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膚綽約如冰雪，每一寸都流轉著無瑕無垢的仙光，如墨長發在水中輕輕飄蕩，優雅而輕盈。
纖纖一裊楚宮腰。
雙腿白皙而修長，特別是那雙盈盈玉足，宛如水底白玉，龍宮珊瑚，泛著瑩瑩光澤，纖美動人。
當那雙琉璃色好似水晶一般的眼眸緩緩睜開時，整個龍塘江底似乎都變得夢幻起來。
這一刻的她，哪怕身無寸縷，卻依舊空靈而唯美，自有一股遺世獨立般的清冷，配合著清麗的容顏，就仿佛傳說中的洛水神女，令人見之而忘俗。
如果說岳翎是生長在懸崖峭壁間的木蘭花，英姿颯爽，傲然挺立，那敖璃就是生長在空谷幽潭中的一朵水蓮花，清雅脫俗，空靈唯美。
張九陽竟沒有生出一絲想要褻瀆的想法，只是在欣賞著這世間罕見的美麗。
“不好看呢。”
敖璃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同時也不習慣身無寸縷的狀態，玉手輕抬，將一縷縷清輝凝聚，化為了一襲雪衣。
纖纖細腰用一根青色絲帶束著，讓原本就修長的身段更顯婀娜。
沒有什么華麗的墜飾，簡單、素雅，卻美得驚心動魄，勝過了一切濃妝艷抹。
唯有那雙白皙的腳丫依舊赤著，縱然踩在淤泥上，卻仍然凈如琉璃，晶瑩似玉。
墨發、雪衣、赤足，手提一柄水晶般纖細修長的寶劍。
每當看到她時，張九陽都會深刻理解了李白的那句詩，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官人，這樣好看嗎？”
她輕聲問道，連聲音都空靈而清澈，仿佛這世間最優美的樂器。
“咳咳，好看，你怎么樣都好看——”
張九陽突然意識到了不對，詫異道：“等等，你剛剛喊我什么？”
“官人呀。”
龍女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道：“剛剛不是你說的，和我不再是朋友，而是道侶和夫妻……”
頓了頓，她琉璃色的瞳孔緊緊盯著張九陽，道：“難道你是在騙我嗎？”
望著那忐忑又希冀的眼神，張九陽本想和她開個玩笑，卻又實在于心不忍。
因為他知道，敖璃心性純粹，很容易把玩笑當真。
“當然不是騙你，我說的是真話。”
敖璃聞言似是松了一口氣，她上前一步，淡淡道：“那就算禮成了，以后我叫你官人，你叫我娘子，可好呢？”
張九陽一滯，等等，這就禮成了？
他咳嗽一聲，問道：“敖璃……”
當看到龍女垂眸，眼神有些黯淡時，他連忙改口道：“那個……娘子，你知道成為道侶和夫妻，意味著什么嗎？”
敖璃認真道：“知道呢，意味著我以后要跟著你，聽你的，幫你殺人，你讓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頓了頓，她似是想到了什么，有些心虛地補充道：“但你要我做飯的話，我怕是做不好吃呢。”
張九陽頓時聽得心動不已。
岳翎雖然嫁給了他，但她性格剛烈，極有主見，張九陽雖然非常欣賞，但內心深處也渴望有個百依百順、乖巧聽話的娘子。
敖璃正好完美符合這一點。
“咳咳，我現在的處境非常危險，而且到現在連塊屬于自己的地盤都沒有，這些你都不介意嗎？”
敖璃有些奇怪地看著他，道：“道侶和夫妻，不就是一起面對危險嗎？至于你沒有屬于自己的地盤，那我就幫你搶一塊。”
“那你的父親……也會同意嗎？”
張九陽想起了老龍王的殘魂，雖然現在敖璃身上已經沒有了對方的氣息，但誰知道老龍王在哪里，又藏著什么心思。
聽到這個問題，敖璃眼眸黯淡，道：“我爹爹……已經死了。”
張九陽皺眉，問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能告訴我嗎？”
敖璃到底是怎么進入仙宮的，老龍王都在計劃著什么，這些都是張九陽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敖璃沒有任何隱瞞，將自己的遭遇通通告知。
“我爹爹，是被天尊騙了。”
“當年殺我爹娘、兄長，害得敖芽智力受損的那個黑袍人，就是天尊！”
張九陽心中一震，這個事情并沒有讓他很意外，他真正意外的，是第一句話。
天尊如何騙了老龍王？又為什么要騙老龍王？
以前他就猜測殺老龍王的是天尊，但猜測天尊殺龍王的原因是為了龍珠，可現在看來，似乎并沒有那么簡單。
“天尊原本的目的并不是要殺害爹爹，而是想要進入蓬萊仙宮。”
敖璃緩緩訴說，透露出了一個埋藏在龍族血脈中的驚人秘密。
“當年鬼谷仙師在蓬萊修建了仙宮，為了不讓旁人進入，以斷龍石鎮門，傳說此門一旦放下，便永遠無法打開，唯有五境及以上修為的真龍，才可覺醒血脈傳承，打開斷龍石。”
聽到此，張九陽腦海中突然閃過了他曾在仙宮中看到過的畫面。
無數具龍尸被放在青銅仙鼎中，整個神州大地的龍族幾乎被一網打盡。
他心中浮現出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鬼谷仙師之所以殺了那么多龍族，會不會就是想要杜絕仙宮之門被后人打開？
畢竟斷龍石一旦放下，唯有真龍血脈可以開啟，那就把天下的真龍都屠了，不就能永絕后患了？
這個猜測極為大膽，可他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畢竟在他的了解中，鬼谷仙師可謂是一個狠人，有著無數年夫妻交情的三生神女，說殺就殺。
大夏王朝，說推翻就推翻。
還有死在仙宮中的那些鬼神，八成也都是鬼谷仙師下的手，如此殺伐果斷，就算生出滅掉整個龍族來看門的想法，也不足為奇。
當然，他在貴妃嶺以食鬼神通吞下貴妃魂魄時，曾在其記憶中看到過前朝最后一位皇帝對她說的話。
對方稱，鬼谷仙師滅掉龍族，是為了抽取天下龍氣灌入傳國玉璽中，好建造出一個永恒不滅的王朝。
但可惜計劃失敗了，天降懲罰，引得九大鬼王殺上人間，讓大周經歷了一次重創，就連大周太祖都戰死了。
而在張九陽看來，這兩個計劃并不矛盾。
滅掉龍族好讓后世無人能打開仙宮，以及抽取天下龍氣灌入傳國玉璽，都可以同時進行，一舉兩得。
他唯一想不明白的，是鬼谷仙師為什么會建造一個仙宮，又為什么不想讓后人進入其中。
現在看來，天尊似乎知道仙宮中的秘密。
“天尊殘忍殺害了兄長，并拿母親的命來要挾父親，讓他為其打開仙宮的斷龍石，可天尊不知道的是，五境及以上的真龍，雖然能打開斷龍石，卻只能施展一次。”
“而父親……早在幾十年前，就已經用過了。”
張九陽腦中靈光一閃，道：“鬼母！”
劍閣中的二裴曾說過，鬼母是突然從仙島中跑出來的，時間大約是一百多年前，剛好能對上。
這就意味著，一百多年前，老龍王曾去過一次仙宮，并施展法術打開了斷龍石。
也就是在那時，鬼母才趁機跑了出來，她乃是從鬼子母佛的尸體上誕生的邪祟，就和恨嫁女一樣。
“當年我父親被無數龍族的怨念所吸引，來到仙宮前，施法打開了斷龍石，卻被里面的景象給嚇到了，并未進去，而是選擇了離開。”
張九陽點點頭，離開是正確的選擇。
因為真龍也只能打開一次大門，一旦進去后大門關上，想再出來可就難了。
“對了，娘子，你是怎么出來的？”
“是因為青銅仙鼎，那一天我好像突然聽到了道鐘的響聲，而后鬼谷仙師的那尊鼎就開始躁動，頻頻撞擊大門，仿佛很想出去。”
“不過即便那口鼎很厲害，還有無數龍魂相助，也只撞開了一絲宮門，好在我能變小，一絲縫隙也可逃出。”
張九陽心中一動，道鐘響起，那不是自己在金丹上銘刻《道德經》的那天嗎？
這是不是就意味著，如果他能完全參悟道德經，突破六境的話，便能掌握那尊青銅仙鼎，進而撞開宮門？
“天尊知道了父親無法再打開斷龍石，便將其殺害了，同時把主意打在了我的身上。”
“他故意不去追殺我和敖芽，放我們一條生路，同時拉攏我進入黃泉，幫助我不斷提升實力，不過他知道，我早就懷疑他是仇人，并且以我的性格，是絕不會幫其打開宮門的。”
“所以他將父親的殘魂留在揚州龍脈中，好讓其不會消散，等有一天引我相見。”
“他早以秘法在父親的殘魂中刻下了一道執念，那就是不惜一切代價要去救被困在仙宮中的母親。”
到此，張九陽已經徹底明白了。
天尊布了一個很長的局，其最終目的，就是為了引導敖璃走上打開斷龍石的道路。
“進入仙宮后，父親才恍然醒悟，知道自己中計了，在魂魄消散前，將一切都告訴了我。”
敖璃的聲音有些低沉，眸光黯淡。
可張九陽卻發現了一處不對勁。
“娘子，那你進入仙宮時，天尊可曾出現？”
敖璃搖頭道：“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過。”
張九陽眉頭緊皺。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天尊苦心孤詣布了這么久的局，好不容易大功告成，借敖璃之開了仙宮，可他為何沒有出現？
而且敖璃能進不能出，在仙宮中甚至都無法參加黃泉宴，只能將黃泉令送給了佑生。
可天尊，卻是每一次聚會都會出現。
是天尊主動放棄了這個計劃，還是這里面，有著什么不為人知的隱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