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庸歪頭看著日諜。
我怎么知道?你說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神仙。
當然是……
“有人告訴我的。”
“納尼?”
日諜的臉色劇變。
他再也無法保持鎮靜。哪怕是表面的。
果然,有人泄密。
不。是有人背叛。
有人背叛了大日本帝國!
八嘎!
可恥的叛徒!
他們五個人當中,出現了一個叛徒!
啊啊啊!
啊啊啊!
日諜頓時焦灼起來。
知道這個地方的,在日諜當中,也只有五個人。
除了那個可怕的家伙,其他的三個人,都有泄密的可能。換言之,就是他們三個,都有可能是叛徒!
八嘎!
日諜腦海迅速的回放。
將近期發生的所有事。正常的,不正常的,全部過一遍。希望找出叛徒。
然而……
沒有頭緒。
無法獲得有效的信息。
每個人看起來都有可能。但似乎也都沒有可能。
那么,到底是誰?
“你詐我。”日諜忽然冷笑。
“你白癡嗎?難道我是從天而降,恰好來到伱的面前?”張庸同樣冷笑,“哦,是的。我懂易經。我是根據易經推斷出來的。你是日本人。你知道余道信的下落。你還收藏了余道信的配槍……”
“別說了!”日諜終于是控制不住,爆發了。
你用易經推算出來的?
我不如相信你是秦始皇!或者相信我自己是秦始皇!
日本人對秦始皇很尊敬。
“有人告訴我,今晚,你會出貨。”張庸隨口胡謅,“也不知道對不對……”
“你……”日諜的臉色就更加的難看了。
張庸:???
咦?這樣也能對得上?
自己也就是隨口這么一說。毫無根據的。
居然說對了?
那四個帶著武器的日寇,真的是來出貨的?
哦,他們是要將贓物從這個雜貨店帶走。然后通過其他的途徑出手。變成現錢。
難怪雜貨店里面的贓物那么多。也幾乎沒有隱藏。
都是因為今晚要出貨。所以,提前準備好。之前積累的貨都全部在這里了。
但凡來的時間不對。或早或晚。都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存貨。
比如說明天再來的話,可能就是空殼子了。
如果提前幾天來,可能存貨也沒有那么多。
運氣使然。
習慣就好。
“八嘎!到底是誰?”日諜暴躁。
他終于是接受了殘酷的現實。那就是真的有人出賣了他。
有人背叛了。
有人向張庸泄密了。
可惡!
到底是誰?
如果讓他知道,他一定會將對方大卸八塊!
八嘎!用來喂八歧大蛇!
“你猜?”
張庸斜眼看著日諜。
眼神里面充滿嘲諷。
你白癡啊!
我會告訴你這么機密的信息?
“呃……”
日諜的臉色就更加難看了。
張庸擺擺手。讓人將日諜重新封堵起來。捆好。防止它出聲示警。
叫來石虎。安排對四個日諜的抓捕。
最好是不要動槍。
畢竟,現在才是凌晨。還有后半夜。說不定還有人送貨來。
如果響槍了。送貨人就知道出事了。可能今晚就不會再來。
當然,如果有危險,肯定得動槍。
將人打死。總好過被別人先開槍。
很快安排就緒。
唯一的一個瞄準鏡搶占了制高點。
如果開槍的話,可以確保一槍一個。率先將最有威脅的日寇干掉。
250米……
200米……
目標逐漸靠近。
有點麻煩,四個日諜都聚集在一起。
如果開槍,倒是可以在最短的時間里全部放倒。可是,如果不開槍,近身肉搏,就有危險。
沒有誰可以同時放倒四個日寇。肯定會有日寇拔槍的。
日寇有槍。才不會和你肉搏。逼急了,肯定拔槍射擊。
怎么辦?
沒辦法。
只能是直接干掉了。
唉……
太遺憾了。沒有燕雙鷹。
如果自己有燕雙鷹那樣的本事,一個人就全部搞定。
絕對不給日寇開槍的機會。
可惜沒有。
所以……
只能蠻干。
很快,四個日寇進入射程。
雜貨店的昏黃燈光已經勉強照射到他們。目標清晰可見。
可能是來的次數很多。所以,四個日諜都沒有怎么防備。
其中一個日諜還提著一個箱子。但是地圖沒有顯示黃金標志。也不知道里面裝有什么。
不管了……
干了再說。
100米……
50米……
30米……
“開火!”
張庸果斷下令。
希望速戰速決。
“砰……”
“啪……”
槍聲突然響起。
勃朗寧手槍、駁殼槍齊齊射擊。
還有制高點上的狙擊步槍。
“嗒嗒嗒……”
“嗒嗒嗒……”
火力最猛的當然是湯姆森。
四個日寇猝不及防,立刻被命中。迅速倒下。
一個紅點消失……
兩個……
三個……
四個……
搞定!
張庸急忙舉手。
“停止射擊!”
“停止射擊!”
目標已經全部擊斃。不要再開槍了。
剛才的槍聲,持續了大約三秒鐘。張庸覺得已經非常長了。槍聲非常密集。
“停火!”
“停火!”
石虎大聲吆喝著。
終于,槍聲完全平息。暗巷恢復平靜。
寒冷的空氣中飄蕩著濃郁的火藥味。但是很快又被凜冽的寒風吹散。
張庸從雜貨店里面出來。走到四個日寇尸體的旁邊,迅速摸尸。這是他的專長。從來都不假手于人。
首先將那個手提箱撿起來。發現已經被子彈打穿。
也不知道是誰的槍法那么流弊。
你打手提箱做什么?
你打人啊!
打開。
發現里面有很多銀票。
好多銀票都被子彈洞穿了。也不知道銀行還認不認。
這幫糙人!
白白損失那么多的錢財。
隨手拿起一沓被打穿孔的銀票,發現就是奉天銀行的。
得,接下來可能是真的要和奉天銀行打交道了。無論是去查保險箱的事,還是兌換銀票,都和奉天銀行有關。
繼續摸尸。
沒有找到什么有價值的東西。
手提箱里面只有單純的銀票。
倒是四把手槍顯得有些特殊。是蘇聯的T33托卡列夫手槍。
這種手槍張庸之前在天津衛遇到過。據說是和東條英機有關。好像是關東軍憲兵司令部麾下的特務機構使用的。
它使用的是7.6225毫米駁殼槍子彈。所以,威力和駁殼槍差不多。
疑惑。難道是東條英機的手下?
日寇的特務機構實在太多。又零散。張庸也沒有精力去統計。
管它呢。反正抓到一個算一個。
什么戰略啊,什么大局啊,都和他無關。他就是一個埋頭干活的小角色而已。
“組長,他們是什么人?”
“可能是東條英機的手下。”
“什么?”
石虎頓時眼神冒出怒火。
張庸不由得有些疑惑。你們十九路軍,和東條英機打過交道?
如果真的有,也不奇怪。東條英機這樣的侵略狂,來過上海,也是很自然的事。這個家伙之前是擔任過步兵聯隊長的。好像還是番號排序第一的步兵第1聯隊聯隊長。
“將尸體處理了。”
“將地面處理干凈。”
“可能還有人來。”
張庸迅速吩咐。
眾人不再說話。齊齊動手,清理現場。
很快,現場清理完畢。
張庸左右看了看。在昏暗的燈光下,應該看不出什么異常。
至于槍聲。三秒鐘的槍響。應該也不太敏感。說不定別人會以為是放鞭炮呢。就算是槍聲,也不奇怪。
這里是上海灘。這里每天都發生那么多的事。有人開槍怎么啦?
哪天沒有人開槍,那才是新聞。
為什么不敢定都上海?就是這里太不安全了。
民國時期的上海灘,可以說是遠東最混亂,最無法無天的城市。沒有之一。
冒險家的樂園,可不是吹的。
回來。
將日諜嘴里的破布扯開。
日諜看著張庸的眼神,就好像是看見了魔鬼一般。發自內心的恐懼。
眼前這個家伙,夠狠。
直接開干。將來拿貨的四個人全部干掉了。
不帶絲毫猶豫的。
也沒說要抓活的。
“讓我猜猜,你們是東條英機的手下?”張庸隨口說道。
“不是……”日諜下意識的否認。
隨即發現錯了。
中招了。此地無銀三百兩。
他越是否認,張庸就越是相信。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果然,這些日諜是東條英機的手下。是隸屬于關東軍憲兵司令部的。
東條英機的魔爪,伸得夠長的啊!
聯想到東條英機的發跡,好像就是這段時間。就是從關東軍憲兵司令官開始。
在東條英機上臺前,關東軍憲兵司令部,只有幾百名憲兵。力量是很弱小的。
東條上臺以后,瘋狂的增加編制,大量網羅自己的同學、同鄉、老部下什么的,將憲兵數量擴展到五千人以上。
這些都是明面上的。在暗地里,還組織了大量的特務機構。只為他一個人服務。
這些秘密的特務機構。只有東條本人知道。不但監視反日分子,還監視其他日本人。比如說石原莞爾。
石原莞爾和東條英機有矛盾。被東條英機盯得死死的。
那些敵視東條英機的日軍高層,同樣被東條英機暗中監視。最終不得不讓東條英機上臺。
否則,隨時都會再來一個二二六兵變,將他們殺了。
東條英機外號東條剃刀,對自己人也是非常狠辣的。
“殺人的是誰?”
“我不能說。”
“是不能說,還是不敢說。”
“不能。也不敢。”
“難道是皇族成員?黑島龍丈?”
日諜沉默。
張庸搖搖頭。肯定不是黑島。
黑島那樣的,他張庸都打得過。估計黑島現在也不敢出來活動了。
明知道他張庸已經回來南方,他黑島還跑來,不是找死?
話說,敲詐黑島的三十萬美元,現在還沒拿到呢。
好忙。都沒有時間持續跟進。
張庸拿起余道信的配槍。
既然啥都不可說……
“我給你錢……”
“不用了。”
張庸扣動扳機。
子彈打爆了日諜的腦袋。
不好意思。
我雖然喜歡錢。但是,有些錢我不收。
“組長……”
石虎從外面進來。
看到日諜仰面倒在地上。腦門中彈。
“這……”
“處理干凈。”
“是。”
石虎叫來幾個人,清理現場。
一會兒以后,清理完畢。一切又恢復了原樣。依然是昏黃暗淡的燈光……
默默的監控地圖,沒有發現異常。
沒有人過來查看。仿佛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一切歸于沉寂。
張庸趴在柜臺上睡覺。
相信短時間內,應該沒有送貨人到來了。
畢竟,響過兩次槍聲。如果是警惕的送貨人,肯定會發現有問題的。
但是……
也不排除有傻的。
或許……
果然,迷迷糊糊睡到凌晨三點多,地圖提示,又有人鬼鬼祟祟的到來。
白點。
沒有武器標志。
也沒有黃金標志。
一個人。
無法判斷身份。
難道不是送貨人?是來查看情況的?
張庸抬起頭。揉揉眼睛。到后面的水缸,用手舀水洗臉。這邊沒有自來水的。
抖擻精神。
出去。和石虎打聲招呼,張庸就親自行動了。
一個人。沒有武器。他張庸應該可以打悶棍。
靜悄悄的靠近。
熟練的隱藏在預估路線上。
果然,鬼鬼祟祟的人影出現了。張庸直接就是一棍。
目標倒下。
張庸收起木棍。拔槍在手。
安全第一。
正常情況下,對方應該暈厥了。但是,也不排除有例外。
還有人的心臟是長在另外一邊的。搞不好,有人練過鐵頭功。木棍打不暈的。萬一被反殺,他張庸就哦豁了。
幸好沒事。
目標的確是暈過去了。
低頭查看。
發現依稀有些面熟。
仔細想了想。想起來了。確實是熟人。
宋萬春。
那個金陵商會的啥。忘記職位了。反正,之前在長江邊,曾經帶著一部電臺出現,被當場抓起來,后來是怎么出去的。張庸沒有過問。估計是和宋家有關。可能是宋子瑜的同族什么的。
有宋家出面,復興社特務處當然立刻放人。
否則,特務處的經費就麻煩了。宋家和孔家,聯手掌控財政部。戴老板顯然是沒有資格和他們叫板的。
從現在到1949年,都是宋家和孔家交替坐莊財政部。掌握老蔣的經濟大權。中間一直都沒有動搖過。
那么,問題來了……
宋萬春來這里做什么?
這里是做黑暗生意的啊!難道他也做?
事情似乎復雜了……
思索片刻。
果斷摸尸。
管他是誰。錢財先拿走。
宋萬春是空手來的。沒有攜帶手提箱之類的。
不過,這個家伙穿著厚厚的皮大衣,上面很多口袋。里面的燕尾服,也有很多口袋……
燕尾服?
張庸發現不對。出門還穿燕尾服?
你是去跳舞嗎?
啊……
等等。
似乎意識到什么。
仔細聞了聞。聞到一絲絲的酒味。還有雪茄味。
哦,可以斷定,這個家伙,很有可能是從某家夜總會里面悄悄溜出來的。所以,里面還穿著燕尾服。
去夜總會跳舞,當然穿燕尾服了。這是最近最流行的上層社會穿戴。
委座推行的新生活運動,大力提倡健康的生活方式。舞會就在其中。
好奇怪,這個委座本人從不跳舞,只喝白開水……
好像也沒聽說他有什么娛樂……
苦行僧。無趣的人。
倒是便宜了他下面的人。一個個醉生夢死。紙醉金迷。
迅速摸尸。
摸到好些銀票。各種面值都有。來自各個銀行。
粗略統計,大約有一千多銀元的。雖然不多。但是也沒有白摸。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張庸也就不要了。
他只要錢。其他的都不要。
將銀票藏好。然后拍著對方的臉,將宋萬春弄醒。
宋萬春迷迷糊糊的醒來,看到是張庸,又是迷惑,又是彷徨,渾然不知發生何事。
張庸關切的問道:“宋會長,你怎么暈倒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