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消息,連李云也有些愕然。
這會兒是正月天啊!
京城的朝廷都在休沐之中,要上元節之后,才會停止休沐,開始工作,你一個外派的刺史,地方上的首憲,一個衙門的最高領導!
打卡都不用打卡的人,正月初十都沒到,騎馬到各縣視察去了?
李云“嘖”了一聲,感慨道:“真他娘的敬業啊。”
聽到他這句話,一旁的劉博拍了拍李正的肩膀,對著李正擠了擠眼睛,笑著說道:“看吧,我就說二哥知道了,得罵一句臟話,你還說二哥改好了,不罵臟話了。”
李云瞥了他們一眼,沒好氣的說道:“老子這是語氣詞,沒有罵人。”
說到這里,他回頭看了看孟青,咧嘴一笑:“小子,這幾天給你累的不輕,伱先回去歇著罷,給你放幾天假。”
孟青低著頭,情緒有些低落:“是…”
李某人笑呵呵的說道:“過了十五,再來找我,以后你跟孟海一起,在我這里跑跑腿。”
孟青聞言大喜,深深低頭行禮,然后歡天喜地的去了。
李正看著孟青跑遠的背影,笑著說道:“看得出來,二哥挺喜歡他。”
“這小子,有靈性。”
李云想了想,繼續說道:“還有心氣,膽識也不錯,我帶幾年,將來說不定會有一番成就的。”
孟青這個人,李云是記得的。
沒記錯的話,當初在石埭縣縣衙門口,用棍子活生生打死石埭縣丞的,應該就是他。
這個少年人,因為河西村的,心里一直憋著一股勁,而且他很是有膽色,能瞧出來一股子英雄氣。
好好培養一番,將來說不定就能成器。
不過這個時候,不管是李正劉博,還是李云本人,都沒有太把孟青這個少年人當一回事,畢竟這個時候,孟青在他們眼里,還只是一個小家伙。
即便是李云,也只是先讓他給自己當當跑腿,觀察觀察而已。
打發了孟青回去之后,李云帶著一眾人,來到了自己的住處,進了屋子點了爐子之后,李云脫下了身上厚厚的外衣丟在一邊的椅子上,然后伸展了一下身體,開口道:“我不在越州這段時間,越州可有什么變故?”
“那個姓杜的,都干了些什么事?”
說到這里,李云看向劉博,又問道:“你們沒有難為人家罷?”
一連三個問題,讓眾人都愣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條理比較清晰的劉博咳嗽了一聲,回答道:“這十幾天時間,越州百姓都在忙著過年,越州城沒有什么太大的事情,哦對了…”
劉博想了起來,開口道:“二哥你臨走之前,讓人貼出來的告示,就是把無主的田地租給佃戶種的告示,年前年后不少百姓到衙門里來,說要租種這些田地。”
李云“哦”了一聲,開口道:“這不奇怪,一成的租稅,就等于是官府白白給他們種的,自然沒有不種的道理。”
說到這里,他問道:“這個事情雖然不大,但是很麻煩,開春之前要全部弄好,不能影響了春播,你們辦的怎么樣了?”
劉博抬頭看了看李云,撓了撓頭之后,開口道:“二哥,這事在衙門這里,已經基本上辦好了,該發的文書都發了下去。”
李云有些詫異,然后很是欣慰的笑了笑:“看來,人都是被逼出來的,老九你長進不少啊,這么繁復的事情都辦的這么利索,我還以為這事要我回來才能辦下去。”
劉博神色更加古怪。
他看向李云,提醒道:“二哥,是那個杜刺史,到了越州之后,把一應的文書都接了過去,用了幾天時間,就整理的差不多了,我拿過來看過…”
“都弄的很有條理。”
劉博咳嗽了一聲,繼續說道:“他昨天到各縣去,好像也是因為這個事,說要去縣里看一看,看看這些田地是不是真的無人認領,各縣又是不是真的按照州里的要求,把田地分給佃戶去種。”
“嚯。”
李云呆愣了一會兒,喃喃道:“還真來了個厲害人物。”
李正左右看了看,低聲道:“二哥,他一過來,就跟咱們搶權,你不回來,我們沒有主心骨,你現在回來了,要不要給他一些警告?”“胡鬧。”
李云看了看李正,正色道:“這分田地租給佃戶的政令,當時是我定下來的,他如果只是為了爭權,到任的第一件事,應該就是否了這道政令,這樣才是干脆利落,干什么非要勞神費力的去做好這個事?”
說到這里,李云摸了摸下巴,小聲嘀咕了一句:“不過他這么做,倒也是收回了一部分刺史的權柄。”
嘀咕了這么一句之后,李云不再去想這個新上司,而是開口問道:“瘦猴,城外的越州營,建的怎么樣了?”
此時,這里在場的只有李正,劉博,周良三個人,都是蒼山大寨的舊人,因此李云還是依照著從前的稱呼,而但凡有一個外人在場,他這個時候都會改稱本名了。
這其實并不容易,習慣往往是下意識的行為,想要修正下意識,需要時刻讓自己保持注意力。
李正連忙低頭,回答道:“二哥,再有一個月,就能徹底建成了,現在咱們大部分兄弟,都已經搬進了越州營里。”
李云點了點頭,又問道:“三叔,叛軍…”
周良默默低頭,回答道:“越來越少了,剛開始還常能見到扎堆聚在一起的裘典所部,最近一兩個月,就只能抓到一些零星的。”
李云思考了一番,沉聲道:“既然人已經不多了,那往后,也就不必急著捉拿那些叛軍了,捉到的人,也不必充入越州營,等再過一個月,天氣暖和一些,咱們直接開始征募新兵。”
李云的編制是一千個人,但是當初他從蘇大將軍所部脫離出來的時候,因為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因此只有六百余人,他是可以名正言順的進行征兵的。
最近幾個月,越州營經過收納叛軍殘部,已經擴編到了九百多人,只需要再來一次征兵,越州營就能達成李云預期之中的一千五百人規模。
而這一千五百人,只要能夠成軍,達到正常軍隊的戰斗力,那么整個江南東道,除了觀察使鄭蘷之外,就要數李云,最是兵強馬壯了!
周良應了一聲,低頭道:“屬下遵命!”
因為離開越州十幾天時間,越州的很多事情,李云都需要跟這些心腹們先通通氣,因此這一天,他跟李正,周良等人在一起,討論了整整一個多近兩個時辰,一直到傍晚吃了飯,才各自告辭分別。
往后一連幾天,李云都沒有再去刺史衙門,但是相關的重要文書一個不少,還是送到了他的桌案上。
這一天,有一封從剡縣而來的書信,被遞到了李云的案頭,從剡縣寄信過來的,自然不會是別人,而是剡縣知縣卓光瑞。
這位卓知縣,在信里倒沒有說什么太敏感的話,只是向李云問好,同時在信里,說了刺史杜謙正在剡縣的情況。
這位卓知縣,也是個精明的人物,他雖然沒有在信里直接向李云問任何問題,看起來就是一封普通的問好書信,但是實際上,卻是在通知李云的同時,詢問李云對這個新刺史的態度。
從而,以決定他本人,對這個新刺史的態度。
這種行為,既老成又滑頭,卻又是官場必備的生存技能之一。
李云思考了片刻,才給卓光瑞回了一封信,大意是自己一切都好,讓他一切照常辦理剡縣的事務。
處理了一份份文書之后,李云又看到了一份來自民間的消息,大概是說,朝廷的禁軍已經準備妥當,隨時準備出兵,剿滅叛賊了。
李云目前,沒有太多官方信息渠道,他能夠獲知的消息不多,也不能保證全部屬實,但是不管怎么樣,這份消息也多少給了他一些參考。
等把文書處理了之后,李云讓人把劉博叫了過來,拉著劉博坐下之后,李某人也沒有啰嗦什么,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
“老九,過了十五你就出去,替咱們越州做買賣去。”
“以后,你那里單獨一份賬,越州這里則是另一份公賬。”
這個事,李云去年就提過,劉博并不意外,當即點頭道:“好,二哥,我這幾天準備準備就動身。”
李云再一次拍著他的肩膀,緩緩說道:“機靈點。”
劉博嘿嘿一笑,拍著胸脯說道。
“二哥你放心,咱們無本買賣都能干得了,有本的買賣還能干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