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天將軍  第三百九十章 曳落河出擊,瓜分大唐

類別: 歷史 | 兩晉隋唐   作者:落葉凋謝  書名:大唐天將軍  更新時間:2024-11-04
 
僅一天時間,大唐安西、北庭,西域輕騎,共五萬騎渡蒲津大橋。

加上哥舒翰的麾下,一共七萬士卒。

另外,李嗣業、張興率領三萬名以陌刀軍、重甲步兵、神臂弩手為主的安西士卒駐扎于華陰城外。

燕軍在潼關的探馬,屢屢被唐軍封鎖在潼關附近。

燕軍巡邏兵若想突破封鎖,探查更多消息,必有去無回。

唐軍的探馬清一色大食馬和大宛馬,最善沖刺,來去如風,圍堵之下,燕軍巡邏兵難以爭勝。

燕軍大概清楚潼關西面,唐軍陳列重兵。

西面關城,沒有高山絕澗掩護,夯土城墻,并非壁壘。

是以,崔乾佑日夜派重兵守衛,將大部分強弩列在西面關城上,防止唐軍突襲潼關。

但現在崔乾佑已不是考慮守潼關的問題了,若死守潼關,必會成為甕中之鱉。

如崔乾佑所料,唐軍已在河東郡縣收集船只,并堂而皇之地在岸邊打造新船。

唐軍就算不在風陵渡強渡黃河,也會從其他幾個地方的渡口渡河。

潼關六萬燕軍,先后分兵,使潼關顯得空虛。

現崔乾佑正等待洛陽的命令傳達。

洛陽,上陽宮。

“我兒神威,可憐的神威,為父一定為你報仇雪恨!”

“狗賊李瑄,你何德何能,敢稱天策上將和秦王?朕遲早把你這個逆賊禽獸挫骨揚灰,為神威陪葬。”

嚴莊進入上陽宮的時候,看到安祿山正臥在榻上痛哭流涕。

在悼念戰死的安神威時,他還不忘對李瑄破口大罵。

這讓嚴莊很是無語,安祿山傳他入皇宮之前,早就得到戰報。

等他入殿的時候才嚎啕大哭。

當然,安祿山傷心是有可能的。

安祿山的義子可不是阿貓阿狗就能擔任的,他選義子的最基礎首先是胡人,其次膂力絕眾。

安祿山五名最器重的安姓義子,被安祿山號稱“五虎”,個個有生撕虎豹的勇力。

他們分別是安守忠、安神威、安忠臣、安太清、安雄俊。

其中安神威的武勇僅次安守忠。

若論綜合能力,安守忠也是最強,在安祿山心中安守忠如漢人統帥一樣。

除此之外,安祿山還有一些別姓養子,如奚族出身的張忠志,安祿山對他的器重不次于安守忠。

“拜見陛下……”

嚴莊走到殿前的時候,小心翼翼地向安祿山一拜。

“大夫請起身!”

安祿山擺了擺手,向嚴莊回應。

“將軍難免陣前亡,請陛下節哀順變。安將軍泉下有知,也不愿看到陛下如此悲傷。”

嚴莊看透不說透,向安祿山安慰道。

他已經有所預感。

一旦一支軍隊轉守為攻,必然露出破綻,局面被動。

歸根結柢,還是安祿山在面對李瑄時露怯、不自信。

但李瑄的赫赫威名,使嚴莊慎重,生怕踏錯以后萬劫不復。

從設計誆騙他們到長安就能看到李瑄此人足智多謀,在局勢瞬息萬變的戰場上,不放過一絲機會。

他一心寄予厚望的是吐蕃、回紇能放開眼界,出兵河西、隴右,截斷李瑄與大本營西域的聯系。

這樣他們大燕就有足夠的勝算一統天下。

“大夫,失去河東,潼關將沒有側翼,隨時可能被唐軍渡河封鎖,該怎么辦才好?”

安祿山抹了一把眼淚,在榻上直起身,恢復威嚴的神態,向嚴莊詢問道。

他確實十分害怕。

一旦失去潼關,洛陽城就會暴露在唐軍視野之下,他的皇位還能長久嗎?

成為皇帝,李隆基的三妃六嬪伺候著他,確實很舒服。

唯一不好的就是病痛十分折磨,疼痛的時候恨不得將所有御醫殺光。

這就是不能兩全。

安祿山也更恐失去皇位,以及來之不易的一切。

“為防止唐軍切斷潼關,當使潼關兵馬退守陜郡險要。”

嚴莊向安祿山回答道。

他已經收到張通儒的來信。潼關為守衛關中而生。

現在失去河東,潼關已不適合堅守。

“難道無法阻止唐軍過黃河嗎?”

安祿山向嚴莊反問。

戰場向東推進一分,他心中就膽怯一分。

“陛下,先不說風陵渡、大禹渡、茅津渡、靈寶、澠池等渡口,就黃河至新安縣這一段,漁民用的野渡數不勝數,我們稍有不防,唐軍精銳就能渡過黃河,截斷潼關之路。”

“如果我軍全線布防黃河,兵力嚴重不足,被唐軍強渡,逐個擊破的風險再增。且潼關西面也會被唐軍強攻。”

“是以,一味守衛黃河,非兵家可取之道。”

“陜郡則不同,一直為兩京古道最難行的一段,特別是靈寶至新安縣的一段,山谷縱橫。只要稍加布置,不必擔心唐軍渡過黃河截住后路。”

“我軍靈寶大勝的威勢還在,唐軍若攻,便讓他來攻。如若不攻,就繼續拖延時間,待掃清南方,再趁機與李瑄決戰。”

嚴莊向安祿山分析道。

現如今這種情形下,當用最佳選項,讓崔乾佑發揮自己的長處,在陜郡與唐軍碰撞一次。

他選擇相信崔乾佑的統帥能力。

現如今,崔乾佑儼然是燕軍第一名將,五萬破十五萬的戰績,翻開厚重的史書都不常見。

“潼關之兵撤往陜郡以后,以守為主。如果唐軍主動進攻,于我軍有益。傳令崔乾佑,此戰再勝,朕封他為驃騎大將軍,以國公之位待之。”

安祿山一拍床榻,聽從嚴莊的意見。

“陛下,現潼關之兵,只有六萬。硬撼唐軍十萬大軍,人手不夠。當將曳落河和洛陽的一萬胡騎,一萬燕云鐵騎,調遣到陜郡,補充實力。”

嚴莊再次向安祿山請求道。

雖然他內心深處對安祿山的殘暴不滿,但他比誰都想守住這份基業。

若干年后,人們提到他嚴莊,可以與蕭何、張良齊名。

“近衛走后,誰來守衛洛陽?誰來保護朕?”

安祿山眉頭一皺,面露不悅。

大燕雖在源源不斷地招募兵馬,但占領區應募從軍的漢人,都是游手好閑的無賴,想趁著戰亂釋放心中的野獸。

還有一些活不下去的佃農之類,正常的良家子很少加入燕軍中。

以至于召兵遠遠未達到安祿山心中的預期。

倒是一些豪強大族在得知李瑄被拜天策上將和秦王后,選擇出人出糧,支持安祿山打敗李瑄。

因為豪強大族嗅到李瑄王者歸來后的危機,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如果不付諸行動,李瑄穩定局勢后,絕對會拿他們開刀。

屆時就是待宰的羔羊了。

“陛下,只有守住陜郡,擋住李瑄,您才是真正的安全。陜郡若失,李瑄大軍到達都畿,洛陽留下三兩萬胡騎,又有什么用呢?”

“將曳落河、胡騎、燕云鐵騎調走三萬后,洛陽還有三萬士卒與六胡州精兵能守衛西沃渡、孟津渡等渡口。唐軍想沿著黃河,翻越王屋等山到達洛陽北部并非易事。更何況,陜郡與洛陽相距咫尺,如果唐軍想從孟津渡直攻洛陽,我軍主力可隨時回援。”

嚴莊苦口婆心地向安祿山勸說,讓他不要本末倒置,自己削弱自己的實力。

時至今日,大燕的兵力也在迅速增長,已達二十七萬余眾。

但燕軍的戰線廣大,已經有一部分燕軍士卒回援河北,趁著李光弼、郭子儀退出井陘,安祿山要肅清后方。

武令珣、田承嗣、尹子奇等將領麾下將近十萬大軍,正在南陽、潁川一帶,甚至還向雎陽進發。

“就依大夫之言,令李歸仁率領八千曳落河,令孫孝哲率領一萬燕云鐵騎,令張忠志、安忠臣率領室奚、契丹、韋、靺鞨等一萬騎兵,前往陜郡支援。”

安祿山雖然暴躁,但他很聽勸,特別是嚴莊的勸說。

洛陽留兵三萬,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新兵,然守衛洛陽的渡口足矣。

“臣立刻去布置!”

嚴莊見安祿山同意,心中送一口氣。

李瑄不給他們機會找破局點,使他們形勢不容樂觀。

“這該死的李瑄,一定要打敗他,將我干娘救出來!”

一想到楊玉環被李瑄占有,安祿山就食不下咽。

“陛下不用著急,只要能拉攏郭子儀、李光弼,讓他們投靠大燕,我們就有十足的勝算。”

嚴莊訕訕一笑,他清楚安祿山在想什么齷齪事。

她見過楊玉環驚為天人的面容,每一個男人,都想要一親芳澤。

楊玉環的美已在民間神話,據說她像仙女一樣不會老去,是人間尤物。

正是因為傾國傾城的容顏,才使圣人不顧道德倫理,將她強行霸占。

前幾日,嚴莊向安祿山請求,許諾郭子儀、李光弼為郡王,希望能借助李瑄政變之事,將郭子儀、李光弼拉攏。

在四月份的九門城之戰,李光弼和郭子儀大破史思明、蔡希德等三萬聯軍,讓嚴莊意識到這“無名之輩”不是省油的燈。

如果不是郭子儀、李光弼突然撤軍,趙郡也會被二人拿下。

大唐的權力被李瑄攫取,正是拉攏他們二人的好機會。

“朕的援軍已經到達河北,希望他們識時務!”

安祿山也是冷冷地說道。

他不相信自己的精銳之師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敗在郭子儀、李光弼手中。

最氣的是李光弼麾下的河東軍,以及最初入常山大破郡縣的太原弩手,都是他曾經的部下。

可惜他沒有把握住這支軍隊。

安祿山的軍令下達以后,李歸仁率領雄健的曳落河鐵騎,最先出發。

禽獸將軍孫孝哲率領一萬燕云鐵騎,好干兒張忠志、安忠臣率領一萬胡騎和胡人將領緊隨其后。

使者先一步向崔乾佑傳遞命令。

當天夜晚,崔乾佑收攏潼關士卒,攜帶潼關的糧草輜重、牲畜等物資,離開潼關,前往陜郡,與援軍匯合。

崔乾佑撤走的時候,故意“示敵以弱”,在沿途留下伏兵,希望唐軍能渡河追擊。

這種故技重施,沒有使封常清上當,放任燕軍離去。

翌日清晨,唐軍的軍旗在潼關升起。

李嗣業率領三萬重甲步兵、陌刀兵、神臂弩手、步弓手進入潼關后,李瑄從長安傳達軍令,大軍從風陵渡、大禹渡渡河。

李嗣業、張興的兵馬,出潼關布置在靈寶平原上,沒有命令,不得擅自東進。

這是在向燕軍亮劍!

即便知道燕軍不會主動攻擊。

李瑄不打算強攻陜郡山道,他在等即將到達的河隴主力。

兩國用兵,攻心為上!

他清楚安祿山的軟肋。

唐軍和糴而來的糧食,也會源源不斷地運輸到潼關。

吐蕃,邏些城。

五月中旬,安祿山派遣的使者,終于到達。

安祿山的使者,偽裝成購買蜀錦的商人,趁蜀地動亂,輕而易舉地接觸到吐蕃在西川的戍堡。

亮出身份后,被吐蕃人帶到瑪祥·仲巴杰和恩蘭·達札路恭面前。

“兩位大相,大唐氣數已盡,大燕當立。我家陛下知大唐欺凌吐蕃已久,特意派遣在下與吐蕃珠聯璧合,共襄盛舉。”

燕國使者向瑪祥·仲巴杰和恩蘭·達札路恭一拜,開門見山說出來此的目的。

恩蘭·達札路恭和瑪祥·仲巴杰都熟悉漢語,言語交流沒有障礙。

“我吐蕃自敗于天將軍之手后,恪盡職守,忠于大唐。請回去吧!”

瑪祥·仲巴杰佯裝發怒,直接下達逐客令。

“我帶著誠意而來,吐蕃年年受唐軍剝削,自家百姓無法溫飽,唐軍在河隴的步兵都有馬騎。這誰能忍受呢?”

燕國使者微微一笑,他知道瑪祥·仲巴杰是虛張聲勢。

兩個大論一起接見他,一句話就將他趕走,這不符合常理。

“大唐有天將軍,如銅墻鐵壁一樣,無人可以撼動。”

瑪祥·仲巴杰的話也軟下來。

外人怎能懂吐蕃人的心?

短短三年間,前前后后五十萬吐蕃健兒,被俘被殺。

贊普尺帶珠丹被天將軍親俘。

大論沒廬·窮桑倭兒芒在刀兵下病死,大論悉諾藏在九曲身首異處,大論末·結桑東則布投降大唐。

二十多名萬人敵的猛將被天將軍手刃。

七名元帥,十幾位名將被俘、被殺。

死去金字告身以上的貴族數以百計。

還有一些被俘虜的諸王、貴族。

吐蕃失去通頰、吐谷渾、白蘭羌、黨項、蘇毗、奴刺等等附屬,失去萬里疆域。

最寒冷的時候,吐蕃青壯年直接斷層。

九年時間,才勉強恢復一些元氣,但和巔峰的時候還無法比較。

這哪能使瑪祥·仲巴杰和恩蘭·達札路恭不慎重呢?

他們不是沒聽說李瑄叛唐。

得知李瑄引西域兵馬至河西走廊,瑪祥·仲巴杰欣喜若狂。

但也預料過河西、隴右的兵馬不會抵抗李瑄,畢竟李瑄在此的威勢深入信心。

李瑄長驅直入至長安,老皇帝必然被推翻。

更令瑪祥·仲巴杰和恩蘭·達札路恭驚喜的是,大唐東北的“三鎮節度使”安祿山也叛亂,并一路打下洛陽。

無比輝煌,威加海內的大唐,竟被邊軍吞噬地渣都不剩。

瑪祥·仲巴杰和恩蘭·達札路恭早就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

中原王朝亂世,正是他們吐蕃的時機。

錯過這次機會,一旦讓李瑄統一天下,他們的日子會更不好過。

正如燕國使者所說,吐蕃早就受夠連續九年的進貢。

每年要向大唐進攻一萬匹馬,一萬頭牛,十萬頭羊,一百車皮毛。

這使大唐隴右九曲、青海、柏海、積石等郡一舉成為賦稅重地。

大唐在這里搬遷數十萬漢人,這些漢人百姓牛羊成群。

種植棉花也蔚然成風。很難再出現冬天被凍死的情況。

加上九曲之地產量極高的小麥,讓百姓們衣食無憂。

哪怕李瑄離開九年,百姓依然皆知李瑄的恩德。

除了李瑄的詩詞外,關于李瑄的各族歌謠,不下數十種。

在這種情況下,吐蕃想北上收復九曲、青海,更為困難。

這也是瑪祥·仲巴杰和恩蘭·達札路恭一直顧慮的地方。

他也害怕李瑄槍打出頭鳥,再征伐吐蕃。

九年前的大非川之戰,讓吐蕃失去底蘊。

如果再敗,吐蕃就不會再有機會了。

“大唐不是銅墻鐵壁,它現在搖搖欲墜,我們只要合力一推,必然倒塌。”

燕國使者緩緩說道。

他是嚴莊的門客,按照嚴莊的戰略,默認李瑄占據關中,取代大唐,不論稱帝也好,掌權也罷。

不影響他們的戰略布置!

因為時間差關系,燕國使者和瑪祥·仲巴杰不知道大唐已發生馬嵬驛之變。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更何況是天將軍取代大唐。你們燕國有多少兵馬可以牽制天將軍的兵力!”

瑪祥·仲巴杰與恩蘭·達札路恭對視一眼后,沉吟片刻,向燕國使者問道。

“我們燕軍有五十萬大軍,現正在進攻潼關,不日即可將其攻破。”

燕國使者吹牛皮不打草稿。

他這么多說,不過是給吐蕃北上的勇氣。

“五十萬大軍,使者是醉酒而來嗎?”

恩蘭·達札路恭反問一句,他經常與隴右軍打交道,安祿山麾下怎么可能有這么多兵馬。

“我家陛下原本就有精兵十五萬,又得奚、契丹、靺鞨、室韋、同羅、突厥諸部、鐵勒諸部、六胡州精兵,十幾萬相助。”

“大唐貴族窮奢極欲,民不聊生,想必大論也有所耳聞。河南河北百姓活不下去,我家陛下振臂一呼,應募者如云,又招募二十萬兵馬。可不就是五十萬嗎?”

“大唐可不是吐蕃,數千萬眾,大燕占領最富庶的中原,兵力充足。”

燕國使者信誓旦旦地說道。

實際上河南河北移民數十萬后,壓力大減。

瑪祥·仲巴杰和恩蘭·達札路恭不太懂這些彎彎道道,對燕國使者的話將信將疑。

按照燕國使者的話,即便安祿山沒有五十萬大軍,三四十萬還是有的。

燕軍也是邊軍精銳,猛將如云。

“我吐蕃如果出兵北上,會不會為你們大燕做嫁衣?”

瑪祥·仲巴杰萬分心動。

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如果吐蕃不能在他手中強大,死也難以瞑目。

可瑪祥·仲巴杰心里清楚,大燕在利用吐蕃。

“大燕皇帝是胡人,胸懷天下。只要吐蕃北上切斷河西走廊,今后大燕與吐蕃以關中為界限,隴右河西歸吐蕃治下。”

燕國使者向瑪祥·仲巴杰承諾道。

說著,他還從懷中取出一份安祿山的詔書:“這是大燕皇帝與吐蕃結盟的盟約,有大燕的印章,我家陛下也親自書名。蒼天為鑒,大地為證,海枯石爛,盟約不變!”

瑪祥·仲巴杰接過盟約,仔細觀摩。

與燕國使者所言無二致。

如果可以成功,他們不僅能收復青海、九曲,得到缺失的百萬人口、附屬,還能吞并夢寐以求的河西、隴右。

那富庶的涼州城,那華麗的絲綢,那葡萄美酒,都將成就吐蕃的強大。

瑪祥·仲巴杰又將安祿山的盟書給恩蘭·達札路恭觀摩。

二人一起聯合執政多年,雖有意見相左的時候,但總體還算和睦。

恩蘭·達札路恭也不再是一腔熱血的將領,執掌大權后他和瑪祥·仲巴杰一起打壓舊貴族勢力。

他們有同樣的信仰,雍仲本教。

他們禁止佛教,排斥任何崇尚佛家的貴族。

這一點,和年少的赤松德贊不合。

赤松德贊從舊貴族勢力那里熏陶,心中懷揣著佛教讓吐蕃強大的夢想。

年少時無知。

隨著逐漸長大,赤松德贊反感將他架空的瑪祥·仲巴杰和恩蘭·達札路恭。

“兩位大論,趁李瑄抽調河隴兵馬東進奪權之際,青海九曲空虛,應當機立斷。”

“如果不出意外,回紇會進攻河西,幫助大軍。”

為讓瑪祥·仲巴杰和恩蘭·達札路恭堅定意志,燕國使者將游說回紇的事情告訴他們。

“回紇占據河西,該歸屬于誰?”

恩蘭·達札路恭面色微變。

河西的涼州和敦煌都是大城,怎么能拱手于人呢?

“回紇分得西域,不會占據河西。”

燕國使者趕緊回道。

西域、河中,也是富饒的地區,回紇做夢都想到伊麗水流域和七河流域牧馬,那是他們欣欣向往的地方。

嚴莊的利益劃分,抓住吐蕃、回紇的軟肋,也利用吐蕃、回紇與李瑄的仇怨。

有夢想的嚴莊,只是暫時放棄西域和河隴,等中原局勢已定,大燕穩固的時候,再開始收復河隴西域。

“使者暫且下去休息,我等還需稟告贊普!”

瑪祥·仲巴杰先讓燕國使者下去,他要與恩蘭·達札路恭細細商議一番。

兩人到達赤松德贊的御殿前,說是向赤松德贊稟告,實際上是兩人在商議。

瑪祥·仲巴杰只是告訴赤松德贊一個大概,然后赤松德贊在旁傾聽便是。

赤松德贊暗暗握拳,不滿之心愈演愈烈。

他是雄健的贊普。

當如雪域高原的雄鷹,當像松贊干布一樣殺死暴躁的牦牛。

可瑪祥·仲巴杰和恩蘭·達札路恭把持軍權,他暫時沒有權力更換大論。

舊貴族和崇佛勢力被瑪祥·仲巴杰耍得團團轉。

幾個時辰的商議后,瑪祥·仲巴杰和恩蘭·達札路恭一致決定出兵。

先翻越巴顏喀拉山,取下柏海。再奮進北上,攻蘇毗、通頰。

大唐的剝削太嚴重,如果年年這么進貢,他們永遠也發展不起來。

自己的牛羊不夠吃,每年卻要進貢十幾萬頭牛羊給大唐。

雖然吐蕃最擅長重步兵,但馬匹是不可或缺的。

現吐蕃符合戰馬要求的馬匹不足五萬匹。

這還是近兩年上貢馬匹參雜劣馬的情況下。

吐蕃很需要大唐的眾多牧監、牧場。

兩日后,吐蕃布置祭壇,與燕國使者一起向蒼天宣誓。

殺牦牛、驢馬、獼猴、羊駝。

進行最高規模的祭天儀式。

如有違背,猶如此牲!

吐蕃正式去除赤松德贊“懷恩贊普”的稱呼,不再向大唐懷恩。

今年秋的貢品,不僅不會送到,還會刀兵相向!

吐蕃磨刀霍霍,調兵遣將,準備分別進攻劍南、柏海。

即便他們探查到柏海被唐軍布置有兵馬,但沒有天將軍的唐軍,他們堅信自己能戰勝。

此時,瑪祥·仲巴杰和恩蘭·達札路恭不知道他們的贊普尺帶珠丹已經從長安啟程。

歸心似箭的尺帶珠丹計劃用三個月時間,回到邏些城。

回紇,郁督軍山,單于城。

這是回紇第一座城池。

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在草原上建筑一座大城。不僅僅是郁督軍山附近資源豐富,更是磨延啜思想的轉變。

由唐朝和粟特工匠建造的單于城在郁督軍山腳下,巍峨矗立。

城墻是褐色的磚石,呈方形的護城河環城而建。

藥羅葛家族居住的宮城有兩個城門和瞭望塔加強警戒。

五月下旬,單于城迎來燕國使者平冽。

藥羅葛·磨延啜也因為大唐內亂手舞足蹈,第一時間請平冽至王宮。

白亭海之戰“獨以身還”,是磨延啜揮之不去的噩夢。

李瑄扶持葛邏祿的施利葉護成立汗國,讓磨延啜敢怒不敢言。

回紇雖然臣服上貢,但大唐并無法像調動附屬胡州、胡部一樣,直接對回紇調兵遣將。

因為胡州幾乎屬于大唐的一部分,他們向大唐繳稅,勇士在大唐為官。

回紇是否愿意幫助大唐平叛,全靠心情。

所以,歷史上的李亨,用出賣洛陽百姓的代價,“請”了回紇數千精騎。

“使者勞頓,已備好烤肉、酒宴。”

磨延啜得知燕國使者來后,用對待一國使者的方式迎接。

身為大唐冊封的“英武可汗”,本不該如此。

“多謝大可汗款待!”

平冽拱手應邀,心知有戲。

他從燕云之地穿梭草原而來,想完成這次大功,成就他的機會。

在宴會之中,能歌善舞的回紇美女盡情表演,美酒、好肉,酣暢淋漓。

磨延啜與平冽同座,談天說地,甚為禮遇。

酒酣耳熱的時候,磨延啜向平冽說道:“大燕皇帝的體內流著一半草原的血脈,漢人口中的胡人,竟能問鼎中原,真英雄也!”

他非常羨慕安祿山能如此呼風喚雨,以往聽說安祿山不好的傳聞,現高看安祿山一眼。

磨延啜隔岸觀火,想看安祿山在中原能發展到何種地步。

同時,磨延啜發現大唐內部十分虛弱,短時間內被安祿山在洛陽稱帝。

當前大唐的邊軍幾乎被李瑄和安祿山瓜分。

唐庭腹背受敵,一定無法阻擋。

磨延啜也預見到李瑄和安祿山兩虎相爭的局面。

“大可汗也是英雄,繼位十年,就盡擁匈奴故地。我看突厥最強大的時候,也不比現在的回紇。”

平冽向安祿山恭維一聲。

“哈哈……”

磨延啜大笑一聲,即便知道是恭維他,他依舊很開心。

下一瞬,磨延啜的笑容戛然而止:“草原上提到英雄,只會是天將軍。”

“李瑄豎夫屈起,不足為慮。此次他從西域起兵叛唐,正是他身敗名裂的時候。”

平冽放下酒杯,引入主題。

“他可是天將軍。草原上的馬兒聽到這個名字都不會再嘶鳴。”

磨延啜瞪著眼睛說道。

他與李瑄算是老“交情”。

在靈武城目睹李瑄收復火云馬,英武的身姿歷歷在目。

李瑄生擒突厥大可汗烏蘇米施的時候,他于雪中與李瑄相遇。

他形容李瑄騎馬持槊的時候,像是猛虎蹲伏,蒼鷹俯沖,那是將獵物撲倒在地,撕成碎片的前兆。

那一刻,他就預感到李瑄是狠人。

他以為自己很高估李瑄,實際上遠遠低估。

當李瑄帶領數萬鐵騎從狂風席卷的沙漠中神兵天降的瞬間,注定成為他永久的惡夢。

磨延啜也確定李瑄遲早會滅掉回紇。

他謹遵父親骨力裴羅臨終前的遺愿,默默發展,統一諸部,等待時機。

皇天不負有心人,終于被磨延啜等到這次機會。

“明人不說暗話,我此行奉大燕皇帝之令,請求回紇出兵阻斷河西走廊,使李瑄失去與西域的聯系。漢人的英雄項羽死于四面埋伏,吐蕃、回紇與大燕一起對付李瑄,此等情形,何其相像?”

平冽能看出磨延啜心中的躁動,不再賣關子。

“吐蕃是不是想要河隴十幾郡?”

磨延啜一聽,就知道燕國已聯系吐蕃。

“不錯!廣袤的西域和河中地區,屬于回紇。至于波斯,就看你們能否降服了。”

平冽回答道。

很公平的分贓。

燕國承擔風險最大,分大半個大唐,正式取代,成為正統王朝。

吐蕃、回紇,冒的風險稍小,卻也能啃下一塊垂涎三尺的肥肉,又能報仇雪恨,何樂而不為呢?

磨延啜暗暗點頭,哪怕知道各懷鬼胎,也知道有風險,但收益是巨大的。

他認為這是打敗李瑄的唯一機會。

如果沒有吐蕃和回紇出手,他對安祿山能否打敗天將軍表示懷疑。

兩人本就不是一個量級,只是安祿山占據天時地利。

李瑄不死,遲早會再征草原。

除非回紇愿意成葛邏祿那樣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附屬。

但身為大可汗的磨延啜不甘心那樣。

“本可汗同意與大燕結盟,共同對抗李瑄。”

磨延啜思慮再三后,對平冽說道。

“兩國結盟,平等和睦,共抗外敵……”

平冽也取出安祿山簽訂的盟書。

一天后,平冽代表大燕與回紇祭天,歃血為盟。

回紇立刻調兵遣將,準備進攻河西走廊。

在調兵的時候,爭取與吐蕃取得聯系,互為犄角。

平冽也拍著胸脯保證,李瑄的主力將被大燕牽制,甚至將其擊敗。

瓜分大唐之勢已經形成。

而李瑄不得不開辟新戰場,去應對回紇、吐蕃的倒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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