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口。租界。葵園樓。
美味佳肴。琳瑯滿目。
香氣四溢。垂涎欲滴。
然而,三個日諜卻是有如坐蠟,寢食難安。
張庸請它們吃飯呢!
酒菜再豐富,又有誰吃得下?
可能,這一頓,就是他們的最后一頓了。
“別緊張,”張庸慈眉善目,人畜無害,“我是講規矩的。”
微微頓了頓,“只要十萬大洋,你們就可以安然無恙的回去。神不知鬼不覺。什么都沒發生。”
“我們沒有十萬大洋。”一個日諜緩緩的說道。
求生欲很強。
但是很絕望。
十萬大洋,那是絕對的巨款。
它們三個人,三條命,需要三十萬大洋!它們到哪里去弄。
“有價值的情報也是可以的。”
“這……”
“出賣其他人也是可以的。”
“我們……”
“我抓到上一個人,它為了自保,果斷的出賣了你們。于是,它就被放回去了。沒有絲毫破綻。”
“我們……”
三個日諜面面相覷。
希望張庸是在誑它們。然而,事實往往是殘酷的。
它們的確是被人出賣了。
上一家為了自保,出賣了它們。然后自己全身而退。
在張庸這里,它們不可能得到上家的信息。張庸肯定會為對方保密的。這是張庸的信譽。有保證的。
飯畢。
將三人分開。單獨審訊。
提審第一個。
它很快坦白。
“我們只是負責將貨送到地頭。但是不知道收貨人是誰。”
提審第二個。
回答差不多。
第三個也是。
基本可以肯定,它們沒有撒謊。
它們是真的不知道武器送給誰。
想想也是。日寇諜報機關不會那么傻。不會一根竹篙捅到底。不可能讓這三個日諜直接和目標聯系的。
它們就是單純的送貨。將貨送到目的地,就算完成任務。
下一步,是其他人的事。
所以……
線索斷了。
武器彈藥送到哪里?
岳陽。
去岳陽嗎?
當然不。他沒有空。
這件事,只能是交給其他人去跟了。
當然是趙理君。
他是漢口站的站長,繼續深挖,擴大戰果,是他的分內之事。
地圖邊緣有白點出現。有標注。就是趙理君。
果然,十幾分鐘以后,趙理君來了。
“專員大人…”
“叫我專員吧。我年齡小,算是晚輩。你如果想要深挖,就得做好長期戰斗的準備。”
“放心。我擅長。”
“好。”
張庸點點頭。
趙理君的確很有勁頭。
那么多的武器彈藥,肯定是要送給某人的。
一旦抓到這個漢奸,油水絕對不會少。而且,在調查的過程中,也有不少油水。
張庸也知道。等于是送趙理君一個好處。
他分身乏術。
大量工作還是需要其他人去做的。
一個人不可能包打天下。
“日諜招供,貨物是要在岳陽上岸的。”
“岳陽?湘軍?”
“不清楚。你自己分析吧!”
“是。”
“將人帶走。”
“好。”
趙理君將三個日諜帶走。
這件事,在張庸這里,也就告一段落了。
他已經撕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剩下的,就看趙理君有多大的本事了。
還別說,只要自己抓到關鍵點,順藤摸瓜這樣的事,別人都做得挺好。
應該會有大收獲……
傳令。
收隊。
回去找楚楚。
又是悠遠綿長的一夜。
早上起來,神清氣爽。
回到利川丸的上面。發現小松原三江已經回來了。
伊甲賀年正在和他嘀咕什么。小松原似乎不服氣。
張庸走過去。
“出事了?”
“他……”
伊甲賀年欲言又止。
張庸朝小松原招招手。示意他單獨過來說話。
小松原于是過來。說明事情的緣由。
原來,他回去以后,在大阪商人那里并不受歡迎。
對于這位來自神奈川的另類,大阪商人顯然是抗拒的。對雍仁殿下也不感冒。
“他們真是不識好歹……”小松原悻悻的怨念。
“因為你沒有給他們帶來好處。”張庸直言不諱,“他們當然不待見你。”
“他們想要什么好處?”
“在商言商。做生意的,當然是想要賺取金錢了。”
“市儈的大阪人……”
“哎,你要是這么想就錯了。”
“錯?”
“這件事,我去處理吧。我負責幫他們賺錢。”
“好吧。”
小松原三江悻悻的答應著。
這個家伙也是個頭鐵的。幼稚病。居然連大阪人的命脈都摸不準。
張庸進入隔壁的船艙。簡單的裝扮。讓自己看起來更像大熊莊三。
至于相貌,懶得改變。
一千人有一千個哈姆雷特。管他呢。
出發。
自己一個人。
沒有帶屬下。
直接上來大阪人的商船。
小松原在前面通報。
直接來到一大群日本人的面前。
都是大阪商人。正在舉行酒會。張庸就這樣駕到了。
沒錯。是駕到。
小松原在前面大聲宣布了他的身份。
“和歌山,大熊家,大熊莊三閣下。上海總領事秋山重葵閣下的未來女婿……”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到張庸身份。
張庸波瀾不驚。
看到很多人疑惑。懷疑。
顯然,他們都不相信他就是和歌山浪蕩子。
但是,無所謂。他不在乎。
你相信也罷。
不相信也罷。
我就在這里。
沉默。
“看來,在座的諸位都是垃圾啊!”張庸語出驚人。
看這些大阪人很不爽。
我來幫伱們賺錢,你們居然不歡迎我?
甚至暗中懷疑我的身份?
行,先罵一頓。
“閣下何出此言?”一個大阪商人緩緩回應。
“你們連我都不認識。不是垃圾是什么?”張庸毫不客氣的懟回去。主打一個傲慢。
“閣下的品性,我們也是略知一二的。”
“但是我會賺錢。”
“閣下是會借錢。”
“能借到錢也是本事。對吧。”
“但是閣下還想賴賬。”
“我憑本事借到的錢,為什么要還?”
“你……”
頓時全場靜默。
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覷。
荒謬。
無語。
這叫什么話?
欠錢不還,你還有理了?
但是想到和歌山浪蕩子的身份,似乎也就正常了。
好吧。不用懷疑了。就是本尊。
就是如假包換的和歌山浪蕩子。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無論外貌如何改變,本性都是一如既往。
浪蕩子,就是浪蕩子!
“你來做什么?”
“教你們如何賺錢。”
“你會賺錢?”
“當然。”
張庸大言不慚。
所謂的賺錢,其實很簡單。
將所有的生意對手全部干掉,自然就賺錢了。
在生意場上打倒對手很難。
但是,將對方抓起來,然后打一頓,讓對方滾蛋,那就容易多了。
壟斷就是這樣的。
這一行,只能我做。誰敢插腳進來,腿打斷。看誰敢。
沉默。
沒有人說話。
顯然,沒有人相信浪蕩子。
“你們現在遇到的最大麻煩是什么?是誰和你們搶生意?”
“長崎商會。”
“長崎商會?”
“是的。”
“將他們消滅了,就能賺錢了,對吧。”
“對……”
有大阪人回答。
感覺浪蕩子的說話,似乎有點問題。但是,好像又沒問題。
如果真的搞定了長崎商會,大阪商會肯定能賺大錢的。
“他們在哪里?”
“漢陽。”
“帶我去。”
“這……”
“我幫你們處理了。”
“好吧!”
大阪商人面面相覷。
不知道浪蕩子會如何處理。先去看看再說。
于是開船。
在漢陽靠岸。上岸。
來到一處日式建筑前面。里面很多紅點。
哦,長崎商會……
大搖大擺的闖進去。根本不打招呼的。
門口有人試圖攔截。被張庸一把推開。
他現在力氣大得很。
那個日寇被他推的一個趔趄,站立不穩,仰面倒下。
后面的大阪人面面相覷。
汗……
似乎不太對啊!
浪蕩子的處置方式,不會是來野蠻的吧?
暈……
浪蕩子真是浪蕩子!
腦子根本就是瘋的!
“呸!”
小松原朝對方吐口水。
充分展示一個合格的狗腿子的風范。
大阪人:……
瘋了。
真是瘋了。
一個瘋了的浪蕩子!
帶著一個瘋了的手下。還有個若隱若現的殿下。
“什么人……”
里面有人沖出來。
是一個浪人。肋間掛著短刀。
看到張庸。有些意外。下意識的伸手阻攔。
結果……
張庸上去就是一腳。
直接將對方踹翻了。
沒有任何功夫。
就是蠻勁。
一腳過去,結結實實的。
那個日寇浪人悶哼一聲,當場仰面倒下。然后昏迷。
“呸!”
小松原又上去吐口水。
大阪人:……
引以為恥。
怎么能這樣?太野蠻了。
可是,如果真的能夠逼迫長崎商會退出,那絕對是好事啊!
反正,出人的是和歌山浪蕩子。和他們大阪人有什么關系?他們最多背后給浪蕩子一大筆錢就行了。
能用錢解決的事,當然是用錢來解決了。人情比錢難還多了。
“什么人?”
“什么人?”
里面有更多的日寇涌出來。都是長崎商會的人。
看到大阪商會的人出現,他們頓時明白了。敢情是對方找上門來。還用這么粗暴的處理辦法。
頓時就惱火了。
一群人狠狠的瞪著張庸。
好些人的腰間,都佩戴著華麗的短刀。
張庸視若無睹。
他好歹也算是半個專業人士。
對付那些厲害的日諜,他是打不過。但是普通人嘛……
能打十個!
什么短刀,完全不放在眼里。
他有槍。
怕個卵!
“你是誰?要做什么……”
“和歌山。大熊莊三……”
“納尼?”
那些長崎商人都是一愣。
什么?
居然是這個家伙?
他居然到漢陽了?
什么時候的事?
真是詭異一般。
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你來做什么?”
“我想要你們放棄華夏的生意。”
“納尼?”
那些長崎商人頓時暴躁了。
后面的大阪商家也是面面相覷。汗。好像有點夸大其詞啊!
他們并沒有想過,要讓長崎商會完全退出華夏市場。因為這是不可能的。那么大一塊肥肉,長崎商會怎么舍得退出?
“不舍得退出?”
“你憑什么要我們退出?”
“不退出也行。每月交五十萬日元……”
“八嘎!”
一個長崎商家惱火。
張庸就去就是一巴掌。
重重的扇在對方臉上。
那個長崎商家頓時感覺天旋地轉,當場昏迷過去了。
“你打人?”
“打人啦!”
“打人啦!”
有長崎商家叫喊起來。
結果,張庸回頭瞪著對方。誰喊的?站出來。
立刻閉嘴。
被張庸給鎮住了。
然而,張庸卻沒有罷手。
隨手一抓,將一個長崎商家抓出來。
“剛才是你叫?”
“不是……”
“八嘎!”
張庸一把將對方推搡到一旁。
那個長崎商家站立不穩,摔了一個四腳朝天。幾乎當場昏迷。
其他人頓時噤若寒蟬,再也不敢吭聲。
張庸一伸手,又抓住一個長崎商家。拽到自己面前來。
“是你?”
“不是我,我沒有……”
那個長崎商家臉色發白,急忙拼命的辯駁。
張庸歪著頭想了想。好像沒有這個聲音。于是,伸手一推,將對方推出去十幾米。
那個長崎商家驚恐的叫起來。
仿佛是覺得自己要掉入萬丈深淵了。最后是一屁股落地。
頓時松了一口氣。沒事。沒事。
張庸一伸手,抓住第三個商家。
“不是我……”
“不是我……”
那個商家急忙叫喊起來。
然而,張庸歪著腦袋想了想。剛才依稀有這個聲音。
八嘎!
就是你!沒錯了!
當即掄起巴掌。一巴掌將對方扇飛出去。
那個長崎商家還沒來得及慘叫,整個人已經被扇的好像陀螺一樣,踉蹌后退。
然后才殺豬般的慘叫起來。
卻是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
其他長崎商家:!!!
背后大阪商家:!!!
全部驚呆了。
不是……
你是這樣處理的?
你說的帶我們賺錢,就是這樣帶?
也不是不行……
就是有點兇殘……
“大,大,大熊莊三,你別亂來,你別亂來……”
一個長崎商家又急又怒。
驚恐的向后退。生怕自己被抓住。
“你們去告我啊!去啊!去上海總領事館告我啊!”
張庸毫不掩飾的獰笑。
露出潔白的牙齒。笑容反而更加陰森。
忽然……
背后一個浪人沖出來。
試圖將張庸抱起來,然后摔翻在地上。
動作很快。出手敏捷。
可是……
張庸早就注意到了。
附近的紅點有什么動靜,他一目了然。
想偷襲?
做夢吧!
直接拿出一塊磚頭。
嗯,平平無奇的磚頭。青磚。十分僵硬。
隨身空間里面的終極武器。
始終沒有丟棄。
一磚頭砸在偷襲者的臉上。
本來是想要砸頭上的。但是沒砸中。直接砸臉了。
也罷。砸臉就砸臉吧。反正長得丑。
偷襲者發出凄厲的吼叫。
然后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八嘎!”
“還有誰不服氣的!全部站出來!”
張庸上去就是一腳。
將偷襲者踢的昏迷。
沒有動靜。
一片靜寂。
再也沒有人上來。
但是,張庸內心的戰火,卻是熊熊燃燒。
手握磚頭。
睥睨八方。
開戰了!
開戰了!
大阪Vs長崎!
下注啦!
下注啦!
買定離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