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錫范是開車來的。
獨自一個人。沒有武器標志。沒有金錢標志。
車輛在川南會館門口停下。
劉錫范下車。
還是西裝革履,人模狗樣的。
從望遠鏡里面可以看到,這個家伙的頭發梳得油亮油亮的。
瑪德,死漢奸。回頭打爆你的臉……
劉錫范來做什么?
他來和川島芳子的手下會面,是有什么目的?
張庸想到了無數的可能。
聯想到從日寇那里得到的情報,最近金陵可能真的要大風暴啊!
現在是六月份,馬上兩廣事變就要爆發。
為了配合南方的軍事行動,小諸葛他們肯定會在金陵策劃一些行動,以擾亂老蔣的后方,分散老蔣的注意力……
這個后方,未必就是金陵。也有可能是其他城市。比如說上海、漢口?
擺擺手。讓所有人戴上黑色頭套。
只露出兩個眼睛。
又到猜猜看的時間。看劉錫范怎么猜了。
耐心等候。
等著劉錫范從里面出來。
結果,這一等,就是晚上。直到入夜,劉錫范才出來。
煩躁……
進去那么久……
有什么事情需要談?談那么久。
還好,這個家伙出來的時候,身上已經有金錢標志。
看來,是從川島芳子手下那里拿到錢了。
好,有錢,馬上有動力。
等劉錫范距離川南會館遠一點,張庸立刻安排抓捕。
直接開車從岔路沖出來,將劉錫范的車輛堵住。前后圍堵。讓他動彈不得。然后將他從這里拉出來。
岑兆海一巴掌切在劉錫范的脖子后面,將他打暈。
搜身。
找到一個憑證。
眼神頓時閃亮。
十萬美元!
花旗銀行!
嘖嘖,這個家伙,居然拿到了十萬美元!
額的神啊,這個川島芳子就是有錢。出手就是十萬美元!瑪德,上次讓她跑了,真是虧大了。
至少損失一個億啊!
深呼吸。冷靜。冷靜。仔細看。別一會兒看錯了。
果然,發現一點點端倪。
這個憑證和上次黑島龍丈那個差不多。
好像都是不能直接提取現金的。只能轉入其他的賬戶。
最關鍵的是,好像還需要核對身份。
上次是核對指紋。這次好像是憑章?什么章?印章?印鑒?
然而,仔細搜遍劉錫范的全身,都沒有發現。
皺眉。沒有印章?那就不太好搞了。必須找到印章,才能去花旗銀行。否則,很容易暴露的。
想了想,決定就地審問。
將劉錫范帶到一個空曠的房屋里面。綁在凳子上。
然后用冷水將他潑醒了。
“劉桑,你不要驚訝。”張庸站在劉錫范的背后,拍著對方的肩膀,故意含糊不清。
他和劉錫范說過話。擔心劉錫范會聽出他的聲音。
所以,嘴里故意含著花生糖。說話也沒有抑揚頓挫。沒有翹舌音。
日本人說話,好像就是沒有翹舌音的。所以,同樣是普通話,聽起來怪怪的。他模仿的還可以。
“你,你,你們是誰……”劉錫范驚恐當中,的確沒有聽出是張庸的聲音。
“我叫英木花道。”張庸緩緩說道,“海軍中尉。”
“海軍?”劉錫范糊涂了。
他沒反應過來。
海軍?
櫻木花道?誰啊?
好一會兒,他才意識到,對方說的是日本海軍!
呃……
對方是日本海軍的人!
古怪了……
對方怎么會綁架自己?
“海軍。”
“你們……”
“劉桑,有幾個問題,你要好好的回答。這關系到你的性命。”
“我……”
“伱去川南會館,是和川島芳子的手下見面,對嗎?”
“我,我……”
“八嘎!老實回答。”
“是,是……”
“你們和陸軍馬鹿秘密商量,想要對付我們海軍,是嗎?”
“不是,不是,不是,絕對不是……”
劉錫范急忙否認。
哪里冒出來的日本海軍,他根本不知道啊!
之前怎么沒有聽說日本海軍也在金陵有人?
“不是?”
“真的不是。”
“八嘎!你在撒謊!”
“真沒有……”
“東京事變以后,陸軍馬鹿一直在暗中對付我們,一次事變就殺了我們海軍三個大將,這筆血海深仇,陸軍馬鹿必須償還!八嘎!你和他們聯合,密謀針對我們海軍,以為我們不知道嗎?”
“啊?”
劉錫范傻眼了。
什么?還有這樣的事?他不知道啊!
一般人對于二二六事變,那是毫無感知的。劉錫范也知道的不多。
沒想到,日本海軍居然被殺了三個大將。
那的確是血海深仇了。
可是,問題來了,你們和陸軍血海深仇,抓我做什么?
“啪!”
劉錫范重重的挨了一巴掌。
頓時慘叫起來。
“說實話。”張庸冷冷的說道。
“真不是針對你們海軍的……”劉錫范拼命的想要自證清白。
“八嘎!那你去找川島芳子的手下做什么?”
“是關于兩廣那邊的事。”
“汪桑不是被綁架了嗎?”
“假的,假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納尼?綁架不是真的?劉桑,你最好不要騙我,否則……”
張庸拿出了三棱刺。
劉錫范頓時眼神驚恐,渾身瑟瑟發抖。
這是什么武器?
看起來就非常可怕的樣子。
是日本海軍特有的嗎?是傳說中的分水刺?
“真的,不是真的……”
“八嘎!你說什么呢?”
“其實沒有真正的綁架。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假的?”
張庸內心暗暗嘀咕。
還有這樣的事?居然是假的?果然十分蹊蹺。
李伯齊回來以后,什么都沒說。估計是知道真相了。于是懶得提。
林主任后來也沒有追問,應該是知道真相以后,就故意不理不睬。將汪精衛晾在了一邊。
都是人精。
老蔣能做到一哥的位置,心思手段肯定不比姓汪的差。
不過,估計那個152師的師長楊長泰,可能會受牽連。
但是……
這些都和他張庸無關了。
他從來就不是有始有終的人。他從來都是管殺不管埋的。
不過,話說回來,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得通。如果沒有汪精衛的主動配合,152師又怎么可能綁架?
瑪德。這些大佬。都是吃飽了撐的。都在互相飆戲嗎?
“你給了他們什么?”
“給他們……”
“說。”
“給他們一點資料……”
“什么資料?”
“都是北方的。就是關于平津地區的資料。”
“呦西……”
又是平津地區。張庸都懶得問了。
川島芳子和偽滿洲國都是有野心的。日本人也一直試圖利用偽滿洲國。
他們試圖用偽滿洲國的名義,將平津地區囊括進去。然后再分化蠶食。
但是老蔣沒答應。
老蔣也是個滑頭。腳踏幾條船的。
雖然,暗中和日本人媾和,簽訂了很多不平等條約。但是從來不公開承認。
他從來都沒有公開承認過偽滿洲國。
也從來都沒有公開承認過日寇對東三省的控制權。
所以,后來珍珠港事件爆發,國際反法西斯聯盟形成,這些就被全部拋出去了。
我,常凱申,什么都沒有承認。
沒有承認高麗半島……
沒有承認臺島……
沒有承認東三省……
“這是怎么回事?”
張庸拿出了花旗銀行的美元轉賬憑證。
劉錫范的臉色頓時就更難看了。眼神飄忽不定。顯然是在試圖圓謊。
忽然感覺脖子冰冰涼的。被三棱刺頂著。
頓時瞳孔收縮,窒息。
“八嘎!不說……”
“我說,我說,是汪繼昌叫我來拿的。汪繼昌……”
“汪繼昌?什么的干活?”
“他,他,他是汪院長的堂弟……”
“這十萬美元是做什么用的?用來對付我們海軍嗎?”
“不是,不是……”
“八嘎!印章在哪里?”
“印章,印章,在,還在川島芳子的手下那里……”
“為什么不給印章?”
“因為,因為,事情還沒有完全談妥……”
“八嘎!”
張庸將憑證收起來。
原來是這么一回事。雙方嚴重不信任啊!
給你憑證,表示我已經準備好了美元。但是,你們也必須拿出誠意,我才給你印章。
如果沒有印章,你汪繼昌最后也拿不到錢。
話說,這個汪繼昌,很活躍啊!到處攬財。
行,先不抓他。
讓他到處活動。
活動起來,才有更多的錢財流動嘛……
“噗!”
張庸舉起三棱刺,將劉錫范打暈。然后扔出去。
其實,這個家伙沒什么價值。就是一個跑腿的。
隨即帶著人,來到川南會館的外面。
現在是黑夜,靜悄悄的。
里面沒有武器標志。但是好幾個金錢標志。
川島芳子的三個手下都在。之前被張庸標注了。全部都在川南會館的三樓。
安排。
準備進去抓捕。
忽然發現,三人有動靜。
不久以后,那三個人居然出來了。
古怪。他們是要做什么?這個時候出來?
隨機反應過來。他們身上肯定有通行證。
他們既然和劉錫范認識。那劉錫范給他們辦理通行證,自然沒問題。
行政院可不是擺設。下面管轄很多部門的。嚴格來說,財務部、外交部、法務部、教育部什么的,都屬于行政院的管轄。否則,姓汪的也不能成為果黨的二號人物啊!
既然出來了,那就……
直接抓捕。
擺擺手。
其他人立刻一擁而上。
那三個人立刻發現不對,都是齊刷刷的拔刀。
他們都隨身帶著鋒利的匕首。
果然,系統的甄別是有一點點漏洞的。就是武器標志,只算熱兵器,不算冷兵器。
哪怕是你扛個狼牙棒,它都不顯示。匕首之類的也是。
“放下武器!”
岑兆海吆喝著。
黑洞洞的槍口對著他們。
如果是要當場打死,那當然是沒問題的。
只需要扣動扳機即可。
然而,對方沒有槍,那肯定是要活捉啊!
“你做夢!”
一個中年人嘴角獰笑。
岑兆海等人倒也不著急。開始尋找其他武器。
你不是有匕首嗎?我們也有。
很快,十八般兵器都找齊了。
鐵棍、木棒、魚叉、扁擔……
全部都是長兵器。
“上!”
岑兆海吆喝一聲。
一群人當即撲上去。和三個敵人纏斗起來。
這一番龍爭虎斗啊……
一分鐘不到就結束了。
三把匕首根本不頂用的。很快就被棍棒打掉。隨即人也被打暈。
有兩個被扁擔砸的狠了,還是深度昏迷那種。只有一個昏迷以后,很快又醒來。是被冷水澆醒的。身上濕漉漉的。
張庸上前來。慈眉善目。人畜無害。
“川島芳子呢?”
“你是誰?”
“我是張庸。你們沒看過我的畫像?”
“沒有。”
“太可惜了。”
張庸暗暗鄙視川島芳子太不專業。
居然沒有提醒自己的手下,要注意張庸這個人。你看,馬上就被自己抓了吧。
唉,還是自己的水平不夠,不值得別人重視。
“啪!”
扇了對方一巴掌。
心情不好。打打耳光發泄發泄。
“你!”
結果對方還挺硬氣。
也不奇怪,既然是川島芳子派來的,肯定是被洗腦極深的。
“川島芳子來過金陵?”
“我不知道。”
“啪!”
“川島芳子來過金陵?”
“我不知道。”
“啪!”
張庸忽然感覺不對。
自己搞錯定位了。不應該用張庸的身份出現的。
既然剛才都能用英木花道的身份忽悠劉錫范。那現在,也應該繼續用這個身份啊。
哎,真是笨……
于是舉起三棱刺,將這個漢奸捅了。然后拖到一旁藏好。
然后開始準備。
全部戴上頭套。
隨后,提來冷水,將剩下兩個漢奸澆醒。
兩人迷迷糊糊的醒來。發現眼前一群黑衣人。只露出兩個眼睛。頓時感覺不妙。
來者不善啊!
“你們的,川島芳子的干活?”張庸發現自己雖然不會日語。但是,模仿日本人說中文卻頗有天賦。可能真的是諜戰劇看多了。潛意識的就學會了。
“你們是……”一個漢奸又是緊張,又是疑惑。
“八嘎!你們的,陸軍馬鹿的干活!死啦死啦的!”張庸揮著三棱刺,敲打對方的腦袋。
兩個漢奸面面相覷,依稀間覺得有哪里不對。但是一時間,又沒覺察到哪里不對。不過,對方說話的語氣,似乎是日本人?古怪了。他們居然被一群日本人給抓了?
暈死。這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抓了自家人嗎?
“我們是,是,滿洲,滿洲,川島芳子小姐屬下,川島芳子……”一個漢奸努力表明自己的身份。
“八嘎!川島芳子的!是陸軍馬鹿的干活!”張庸開始暴躁。
兩個漢奸再次面面相覷,又驚又喜。
對方好像真的是日本人。
但是,似乎和陸軍有仇?
“太君,你們是……”
“八嘎!我們是海軍!海軍!”
“啊……”
“陸軍馬鹿是我們的死對頭!你們的,陸軍馬鹿的干活!統統死啦死啦的!”
“太君饒命啊,太君饒命啊……”
兩個漢奸這才隱約間搞清楚了一點情況。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對方是日本人。是他們效忠的對象。
壞消息是,對方似乎對他們非常有敵意。尤其是對陸軍好像很有敵意。
他們都是底層的漢奸。當然不知道日寇海軍和陸軍的矛盾。就連劉錫范這個級別,也是不清楚的。
“你們來做什么?”
“太君,我們是來和汪家聯系的。”
“汪精衛的干活?”
“是汪繼昌……”
“八嘎!你們要和他聯合對付我們海軍?”
“不是,不是。”
“那你們的目標是什么人?說!”
“太君,我們的目標是常凱申……”
“八嘎!你的!撒謊!”
“真的,太君,我們就是來對付他的。”
“你們都帶了什么?”
“這個……”
“八嘎!”
“太君,你別生氣,別生氣,我們帶了川島芳子小姐的印章……”
“納尼?印章?什么的干活?”
“有這個印章,就可以從花旗銀行提取一筆資金。”
“什么資金?”
“太君,我不知道。我們只負責保管印章。”
“印章呢?拿來!”
“太君,印章不在我們身上。”
“在什么地方?”
“我們保管在川西會館了。”
“八嘎!”
張庸又開始暴躁。
這些川島芳子的手下,還真是狡猾。
人住在川南會館。但是印章卻是在川西會館。兩個地方相隔好幾里路呢!
但是沒關系。他張庸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立刻帶漢奸去川西會館。
還好,順利的取到印章。
就是手指頭大小的兩個。上面有非常復雜的圖案。
不是一個。是兩個。
兩個表面上一模一樣。但是,雕刻的花紋并不完全相同。
要說這個東西呢,其實就是一個防偽標志。
上次,黑島龍丈在花旗銀行,是留有指紋的。必須核對指紋。
而印章比指紋又要復雜很多。如果沒有這個印章,想要假冒川島芳子的手下,是幾乎不可能的。
事實上,這些印章,并不是只有兩個。而是一整套。足足有108個。
隨機拿出兩個組合。外人想要仿造,難度極大。
哪怕你是將全部108個印章都仿造的惟妙惟肖的。還得搞清楚是哪兩個印章的組合。搞錯了,銀行也不認的。
如果是三個印章,后者四個、五個、六個印章的組合,那就更加復雜了。
不得不說,這個時代的人也是很聰明的。
但是,這些都是小節。
重要的是……
“你們攜帶的其他資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