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什么地方？”
“我帶你去拿。但是，你要放我走。”
“就一本圣經。太少了。還不夠。”
“你還想要什么？”
“錢。”
張庸直白的回答。
日諜并沒有驚訝。
他對張庸的脾性也是有所了解的。
想活命，就得送錢。
無論是自己，還是別人的。反正，你送出去就是了。
所以……
“我知道一個人很有錢。”
“什么人？”
“祁東卿。”
“他已經暴露了。換一個。”
“那，王百萬……”
“檀香樓老板？早就被抓了。你還不知道？”
“這……”
日諜開始搜索枯腸。
著急。怎么都被抓了？難道是被其他人供出來的？
混蛋啊！
其他人嘴巴那么快！
瑪德，自己還是落后了。還想抗拒呢！
沒想到，其他同行早就熟稔這個潛規則。并且，悄無聲息的付諸行動。
也對。
死道友不死貧道。
只要不是出賣日本人自己，問題都不大。
那些投靠過來的，華夏人稱之為漢奸的家伙，本來就是墻頭草。誰會在乎他們？
但是，他們都被出賣完了。他怎么辦？
著急。
顧不得那么多了。
既然漢奸可以出賣，那自己人也……
忽然想起，張庸為什么能抓住自己？
肯定是有人出賣了自己。
八嘎！
不再糾結。
別人做初一，自己做十五。
果斷出賣。
“我想想。我想想。有了。虎山寺。”
“什么？”
“虎山寺。有我們的人。”
“叫什么名字？”
“具體我不知道。但是，他應該是竹機關的。”
“好。”
張庸滿意的點點頭。
虎山寺？好像就在金陵附近。但是沒什么名氣。
金陵周邊，寺廟很多。最出名的就是棲霞寺。他一度懷疑佛陀是在棲霞寺。后來發現不是。
江邊一陣亂槍射擊，將追查佛陀的線索全部切斷了。后來就沒下文了。
現在聽日諜這么一說，似乎其他寺廟才是有問題的？
想想也是。棲霞寺太引人矚目了。人流量大。日諜難以隱藏。不如躲在那些小寺廟。
“上官。”
“到。”
“查一下，虎山寺在哪里。”
“專員，就在棲霞寺西南面。直線距離大概五里。很小的一個寺廟。”
“你去過？”
“我看過它的資料。”
“好。”
張庸點點頭。
看來，日諜確實很狡猾。
專門選擇那些不太出名的寺廟作為據點。
之前在揚州，那個什么寺廟也是不出名的。誰也想不到日寇隱藏在里面。
或許，這是日寇選擇據點的一個潛規則？
收回心思。
“好。我放你走。但是必須拿到圣經。”
“我保證。”
日諜頓時心思活躍起來。
十分積極的在前面帶路。
很快，進入一條不知名的巷子。陳舊。破爛。狹窄。
監控地圖顯示，并沒有紅點。換言之，就是沒有日諜。不過，有一個白點的附近，有武器標志。
“就在里面。”
“什么人？”
“一個三只手。老盜賊。外號老纏。江湖混混。”
“圣經為什么在他手里？”
“當初，他也有份參與殺死那批英國人。”
“哦？你知道？”
“就是他最先發現那批英國人身上有寶貝的。”
“什么寶貝？”
“具體我也不知道。反正，這個老纏，是川島芳子那邊的人。”
“行，伱走吧！”
張庸擺擺手。允許對方離開。
留著還有用。他的另外一個身份，大熊莊三，還要這個日諜配合。
舉起望遠鏡，仔細觀察。沒看到目標。
目標躲藏在屋子里。
查看武器標志。意外。居然是一把王八盒子。
嘿，有點意思哦。一個老漢奸，居然用王八盒子。是將其當成了榮耀的象征嗎？
除了跪舔日本人腳底，張庸實在想不出，王八盒子有什么好。駁殼槍難道不香？
“黑佬。”
“到。”
張庸開始安排抓捕。
如果敵人使用的是駁殼槍，或者勃朗寧。張庸還有些忌憚。
但是，王八盒子嘛！當它不存在。
沒錯，就是鄙視。
動手。
靜悄悄的靠近。
“嘭！”
一腳將木板門踹開。
木板門四分五裂。
“嗖！”
一枚手雷跟著扔進去。
所有人立刻低頭。
“紅……”
手雷爆炸了。
嘩啦啦一陣亂響。一片狼藉。
其他人端著槍，一擁而上。發現目標已經躺在了地上。
立刻按住。捆綁。行云流水。
目標完全沒有反應。再一看，已經沒氣息。
上官慶伸手按著目標的脖子側面。發現已經沒有動靜。死了。
同時，監控地圖顯示，白點消失了。
死了。被手雷炸死。
張庸：……
好吧。力度有點過大。
沒想到手雷炸得那么準。彈片直接命中要害。
還以為可以抓個活的。臨死前也可以問兩句。
算了。死了就死了。
漢奸。死不足惜。抓活的回去還得浪費糧食。
蹲下。摸尸。
沒有發現。什么都沒有。
于是將尸體踢到一邊。然后開始各種搜刮。
忽然想起范良吉。
那個家伙也是盜賊。錢財可真不少。
如果眼前的這個老纏，也是厲害的盜賊，應該也有不少錢財。
先去找王八盒子。
就在后面房間的木箱子里面找到。
打開木箱子。不但發現王八盒子。還發現一部電臺。旁邊還有密碼本。
這……
意外之喜啊！
這個老漢奸，居然還有電臺和密碼本？
看來，熊野八次郎說他是川島芳子的人，的確沒錯。可能還是骨干。否則，不可能配備電臺。
那么，問題來了。人死了。無法查詢到更多的信息。
安排人見電臺和密碼本都收起來。王八盒子也收起來。雖然不屑。但是也不能亂扔。
繼續搜刮。主要是探測墻壁。
結果，很快發現墻壁里面的空鼓。迅速扒拉開來。
一扎一扎的銀票從里面滾落下來。
張庸隨手拿起一扎。
還以為是保商銀行的銀票，最后發現不是。
是通商銀行的。還有交通銀行的。花旗銀行和豐匯銀行的也有一點點。
還有一個小本本也跌落出來。引起張庸的注意。
好奇的拿起來。打開。發現上面都是一些地址。
琢磨片刻，判斷這些地址，都是有錢人。或者是老纏去盜竊過的。
這個家伙，可能是專門幫川島芳子盜竊錢財的。
瑪德。這個家伙，還真是對川島芳子忠心耿耿。
日寇撈錢的門路也真是多。
槐機關專門盜墓。
然后川島芳子的手下，還豢養著一群大盜。
那么多的銀票，也不知道是盜取了多少富戶。又不知道被川島芳子拿走多少。
這是一條非常可觀的生財之道啊！
話說，被盜竊的，如果是某些官員的話，估計是不敢聲張的。
比如說，如果是林主任家里被盜，損失幾萬銀票。估計他也不敢說出來。甚至還要小心翼翼掩蓋此事。
否則，后果不得了。
你去哪里弄來的幾萬銀票？誰送給你的？
雖然這年頭，沒有巨額財產來歷不明罪。但是，一旦被政敵抓住，就是死路一條。
錢司令那么大的官職，一樣被政敵圍攻的，不得不辭職。
搖頭。
收回心思。
這些事情，和他無關。
他的工作就是抓日諜。心無旁騖，埋頭撈錢。
等等……
我來這里是做什么來著？
哦，圣經……
想起來了。
要找到朱莉婭的圣經。
圣經和之前的十字架，應該是配套的。很貴重。
這個貴重，不是很值錢，是被英國各大教堂的大主教都祝福過。非常的稀有。
在他們那邊，也是代表著某種榮耀。和南丁格爾有關。
在護理界，南丁格爾代表著一種信仰。
找……
沒找到……
翻箱倒柜。
砸墻。
挖地三尺。
終于，找到埋藏在地下的一個鐵皮箱。
嘿，高端貨哦。這個老賊，居然還有鐵皮箱。還埋藏的那么深。多半是有秘密。
將鐵皮箱提出來。果然，感覺沉甸甸的。
高興。
然后失望。
沉甸甸的肯定不是黃金。
如果是黃金的話，地圖肯定會顯示的。
那么，會是什么呢？
將鐵皮箱撬開。打開。立刻有大洋從里面傾瀉出來。
哦。果然沒有猜錯。真的是大洋。
和所有的中國人一樣，老纏對大洋也有執念。
始終感覺紙幣沒有大洋可靠。于是將其埋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圣經！”
“是它！”
當大洋傾瀉的差不多，一本黑乎乎的厚厚的圣經出現了。
張庸撥開大洋，將圣經拿起來。看到上面描繪了眾多符號。一個符號代表一個大主教。果然是有很多的祝福。
只可惜，在這樣的亂世，大主教的祝福并沒有用。
不如槍炮好使。
教皇有幾個師？
OK，任務完成。可以打電話給凱瑟琳了。
話說，直到現在，還沒吃飯呢。
如果沒找到大洋和銀票的話，都沒有心情吃飯。
現在好了，可以吃大餐了。
“每人十個大洋。”
“自己拿！”
張庸又開始發錢了。
然后讓陸克明安排吃飯的地點。
唯一的要求，就是量大管飽。都是糙漢，很能造的。
“又發財了？”
這時候，谷八峰擠進來了。
他這次來找張庸，純粹是私人關系。沒帶部下。
剛才行動的時候，他被攔截在外面。以免誤傷。
行動結束了，張庸才放他進來。
“大洋。隨便拿。”張庸擺擺手。不提銀票的事。
你要大洋，敞開拿。能拿多少是多少。
但是，銀票就沒你的份。
我現在超級缺錢。
銀票是能兌換美元的。他需要很多很多的美元。
“算了。”谷八峰搖搖頭。
大洋他還真的看不上。隨便拿，又能拿多少？
他們谷家，也不缺這三瓜兩棗的。倒是被張庸炸死的那個人，引起了他的好奇。
“老纏？”
“你認識？”
“認識啊！一個算命先生。”
“算命的？”
“對。經常給大家看手相的。”
“原來如此。”
張庸似乎明白了。老纏是高手。
他借算命、看相的機會，進入各個富戶的家，了解情況。熟悉地形。
等時機成熟了，就靜悄悄的進來盜竊。
可以說是事半功倍。
提前踩好點，自然收入慢慢。
學習了。
地圖提示，有大量白點到來。還有武器標志。
經過聯系，是巡邏的憲兵，還有警察趕到了。
張庸派人上去聯系。說明情況。
警察于是退去。
谷八峰也告辭。
他實在是扛不住。受不了通宵。
眼看張庸不眠不休的樣子。他只好告罪。表示自己明早再來。
“也好。”
張庸點點頭。揮手作別。
谷八峰于是帶著憲兵離開。順便將老纏的尸體帶走。
特務處的雞鵝巷總部，并沒有保管尸體的地方。只有憲兵司令部那邊有冷庫。可以保管一兩個月。但是長時間也不行。
留著老纏的尸體有什么用？張庸也不知道。
純粹是直覺。覺得這個老家伙，可能還有秘密。以后可能用得上。
“走吧！”
“去吃飯。”
張庸擺擺手。
來到附近的餐館。埋頭苦吃。
吃飽喝足。張庸就去找電話。準備打給凱瑟琳。
這個女富婆。超有錢。這本圣經必須賣個高價。
打回去上海馬迭爾旅館。
接電話的換了尤尓金娜。
“我是張庸……”
“張先生，凱瑟琳小姐正在到處找你呢。”
“凱瑟琳？”
“對。她好像有什么要緊的事。她留下了聯系電話。你現在要打給她嗎？”
“把電話給我吧。”
“好。”
尤尓金娜告訴張庸電話號碼。
張庸拿出紙和筆，記錄下來。
然后掛掉電話。
好巧。
凱瑟琳居然也在找自己。不知道又有什么事？
撥打電話。
好久都沒有人接聽。
掛斷。
繼續打。依然沒有人接聽。
但是張庸不死心。反復掛斷。又反復撥打。反正有時間。
終于，有人接電話了。是凱瑟琳。
“哈啰……”
“我是張，詹姆斯·張。”
“張，是你！”
“為什么那么久沒有聽電話？”
“我剛才在洗澡。”
“聽說，你在找我？什么事？”
“張，今天是一個月期限的倒數第二天。我們還沒完成任務。”
“不是抓到鹿野建人了嗎？”
“還差一本非常重要的證物。上面要求必須找回。”
“什么證物？”
“坎伯雷大教堂賜予朱莉婭的圣經……”
“圣經？”
“對。一本很厚的圣經。有英文、法文和希伯來文三種文字。”
“啊……”
張庸翻翻手里的圣經。
還有法文和希伯來文？剛才沒注意看呢！
亂翻。
果然，確實有法文。還有希伯來語。
英文和法文，他都認識一點點。但是希伯來語，就完全是天書了。
“這本圣經很重要？”
“對。非常重要。元老會要求務必找到。”
“好吧。我能有什么好處？”
“上次我已經跟你說過了。”
“我忘記了。”
“你要錢沒有……”
“那算了。”
“但是，我可以送你一個炮兵營。”
“什么規模？”
“75毫米意大利炮。十二門。炮彈五百發。”
“你們英國人，怎么會有意大利炮？”
“你甭管那么多，反正都是仿造法國人的。基本參數都相差無幾。你要是能找到那本圣經，我立刻下令從新加坡運過來給你。”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但是，必須在期限內。明天就是最后一天。超期就沒有了。”
“沒問題。圣經目前就在我手上。”
“什么？”
“朱莉婭的圣經，就在我手上。我在金陵，你現在就過來拿吧！”
“張庸，你不要騙我。這是很嚴肅的事。”
“你來不來？”
“來！我馬上來！”
“好。我等你。到了聯系。”
“你一定要等我！”
凱瑟琳急不可耐。急忙掛掉電話。出發。
這個詹姆斯·張，真是地里鬼。這樣都能找到。她也是服氣了。
她還以為，這種大海撈針的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所以，她也沒有催促。剛才也就是例行公事的問一下。
沒想到，張庸真的找到了。
太玄乎。
她簡直是愛死他了。
這么有本事的男人，值得她倒貼上去。
貼著他，人生圓滿……
“阿嚏！”
“阿嚏！”
張庸連續打了幾個噴嚏。
忽然感覺金陵的夜晚，已經有點涼意了。
哦，現在是九月份了。
炎熱的夏天，正在逐漸過去，秋天逐漸到來。
最舒服的秋天即將到來。
“黑佬。”
“到。”
“集合隊伍，準備出發。”
“是。”
陸克明發布命令。
酒足飯飽的所有人，抖擻精神。整裝待發。
張庸揮揮手。
帶著隊伍沒入黑暗中。
去哪里？
虎山寺。
今晚月色不錯，應該收獲滿滿。
滿懷期待……
驀然間，一個白點在地圖邊緣閃爍。
張庸：？？？
急忙查看。頓時臉色一凜。
標記是那個相片上的男子。他被監控地圖發現了。
啊……
好快。
他還在金陵。
立刻擊斃……
不許他開口說話……
一時間，各種信息涌入張庸腦海。
有那么五秒鐘，張庸腦海一片混沌。糾結。猶豫。閃過無數的念頭。
目標是什么人？
為什么要擊斃？
為什么不能給他說話的機會？
如果他是好人……
自己也一槍擊斃？
十秒……
十五秒……
張庸天人交戰。
最終，他緩緩的壓下凌亂思緒。
裝作沒發現。繼續前往虎山寺。
但是行進路線，剛好和目標男子交集。他要先看看對方到底是誰。
很快，目標出現在視線里。
因為沒有使用望遠鏡，所以，張庸看得不是很清楚。
但是，可以肯定，他不認識對方。
然而，就在他疑惑的時候，一個熟人出現了。
是鞏正邦。
那個寶昌銀行的董事長。
鞏正邦在和對方說話。兩人似乎關系親密。
隱約間，似乎明白了。
為什么要殺神秘男子。
為什么不能讓對方說話。因為涉及一段秘辛。
去年的庫券一事，導致很多民辦銀行破產，很多人到處游走，想要揭發內幕。
當然是沒有任何結果的。
因為庫券一案，是財政部孔部長，也就是孔家的老大主導的。而真正的幕后，則是宋家的那位大姐。
面對孔家、宋家這樣的龐然大物，鞏正邦怎么可能有勝算？
現在，更是有殺身之禍。
那個神秘男子，多半是給鞏正邦做事的。
孔家、宋家是要殺雞儆猴。
毫無疑問，林主任肯定是接到了老蔣的指示，然后安排自己來干這個臟活。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自己是宋家的女婿，做這樣的臟活，自然是最合適的。
唉……
泥足深陷啊！
同時，又有點自嘲。
瑪德，殺個人，還需要我張庸親自動手？
隨便找個特務處的人去做不就行了？我好歹也是督察專員，這么沒面子的嗎？
搖頭……
暫時不管。
將神秘男子和鞏正邦都標記上。以備日后查找。
然后，繼續前往虎山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