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遠祥不認識許青云，代潔瑩同樣不知道他是誰。
包括查出牛遠祥的燕鳴，當時查的東西很多，對牛遠祥調查被許青云叫停后，燕鳴便沒有再關注過這件事。
兩個精致的小菜擺了上來。
許青云和代潔瑩慢慢吃著，他們偽裝身份是外地來武漢的生意人，像他們這類人經常起的很早，不到中午便吃飯大有人在，倒沒引起掌柜懷疑。
菜味道確實不錯，面條也做的很好。
“掌柜的，很好吃，結賬。”
吃飯的時候，許青云沒和代潔瑩多說什么，兩個小菜和兩碗面，不過幾毛錢，價錢不算貴。
“站長，他有問題。”
剛回到車上，代潔瑩便直接說道，連她都看出了問題，更不用說許青云。
掌柜的走路很穩，明顯練過。
還有一點，他手上虎口不太對，有繭子，不僅打過槍，而且打過不少。
“趙三，你去查清楚掌柜的所有情況。”
燕鳴忙的腳不沾地，今天能一起跑出來都不容易，趙三查案子一樣很好，而且趙三有個便利條件，他是本地人。
掌柜的既然說老家在襄陽，那就是湖北人，趙三認識人多，打聽起來比燕鳴更方便。
還有一點，趙三如今是他秘書，不需要再向燕鳴匯報，有任何情況自己會先知情，事情便在可控之內。
“是。”
趙三領命，看來這個飯店老板問題不小，否則站長不會讓他查那么細。
回到軍事情報處，許青云繼續忙碌，趙三找行動組借了兩個武漢站的老人，外出去查掌柜。
“站長，查出來了，他用的是假名字，所以燕組長沒能查出他的身份。”
下午還沒到下班時間，趙三便風塵仆仆跑了回來。
“這么快？”
許青云有點驚訝，趙三呵呵笑道：“我找點朋友問了下，有人知道他，這家伙本名叫趙俊豪，小黃山三當家，那個飯館是小黃山在城里的聯絡點。”
“小黃山？”
許青云眉角跳了跳，趙三立刻解釋：“小黃山在城西三十里外，易守難攻，那里盤踞著一伙土匪，大概五百多人。”
“你說他是土匪？”
許青云驚訝問道，之前他懷疑飯店是組織據點，如果被發現，這個據點肯定保不住，完全沒想到居然和土匪扯上了關系。
“沒錯，小黃山雖是土匪，但做事還算講究，不亂殺人，他們搶的東西要有地方賣，土匪進城之后都是住在趙俊豪那里。”
趙三點頭，他在武漢認識的人多，三教九流全部有，現在他可是軍事情報處紅人，連連升級，外面想巴結他的人不少。
問出這些事，完全沒問題。
事實上趙俊豪老家就在那個村子附近，只是他是土匪，說出去不好聽，就沒寫自己的地址。
而且沒用自己真名。
“做的不錯，先去休息吧。”
支走趙三，許青云則是低頭沉思，土匪身份確實出乎他意料，牛遠祥是小黃山土匪？
不可能，許青云最清楚，他是從南京來的，之前還在上海。
一個藥店老板，怎么會從上海到南京，又跑到武漢來做個土匪？
還有，他為什么突然來了武漢？
許青云想了很多，可惜他現在沒在南京，不清楚牛遠祥在南京發生了什么事。
黨務調查處跑了七名紅黨，是徐老鬼他們恥辱，這件事黨務調查處根本沒有對外公布，許青云又在武漢，并不清楚南京之前所發生的事。
“燕鳴，你來一趟。”
想了會，許青云將燕鳴喊了過來，趙三查出的結果對他有利，不是組織上的人就好。
有了這個結果，趙俊豪不用繼續查下去。
剿匪不是他們的工作。
更何況有人知道趙俊豪真實身份，他在武漢也不是完全保密，至于為什么沒人舉報，許青云想都沒想。
舉報了有什么好處？
人家是土匪，本身就買通了一部分人，就算舉報抓到人，小黃山的土匪知道后，會饒了這個舉報的人？
沒人會給自己添麻煩，更不用說可能沒命的麻煩。
“站長。”
燕鳴來的很快，飯館老板由趙三去查，并沒有給他省下多少功夫，隨著上報名單越來越多，他是越來越忙。
“掌柜真名叫趙俊豪，是小黃山三當家，飯館是他們一個窩點，那里不用查了。”
“土匪？”
燕鳴同樣震驚，這是他完全沒想到的結果。
“趙秘書那么快就查到了？”
燕鳴想到了什么，馬上問道，接近中午才讓趙三去查，結果幾個小時，趙三就查明了身份，效率完全沒得說。
“不錯，他認識人多，正好有人知道趙俊豪身份。”
許青云點頭，趙三絕對是個人才，特別是在武漢，他能發揮的作用更大。
“明白了，我這就把他從名單中去除。”
燕鳴點頭，不查了也好，現在那么多人要查，他們已經很忙。
這么多人，不可能全部都是日諜，但只要能找出幾個，這次便是大功。
燕鳴相信，這樣查下去，他們一定能查到日諜，而且布置一名日諜。
“我記得你以前說過，有個偏方能夠提神，還不傷身體，那個方子呢？”
許青云突然問道，燕鳴手上確實有這東西，而且之前用過。
一個民間土方，效果不錯。
“我記得呢，現在寫給您。”
燕鳴微微一怔，馬上明白，最近累的不止是他，站長也累。
估計想喝點方子上的藥，幫自己提神。
“不用寫了，直接去買，給所有人分點。”
許青云搖頭，燕鳴則露出絲苦笑：“前兩天我就讓人去買了，但武漢這邊有幾味不常見的藥沒有，南京或者上海天津才有。”
本就是民間土方，用藥和正常方子不同。
這幾天大家那么累，他想過給所有人提提神，結果沒能買全。
許青云知道這件事，是在食堂吃飯的時候偶然聽到。
不過他吃飯是在單間，外面的人并不知道他當時在。
“那就讓南京那邊去買，算了，你寫方子吧，我來安排。”
“謝謝站長。”
燕鳴立刻點頭，方子早已被他記在腦子里，上面的藥確實不少，燕鳴寫下了所需要的全部藥材和計量，又特意標明武漢缺少哪些，便離開辦公室。
“給南京發報，讓方來寶多跑幾個藥店，把這幾味藥買了，立刻讓人送往武漢。”
許青云通知電訊組，讓他們發報給南京。
方來寶是他的人，離開武漢后，方來寶更是對所有人說，他是幫科長看著情報四組。
這個態度其實就是說，無論任何時候，他都是許青云的人。
給他的命令，方來寶一定照辦，方來寶做事穩，他會去所有藥店進行對比，選出最好的買來。
有這個引子，許青云至少能問出點情況。
方來寶已經下班，這份電文不是那么緊急，電訊科并沒有安排人送他家里。
直到第二天上班，方來寶才看到電文。
“和電訊科的兄弟說一聲，以后再有武漢電報，無論多晚，立刻通知我。”
看完電文方來寶起身，不忘讓人去電信科打個招呼，許青云的事不管大小，他都要第一時間知道。
電訊科是大科，他不過是組長，沒有命令權力，態度好點，人家才會幫忙。
至少哪個科的人都不會在這種小事上去得罪情報科。
而且是功勛顯著的情報四組。
吩咐完方來寶便出了門，和許青云猜測的沒錯，他確實準備去所有藥店問問，對比之后再做選擇。
許青云的事，在他心里向來是頭等大事。
別看他現在是組長，又得到科長許占杰信任，但他清楚，所有一切都是許青云給他的，沒有許青云，科長根本不可能這么對他。
轉了一天，方來寶總算買齊了許青云安排給他的藥物。
全部都是品質最好的。
“科長，我想去趟武漢。”
來到許占杰家里，方來寶小聲說道，許青云說了，讓人買好后送過去，這是多好的機會，正好趁機去見見他的老領導。
不過他是組長，想出遠門并不容易，這次又不是出外勤，必須向科長匯報并得到同意。
“武漢那邊出了什么事？”
許占杰立刻坐直身子，驚訝問道。
“沒有，科長您誤會了，許站長讓我幫他買幾味藥送過去，交給別人我不放心，就想著親自送去。”
方來寶立刻搖頭，許占杰則松了口氣，武漢沒出事就好。
許青云是他最得意弟子，也是他的臉面，不過想想也是，他關心則亂，武漢站真有什么事，不會是方來寶先知情，而是他。
“把工作安排好，想去就去吧。”
許占杰擺擺手，方來寶想去見自己老領導，他不會阻攔。
方來寶能有這樣的心，更加說明許青云會調教手下。
“謝謝科長。”
方來寶高興離開，科長甚至沒給他限制時間，這次去武漢，至少不用到那就要回來。
“親自過來送藥？”
第二天許青云便接到方來寶電文，這小子害怕許青云拒絕，特意等自己上船后讓處里給武漢發報，這樣便無法阻止他到武漢。
“來就來吧。”
注意到電文中特意提出，方來寶已經出發，許青云笑著搖頭。
方來寶來了更好，正好能問出更多有用的東西。
武漢站變的更忙，代潔瑩要做的事比其他人更多，不僅要在站內協調匯總，每天還要去趟監視點查看情況。
對晉子安監視，她沒有一點放松。
軍事情報處的人誰不知道，黨務調查處才是他們真正大敵。
她對這個任務極其重視。
付文征也沒嫌著，監視點有他的人，通過他們可以知道案子的所有進展。
“付組長，忙嗎”
這天回來之后，代潔瑩來到付文征辦公室。
“代組長，有事您吩咐。”
付文征立刻起身，站長說過，這次任務行動組全力配合情報組，他這么說倒不是故意貶低自己。
本就是配合，不過態度確實很低。
“付組長，不好意思，我想再找您借點人。”
行動組已經被他們抽調了四十人，相當于行動組三分之一，其他人也沒有閑著，都在想辦法找線索，看看能不能立功。
付文征笑了笑：“看您說的，站長有過命令，全力支持，您要多少人？”
“二十個吧。”
想了下，代潔瑩說出人數，加上這二十人，行動組已經一半的人過來了，包括付文征這個副組長。
“好，讓他們做什么？”付文征立刻問道。
“十人去監視點附近等著，剩下十人幫我們一起做排查。”
代潔瑩回道，付文征心里一緊，現在他們監視點不多，能讓代潔瑩直接找他，并且說出來的只有一個。
就是監視黨務調查處那個。
“他們想抓人了？”
借十個人過去，加上那邊六個，就是十六個，只有兩種情況需要那么多人。
第一是直接抓人，因為有黨務調查處特務在，人少了不行，無法將人帶走。
第二便是黨務調查處準備動手，他們要搶人。
無論哪一點，對他來說都不是好消息，必須盡快通知到組織了。
“不是，那個晉子安就是紅黨，黨務調查處和我們已經發現他密切接觸的三個人，很可能電廠是他們一個窩點，我擔心人手不夠，提前做準備。”
代潔瑩搖頭，這幾天的監視，不僅黨務調查處發現了很多，連他們同樣有所發現。
既然真是紅黨，這份功勞肯定不能讓給黨務調查處。
“行，我馬上給你安排，十個身手最好的去你們那。”
抓人行動，需要的是好身手，有膽量，特別是面對黨務調查處的特務。
“多謝付組長。”
代潔瑩起身告辭，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忙，來見付文征，純粹是借人。
送她離開，付文征壓下沖動的心情。
就算要通知也不是現在，必須等到晚上，好在無論黨務調查處還是他們，都沒打算現在動手，他們還有時間和機會。
現在來看，除了晉子安暴露，還有其他同志一樣暴露，一旦他們被抓，對組織來說損失太大。
耐著性子，付文征直到晚上十半才離開辦公室。
現在加班屬于正常，只加班到十點，說明今天事情還不是那么多，否則十一點，甚至十二點回去都是正常。
“你們餓了嗎？”
來到旁邊大辦公室，付文征笑著問道，行動組的人還在這加班。
情報組也是一樣。
“組長，我們不餓。”
大辦公室多是付文征以前三隊手下，沒有呂高娃的時候，他們不敢帶著付文征的姓。
誰讓他們副組長姓付，叫起來很別扭。
剛說完，他旁邊隊員肚子咕嚕叫了聲，肚子叫的隊員不好意思低下頭。
“趕緊忙完，今天我帶你們吃好的。”
付文征笑了笑，他們有夜宵，食堂就有，伙食不錯，不過食堂再好也是常規大鍋菜，就算有肉也不會太多。
還是比不上外面下館子。
“謝謝組長。”
眾人一愣，高興喊道，所有人干勁更足，急忙加班繼續做事。
差不多又過了半小時，他們才結束。
加班的足有二十人，付文征帶他們去下了館子，不僅大魚大肉管飽，還給他們點了酒。
平時工作期間不能喝酒，執行任務不能喝酒，特別是監視，二十四小時不能碰酒，正常下班不在此列。
能喝是能喝，但不能喝多。
二十多人，分成兩桌，這兩桌酒菜就需要不少錢。
不過這些錢付文征出的起，他現在是副組長，每月除了正常薪水還有二十塊補貼，平時花錢地方很少，請他們吃頓飯完全沒問題。
“組長，我敬您一杯。”
有人舉起酒杯，付文征笑了笑，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他們喝的是黃酒，度數不高。
不是什么好酒，就是普通花雕，即使這樣，眾人也都喝的很高興。
“不行了，別再灌我，喝多誤事。”
連續喝了好幾杯，付文征微醺搖頭，說完起身，去上廁所。
他不是一個人，有兩名隊員和他一起。
這個飯館不大，廁所很臟，剛到門口付文征便皺了皺眉，那兩名隊員也是一樣。
現在可是夏天，旱廁的味道，又是飯館，可想而知。
“組長，到外面去吧。”
一名隊員主動說道，付文征輕輕點頭，男人解決小問題就是簡單，到外面隨便找個沒人的地方便可以。
扶著墻，付文征解決了問題，順便畫出了緊急聯系的信號。
他沒有直接去找上線，他是蟄伏，必須先通知上線，他有急事，郭士升看到信號，便會在約定地點和他見面。
他特意選了這個飯館，就是因為這里是他們緊急聯系信號所在地。
第二天一早，牛遠祥起身出門。
來到武漢后，他便和武漢負責組織工作的向部長接上了頭。
上次他在南京，策反五華監獄兩人做的很好，武漢組織上知道這件事。
鑒于他的能力，組織給他第一個任務是接近趙俊豪。
組織上知道趙俊豪的真實身份。
雖然他是土匪，但人不壞，小黃山的土匪不屬于窮兇極惡的那種，都是被生活逼的沒有辦法，落草的窮人。
他們只搶劫商販，不打劫百姓。
如果商販能好好的交買路錢，他們還會保證這一帶的安全。
在他們地盤上，沒人敢對這些人下手。
袁書記認為他們有一定良知，可以發展成為人民的軍隊，畢竟這些人之前全是窮苦百姓。
不是沒有辦法，誰又愿意上山做土匪？
將他們引入正路沒有那么簡單，正好牛遠祥來到了武漢，他有文化，對黨忠誠，先由他去影響趙俊豪，進而想辦法影響整個小黃山的土匪，讓小黃山這些人加入進他們。
這樣不僅能解決掉匪患，還能增強他們的力量。
畢竟五百多人，有兩百多條槍。
對這份工作，牛遠祥沒有任何意見，一直很認真，他已經在飯館做了兩個月廚子，趙俊豪對他廚藝很是滿意。
通過兩個月的觀察，他發現趙俊豪確實不壞，這兩月有人秘密來過他們飯館，趙俊豪每次都是避著他接待這些人。
來的人，應該就是小黃山上的人。
牛遠祥沒有直接去飯館，除了做菜，他還要買菜。
但不是直接買，選好菜，讓人送到飯館去就行，趙俊豪會和他們結賬。
畢竟牛遠祥剛去沒多久，這種采購的活不可能直接交給他。
采購中最容易產生貓膩。
“這些黃瓜不錯，送十斤。”
來到菜市場，牛遠祥先是看了幾個蔬菜攤，要了他需要的菜，這邊的菜販子都認識他，知道要把貨送到什么地方。
“昨天來了兩個人，帶了不少東西，估計后天就會離開。”
買雞蛋的時候，牛遠祥突然小聲說了句，說完便大聲說道：“今天雞蛋太小了，先拿二十斤用著吧。”
“好嘞，一會就給您送去。”
“你們早點送，別耽誤事。”
牛遠祥點頭，賣雞蛋的就是向部長，他的上線。
最近組織上準備正式開始策反趙俊豪的任務，牛遠祥不能直接去說，必須用迂回的方式。
先讓牛遠祥立點功。
英雄救美屬于老橋段，英雄救英雄也是一種方式。
他們想辦法對小黃山的土匪下手，讓牛遠祥通過別的方式把人救出去，便能讓他們欠個人情。
也能讓牛遠祥和趙俊豪捅破這層窗戶紙，以后更方便交流。
這兩個人是牛遠祥進入飯館后，小黃山第三次來人，正是他們機會。
前兩次牛遠祥要確認來的是不是小黃山土匪，這次和第一次來的人一樣，可以確定他們身份。
回到飯館，牛遠祥便去收拾后廚。
對這個新廚師他很滿意。
原來的廚子也不錯，可惜被人挖走，結果新來的比原來那個更強，工錢還比之前的低，讓他很是滿意。
付文征早早來到軍事情報處，他是昨晚發出的信號，今天郭士升出門后才能看到，所以他們見面時間是下午。
代潔瑩說過，他借人只是預防，還沒到抓人時候，現在他還有時間，來得及。
“科長。”
下午，方來寶便到了武漢，趙三去接的他，趙三和許青云一起去過南京，兩人見過。
燕鳴太忙，不然燕鳴最適合去接人。
“你啊，沒必要親自來送。”
許青云讓方來寶坐下休息，一副責怪的樣子。
“我這不是想您了，這些東西不好買，讓別人送我不放心，正好沒什么事，還能來武漢看看。”
方來寶笑呵呵回道，武漢他來過，不過上次是匆匆而來，和許青云一起去廣州執行任務的時候，他們先到的武漢。
“南京那邊最近怎么樣？”
趙三給方來寶泡了茶，他知道方來寶是自己人，站長心腹，現在是總部情報四組少校組長。
無論資歷還是級別，都比他強的多。
“一切正常，都是老樣子，您離開之后，抓日諜就變難了。”
方來寶嘆了口氣，有這感覺的可不止他一個，幾乎總部所有人都有，之前許青云在的時候，軍事情報處多熱鬧？
動不動就抓幾車的人回來，連他們都習以為常。
“之前的日諜被我們抓的差不多了，不過他們肯定會重新派人，你在南京不要閑著，重點去查最近一年去南京定居的人。”
許青云說道，方來寶苦笑一聲：“我們已經查了，不過南京流動人口不少，哪怕是一年內過去的人數量都有不少，一個個核實根本做不到。”
南京百萬人口，一年內過去的至少有幾十萬，哪怕定居的也有幾萬人，一個個去驗證他們身份，別說情報四組，整個情報科也做不到。
武漢排查，也是先找異常，再進行調查，最后才是核實身份。
上來就去核實，武漢同樣做不到。
“注意方法，平時你那么聰明的人，怎么想不到呢？”
許青云輕輕搖頭，接著說道：“他們來南京是收集情報，最初可能不會行動，但之后肯定會做事，一般的苦力不用去查，無法幫他們完成任務，剩下的人先分成幾塊，定居一年時間，有正式的事情可做，又有機會接觸情報，或者軍政部門的人。”
“其次，調查他們老家，先從淪陷區入手，凡是老家在淪陷區的抽出來。”
“最后，這些人不管做什么事，他們目的是情報，對賺不賺錢不是特別在意，不是說他們做的事不能賺錢，但肯定有賠錢或者不賺錢還一直做下去的人，又或者他們的錢財對不上。”
“這些人重點調查，進行核實。”
許青云所說的事不是絕對，他們之前抓的日諜，就有不少能賺錢，比如開照相館的那名觀察員，賺的就不少
但不賺錢，還一直做的人，肯定有問題。
方來寶越聽眼睛越亮，他之前想過排查一年內的人，但數量太多，查了一陣子之后被迫放棄，現在被許青云一指點，馬上明白該怎么去查。
“科長，我該早點來看您的。”方來寶搖頭道。
“上次我就問你，你不說。”
許青云瞪了他一眼，之前他的確問過，方來寶說他正在調查，能夠查出日諜。
方來寶畢竟不在他手下了，他不好過多干涉，結果這么久還沒有成績，這次再問，終于知道他并沒能查出來。
“是我的錯。”
方來寶這點很好，錯就是錯了，能夠承認。
“行了，南京還有什么事嗎？”
許青云再次問道，方來寶想了下，突然說道：“其他沒什么，就是我去買藥的時候，發現黨務調查處封存了一家藥鋪。”
牛遠祥的藥鋪被黨務調查處查封，接手人和房東都倒了霉。
接手人還好，發現不對，家里人花了筆錢，將他贖了回去。
至于店肯定沒了，這次他賠了很多，還被嚇的病了一場。
房東根本不知情，結果房子被抄了，他接受不了，主動上門，直接被黨務調查處的人給關押。
至今沒有被放出來。
“黨務調查處封存了個藥鋪，為什么？”
許青云沒問藥鋪在哪，那不是他正常該問的問題，不過他明白，大概率是牛遠祥的藥鋪。
牛遠祥身份果然有問題，他被黨務調查處特務發現，逃離了南京？
“不清楚，我現在就讓人去問。”
方來寶愣了下，這件事和他們沒有任何關系，他又急著幫許青云買東西，壓根沒問。
“問下也行，看看黨務調查處搞什么幺蛾子。”
許青云點頭，他們打聽黨務調查處的事屬于天經地義，不打聽才叫奇怪。
“是。”
方來寶有點懊惱，怎么離開科長后就變笨了？
不過這次他純粹是冤枉自己，別說他，哪怕許青云，這種和自己關系不大的事也不會想著去問，更不用說方來寶當時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就是總部的事，也沒有許青云的命令重要。
“讓趙三去發報就行，你好好去休息，明天回南京。”
許青云擺擺手，方來寶不是武漢站的人，他來純粹是私事。
不過他來是好事，首先指點了他怎么去抓日諜，以方來寶能力，用對方法，肯定能找出日諜，就是多少而已。
最重要一點，他可以確定牛遠祥身份。
盡管他沒問哪個藥鋪，但本就被他懷疑的人，突然從南京逃到了武漢，變成了廚子，又是被黨務調查處查封的藥鋪，至少九成可能是他。
方來寶去查，只不過是做最后的確認，達到百分之百把握。
對待自己同志的事上，許青云向來慎重。
新的問題再次出現，牛遠祥是自己同志，為什么要在一個土匪身邊？
“站長，方組長堅持自己發報，我已經安排好電訊組的人了。”
正想著，趙三敲門走了進來，他剛進來，許青云腦中便是一閃。
趙三說過，小黃山這伙土匪沒那么差，算得上良心土匪。
他明白了組織的用意，或者說牛遠祥的任務。
組織是看向了小黃山人馬，想將他們發展成自己人，成為人民的力量。
“沒事，等他發完電報，帶他去休息。”
許青云笑了笑，電報比電話慢一點，但對他們情報部門來說慢不了多少。
這次是要查黨務調查處，不方便讓接線員聽到，發報最合適，更加保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