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寇聯隊部的人并不多。
張庸將附近兩三百米的日寇全部計算進去，也就是一百五十人左右。
日寇的野戰部隊，很少有附庸人員。幾乎全部都是戰斗力。聯隊部也是如此。就連大夫也只有區區四個！
三部電臺，六個報務員，可能是最奢侈的配置了。
隱約間明白一個道理。
如果你被動防御，只有被日寇爆錘的份。
但是，如果你主動出擊，不是以攻占某地為目標，而是以消滅日寇為目標，就會發現機會多多。
哪里的日寇最薄弱，你就在哪里動手。
哪里的日寇最疏忽，那就在哪里動手。
兌子。
一換一。
上去就拼命。
別想著傳統的戰術。
就是就干。
死死咬住日寇。
殺死一個夠本。
殺死兩個賺一。
將日寇的傷亡數字直線拉升。
拼消耗。
拼人多。
將日寇有生力量消耗掉，地方自然也就守住了。
或許，這是唯一的破局之法。
而另外一個辦法，則是戰略上的。撤出淞滬三角區。在蘇州一線布防。
國軍也不是沒有人意識到這一點。至少，陳誠、張發奎、小諸葛等人，都是看到了的。他們還是有一定軍事水平的。
然而，老蔣不允許。
老蔣絕對不愿意放棄自己的基本盤。
淞滬是他的根基。怎么可能放棄呢？
還深深的懷疑提建議的人是別有用心。居心叵測。想要謀取他的地位。
那就沒辦法操作了。
戰略上的錯誤，是無法用戰術彌補的。
所以，無論下面的部隊如何英勇，終究會被老蔣的固執所葬送。
該撤不撤。
該斷不斷。
白白讓更多的精銳被日寇重火力湮滅。
主力都被無情的消耗在淞滬，還拿什么防守金陵？這是惡性循環啊！
唉……
搖頭。
收拾心思。
想多無益。繼續打吧！
在日寇陣地里面殺出七進七出，讓別人知道他張庸不是好惹的。
以后無論是誰，遇到自己，都沒有資格顯擺。
有本事，你也去和日寇殺個七進七出？能做到，我就服你！
否則……
“一百五十個日寇。”
“距離五百米。”
張庸簡單的講解。
其實，望遠鏡里面已經能看到了。
日寇聯隊部的人還沒意識到危險降臨。想不到會被突襲。
其實，日寇這個聯隊部的位置，還是很隱蔽的。在一個小村莊的。如果不是三個電臺標記，可能不會暴露。
“迫擊炮！”
“到！”
三門60毫米迫擊炮架起來。
沒有81毫米迫擊炮。因為那個太笨重。無法攜帶。
事實上，這三門60毫米迫擊炮。還是夏楚中帶來的。張庸自己，根本就沒想過要帶炮。
飛龍騎臉，貼身肉搏。要迫擊炮做什么？
“八發急促射！”
“打完立刻停止！不要誤傷自己人！”
張庸特別吩咐。
在迫擊炮開炮的同時，他們已經沖上去。
當八發炮彈全部打完，他們應該已經沖到日寇附近。進入湯姆森沖鋒槍的射程。
剩下的，就是沖鋒槍和手榴彈的干活。
貼身。
以命換命！
換一個不虧。
換兩個賺到！
“上！”
“上！”
揮揮手。
帶頭向上沖。
貓著腰。拿出吃奶的力氣。
速度！
拼命沖刺！
腦子空白，什么都不要想。
“哐！”
“哐！”
背后，迫擊炮開始發射。
炮彈落在日寇聯隊部附近。沒打中。偏了一點點。
正常。
國軍的神炮手并不多。
因為平時很少實彈訓練。到了戰場上，炮彈也不多。
九十八師雖然是黃埔嫡系。但是，它不是第一批調整師。還沒有完全換裝德械。換了一半吧。
感覺胳膊好像有點不方便。
劇烈擺動的時候，似乎有點刺痛。但是也沒有在意。
400米……
300米……
“轟！”
“轟！”
炮彈繼續落下。
這次打中了。炮彈全部命中。
日寇聯隊部被炮火覆蓋。里面的人全部被掀翻在地上。
村莊都是磚瓦屋。輕松被摧毀。
大佐被干掉了？
不知道。沒有時間來甄別。
此時此刻，第一要務還是沖鋒。是縮短距離。
要命……
地面的泥濘，嚴重影響沖擊速度。
啪勾！
啪勾！
已經有日寇開槍射擊。
幸好沒有打中。
張庸毫不猶豫舉槍射擊。
其實還沒進入有效射程。但是，無所謂了。
三百米外，一樣有殺傷力。
關鍵是，不能被動的挨打。
后世有個PLA將軍說過，上了戰場，不要瞄準，撈起就打。
判斷大概方向，直接掃射過去。先將敵人嚇唬、壓制再說。不要給對方還手的機會。
否則，等你仔細瞄準，自己可能已經掛了。
“噠噠噠……”
其他沖鋒槍跟著開火。
一部分是花機關。威力比較糟糕。
主要是夏楚中帶的九十八師。他們裝備的花機關比較多。
幸好，有源源不斷的彈藥。
打完就補。
打完就補。
有日寇被打中。嗚呼哀哉。
200米……
150米……
開始進入沖鋒槍有效射程。
同時，更多的日寇反應過來了。紛紛舉槍射擊。
但是，非常幸運，居然沒有機槍。
可能是日寇將機槍都調到前面去了。覺得聯隊部不需要。
結果……
真是走了狗屎運了！
否則，日寇的輕機槍一架，他張庸當場哦豁。
“噠噠噠……”
“噠噠噠……”
日寇完全被壓制。
在沖鋒槍的面前，栓動步槍非常弱小。
張庸注意到，日寇非但沒有機槍，好像也沒有擲彈筒，沒有迫擊炮。
可能這些武器，都全部調到前面去了。
“啪勾！”
“啪勾！”
當然，三八式步槍也有殺傷力。
殘存的日寇，也是努力尋找射擊機會。它們是不可能坐以待斃的。
身邊不斷有人倒下。
但是來不及多看一眼。唯一的動作就是舉槍。然后扣動扳機。
“啊……”
將一個又一個的日寇擊斃。
忽然，看到一挺日寇機槍。
非常陰險。
沒有開火。
而是隱藏在斷墻背后。
它在等著更多的目標進入射界。然后大收割。
一串子彈過去，將日寇機槍手送走。
旁邊的日寇試圖替換上來，又被沖鋒槍打死。又換。又被打死……
有戰士沖上去，朝日寇機槍扔手榴彈。
“轟……”
爆炸過后，徹底終結。
繼續沖。
100米……
沖鋒槍完全制霸。
配合100發彈鼓，火力絕對恐怖。
但是只有張庸本人是使用100發彈鼓的。其他人用的都是30發直彈匣。
彈鼓很重。不容易操控。一般人玩不轉。
混戰……
廝殺……
看到日寇就開槍。
也看到日寇朝自己開槍。感覺就要死了。
卻又沒死。
“轟！”
“轟！”
有人投擲手雷。
也不知道是日寇還是自己人。
反正，爆炸就在附近。
“啊……”
一個日寇在旁邊發出凄厲的慘叫。
它的雙腿被炸斷了。無法掙扎起來。但是，它還試圖去拿旁邊的步槍。
張庸一個箭步沖上去，將槍口直接塞入日寇嘴里。
送給對方一串子彈。
不用謝。
我們是天朝上國。就是這么慷慨。
跟著一腳，將對方踢翻在地上。其實，這個動作是多余的。浪費時間。
但是架不住姿勢帥啊！感覺自己超帥……
旁邊有日寇撲上來。
貼身肉搏。
日寇甚至都不要步槍了。
一般的軍曹好像也沒有手槍。就一把破刀。
“嘭！”
“嘭！”
張庸拿出卡爾特M1911手槍。給對方兩槍。
那個日寇軍曹立刻扭曲倒下。手中的東洋刀落地。最后對著張庸跪倒。非常虔誠的樣子。
“嘭！”
“嘭！”
繼續開槍。
用的都是手槍。
一槍一個。
一槍一個。
不是湯姆森不好使。是手槍更有性價比。
“嘭！”
子彈打完了。
急忙收起來。
耍帥時間結束。
重新拿出湯姆森沖鋒槍。忽然發現胳膊痛的厲害。
側頭一看。才發現自己左邊胳膊，全部都是血污。但不是紅色的。已經完全被淤泥混雜了。
擺擺手。才發現是中彈了。應該是日寇的6.5毫米子彈。
打了一個對穿。真的是一槍一個眼。其實是幸存者偏差。
如果打中胸口，他張庸當場就掛了。
“轟……”
“轟……”
持續不斷地爆炸聲傳來。
是戰士們在用手榴彈清理附近的房屋。全部炸平。
他們沒有雷達地圖，無法判斷里面有沒有日寇。于是全部用手榴彈招呼。全部炸一遍。
紅點越來越少……
最終附近歸零。
張庸松了一口氣。戰斗結束了。
“補充彈藥！”
“補充彈藥！”
扯開大嗓門吼叫。同時釋放彈藥。
主要是9毫米索米沖鋒槍子彈。還有11.43毫米湯姆森沖鋒槍子彈。
一部分花機關使用的，是原裝7.63毫米子彈。
殘存的戰士紛紛上來補充彈藥。將身上全部掛滿。然后展開搜索。
發現干糧……
日寇的。立刻扒拉出來。
也顧不得臟不臟，用手拍拍，再吹吹，就開始狼吞虎咽。
“專員！”
“謝謝！”
張庸也收到了食物。
是兩塊硬邦邦的飯團。上面有泥土。
怎么拍，怎么抹，都是沒辦法處理干凈的。但是無所謂了。大口咽下去。
此時此刻，有吃的就不錯了。
你還想紅酒牛排？做夢吧……
“發現日寇大佐！”
“什么？”
“發現日寇大佐的尸體。還有一個中佐。”
“我看看！”
“師長，這邊！”
“真的是！”
陸象壁情難自禁的叫起來。
好家伙，終于是擊斃一個日寇大佐。
難得啊！
天大的喜訊！
真的！
之前的戰報都沒有提到！
如果是有人擊斃日寇一個大佐，絕對會被統帥部表揚的！
“我看看！”
張庸上來，確認無誤。
確實是日寇聯隊長。是被手榴彈炸死的。
嘿嘿，寶貝啊！
這可是稀罕貨！
必須帶走！
必須帶回去好好炫耀！
彎腰。一把將日寇大佐的尸體扛起來。
別人是深藏功與名。但是，他張庸不是。他的功勞，別人必須知道。
你的姓名無人知曉，你的功績與世長存。
說了，那是別人。
不是他張庸。
他張庸必須將自己的戰績宣揚出去。
否則，自己拼了老命的殺進來，結果卻沒有外人知道，那豈不是明珠投暗？
“刀！”
“找日寇大佐的指揮刀！”
“還有！”
“日寇的聯隊旗！”
“快！”
張庸輕車熟路。
不但是大佐是尸體要帶走。
其他什么指揮刀、聯隊旗之類的，也要全部帶回去。
這可是實實在在的戰利品。
是可以被人參觀的。是可以顯擺的。
甚至，為了鼓舞士氣，可能委座都會來看一眼！
“快！”
“快！”
“將那個日寇中佐的尸體也扛回去！”
“他是我們九十八師的！”
夏楚中也聰明。
立刻意識到張庸要做什么。
這么大的戰功，怎么能沒有實物證據呢？
必須戴回去。
張庸帶走大佐、指揮刀、聯隊旗。
他帶走日寇中佐、電臺。還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文件。這些統統都是戰利品。
反而是日寇的武器彈藥什么的，不稀罕。
“專員……”
“不用。我來！”
有人試圖幫忙張庸扛尸體。被張庸拒絕。
別搶。
這是我的！
老子的戰利品！
必須親自扛走！
老子堂堂軍政委員會督察專員啊！
全國才九個！
帶著部隊，一路殺到日寇肚子里面來了。還干掉日寇一個聯隊部！
如果不帶走一點紀念品，誰會相信？
“撤！”
“能帶走的全部帶走！”
“走！”
張庸大手一揮。
帶著部隊迅速的向西撤退。
這次是真的撤。
因為沒辦法繼續打了。
還剩下八十人左右。基本帶傷。
一換一。
有前提。不是白白送死。
可能是因為槍聲的關系，西面的日寇，正在源源不斷的收縮回來。
地圖顯示，日寇中間，是有間隔的。
只要操作得好，完全可以無聲無息的從日寇中間穿出去。
穿出去做什么？
當然是換一撥人再來。
現在剩下這一百人不到，就是火種。
張庸不會讓他們繼續上戰場，而是讓他們去教導其他人。
沒錯，就是這樣打。
就是這樣和日寇一換一。同歸于盡。
想要活命？就必須置之死地而后生。
“走！”
“走！”
帶著隊伍，迅速西撤。
瞅準日寇的間隙，靜悄悄的穿插。
剛開始的時候，還算順利。但是后來被日寇發現了。
于是直接對日寇發起突擊。
將大佐尸體一扔。
舉槍就上。
鋪天蓋地的子彈橫掃過去。
發現他們的一小撮日寇頓時被打蒙了。
“八嘎……”
這是誰啊？
哪里冒出來的？
怎么火力那么兇殘？
一個照面就被收拾。
搞定。
重新將日寇大佐尸體扛起來。
繼續撤。
借助雷達地圖指引，避開日寇大隊，專門從日寇縫隙里面穿插。
時不時的遭遇日寇小股部隊。直接打出翔。
一番激烈的戰斗以后，終于成功的殺出來。
終于是找到自己的部隊。
發現是一個中校。
“姚子青！”夏楚中叫喊著。
“到！”那個中校軍官答應著。然后急忙跑上來。
原來，他就是姚子青。
姚子青帶著一個營，四百多人。都是生力軍。
迅速將所有的戰利品全部接手。
發現是日寇大佐的尸體，姚子青等人都是不可思議。
老天爺！
他們這樣沖進去，居然干掉日寇一個大佐？
甚至連日寇聯隊的聯隊旗都扯回來了？但是，你們能不能尊重一下日寇的聯隊旗，別用來裹尸體啊！
好吧，專員大人就是這么拽。
直接用聯隊旗將日寇大佐的尸體包裹起來，然后一路扛回來了。
大寫的服！
眼神里面充滿了敬佩。
這位專員大人，殺日寇是真的不含糊啊！
“夏師長。”
“專員，你下命令吧！我都聽你的！”
“把姚子青給我。我帶他們再次殺進去。”
“什么？你還要進去？”
“對！”
張庸肯定的回答。
累嗎？
很累。
但是，眼下就是日寇最忙亂的時候。
恰好，還有姚子青一個營。四百多人。感覺很有戰斗力的樣子。
趁著日寇內部混亂，繼續沖殺一波。
趙子龍七進七出。他張庸有樣學樣。
“我和你去！”
“不，其他所有人都不能進去。你們留在外面，負責教導其他部隊。”
“可是……”
“執行命令！”
“是！”
夏楚中只好答應著。
對張庸的敬佩，簡直是無以復加！
這位專員大人，真是國之棟梁啊！
什么殺黨部，什么長刀之夜，都是扯淡！我覺得專員殺的一個都沒錯！
你特么的誰有意見，現在站出來，跟著專員大人殺進去。但凡你能活著回來，你就有說話的資格。否則，閉嘴！
其實，張庸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自己的“豐功偉績”，沒有人幫忙傳播怎么行？
如果進去的人全部戰死了，誰來和外人描述，他張大專員是多么的驍勇？
就憑今天這場戰斗。他就敢和何應欽拍桌子！
“陸象壁！”
“到！”
“大部隊到來以后，就教他們這樣打！一命換一命！”
“好！”
陸象壁答應著。神色冷峻。
夏楚中也沉默。
這是非常殘酷的戰術。
然而，必須教會所有人都這樣拼命。
不能做無謂的犧牲。
遭受日寇炮火覆蓋，那是無所謂的犧牲。不值得。
好像張庸這樣，和日寇面對面的換命，至少還有一絲絲還手的可能。也可以讓日寇遭受重大傷亡。
國軍一個師，一萬人，如果能夠換掉日寇五千人，那也是劃算的。
哪怕一個師換一個聯隊，也值得。
“姚子青！”
“到！”
“換武器！將步槍全部換掉！”
“是！”
“所有人，只帶武器和彈藥！其他統統扔掉！”
“是！”
姚子青立刻下令。
命令所有人，將多余的物資全部扔掉。
只帶武器、彈藥……
還有一條命！
“我們去寶山！”
“什么？”
“前面的日寇已經有所防備，我們繼續沖上去，沒有勝算。但是，寶山在日寇的后面，那邊的日寇可能還沒有反應過來。容易被我們偷襲。”
“是！”
姚子青答應著。
不用寫遺書了。早就寫完了。
立刻出發。
直撲寶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