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軍？川軍怎么啦？”
“他們要開赴徐州前線，因為補給的問題，鬧得厲害……”
“什么補給？武器彈藥嗎？”
“是的。”
胡宗南很苦惱。
請張庸進去里面。坐好。一一細說。
川軍經過整編以后，還有十幾個師。大約十五萬人左右。
以前，戰爭還沒爆發，老蔣各種嫌棄。
現在，淞滬戰場慘敗，金陵淪陷，黃埔嫡系精銳遭受慘痛損失，他又覺得川軍是香餑餑了。
主要是川軍比較聽話，內部山頭多，凝聚力一般，容易分化瓦解。
再看看晉系、滇系、桂系，都是獨立王國。
一部分川軍調往江南戰場。
一部分川軍調往徐州戰場。
其中，調往徐州戰場的，都是步行到西安，然后坐火車去前線。
在當時的華夏，有一條東西走向的鐵路，叫做隴海鐵路。
它是華夏中部最最重要的交通大動脈。
沒有之一。
它連接蘭州、天水、寶雞、西安、洛陽、開封、徐州、海州（連云港）等重要城市。
眼下，種種跡象表明，日寇有占領徐州的意圖。
自古以來，徐州都是中原地區的戰略要地。古往今來，大戰無數。
日寇已經占領平津、淞滬、金陵等地。一旦占領徐州，就等于是打通了兩個戰場的直接聯系。
屆時，日寇兵力可以更加方便的沿著津浦鐵路調動。
老蔣當然不能讓日寇的意圖得逞。于是指派桂系的李、白兩人負責中原戰場。
能夠讓老蔣允許自己的對頭來指揮，說明他對李、白兩人的能力還是認可的。
事實上，李、白兩人的能力確實是可以。
單純論打仗，小諸葛的確要比其他人強。
眼下，老蔣正在想方設法的往徐州戰場增兵。其中，就有部分川軍和滇軍。
川軍的具體番號不知道。滇軍應該是60軍。
眾所周知，川軍的裝備很差。上戰場之前，如果不換裝，幾乎就是一日游。
此時此刻的老蔣，有求于人。于是非常慷慨。公開允諾在西安給川軍換裝。
結果……
胡宗南傻眼了。
他手里根本沒有多余的武器彈藥啊！
好幾個師的川軍啊！幾萬人啊！他去哪里搞那么多武器彈藥？
“其實是蔣鼎文的事。他推給我。”
“蔣鼎文？”
“對。他是行營主任。應該是他負責的。關我綏靖公署什么事？”
“哦……”
張庸明白了。
兩人在踢皮球。相互推諉。
胡宗南、蔣鼎文、湯恩伯三個家伙，都狡猾得很。
想要他們從自己手里拿出武器彈藥來給川軍換裝，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沒有人比他們仨更清楚軍隊的重要性。
“那你找我來……”
“少龍，我們都知道你神通廣大，要不，你想想辦法，多少弄點，先應付過去……”
“找我？”
“對。求你了。真的。不然，他們天天來煩我……”
“有委座的手令嗎？”
“有。”
“給我看看。”
“好。”
胡宗南立刻派人拿來手令。
張庸接過來。沒錯。的確是老蔣的手諭。允諾給川軍換裝。
抬頭稱呼是“錦帆兄”。沒印象。
“這是……”
“熊恪武。”
“原來是他……”
張庸若有所思。
川軍大佬之一。資歷很老。
據說參加過黃花崗起義。以后各種革命都有參加。
和老蔣一直不太對付。這次由他出面來找胡宗南。難怪胡宗南會這么苦惱。
坦白說，在這些老家伙面前，胡宗南真的是小弟弟。
哪怕是蔣鼎文，也是晚輩中的晚輩。
關鍵是，熊恪武手里有老蔣的手諭。是老蔣自己允諾的。
你要是不兌現，就等于是公開承認老蔣言而無信。搞不好，對方哪天就宣揚出去了。
然后……
委座肯定是沒有錯的。錯的都是下面的人。
“有清單嗎？”
“有。”
胡宗南又派人找來清單。
張庸接過來。瀏覽一遍。
好家伙，老蔣需要人救命的時候，的確很慷慨啊！
清單是軍政部開出來的。張庸深深的懷疑，這種清單根本就是空頭支票。軍政部根本沒想著兌現。
別的不說，光是子彈，1500萬發，西安怎么可能拿得出？
將清單放好。將手諭按在清單上。
若有所思狀。
“少龍……”
“也不是完全沒辦法……”
“少龍，咱們可是自家兄弟，你一定得幫我啊……”
“幫你忙是沒問題，但是……”
“我懂。我懂。”
胡宗南拍拍手。立刻有人捧著一個錦盒進來。
他接過來。輕放在張庸面前。會意的拍了拍。
“你誤會了……”
“不誤會。不誤會。我懂。我懂。”
“呃……”
“少龍，咱們明說吧。這錢我出一半，蔣鼎文出一半。”
“這多不好意思……”
“少龍，要是你能幫我們解決這樁麻煩，回頭我們再給十萬。決不食言。”
“呃……”
張庸默默地將錦盒打開一條縫。
里面都是銀票。有匯豐銀行的。也有花旗銀行的。估摸著有十萬大洋。
內心暗暗驚訝。居然有十萬大洋！
這兩個家伙，什么時候這么舍得？
難道真的沒其他辦法了？
寧愿破財消災？
估計是。
眼下的時局，他倆都特別敏感。
錢，沒有了，可以再掙。但是軍隊沒有了，那就麻煩了。
只要手里有軍隊，有地盤，有武器彈藥，搞十萬大洋，那是輕而易舉的事。
但是倒過來就不行了。
此時此刻，就算是你有十萬大洋，也買不到多少武器彈藥。
戰事一開，最珍貴的就是武器彈藥。甚至比糧食都要珍貴。
只要手里有槍，糧食可以去搶。
甚至，沒有士兵，也可以去抓。
前提是，手里有槍！
所以，無論如何，他倆都是不可能拿出武器彈藥來支援川軍的。
寧愿給錢張庸。讓張庸出面解決熊恪武。
“真的沒辦法了？”
“真的。否則，我們也不能麻煩你啊！”
“蔣鼎文認賬嗎？”
“認！必須認！他巴不得認！否則，干系全部都是他的！明天他就得回家種田去！”
“好。”
張庸伸手按住錦盒。
收錢。
辦事。
就算不收錢，也得幫助川軍補充武器彈藥。
但是，既然有兩個大佬主動送錢上門，當然是來者不拒了。
這種事，多多益善。
雷達地圖顯示，外面有人靠近。
隨即，有人急匆匆的進來，看到張庸在，欲言又止。
“什么事？說。”
“報告，熊委員又來了……”
“請他進來。”
“是。”
胡宗南似乎硬氣了不少。
可能是覺得有張庸在場。
片刻之后，一個身材魁梧的長衫老人進來。
沒有穿軍裝。但是，一看就是軍人出身。無論是行動舉止，都帶著明顯的軍人印記。
張庸站起來。
自己是后輩。禮數還是要做足的。
何況，對方的訴求，是完全合理的。上前線，怎么能沒有武器彈藥？
川軍這么積極開赴前線，當然要想盡一切辦法，幫助他們解決困難。
可以戰死。
但是絕對不能因為彈盡糧絕而死。
哦，糧絕不歸他張庸管。但是，彈盡，就是他張庸做的不夠好。
或者說，是系統不給力。居然連足夠的彈藥都無法提供。那還打個屁。這樣的垃圾系統，不要也罷！
“熊……”
“你滾開！”
胡宗南還沒說完，就被噴了。
可憐這位西安綏靖公署主任，根本不敢開口。只好低著頭。
對方的訴求完全合理。但是，他又沒辦法滿足。又不敢反駁。那只有低頭做縮頭烏龜了。
張庸暗暗好笑。
忽然覺得，二十萬大洋少給了。
就目前這樣的境況，哪怕是三十萬，胡宗南和蔣鼎文都愿意給。
“胡長官，你先去忙吧。”
“好。”
“熊將軍，請坐。我們坐著談。”
“張庸，我不想和你廢話！我就問你一句，部隊換裝的事情怎么處理？”
“彈藥管夠。”
“什么意思？”
“彈藥管夠。武器如果不夠，用彈藥來補。”
“這可是你說的。”
“當然。委座安排我從蘭州專程飛來西安，就是解決這件事的。”
張庸緩緩的說道。
幫老蔣臉上貼貼金吧。他現在確實挺難的。
為了蘇聯援助，低聲下氣的一大清早就跑去蘭州。也不知道商談的怎么樣了。
人都是很復雜的。有功。有過。在這個時候，也只有老蔣能撐起這個爛攤子。
如果老蔣倒了，情況只會更加糟糕。
齊九鼎也明確說過，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們那邊，也不希望老蔣倒下。
過去的血海深仇，都可以暫時放下。因為現在是關系到民族生死存亡。
“你滾！”
熊恪武沖胡宗南發火。
顯然，他對胡宗南的意見非常大。
估計遇到蔣鼎文，也是一樣發飆。
“我走。”
“我走。”
胡宗南立刻溜之大吉。
張庸鎮定自若。做出請的手勢。
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
都是小事。
“剛上桌的飯菜，不吃可惜。”
“我不吃！我只要武器彈藥！”
“那你等我五分鐘。”
“好。”
熊恪武就這樣站著。
張庸飛快的扒拉了一些飯菜。勉強吃飽。
“走吧！”
“去哪里？”
“火車站。”
“做什么？”
“運送武器彈藥的軍列，即將到站。”
“你說真的？”
“熊將軍，我張某人需要騙你？”
“你……”
“走吧！”
張庸平靜的說道。
兩人走出綏靖公署。張庸卻又停住了。
“怎么不走了？”
“熊將軍，麻煩你調一個營的士兵來。”
“現在？”
“對。命令他們去火車站。”
“做什么？”
“當然是接管軍列了。難道你不擔心，軍列有可能會被其他人攔截嗎？”
“那不行！”
熊恪武一聽就著急了。
那是給川軍送武器彈藥的軍列。其他人怎么能截胡？
可是，張庸的話提醒了他。你要是不立刻安排部隊進駐火車站，軍列真的會被其他人截胡。
眼下，各方勢力最眼紅的，搶奪的最厲害的，不就是武器彈藥嗎？
胡宗南、蔣鼎文，就是西安的兩個地頭蛇。
如果有什么好處，他們絕對會插上一腳的。
“我立刻調……”
“不，我立刻調一個團過來。”
熊恪武改口。
感覺一個營都不保險。
一個營才三四百人。震懾力完全不夠。
必須一個團。
一個團有一千多人。才能控制火車站。
有一個團杵在那里，就算對方是要截胡，也得首先掂量掂量。
“很好。”
張庸點點頭。
他其實也是想要一個團。
否則，難保胡宗南和蔣鼎文兩個家伙，又打什么歪主意。
都說日寇陸軍馬鹿的最大對手是海軍馬鹿。反之亦然。兩者相爭，極大的消耗了戰斗力。
其實，國軍內部又何嘗不是如此？
相互間的矛盾、爭斗、傾軋，同樣是消耗了極大的戰斗力啊！
如果國軍內部能夠做到紅黨那樣，步調一致，不計得失，同心協力，又怎么可能會戰一連串的慘敗？
“來人！”
“到！”
熊恪武安排人員去調兵。
對張庸的態度也好一點了。相信這次不是忽悠了。
一個團的士兵都調過去了，如果最后發現是忽悠，那張庸可就真的下不來臺了。
上車。
前往火車站。
張庸習慣性的閉目養神。
系統現在學會新技能了。
學會用軍列來送貨了。直接就是三十節車皮。
一節車皮就是三十噸。三十節車皮，就是900噸。相對于船運來說，還是有點少。
但是，不著急，慢慢來。
一趟軍列不夠，可以來兩列、三列……
武器數量確實不足。但是彈藥絕對管夠。包括子彈和炮彈。
到達火車站。
熊恪武調來的部隊還沒到。
于是先等等。
半小時以后，一個團的川軍終于是趕來了。
和川軍一起趕來的，還有胡宗南部隊的一個營。帶隊的是一個上校。
顯然，對于川軍的調動，胡宗南很不放心。于是安排一個營做監視。
這個胡宗南。搞毛線呢！
故意制造內部緊張氣氛？
“你們回去吧！”張庸不耐煩的擺擺手。
“長官……”那個上校欲言又止。然后帶著部隊后退。
他認識張庸。
知道張庸脾氣非常不好。
張庸眉毛上揚。
那個上校急忙帶著部隊離開。
糟糕……
專員大人要發飆……
“進去吧！”
“好。”
張庸轉身進入火車站。
很快，川軍就將火車站暫時控制起來。
一分鐘……
兩分鐘……
“嗚嗚嗚……”
“唔唔唔……”
響亮的汽笛聲傳來。
張庸伸長脖子。看著緩緩到來的軍列。
好家伙，真的是軍列啊！
氣勢感覺比運輸船要強。
“這就是？”熊恪武滿懷期待。
“對。”張庸點點頭。
軍列緩緩停下。
一眼看不到頭。
三十節車廂啊！
也不知道系統是怎么安排出來的。
神奇。
“全部都是軍火？”
熊恪武顯然也是驚呆了。那么多車廂？
如果全部都是軍火的話，有點嚇人啊！
“武器沒有多少。主要是彈藥。”張庸緩緩的說道。
“多少？”熊恪武下意識問道。
“我不知道具體有多少。總之比你想要的多得多。”
“你的意思是，不止1500萬……”
“肯定不止！”
“這……”
“熊將軍，我必須提醒你，這件事，只能你自己知道，不要告訴任何人。”
“什么意思？”
“不要告訴任何人，軍列上到底有多少武器彈藥。把它做成糊涂賬。”
“為什么？”
“不要問為什么。你發一封電報感謝委座就是了。”
“好。我答應你。”
“武器不足，你可以用彈藥和小諸葛他們換。桂系不缺武器，稍微調配一下，你們川軍的武器就有了。”
“我先看看。”
“請。”
張庸擺擺手。
隨便看。看個夠。看到相信為止。
熊恪武上車，隨機抽取一個彈藥箱。撬開。里面都是黃燦燦的子彈。
7.92毫米毛瑟步槍彈。質量上等。
一箱裝彈1200發。偌大的車廂，至少有幾千箱。
也就是說，光是一個車廂，就有幾百萬發子彈！
驚喜。
轉頭看著張庸。
張庸平靜的說道：“我說過，武器不足，彈藥管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