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
冷靜。
反復提醒自己低調。
千萬不要得意忘形。
你只有十二門150毫米榴彈炮。但是日寇有一百多門。
而且，別人還有兩百多門105毫米重加農炮。威力同樣不可小覷。
最關鍵的是，自己的損毀無法補充。
而日寇的損毀，隨時都能補充恢復。
日寇的軍工生產巔峰時期還沒到來呢。40年、41年才是巔峰。
雖然和美麗國那樣的變態無法相比。但是，別人一年也是能生產幾百門150毫米榴彈炮的。
而國軍……
算了。一門都沒有。
150毫米的沒有。105毫米的也沒有。
蘇援里面，也沒有大口徑的榴彈炮等。
必須等到美援大量到來，才有機會配備105毫米榴彈炮。
不知道美援里面有沒有150毫米榴彈炮？印象里是沒有。
用力搓手。
內心的激動還是按捺不住。
有炮了……
有劍了……
忽然又想起一件事。
“對了，孟團長，你們還缺什么物資？”
“汽油……”
“我馬上安排！回頭就送到！”
汽油？
太多了，有的是。
除了彈藥，好像就是汽油最多了。
系統的石油儲備是多少來著？五十億桶？似乎是挺多的……
“專員大人……”
彭孟輯欲言又止。
有很多問題想要詢問。卻又不便開口。
擔心是軍事秘密。
結果……
張庸直接甩來一句，“彭團長，不該問的不要問。不該知道的不要知道。”
“是！”彭孟輯渾身一凜，肅然回答。
“天黑之前，必須進駐鹽倉橋，然后展開。隨時聽從命令。”
“明白。”
“來人！”
“到！”
“將所有船只都撤到下關碼頭。”
“明白。”
張庸肅然吩咐。
這個炮十團，絕對不能跑了。
哪怕是老蔣親自下令都沒用。
先將中山碼頭的船都撤到下關碼頭再說。
這叫小心駛得萬年船。
“走！”
一切部署妥當，這才放心走人。
時不時的在空指部地圖上監控炮十團的位置。保證不會跑掉。
也難怪張庸那么緊張。主要是老蔣的騷操作。
老蔣經常對前線進行微操。
動不動就調走前線的部隊。或者調整隸屬關系。
很多司令長官，打著打著，忽然發現，某個部隊，根本沒有按照自己的命令做事。
一問。最后發現是老蔣親自指揮的。根本不提前打招呼的。
越級指揮，對于老蔣來說，乃是常態。
萬一他越級微操，要將炮十團調走，彭孟輯肯定得聽他的。
張庸絕對不允許出現這樣的事情。
“少龍……”
“去衛戍區司令部。”
“好。”
車隊出發。
前往衛戍區司令部。
到達清涼山。
衛戍區司令部就在這里。
都是非常低矮的山包。下面有防空洞。
戒備森嚴。
氣氛蕭索。
車隊魚貫進入。
張庸臉色繃緊。
可以清楚的聽到南面的槍炮聲。
南面就是總統府。就是光華門。日寇已經占領光華門。
好在，雷達地圖顯示范圍內，還沒有出現大量的紅點。說明日寇的前鋒，還沒有殺入市區。
雷達顯示范圍內，也沒有大量的藍點。說明66軍和100軍都不在范圍內。
“錢司令，光華門一帶，是哪個部隊駐守？”
“王敬久的71軍。”
“目前還有多少兵力？”
“不清楚。”
錢司令無法回答。
情況很亂。他也無法掌握準確情報。
各部隊的傷亡都很大。缺員非常嚴重。哪怕是王敬久自己都未必有準確數據。
張庸于是不再言語。
沒辦法了。只能靠自己（系統）了。
停車。
下車。
很多人上來迎接。
有熟悉的。有不熟悉的。大部分不熟悉。
熟悉的人有衛戍區副司令長官羅卓英。之前在淞滬戰場打過交道。
另外兩個副司令長官劉興、蕭山令，以及衛戍區司令部參謀長周斕，都是不認識的。之前沒見過面。
“張專員。”
“張專員。”
規規矩矩的問好。
掩飾不住的別扭。還有一絲生硬。
沒辦法，張庸的年紀，實在是太年輕了。才二十歲出頭！
在場的其他人，誰不是老軍頭？羅卓英是最年輕的，也已經是四十歲往上了。
他們在張庸這樣的年齡，還在讀保定軍校呢！
“大家好。”
張庸并不怯場。
已經鍛煉出來了。習慣就好。
雖然面對的都是大佬。但是，你們打仗不行。
“專員，請。”
參謀長周斕熱情指引。
張庸擺擺手。表示不用急。自己有話說。
隨即，他平靜的說道：“諸位有沒有想離開金陵的？如果有，私底下告訴我。”
頓了頓，張庸又緩緩的說道：“我會用書面命令，調派你到揚州等地，負責籌措糧食，可以名正言順的離開金陵。離開這個鬼地方。”
說完。
安靜。
沉默。
沒有人說話。
也沒有人互相對望一眼。
大家都在獨立思考。
又或者，是在等待其他人的反應。
張庸微微一笑。
“不明白我的意思？那我說的更加清楚明白一點。”
“想走的，我放你走。你不用有心理負擔。你是去外面執行公務。有我的書面命令作證。”
“不愿走的。留下的。千萬不要跟我陽奉陰違。不要跟我搗亂。”
“我張庸沒有正式軍職。我是督察專員。說白了，就是負責殺人的。殺日寇，也殺自己人。”
“如果有誰在我的眼皮底下搗亂的話，就要問問自己的腦袋夠不夠硬。”
“不要覺得我有什么忌憚。不敢對你動手。日本人那么厲害，想殺我，還殺不了呢！”
說完。
安靜。
沉默。
羅卓英上前一步。
張庸眉毛上揚，“羅長官，伱要離開金陵？”
“張專員，我不會離開。”羅卓英緩緩的說道，“但是我很擔心目前的局勢，恐怕無力回天啊！”
“對。張專員。”參謀長周斕也上前一步，語調晦澀，“現在日寇全線逼上，防線岌岌可危……”
“進去吧！”
“好。”
一群人進入司令部。
作戰室很大。很大。可以容納上百人。
四面墻壁上都掛著大幅的作戰地圖。上面有各種各樣的顏色標注。
還有各種顏色、各種形狀的旗子。密密麻麻。混亂不堪。十幾個參謀圍繞著地圖忙碌個不停。
很忙。
但是沒卵用。
上面的信息，很多都是錯的。
司令部根本就無法掌握前線的真實情況。自然無法做出正確判斷。
收回目光。
懶得看了。
“周參謀長！”
“到！”
“我來司令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收復紫金山。”
“啊？”
此言一出。全場安靜。
就連錢司令也是驚訝。
收復紫金山？
這……
有點難度啊！
日寇奪取了紫金山，肯定會完全固守的。
它們也知道，守軍有可能拼命反擊，想要奪回。所以，一定會抓緊時間，拼命部署。
眼下的紫金山，可能已經是固若金湯。很難攻破了。
再說，日寇的炮火……
安靜。
沉默。
“周參謀長……”
“專員，你說。”
“戰斗可能需要持續48小時。后天天亮之前結束戰斗。”
“這……”
周斕欲言又止。
其他人面面相覷。都是神色凝重。
雖然沒有人說話。但是，都感覺這件事非常難辦。甚至不可能。
張庸，未免有點異想天開。
“我需要動用67軍全部。還有邱清泉的152師。”
“專員，67軍從紫金山撤下來，只有一萬三千人左右。152師也只有五千人左右……”
“一萬八千人。足夠了。事實上，參與進攻的只需要三千人。其他人用來阻敵增援。”
“張專員……”
“我會親自帶隊進攻。”
“啊？”
在場所有人再次凌亂。
張庸還要親自帶隊進攻？瘋了嗎？隨時會死的好吧！
“少龍！”錢司令也著急了。
“如果無法收復紫金山。我來金陵就毫無意義。”張庸言簡意賅。
“那你也沒有必要親自帶隊啊！”
“沒有誰比我更懂進攻。換誰都不行。只有我親自上，才有成功可能。”
錢司令：……
其他人：……
周斕一咬牙，緩緩問道：“專員，如果你不幸戰死……”
“那就當我沒有來過！”張庸輕描淡寫，“金陵危局已經無可挽救，你們立刻指揮部隊撤退過江吧！”
“專員，我和你一起去……”羅卓英緩緩說道。
“你的防區不在紫金山。下次吧！”張庸淡然回答，“如果順利收復紫金山，后面還有很多活干。”
“明白了。”羅卓英不再說話。
其他人也沉默。
沒有任何煽情。
危局的確如此。
如果無法收復紫金山，就是死局。
只有收復紫金山，才有一線生機。
問題是……
張庸親自帶隊……
真的隨時都有可能壯烈捐軀……
“周參謀長。”
“到！”
“立刻建立和炮十團的電話聯系。”
“炮十團？”
“對。我將他們扣下了。留在金陵繼續作戰。”
“可是，炮彈已經打光……”
“我從江陰要塞帶來了炮彈。以后還會陸續補充。以后的大規模戰斗，都會有炮十團的支援。”
“那就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周斕喜出望外。
他當然明白榴彈炮的含金量。
還是大口徑的150毫米榴彈炮。摧毀能力一流。
之前，紫金山上面的防御工事，就是被日寇的150毫米榴彈炮反復轟炸摧毀的。
現在，炮十團重新投入戰斗，當然也可以摧毀日寇的防御工事。
“現在，幫我接通67軍軍部。”
“好的。”
周斕急忙去安排。
很快，電話接通。
“吳軍長。我是張庸。我回來金陵了。”
“啊，專員……”
吳克仁忽然想哭。完全控制不住。
張庸終于回來了。
回來了……
“晚上我親自帶隊，奪回紫金山。”
“專員……”
“你們67軍丟的紫金山，我帶你們奪回來！”
“是……”
“就這樣。”
“是。”
吳克仁答應著。
整個人麻掉了。
奪回紫金山……
張庸親自帶隊……
既然專員大人都親自上陣了，那，67軍的每一個人，還有誰有顏面退縮？
沒說的。豁出去。
連伙夫都拿起槍，準備戰斗吧！
要么，是紫金山收復！
要么，是67軍死光光！
沉默。
安靜。
衛戍區司令部的氣氛很凝重。
參謀們都知道專員大人是要親自上陣了。可見局勢危急到什么程度。
“報告！”
一個參謀推門進來。
臉色有些激動。但是又小心翼翼的壓制。
“說吧。”
“67師報告，他們聯合81師、83師消滅日寇一個步兵聯隊，活捉十三名日寇！”參謀的語調越來越高。
顯然，剛開始的時候還壓制，后來就壓制不住了。
畢竟，這是勝利的消息。
消滅日寇一個步兵聯隊。還活捉十三個日寇！
“很好。”
“捷報確切嗎？”參謀長周斕半信半疑。
參謀欲言又止。
他無法保證捷報的真實性。
畢竟，只有67師的報告。可能是有水分的。
“報告！”
又有參謀趕來。
臉色同樣是有壓制不住的激動。
“說。”
“報告！81師報告，他們聯合67師、83師消滅日寇一個步兵聯隊，活捉日寇大佐聯隊長……”
“真的？”
張庸有些難以置信。
活捉？
日寇大佐聯隊長？
誰這么猛？
黃維？李默庵？陳牧農他們三個？打的這么漂亮的嗎？
“活捉日寇大佐聯隊長？”
“怎么可能？”
“這是真的？”
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覷。
然后很快就保持沉默。
肯定是真的。
在場的各位都是老手。
如果要虛構捷報的話，絕對不會報告活捉。
因為活捉的俘虜，是要呈送上來的。很容易被拆穿。沒有誰會做這樣的蠢事。
尤其是活捉日寇一個大佐聯隊長。更是天大的功勞。
必須見到本人的啊！要確認身份的。沒有誰敢作假。
事實上，也不可能作假。
“說是一個叫做李云雁的女兵抓的。她是專員大人的貼身警衛。”
“啊？”
“啊？”
“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張庸身上。
張庸也是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居然吃瓜吃到自己頭上來了？
不是。居然是李云雁？沒搞錯嗎？
紅軍的女游擊隊長這么厲害的嗎？
好怕怕……
擔心以后被她家暴……
“周參謀長！”
“到！”
“將李云雁的名字從所有戰報里面刪掉。”
“可是……”
“就說是三個師集體的功勞。喜報直接報告委座。”
“這……”
“那是我小老婆，不能鬧得天下皆知，明白嗎？”
“是，是。”
周斕立刻心領神會。
忘記了。這位專員大人，還是宋家的乘龍快婿。
委座是宋家的乘龍快婿。專員大人也是。但是專員大人比委座還厲害。居然敢在外面養小老婆！
服氣！
真的！
這膽量也是沒誰了。
委座都不敢。
“別亂傳。”錢司令緩緩說道。
“不會。不會。不會。”眾人立刻表示。都是男人。自然明白。
在座的諸位，誰沒有幾個在外面養著呢。
這種事，必須互相掩護。
忽然覺得，專員大人真是平易近人啊！
以后可以多多親近……
可惜……
他要親自帶隊進攻紫金山。
真是……
十死無生啊！
唉……
“周參謀長！”
“到！”
“我會和你隨時保持聯系。”
“明白。”
“我現在去67軍軍部。”
“好。”
“錢司令，你舟車勞頓，也累了，就在衛戍區司令部歇息吧！”
“好。”
錢司令表示明白。
張庸這是不放心。請他坐鎮。
畢竟是第一次合作。相互間肯定是無法完全信任的。
“少龍，要報告委座嗎？”
“等我捷報。”
“好。”
“我走了。”
“好。”
張庸帶人出發。
來到67軍軍部。就在紫金山北麓。
雖然主峰是丟掉了。但是，在山麓，67軍還是頑強據守的。
“轟……”
“轟……”
不斷地有爆炸聲傳來。
這是日寇的75毫米山炮。正在凌亂的轟炸。
作為金陵防務的最重要支撐點，日寇占領紫金山以后，等于是一覽無遺。
設置在山頂的炮兵觀察哨，可以給日寇炮兵輕而易舉的指示目標。從而給防守的國軍帶來極大的威脅。
“專員！”
“專員！”
眾人上來迎接。
揮揮手。進入戰壕。
沒有防空洞。只有戰壕。戰壕的上面堆著滾木和厚厚的泥土。
可以防備105毫米重加農炮的轟炸。即使直接命中，也能化解掉大部分的傷害。
但是，如果是150毫米榴彈炮就懸了。可能被一鍋端。
“抽調三千人作為突擊隊。”張庸直截了當，“晚上我親自帶隊，奪回主峰。”
“專員，太危險了。”吳克仁憂心忡忡的說道。
“執行命令！”
“是！”
“給我接152師。我找邱清泉。”
“好。”
很快，電話接通。
張庸拿起話筒。聲音和爆炸一樣。
“邱瘋子嗎？你立刻帶五百人的敢死隊過來67軍軍部！”
“今晚，我要親自帶隊收復紫金山！”
“你也跟著我上去！”
放下話筒。
邱瘋子。希望你真的是瘋子。
今天晚上的戰斗，除了瘋子，還真是沒有幾個人敢參與。
三千人參加進攻，最后能活下來多少人，張庸也不知道。
自己能不能活，也不知道。
但是……
沒有絲毫的后悔。
救火隊長，干的就是這樣的活。
拿了別人一百萬美元，就得豁出去。誰叫自己見錢眼開呢？
唉……
集合隊伍。
整頓裝備。
雷達地圖顯示，紫金山上面的紅點非常多。
光是在主峰附近，就有一千多人。應該是一個滿編的步兵大隊。
同時，還有多個電臺標志。判斷是聯隊部？
日寇還真是狂妄啊！部署那么多的部隊。當真以為國軍的炮火是擺設？
哦，日寇應該是判斷國軍沒有重炮了。
行，炮十團。
就看你的了。
開飯。
準備。
雷達地圖顯示，有大量武裝白點靠近。大約五百人。
“專員！”
“來了？”
“五百人敢死隊，我都帶來了！”
“好！吃飯！”
“是！”
邱清泉二話不說，埋頭吃飯。
既然張庸都是親自帶隊，他也沒啥好說的。
飽餐一頓。準備做飽死鬼。
短暫休息。
太陽西斜。
一個參謀跑步到來。
“報告，炮十團已經到達指定位置并且展開。”
“接通他們的電話！”
“是！”
電話很快接通。
張庸聲音洪亮。
“彭孟輯？”
“報告專員大人，炮十團已經做好戰斗準備！”
“很好！我現在命令你，立刻向紫金山開炮！打光所有的炮彈！”
“專員大人……”
“需要我重復一次嗎？”
“不用。炮十團立刻向紫金山開炮！打光所有炮彈！”
“補充的炮彈會送到中山碼頭。安排人去碼頭搬運。”
“是！”
“就這樣！”
張庸掛掉電話。
走出戰壕，舉起望遠鏡。
開始燃燒吧……
紫金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