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如水,悄然而去。
轉眼間,距離張九陽渡劫破境,大鬧京城已經過去了一個月,但這件事引起的轟動卻絲毫沒有降下來的趨勢,反而越傳越廣,越傳越神。
張天師下山渡雷劫,紫氣東來三千里。
沖冠一怒為紅顏,斷了天子的左膀右臂。
連戰之后又震懾禁軍,孤身闖入皇宮再全身而退。
最令人津津樂道的是他那所向披靡的帝鐘神通,有改天換地,移星換斗之威能,玄妙莫測,實乃道家無上神通!
甚至有人傳出消息,在皇宮中,張天師和當今道門第一人太平觀主交手了,不分勝負。
這些或真或假的消息,如風暴一般席卷九州,甚至傳到了大乾之外的北遼和西域。
龍虎山祖天師張九陽的名字,一時間如雷貫耳,天下傳誦。
龍虎山也從一個剛創立沒多久的普通宗門,隱隱有了天下聞名的氣象,不少人跋山涉水前來拜師,聽聞只需五斗米便可修行后,更是欣喜若狂。
一時間,偌大的龍虎山,都快裝不下了。
云中錦書,翩然而至。
“主人,我來送信啦”
慶忌駕馭長風而至,手持信件,笑容滿面,遠遠的就喊了一聲,充滿了活力。
白虎閣中,盤膝而坐的張九陽緩緩睜開雙眼,左目太陰,右目太陽,身后隱隱形成一張陰陽太極圖法相,黑白二色流轉無窮,呼吸之間,他的面容竟然發生著明顯的變化。
先是逐漸變老,蒼顏白發,而后化為青絲,唇紅齒白,翩然若少年郎。
最后又恢復了青年面容,豐神如玉,朗潤有神,肌體流轉著淡淡輝光,超然物外,風姿絕世,渾然無半點俗氣。
少年,青年,老年。
就好像四象中的少陰少陽,老陰老陽,包羅萬象,化生萬千。
又好似傳說中的一炁化三清。
他嘴角露出一縷笑意,恍惚間,窗外的陽光似乎都更明媚了幾分,樹上的蟬鳴也愈發歡快。
這并非是錯覺,而是真實存在的一幕。
我心即天心。
他現在的一舉一動,甚至會影響到周圍的天地氣象,這已經隱隱有了一絲道場的雛形。
若是苗神客在此,必然會大吃一驚。
道場乃是八境的標志性神通,擁有道場的修士,自身就是一個世界,可以制定規則,已觸及神圣仙佛的領域。
張九陽卻在六境之時,靠著太極圖神通,就已經在道場上有所領悟,這實在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一個月了,總算徹底穩固了境界,并且將帝鐘神通和太極圖神通都熟練掌握了,實力比起之前又有了不小的精進。”
張九陽心中感慨,步入第六境降圣嬰后,他的修行速度不僅沒有慢下來,反而比之前更快了。
這一切除了歸功于弟子們的苦修不綴,最主要的就是他所悟出的這門太極圖神通。
每每運轉神通,他只覺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光陰之外,如神明一般屹立于歲月長河上俯瞰萬物,洞察天機。
那種奇妙的狀態讓他修行起來可謂是得天獨厚,事半功倍。
接下來就是繼續蘊養圣嬰,等火候到了,便按照玉鼎玄功的第七幅圖《五氣朝元圖》,讓降世的圣嬰自黃庭而上,一路降服五臟神,最后移至紫府泥丸宮,等待最后的登天一躍,遁出陽神!
故而第七境名為移紫府,想要修成第七境,最大的阻礙就是降服五臟神。
心神丹元,肺神皓華,肝神青龍,脾神黃庭,腎神玄冥。
張九陽在修第二境時,曾見過腎神玄冥,在一望無際的黑色海洋中,巨龜如島,能輕易掀起驚濤駭浪,仿佛能淹沒整個世界。
那時他只需要溝通腎神玄冥,獲得煉精化氣的‘許可’,故而相對容易。
可現在他要做的,是以圣嬰將五臟神完全降服,從而徹底打開五臟神力,由內而外的鑄就仙軀。
這一過程可謂是危險重重,若是降服失敗,輕則圣嬰重傷,道基受損,重則圣嬰隕落,變為死嬰,一身道行灰飛煙滅。
順天為人,逆天為仙。
登仙九境越往后便越危險,每一個能降服五臟神,將圣嬰移至紫府的存在都是絕世天驕。
但張九陽卻覺得,他修成第七境的優勢很大,可能速度會很快。
因為他的圣嬰非同尋常,執掌‘宇’、‘宙’兩大神通,天然就比其他圣嬰要強大許多,降服五臟神應該不難。
“主人,好多你的信”
慶忌從窗戶處飛入,落在張九陽的掌心,高興的手舞足蹈,獻寶似的遞上那些信件。
慶忌性忠,熱烈赤誠,對他們而言,只要能時不時看到主人一眼,和主人說上幾句話,就是最大的滿足。
張九陽摸摸他的小腦袋,和他玩了一會兒,才接過那些信件。
大部分都是其他宗門掌教的來信,被敖璃轉交給他,大小宗門都有,張九陽直接忽略,準備等閑了再看。
首先要看的,自然是敖璃的信。
信紙展開,佳人那清麗秀雅的文字展現在眼前,一筆一劃都有種清冷的味道,卻又泛著淡淡的水蓮花般的香氣。
“龍虎山最近好多人,有些吵呢。”
開篇第一句話,便讓張九陽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揚起。
別人開宗立派,自然是弟子越多越好,唯有龍女會如此純粹地表達自己的好惡。
“還有很多人暗中窺視,想趁你不在潛入藏經閣,已經都死了呢。”
張九陽皺眉,看來名聲打出去了也未必全是好事,樹大招風,龍虎山的傳承已經引來了許多人覬覦。
他繼續看下去,想知道都有哪些不長眼的。
“暴力女應該快生了,你要好好照顧她,批注:不要告訴她我偷偷叫她暴力女了。”
“但如果她還叫我白泥鰍,你要告訴我呢。”
這轉折,當真是生硬無比。
但這就是敖璃。
張九陽微微一笑,眼前仿佛看到了那個一襲白衣,烏發如瀑的清麗女子,在月光下執筆寫信,寫一會兒就要想上半天。
煩躁時輕輕一瞥,窗外的知了便都不敢叫了。
龍女擅吹簫,卻不擅文采。
因為在遇到張九陽之前,她從未遇到過值得寫信的人。
“有件事我覺得不對勁,佑生又將黃泉令還給我了,并且隱晦地暗示我,府君那里好像要有大動作,她最近甚至都難以離開地府去履行神職。”
“所有的陰兵陰將,好像都被調動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