令之事,就是欺行霸市的行徑,也難以饒恕。我姑息一次,難道他們不會再犯法了嗎?”
李瑄很不給柳渚的面子。
他不會為難大族,富農,只會對付豪強。
這些人貪得無厭,每每想到一匹絲綢要繳納一百文的“保護費”,李瑄就心生憤怒。
但李瑄也知道,豪強的滋生,也是人性的使然。
處理掉一個豪強,不久后還會出現另一個豪強。這個新出的豪強,可能是之前的平民百姓。
“家父曾與都督伯父相識,也敬佩您的威名!”
柳渚不甘心,向李瑄打死親情牌。
“送客!”
李瑄聽后更覺得煩人,直接擺手向監察御史離開。
天底下也只有李瑄,敢這么不給監察御史面子。
因為李瑄知道柳渚想要彈劾他要掂量一下。
話說到這個份上,柳渚也只能面色鐵青地離開。
他無能為力,只希望豪強們不要跟狗一樣亂咬人。
當柳渚離開不久,路嗣恭來見李瑄。
“啟稟都督,馬氏、閻氏、白氏等曾贈送郭長史良田千畝,在姑臧城北部靠馬城河的地方,還有郭長史的兩名妾室,分別為白氏、馬氏所贈。郭長史也曾幫助過豪強抹平兇殺案件。”
這樣的大事,自然要向李瑄回稟。
縣令可無權去動長史,即便長史過錯,也輪不到縣令。
“證據確鑿嗎?”
李瑄只問這一點。
“人證已有,城外田地確認為郭長史家人管理。”路嗣恭向李瑄回答道。
“那就是人證物證俱在了!”
李瑄點了點頭,向羅興吩咐:“帶人把武威郡長史抓起來審訊,其家人暫時不得離開姑臧城半步。”
如果郭象征簽字畫押,李瑄會上奏李隆基,同時奏路嗣恭為武威郡長史,行武威郡政事。
他要為武威制定發展方向,確保武威在三年內完成蛻變。
連城市的風貌,李瑄也會重新修整,將發展為一座西部大城。
在農業上,李瑄這些天已經畫出更改農具,以及筒車的圖紙,令工匠制造、試驗,確保可以節省人力物力。
“路縣令覺得柳御史如何?”
李瑄問路嗣恭關于柳渚的事情。這家伙竟然為豪強求情,令李瑄如鯁在喉,如果有收受賄賂,和隱瞞刑獄的罪行,李瑄必定彈劾他。
“屬下不知當講不當講!”
路嗣恭聽到一件事情,不知如何去說道。
“但說無妨!”
李瑄讓路嗣恭不必顧忌。
“柳御史剛來河西不久,河西的百姓們稱柳御史為狗叫御史!”
路嗣恭輕聲說道。
“呵……這一定是罵人的稱呼。我只聽說過金牛御史,白兔御史,還是第一次聽說狗叫御史,這是何緣故?”李瑄路嗣恭詢問道。
武則天時代,除了酷吏多,巡查的御史也很奇葩。
其中有一個侍御史名叫嚴升期,他特別愛吃牛肉,巡察時所到州縣烹宰的牛極多。他同時又是一個貪官,問題不論大小,只要交納金銀,就一概不予追究。所以,他所到之處,金銀價格暴漲。時人譏諷其為“金牛御史”。
另一個御史叫王弘義,曾經是來俊臣的小弟,巡視的時候曾向瓜農要甜瓜吃,遭到拒絕。王弘義便稱瓜園中有白兔,叫縣吏派人捕捉,于是瓜秧盡被踩爛。百姓憤而呼其“白兔御史”。
“據說柳渚曾經被狗咬過,所以很畏懼狗,每次看到有狗沖他叫,就會以瘋狗為由,派人將狗打死。光姑臧城中的狗,都被打死七八條了。他一路監察而來,不知道打死多少狗。目擊的百姓多了,就稱其為‘狗叫御史’。”
路嗣恭向李瑄解釋道。
“確實配得上這種稱號!”
什么時候都有奇葩,李瑄無言以對。
不過李瑄可以彈劾他“無徳”、“招惹民憤”。
當姑臧城豪強得知長史都被逮捕時,一個個慌神。
豪強最跋扈的時候,肯定有地方官吏暗中保護。
而且地方官吏握住許多豪強為非作歹的把柄。
豪強本不想坐以待斃,但城中盡是赤水軍甲士。
特別是豪強的住宅之地,巷道圍堵得水泄不通。
在沒有絲毫的準備下,僅憑借家奴就想反抗,無異于癡人說夢。
郭象征沒扛多久,就將姑臧城和他有勾結的豪強,全部供出。
當天李瑄就下令抓人。
甚至還有幾家豪強要抗捕,因為他們自知犯下的罪行必死,想在死中求生。
毫無疑問,他們失敗。
前前后后,包括城中的無賴、官吏,李瑄判了五十人死刑,上百人流放,待大理寺審核就可以執行。
馬、白、閻等豪強田地充公,錢、絹資產歸節度使府衙,金銀珠寶獻給朝廷。
有幾個家族犯下的罪行較輕,李瑄也不是不講理,他從輕處置,沒有沒收其家資。
還有的只是罰了一些錢財。
這讓城中的一些大族、士族放心,他們也清楚李瑄是明事理的人,只要不犯法,就不必擔心身家性命。
但他們為了討好李瑄,還是減少佃農的租子。
在李瑄看來,武威豪強所犯下的罪行,比不上吳令光海賊案。
李瑄現在不想過深的去挖,他的目的是震懾河西走廊,使商路暢通。
那些胡商被敲詐勒索的物品,都悉數奉還。
馬氏還有一個賬本,記錄在什么時間,得到什么。
李瑄讓胡商回去宣傳,看看他們認識的人,有無在武威被敲詐啰嗦,如果有,說出被敲詐的時間和敲詐的物品數量、名字,確認無誤后,由節度使府衙奉還。
只要武威的信譽能夠確立,姑臧城就是一座商人在絲綢之路上,都會停留的地方。
李瑄也鼓勵漢人商人,將長安、洛陽中的物品,帶到武威城,使武威城成為另一個大型的中轉地。
如果在隴右、河西走廊上遇到敲詐勒索,都可以來府衙稟告。
李瑄處死豪強,能表明李瑄不會姑息犯罪官吏的決心,和對商人的厚待。
李瑄又讓路嗣恭重新規劃集市,擴大集市面積,廣分區域。
入城的街道、店鋪,都有明確要求,一年之內整改。
一連環的動靜,大族、官吏、諸軍將領,都有警示。
李瑄知道大斗軍至番禾一帶缺水,農田不振,責令路嗣恭計劃水利,解決用水問題。
他鼓勵手工藝制品,告訴商人如果有人開設陶瓷、漆器、紡織、造紙、酒坊等作坊,皆免費在城外劃地,并給予幫助。
在北方的草原上,李瑄用從豪強那里得到的牛羊駱駝和本隸屬于河西的牛羊駱駝,劃出官用牧場。
雇傭百姓放牧,由官吏監察。
告知諸軍,每次戰前、戰后、過節都會分給諸軍牛羊,犒賞三軍。
那些無地的佃農,會分發一些耕地為永業田,良田不可浪費。
李瑄對押蕃府衙的官吏下令,監督胡部,胡人犯法,亦要嚴懲。
河西總是有胡人犯罪后,跑回部落避難。
李瑄下令,犯罪者跑回部落,其部落包庇者,直接派兵鏟除,驅逐唐境。
他命令下達僅僅七日,上百名曾經犯罪的胡人,被送到姑臧城受罰。
李瑄的威名太大,依附大唐的胡人部落都是小部,如果被驅逐,將無立錐之地。
哪怕他們聯合起來,也不夠赤水軍一個沖鋒。
這一系列行動,贏得武威的民心。相比于夫蒙靈察只管軍事戰功,李瑄能在上任后立刻懲奸除惡,雷厲風行,是百姓夢寐以求的父母官。
三月中旬,李瑄帶著親衛回湟水城。
河西就由楊綰為留后,處理日常事務,安思順掌訓諸軍。諸將防御巡邊,隨時聽候命令。
到三月二十日,李瑄回到湟水城中。
在城門前迎接李瑄的劉晏,立刻向李瑄稟告道:“啟稟李帥,三天前,屬下事先得到密報,西平郡豪強想要在您過浩門河的時候伏擊您,屬下配合王將軍,提前動手,將他們一網打盡。”
“西平郡豪強還有其他罪行,但不必去尋找了。就按伏擊節度使,陰謀兵變的罪行去判吧!”
李瑄波瀾不驚,將此事全權交給劉晏處置。
他在河西懲治為惡的豪強后,一點都不意外這樣的事情。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更何況自知罪惡難贖的豪強。
當初王忠嗣整治代州豪強的時候,李亨上奏李隆基,害怕王忠嗣這么搞,被豪強殺死,趕緊調回去。
后世有句話說得很好,革命不是請客吃飯,李瑄要革豪強的命,豪強但凡有點血性,都會和李瑄拼命。
但一郡豪強伏擊李瑄,有些異想天開。
自青海之戰后,李瑄按照神策衛隊的標準,又招攬一百名有勇力的游俠。
神策衛是滿員狀態跟隨李瑄,一群烏合之眾的豪強奴仆,無論有多少都頂不神策衛的沖殺。
李瑄哪怕就帶幾名親衛,也能把他們全突突了。
世人皆知李瑄勇猛,但西平郡豪強是真急了。
本來李瑄還不打算動他們,現正好給他借口。
“遵命!”
劉晏心領神會,李瑄說的罪,可比什么欺壓百姓,草菅人命大多了。
李瑄可是統領十五萬大軍的河西、隴右節度使,要出現什么事情,李隆基必把豪強當成叛逆活剮了。
“是誰告密豪強要伏擊我的?”
李瑄問劉晏。
“是一名豪強的佃農,豪強人手不夠,在佃農中召信得過的人。據說是河西那邊的大族,告知您即將回來!”劉晏向李瑄回答道。
“抄了豪強家后,賞賜那名佃農兩百畝田地!”
李瑄點頭。
以他現在在隴右的威望,哪怕是依附于豪強的佃農,也會信任支持他。
“吐蕃最近如何?”
李瑄與劉晏進城的時候,又問他軍事。
“吐蕃自末結桑東則布攜帶金銀珠寶前往長安后,一直克制。他們的巡邏兵,平時屢屢入我唐境,現在卻不再踏入。連赤嶺下的無邊曠野,都不見吐蕃騎兵的蹤跡,仿佛石堡城不存在一樣。”劉晏告知李瑄。
“吐蕃收起利爪,不露獠牙,看來他們真想休養生息!”
李瑄笑了一聲。
但他偏不會給吐蕃機會。
等秋高馬肥之際,就是下一次大戰之時。
回城以后,李瑄先到兵甲作坊觀察陌刀軍盔甲的打造情況。
河西的工匠,在一個月前,到達隴右。
計劃六月之前,就能將一千套帶有面具的盔甲,包括特制的內甲打造完畢。
陌刀的數量已足。
但需要備用陌刀。
除了丘山鐵礦,河西還有兩個鐵礦。
李瑄派人監察,將好鐵運到湟水城。
在城外,擴充后的臨洮軍,兩萬士兵已經就緒。
除了農耕時間,隔日一訓。
陌刀戰術,重甲強弩戰術,輕騎與精騎的配合,都是操練的項目。
李瑄必會用一次戰斗,證明多馬騎兵的機動能力!
在湟水僅僅五天,李瑄就啟程至長安。
現在戰場主動權掌握在李瑄手中,吐蕃正向長安求和,發生戰斗的概率很小。
如果有戰事,劉晏為留后,配合高秀巖、王難得處理。
有大戰的征兆,八百里加急,李瑄會立刻趕回來。
李瑄這一次去長安,是李隆基召見,李瑄不能不聽,否則會引起李隆基的懷疑。
回長安時,李瑄只帶羅興、廖十三等十名親衛,帶二百名親衛進不去長安城。
由薛錯帶領剩下親衛,在節度使府衙日常訓練長兵器技擊。
李瑄先行一步,后面搜刮武威郡、西平郡豪強的珠寶,會由郡兵押解至長安。
一人四馬全速奔馳,四月初,李瑄到達長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