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先生,請。”
“我不是管先生。你認錯人了。”
“管先生,給你體面,你不體面,那我只好幫伱體面了。”
“你想要做什么?”
“崔建偉,你認識吧?他肯定認識你。”
“你抓了他?”
“殺了。”
“什么?”
中年人眼神狐疑。
殺了?不可能,肯定是被活捉了。
該死的。對方到底是誰。為什么會知道自己的身份?崔建偉招供了?
問題是,崔建偉也僅僅是知道自己的名字。但是并沒有見過自己啊。
自己一直化名譚有為啊!還有其他幾個身份。
“你是誰?”
“管先生真是貴人多忘事。我很奇怪。”
“很奇怪什么?”
“你居然不認識我。真的很奇怪。”
“我為什么要認識你?”
“因為你曾經派人冒充是我,找馬克西姆刊登何部長的負面新聞……”
“你是張庸?”
“所以,我覺得很奇怪啊!你找人冒充我,但是卻不認識我。說不過去啊!”
“原來是你。”
中年人皺眉。然后沉默。
對方居然就是張庸。真是沒想到。草率了。
他真的沒見過張庸。也不是他出面去找馬克西姆的。是他吩咐手下去的。
當時有人說,這個張庸,非常適合背鍋。因為這個家伙無惡不作。死要錢。只要有錢,啥都敢干。于是他就答應了。也沒在意。反正冒充誰都沒問題的。既然提到張庸,那就冒充張庸好了。
沒想到,現在居然搞出一個大頭佛。張庸居然將他給抓住了。
冤家路窄。倒霉到家了。
哪個王八蛋說張庸死要錢,無惡不作,啥都敢干的?為什么就沒說這個家伙抓人那么厲害呢?
“走吧!”
“你想怎么樣?”
“回頭吧。租界不能去了。”
“我要去。”
“我不想在租界里面打你。”
“你……”
管仁杰無語。
現在才想起來,對方似乎兇名在外?
張庸擺擺手。
陳海和其他三人上車。一人開車。其他兩個夾著管仁杰在中間。
陳海自己坐在副駕駛的位置。端著槍。
張庸將手提箱交給別人。同時打開斯蒂龐克的后尾箱。沒發現更多的法幣。
有點失望。
350萬法幣啊!在什么地方?
手提箱里面的法幣,最多十萬。甚至可能沒有十萬。剩下的才是大頭。
回來。
隔著車窗看著管仁杰。眼神陰陰的。不說話。
“你想怎么樣?”
“其他的法幣在哪里?”
“我不會告訴你的……”
“那算了。”
張庸面無表情。
招招手。呂海等人將那個日諜送過來。
那個日諜還不知道自己身份已經暴露。還在裝瑟瑟發抖。顯得自己很無辜的樣子。
“名字?”
“周二生……”
“日本名字。”
“我,我,什么?”
“我知道你是日本人。別裝了。”
“我不是……”
“你不是?”
張庸擺擺手。
立刻有人將日諜拖到一邊。
然后就是一頓不可描述的暴揍。很快,日諜就招供了。
“管先生,你覺得怎么樣?”
“你……”
管仁杰內心駭然。
卻是看到那個日諜被打的似乎不成人形了。
人是活著的。還能說話。但是,身體似乎已經不像是人的身體。晚上睡覺都是要做噩夢的……
“走吧!”
張庸擺擺手。沒有繼續追問。
帶著隊伍,來到附近一個僻靜的地方。正好這里有一個房屋空置。
好像就是杜月笙的房子?
警察署那邊的資料是這樣登記的。應該沒錯。
地圖顯示里面沒有人。
于是進入。
發現灰塵不算多。可以借用。
“管先生,請坐。”
“你想知道什么?”
管仁杰終于是做出了明智的選擇。
沒辦法,對方太兇殘了。
一槍蹦了是最簡單的。最怕的就是各種折磨。
“你為什么和他在一起?”
管仁杰沉默。
沒想到,上來就是這么棘手的問題。
如果是其他人,或許他還能蒙混過去。可是,張庸已經知道對方是日本人,這就不好蒙了。
事實上,他根本無法自圓其說。
否認?別人會查到的。日諜自己也招供了。
承認?那就更麻煩……
和日諜暗中攪在一起,各取所需。可以。然而,一旦公開,那就麻煩。
眼下,全國的抗日浪潮逐漸高漲。有識之士高呼聯合抗日,這次為了倒蔣,他們悄悄的和日本人合作。和日本人達成了一些秘密協議。如果這些協議公開的話,兩廣立刻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其他的法幣呢?”張庸改口。
“在租界里。”管仁杰下意識的回答。沒有覺得為難。
相對于回答日諜,掏錢其實是最爽快的。
此時此刻,錢財真的是身外之物。可能自己都要死了,還藏著掖著有什么用。
既然對方提到,那就送給對方,博取好感。
死的時候也舒服些。
否則,對方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才叫糟糕。
“帶我去拿。”
“好。”
管仁杰急忙答應。
張庸沒想到對方如此合作。也就沒有為難。
后來想想,他們不過是奸細而已。又不是日諜。何必那么硬骨頭?被抓到自然是全部撩了。
他們的思想,可能還停留在之前。覺得幾個大佬打來打去,說不定什么時候又停戰了。又成一家人了。
事實上,之前的多次事變都是這樣的。中原大戰什么的。打來打去,最后又談判停火了。死的人白死。
兩廣事變是這樣。
年底的某安事變,似乎也差不多?
上車。
進入租界。
管仁杰規規矩矩的指引道路。
很快,在康樂園西餐廳的附近,找到一棟民房。開門進去。里面有一個隔間。
所有的法幣就藏在里面。滿滿當當的。堆滿了隔間。
張庸仔細的看了看,全部都是一沓一沓的法幣。沒有其他。純法幣。
有點失望……
還以為會摻雜點其他東西呢。
比如說美元啊,英鎊啊,金條什么的。結果,什么都沒有。
唉……
高興不起來。
這就是知道太多劇情的緣故。
如果他不知道法幣以后會變成廢紙,現在肯定高興啊!
幾百萬的法幣啊,怎么可能不高興?
嘴都笑歪。歪嘴龍王都得甘拜下風。
現在……
“多少?”
“二百九十萬。”
“有六十萬去哪里了?”
“已經送人了。”
“送給什么人?”
“主要是行政院、軍政部,還有軍事參議院的一些人……”
“軍事參議院也有?”
“有。送了十幾萬吧。不過,具體的經手人不是我。是下面的人。”
“唐院長也收了?”
“沒有。我們也不可能送給他。他級別那么高,也不稀罕我們這三瓜兩棗的。”
“哦……”
張庸沒有繼續追問。
繼續問下去,可能會牽涉到很多秘密。
他不想知道那么多秘密。
搞點錢就行了。
打聽那么多秘密做什么?秘密知道的越多,以后越不得好死……
去打電話吧。
他不喜歡這些法幣。但是有人喜歡。
有些事情,也可以向侍從室報告了。
打電話給侍從室。請錢司令聽電話。
錢司令好像是在侍從室那邊。果然,不久以后,錢司令來接電話了。
“少龍,什么事?”
“司令,我抓到管仁杰了。”
“哦?在哪里?”
“上海法租界。”
“有引起外人關注嗎?”
“沒有。我是在租界入口抓到他的。沒動槍。然后帶他到租界里面來起贓。其他的法幣都找到了。我準備報告空籌部那邊派人來拉回去。”
“好。你安排吧!將人帶回來。送警備司令部。”
“是。”
“你交給周洋以后,就不用管人了。繼續忙其他的事。”
“是。”
“我一直都在總統府這里。隨時來電話。”
“明白。”
張庸掛斷電話。松了一口氣。
也算是歪打正著吧。又了卻一樁任務。管仁杰的事情告一段落。
將他交給警備司令部以后,那邊會怎么處理,張庸就不用管了。
肯定是要審查的。不過,里面可能涉及很多秘辛,外人是不可能得知的。管仁杰最后的下落,也無法推測。
打電話回去龍華機場。找章平。結果,章平不在。
又打電話去吳淞口碼頭,稽查隊辦公室。結果,章平依然不在。
咦?他去哪里了?
哦。想起來了。好像夫人和陳納德來了。
估計章平是在龍華機場的。但是可能不方便聽電話。那邊可能戒嚴了。
空籌部難道要錯過這批法幣?
那上交雞鵝巷總部?
不行。他剛才在電話里,已經答應給空籌部了。
之前已經給雞鵝巷總部搞到一批法幣。現在沒必要立刻給。連續的錦上添花,完全就是浪費。
可是,在吳淞口碼頭倉庫,同樣給空籌部搞到了三十萬大洋啊!
現在又上繳290萬法幣,感覺也是錦上添花?
想了想,第一次發現,居然還有不知道怎么處理財富的時候。
明明是那么多的法幣,居然沒有人搶著要。主要是他張庸自己嫌棄。都懶得私藏。
要不……
驀然間,腦海冒出一個可怕的想法。
自己也未必一定要存放在隨身空間里的。可以在外面也藏一點啊!
現在法幣還沒有開始明顯貶值,大體上還是可以當一塊大洋使用的。所以,大洋什么的,首先儲存起來。以后再用。現在用法幣進行各種支出。比如說026后勤基地什么的。
雁過拔毛,這是行規。
剛入門的時候,李伯齊就已經告訴過他。無論他有沒有拿,別人都會以為他已經拿了。
所以,不拿白不拿。
正好,剛才自己沒有匯報法幣的具體數量。可以靜悄悄的砍掉一部分。
但是,這件事,需要管仁杰配合。
“你剛才說,還有多少萬法幣?”張庸意味深長的問道。
“二百九十萬……”管仁杰回答。
“多少?”
“二百九十……”
“多少?”
張庸提高了語調。
管仁杰眨巴眨巴眼睛。然后反應過來。
迅速的,他立刻改口,“一百九十萬。是一百九十萬。也有可能是九十萬。九十萬……”
“沒錯吧。一百九十萬。”張庸滿意的點點頭。
很好。小伙子。你上道。
一百萬。不錯。先拿走。
如果拿走兩百萬,那又太多了。他第一次做這樣事,還不敢那么瘋狂。
“記住。到底是多少?”
“一百九十萬。”
“到底是多少?”
“一百九十萬。”
“再說一次。”
“一百九十萬。”
“好。”
張庸滿意的點點頭。
老蔣和老廣那邊的事,是我們中華民族的內部矛盾。
既然是內幕矛盾,那肯定不能趕盡殺絕啊!是不是?站長都可以放過別人,自己又何必那么絕情?
明年七月份以后,大家又同仇敵愾,聯擊日寇了。
李、白兩個,打日寇還是非常給力的。所以,算了吧。
擺擺手。讓人給管仁杰松綁。
放他走是不行的。畢竟已經在電話里提到了。
“送你去警備司令部。”
“知道。”
“有什么說什么。保住命。很快就能出來。”
“你在安慰我?”
“最晚明年七月,你就能出來。如果你沒出來。我去親自放你出來。我對天發誓,說到做到。除非是我死了。”
“明年七月?有事發生?”
“我鉆研過一段易經……”
“哦?你也懂易經?難得啊。正好,我對易經也頗有研究……”
“唔……”
張庸臉色古怪。
擦,完蛋。裝逼碰到鐵板了。
眼前這個家伙,居然擅長易經?自己好像就知道個名字……
“你的易經和我的可能不同……”
“有什么不同?”
“我那個是鬼谷子傳下來的,比較邪門……”
“鬼谷子那一派的,我也有研究啊!它最出名的就是,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那個,師門機密,我不能說的太細……”
“是嗎?”
管仁杰半信半疑。
但是看張庸高深莫測的樣子,又多信了一分。
“總之,想辦法保命。你們很快就會失敗。也不用打仗。最多到八月份,事情就會平息。”
“這也是你推斷出來的?”
“對。我還推斷出,你們粵軍手下,應該有重要人物會反水。”
“是誰?”
“我不清楚。我能力有限,無法窺探天機。”
“啊……”
管仁杰滿臉的惋惜。
張庸心想,我也不能確定是誰啊!
結合前世的記憶,還有眼下的各種資料,他肯定自己的判斷。
老蔣最擅長的,就是收買敵人手下的重要將領。之前中原大戰,就是屢試不爽。最終成功的瓦解了對方。
這一次,多半也是如此。否則,戴老板不可能親自跑去嶺南。
他說是在廣州。其實未必。可能是躲藏在嶺南其他某個地方。
空軍這邊也有反饋。就是不斷有來自嶺南的飛行員,駕駛飛機,叛逃到南昌,然后到金陵等地。
可見,粵軍那邊,人心浮動,控制能力有限。遲早內部會出事。
“如果有人問,那一百萬哪里去了?”
“被日本人騙走了。”
“好。”
張庸非常滿意。
上面肯定不敢去追問日本人。也無法追問。
即使要追問,第一個想到的,也是他張庸。
那就結了。
他張庸最擅長和日諜打交道。
最后的出來的答案,肯定會讓上級滿意的。他自己肯定也滿意。
忽然……
腦海又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那個雍仁親王……
是時候派上用場了。
擺擺手。讓其他都退開。
管仁杰:???
疑惑。張庸是要做什么?
“我現在給你一個立功的機會。記住我說的話。”
“好。”
“你和一個叫做毛利兔丸的日本人有交易。”
“什么交易?”
“你表示支持他的一切舉動。并且送上一百萬法幣作為支持。”
“毛利兔丸是誰?”
“你不要管他是誰。只要在審問的時候,你說出這個名字就可以。時間是半個月之前。地點你自己虛構。”
“毛利兔丸?”
“對。你只需要說出這個名字即可。其他都不用管。”
“我知道了。”
管仁杰滿腹疑惑。但牢牢的記住了。
張庸若有所思的敲了敲桌子。這完全是臨時起意的想法。有沒有效果,不清楚。
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
只要管仁杰說出毛利兔丸,日諜那邊很快就會知道。
國府這邊沒什么秘密可言的。
日諜只要知道了,自然就會內部進行調查。
連林小妍都知道,毛利兔丸是雍仁親王的人。那接下來就……
毛利兔丸拿了100萬法幣。他想要做什么?
私底下策劃綁架案,又悄悄囤積資金,是想要幫助雍仁親王奪權嗎?
呵呵,讓日本人自己頭痛去吧。
“記住沒有?”
“記住了。毛利兔丸。”
“好。”
張庸將管仁杰送走。
同時,將呂海等叫進來,清點出一百萬的法幣。然后靜悄悄的送回去026后勤基地。
現場人多。最后肯定會走漏一些風聲的。
但是,有些風聲也不怕。
你有證據嗎?
你要追查嗎?
你要是懷疑我,下次連190萬都沒有了。
呵呵,就是這么拽。
那一百萬法幣,就是日諜拿走了。拿去幫助日寇的秩父宮雍仁親王謀權篡位了!
天王老子來了,都是這說法。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驀然間又想起一件事。覺得還可以用毛利兔丸做點文章。
下令將那個日諜提進來。
既然抓到了,就得利用對方做點事。
繼續給雍仁親王加點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