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尾松先生……”
“張組長,我的名字是馬美松……”
“這不重要,對嗎?”
“對……”
馬美松悻悻回答。
暗暗憋屈。最近真是流年不利。倒霉透頂。
來一趟揚州,居然也會遇到張庸。
自己好像逢年過節都很殷勤的拜神啊,怎么就不顯靈?
他現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從此以后再也不要遇到張庸。
然而……
偏偏是又遇到了。
說明什么?說明神也治不了這家伙……
郁悶……
以后再也不拜神了。反正敗了也沒用……
“來揚州做什么?”
“吊唁。”
“誰死了?”
“陶東成。”
“怎么死的?”
“說是馬上風……”
“什么?”
張庸聽到一個熟悉的新名詞。
之所以熟悉,是后世在網絡上經常看到。他以前就經常這樣詛咒別人。
之所以新,是沒真正遇到過。
真的有人因為那啥而沒命的?也太倒霉……
原來是馬上風啊!難怪要被送回來祖屋。確實有點不太好聽。
揚州瘦馬那么多,要是傳出去,以后抬不起頭。
“你和陶家什么關系?”
“我老家也是揚州的。”
“是嗎?”
“我老家就在西城。”
“哦,那你知道,徐恩曾來了揚州嗎?”
“他?和我有什么關系?”
“那你告訴我,最近揚州有什么動靜。”
“揚州?沒啥動靜啊!”
“真的沒有?”
“我沒聽說。”
“再想想。”
“我……”
馬美松面有難色。
張庸這個王八蛋,死死逮住自己想要做什么?
想勒索錢財嗎?
之前才拿走五萬美元,不對,是七萬,你還想咋的?
你真的以為我們杜老板是提款機啊?
他很想告訴對方,我們杜老板也是吃素的。遲早將你灌在水泥里面,然后沉入大海。
然而,后來想想還是算了。這些話說出來,會被張庸笑話的。
你可以嘲笑張庸無恥。但是不能說這個家伙沒本事。至少,他保命的本領超強。
證明就是,到目前為止,他還活著。
那么多的日本人想要張庸的命,結果這家伙還活著。
連日本人都沒有辦法。其他人就沒有必要去嘗試了。
萬一后果很難看呢?
那又是幾萬美元……
現在杜老板聽到張庸的名字,都會下意識的揉太陽穴……
“真的想不出來?”
“行,我代替你進去陶家。”
“伱?”
“不明白?”
“明白。明白。我馬上安排。”
“好。”
張庸點點頭。
能做師爺的,都是滑頭。
馬美松立刻去附近找電話,打給陶家。
不久以后,他就回來了。表示已經搞定。張庸代替他進去陶家。
“你叫許之一,是我派來的。”
“好。”
張庸順利進入陶家祖屋。
終于是近距離的見到了自己想見的人。
那幾個日諜的模樣,都非常陌生。可以肯定,以前沒出現過。
也沒有熟悉的面孔。說明沒有宮本家的人。也沒其他的貴族?
推測揚州這邊的日諜,可能和金陵、上海、杭州的不是一批人。他們可能是屬于不同的特務機關。
不過,張庸也看出一些端倪。
這幾個日諜,肯定不是級別最低的那種。
怎么說呢?他在這一行里面摸爬滾打一年多,也有一些經驗了。
深深懷疑這幾個日諜,都是屬于有職位的。
他們出現在這里,絕對不簡單。
更關鍵的事,他們還帶著武器。
一定有蹊蹺。
不經意的從日諜面前走過。
結果,幾個日諜都沒有反應。顯然是對他沒印象。
暗暗失望……
看來,自己名頭還不夠響啊!
揚州這邊的日諜,根本就對他張庸沒有絲毫的印象。
甚至,他當面走向一個日諜,那個日諜也毫無反應。
確實不認識。
也算是好事吧。至少沒立刻動手。
默默觀察片刻,發現幾個日諜都是來吊唁的賓客,并不是陶家的人。
換言之,就是暫時沒有人取代陶家人。
那么,問題來了,陶家祖屋里面,為什么會有那么多武器標志?
這些武器標志,到底是陶家的?還是日諜的?
莫非,是自己判斷錯了?
其實,這些武器彈藥,都是陶家人暗中積蓄的?
他們隱藏在自己的祖屋里面,為的就是防備不時之需?這樣的解釋,似乎也沒有問題。
當時的富商,很多人都儲備有武器彈藥的。
尤其是兩廣那邊的民團,將做生意賺到的利潤,幾乎有一半都投入到購買武器彈藥當中。
所以,老蔣東征的時候,缺乏武器彈藥,也是地方民團支持的。
有些地方民團甚至還有75毫米野戰炮。
比李云龍還富裕多了。
當然,這是以前的事。
隨著金陵國民政府的建立,對民間武器彈藥也逐漸有所管控。
私藏幾把槍問題不大。但是,如果超過一個連的武器彈藥,那就有“造反”的嫌疑。很容易惹來滅頂之災。
暗暗觀察。
利用3D地圖將陶家祖屋翻了個遍。
發現那些武器彈藥,確實是隱藏在祖屋后面。但是無法判斷是地上還是地下。
想要找出來,就必須進入祖屋最里面。然而,那邊也是陶家的祖宗牌位所在。
如果強行動手的話,陶家是真的會拼命的。
在這個年代,動別人的祖宗牌位,是會被天打雷劈的。
暫時作罷。
看來,這不是日諜窩點。自己可能是真的搞錯了。
準備撤退。
地圖邊緣出現四個白點。都帶有武器。
開車來的。速度挺快。
疑惑。
難道是徐恩曾來了?
來報復?
立刻提高警惕。
尋找退路。
果然,找到一條隱藏的逃生之路。
之前沒有注意到,進入陶家以后,才有所發現的。
找到退路,內心大定。目光靜悄悄的盯著大門口。
四個白點來到陶家祖屋門口,停車。下車。有人捧著一把白花進來。禮節倒是很足。
好家伙,帶頭的也是一個熟人。但又不是很熟。
丁墨村。
以前的黨務調查處主任。
現在的郵檢處(三處)處長。
以后的76號狂魔……
滿腹疑惑。
這個陶東成,到底是什么大人物?
一個馬上風掛掉的家伙,居然連丁墨村都叫來了?
杜月笙派人來吊唁,已經是非常奇怪。沒想到,現在丁墨村居然出現在這里。
但是看樣子,丁墨村似乎也是輕車簡從。只有一輛車。三個手下。勢單力薄。
雖然都有槍。但是,和他張庸相比,完全可以忽略。
就四個人,隨便送上西天。
躲在角落里,默默的觀察。
丁墨村進來以后,和陶家人挨個打招呼,跟著就和一個日諜閑聊起來。
看樣子,他似乎是來找這個日諜的。
難道從現在開始,丁墨村就和日諜暗中有來往了?
不奇怪……
汪精衛還和日諜暗通款曲呢。
如果不是現在就有來往,以后又怎么可能那么快投靠日寇?
張庸準備開溜。
然而,才剛剛行動,就發現事情不對。
丁墨村居然朝著他走來。
張庸內心暗罵。這個老狐貍,早就發現自己了。
瑪德。自己還是菜鳥啊!
這些老牌特務,真特么的狡猾。居然早就察覺到自己在附近了。
神色不動。
反正丁墨村只有四個人。他有兩百個。不怕。
奇怪。
丁墨村居然擠出一絲絲笑容。
張庸情不自禁的有點毛骨悚然。沒辦法。他從來都沒有見過丁墨村笑。
這個家伙,應該是從來都不會笑的。是個冷面惡魔。
暗暗檢查隨身空間。不怕。里面有大量的武器彈藥。
光是柯爾特M1911就有兩把。
可惜,湯姆森依然還是無法放入隨身空間。否則,他一定會放一把原版進口的湯姆森的。
“張組長也來揚州了?”
“我來不奇怪。倒是丁主任大駕光臨,似乎有些意外。”
“揚州發生那么大的事,我如果不來,豈不是顯得孤陋寡聞?汪院長也會怪罪我失職不是?”
“大事?”
張庸暗暗狐疑。
揚州什么大事?
陶東成?馬上風?這也算是大事?
還有,你特么的不要動不動就拿汪院長說事?我還有侍從室的通行證呢!
你看我驕傲了嗎?
我有整天將委座掛在嘴邊嗎?小人得志……
“張組長似乎不知道?”
“我來辦其他的事。對什么大事,確實不了解。”
張庸實話實說。
在這些老牌特務的面前,懶得撒謊。
輕松被揭穿之余,自己還沒辦法圓謊。到時候不上不下的,只有尷尬。
“那張組長恐怕是要適逢其會了。”
“是嗎?”
張庸內心暗暗的罵娘。
你狗日的丁墨村。就是不肯告訴我,揚州到底有什么事。
這種事,找一般的老百姓是肯定打探不出來的。他們根本不知道。可是,他在揚州,人生地不熟,完全沒助力啊!
要說打架、斗毆,他倒是有一大群人。武器彈藥也充足。唯獨沒情報來源……
就在這時候,一個黃點進入地圖邊緣。
張庸眼神一閃。
自己沒有情報來源。紅黨有啊!
紅黨在揚州的地下組織,應該知道揚州最近發生什么大事吧?
好,先去找紅黨打探打探。
但是,不能將丁墨村帶去。
“我忙完就要回去的。”張庸隨口說道,“我只對日諜有興趣。”
“可惜啊,這邊沒有張組長的英雄用武之地。”丁墨村皮笑肉不笑,“張組長這樣的天才,還是回去國都比較好。”
“你說的對。如果沒什么事,我就去忙了。再會。”
“再會。”
丁墨村依然是皮笑肉不笑。
張庸轉身離開。
出門。暗暗的跟著那個黃點。
他遠遠的跟著。黃點并沒有察覺到自己被跟蹤了。
最終,黃點進入一家餐館。張庸也跟著來到。抬頭。招牌的名字叫煌記東坡肉?
狐疑。東坡肉和揚州有什么關系?好像沒關系吧。
算了。不管了。
確定黃點就是餐館的老板。
里面還有一個伙計。但是伙計并沒有顯示黃點。
整個餐館里面,也沒有武器標志。
行,這樣最安全。
進入餐館。
伙計有點為難的站起來,“客官,我們要打烊了……”
張庸點點頭,拿出五個大洋,整整齊齊的排在桌面上,然后坐下來,平靜的說道:“你們老板剛回來,我看到的。叫他出來。我有事和他說。”
“好的。”伙計答應著,準備去叫老板。但是走了兩步,又回頭說道,“可是,客官,我們真的要打烊了……”
張庸沒回答。
心想這個伙計真不會說話。
難怪沒有加入組織。估計是嘴碎的毛病還沒改。
白點走向后面,帶著黃點出來。
是一個中年人。四十來歲。相貌普通。微微發福。
如果沒有地圖提示,估計誰也想不到,他是紅黨。
老板看到張庸,神色如常,笑容可掬,“客官,您要吃些什么?”
張庸掏出一把駁殼槍,放在桌面上。
伙計的眼神頓時緊張。
老板卻是見怪不怪的。
“我叫張庸。是復興社特務處的。第一次來揚州。五個大洋。有什么好吃的。給我弄一點。”
“好的。我馬上去。”
“等等。你先告訴我,最近揚州有發生什么大事?”
“大事?”
“對。我有好幾個同行都來了揚州。包括黨務調查處的徐恩曾都來了。還有以前也是屬于黨務調查處的丁墨村,也都來了。這幾個家伙,輕易是不會出動的。揚州肯定是有什么大事。”
“這個,長官,我真的沒有聽說……”
“不可能吧。剛才我在陶家祖屋里面,還和丁墨村見面了。他說了這邊有大事要發生的。”
“這個……”
老板為難的欲言又止。
內心暗暗的驚訝。
徐恩曾居然來了?丁墨村也來了?
這兩條大毒蛇,什么時候來的揚州?他居然還不知道。
要出事啊!
“老板,你叫什么名字?”
“啊,長官,小的叫陸煌。陸地的陸,火字旁,皇帝的皇。”
“就是門口招牌那個?”
“對。”
“那行。我還要在揚州逗留一段時間。如果有空,我就在你的餐館吃飯。”
“謝謝長官。不過,五個大洋,多了,多了。我們沒有那么貴重的酒菜。”
“沒事。多余的錢,就留在你們餐館。我來的時候接著用。”
“那好。長官稍等。我馬上去炒菜。”
“去忙吧!”
張庸點點頭。
陸煌于是轉身去了。悄悄朝伙計打眼色。
伙計跟著陸煌進去后廚。一會兒又出來。
張庸裝作完全沒在意。
忽然,一個黃點,還有一個白點進入地圖邊緣。
黃點是誰不知道。但是白點有標記。是曹孟奇。
“嗯?”
張庸內心頓時打了一個突。
居然是曹孟奇?
他怎么出現了?
他要去哪里?
暗暗狐疑。
然后,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曹孟奇居然是向餐館這邊來的。一直跟著那個黃點。
皺眉……
難道……
他們要來這里?
陸煌也是地下黨。他們是來找陸煌的?
有可能。
可是,自己在這里……
唉,這個老曹,來的真不是時候啊!
你一來,我就得走。
否則,咱們在這里見面,會非常尷尬的。
沒辦法,只好自己先走了。
于是站起來。
對伙計說道:“我還有要事。今晚先不吃了。飯菜記我的賬上。送給其他客人吃吧!”
伙計:???
還沒聽清楚,張庸已經走了。
陸煌在里面聽到了,拿著鍋鏟走出來。發現張庸已經消失在黑暗中。
“這家伙……”
他內心暗暗嘀咕。
感覺有些不對。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對。
張庸怎么忽然間跑自己的餐館來?是嗅到了什么風聲嗎?這家伙是復興社特務處的啊!
無論是黨務調查處,還是復興社特務處,都是紅黨的敵人。
揚州,難道真是要發生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