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是韓復榘來電話。
不是電報。是電話。從濟南打來的。
濟南和漢口之間，有電話網絡嗎？應該有吧。都是大城市。
一般的老百姓用不起。韓復榘肯定用得起。
腰痛。不想接。但不能不接。
對方終究是一方霸主。雖然實力比較弱。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打哈欠。
拿起話筒。
“喂……”
“你是張庸？”
“對。我是張庸。你是韓司令？”
“是我。”
“韓司令找我有事？”
張庸又打哈欠。真的沒睡夠。昨晚被榨干了。
前半夜和日寇戰斗。后半夜和自己的女人戰斗。幸好年輕，勉強能頂得住。
“張專員，你將69軍撤走吧！”
“為什么？”
“濟南防務力量已經充足，就不需要勞煩你們派遣部隊了。”
“韓司令，你對日寇的戰斗力，真的了解嗎？”
“我韓某人鎮守齊魯已經十幾年了。不需要你來教我怎么打仗。”
“韓司令，我可以考慮將68軍和69軍都撤走。但是，我提醒你，如果你棄城而逃，后果會很嚴重。”
“你還沒有權力處置我。”
“我是軍政委員會督察專員。一切軍政，我都有權督察。”
“笑話！你算老幾！乳臭未干的小子！你憑什么督察我？”
“韓司令，你要是棄城而逃，造成局勢被動，我會執行軍法，親自處決你！”
張庸的火氣也上來了。
瑪德。真是給你臉不要臉。自尋死路。
本來，他還想著，要是可以，稍微改變一下歷史，刀下留人。
沒必要殺的不殺。留著。長期禁閉也好。
沒想到，對方態度這么惡劣。
感覺好像是踩了對方尾巴似的。對他極度抗拒。
好言難勸送死鬼。
他張庸的脾氣也很爛，當場就爆了。
“就憑你？”
韓復榘直接冷笑回答。
他一直都在濟南，對于張庸，并不熟悉。
對于外界傳言的張庸的戰功，也是先入為主，覺得都是浮夸。都是假的。
國府的那些宣傳，他本人清楚得很。就沒有一樣是真的。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忌憚這個什么張庸。
就一個弄臣、佞臣而已。
怕他做什么？
老蔣的手也插不到濟南來。
“啪！”
張庸將電話給掛了。
好生氣。
好生氣。
很想扇對方兩巴掌。
可惜距離太遠。根本夠不著。火氣無處發泄。
此時此刻的他，再也沒想著放韓復榘一馬了。
相反的，如果是他負責執行軍法的話，直接上12.7毫米機槍。
“突突突……”
“突突突……”
兩挺12.7毫米機槍交叉射擊，將彈鏈全部打光。
日寇馬上就要沿著津浦鐵路南下，韓復榘還狂妄自大。覺得日寇也沒什么了不起。
結果，真正打起來以后，才發現日寇戰斗力很強，自己不是對手。于是驚慌失措。
都沒怎么打，就慌里慌張的跑路了。
導致徐州這邊的部署，極其的被動。
負責指揮徐州戰事的李、白二人，惱火得很，強烈要求將韓復榘給斃了。
濟南淪陷，泰安淪陷，導致徐州被日寇夾擊。李白兩人幾乎被日寇俘虜。
幸好川軍來的快。在騰縣死死頂住日寇好幾天。才堪堪的掙來一絲機會。
最后負責審判韓復榘的，就是李。
沒說的，處決。
其實，張庸已經稍微將事件時間線推后了一點點。
如果是在另外一個時空，濟南會在去年年底就淪陷。等不到1938年。
然而，在這個時空，由于日寇在淞滬戰場、金陵戰場投入了絕大部分的兵力，導致華北地區兵力空虛。
能夠攻略晉省，已經是強弩之末。暫時沒有力氣打通津浦鐵路。
日寇在淞滬，在金陵，都有重大傷亡。也需要時間來補充恢復。
因為蘇聯援華航空隊的出現，讓日寇不敢怠慢，再也不敢輕易抽調關東軍的精銳。
并且，后方生產的重武器，還要優先補充關東軍。以防止蘇聯人突然來一波大的。
所以，雖然現在已經是1938年2月初，華北日寇還遲遲沒有南下。包括德州在內，都還沒有被日寇占領。濟南作為后方，暫時也是平靜的。
這是好事。
也是壞事。
好事是，國軍有更多時間恢復元氣。
壞事是，韓復榘這樣的，錯覺以為日寇其實也沒啥，可能都不敢進攻魯省。
以為自己還可以繼續做自己的土霸王。
萬般都是命啊！
撤出濟南是沒有問題的。濟南無險可守。
相反，濟南和泰安之間，全部都是山區，正好利用起來。
其實，這邊的地形，真的非常有利。
張庸完全無法理解，為什么泰安會失守。你北面全部都是山區啊！
在山區構筑工事，節節阻擊，日寇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飛過來。
被一個日寇第10師團就鑿穿，完全無法理解。
日寇就一個師團啊！
撐死三萬人。重武器也是有限的。
山地作戰，日寇的重武器殺傷力，肯定會受到限制的。
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失守呢？
只能說是被嚇破膽了。根本不敢和日寇對陣。
這樣的家伙，怎么可能不槍斃？
“哼！”
張庸微微冷哼。
韓復榘強迫自己將69軍撤走，自己偏偏不答應。
就讓69軍釘在濟南，要是韓復榘棄城而逃，立刻將他逮捕。也不用審判了，就地處決。
也不用老蔣出來承擔罪名。也和桂系的李長官無關。
都是他張庸干的。他張庸承擔！
“報告。”
有參謀到來。
張庸緩緩的收回思緒。
韓復榘是無法指望了，還得靠自己的部隊。
“什么事？”
“專員大人，錢司令請您過去。”
“好。”
張庸轉頭來見錢司令。
發現錢司令今天特別精神。戎裝筆挺。
“司令。”
“委座下午會來漢口。”
“哦。”
張庸心里說，難怪。
原來是老蔣要來啊！
“召開軍事會議。”
“知道了。需要我做什么？”
“當然是保證不會被日寇飛機偷襲了。”
“這個我可以保證。”
“除了委座，桂系的李長官、白長官，滇系的龍長官、盧長官也會參加。”
“哦？”
張庸有些驚訝。
沒想到會來這么多地方大佬。
桂系的李白出現不奇怪。畢竟負責中原戰場。
但是，滇系的龍、盧兩位居然也出席，就有點意外了。不知道他們要做什么？
提到滇系，忽然想起自己還“督察”一個184師。現在已經是處于失聯狀態。
“會議就在漢口機場舉行。預期三天。”
“好的。”
“安全保衛就全部交給你了。”
“包括憲兵嗎？”
“包括。你直接對谷八峰下命令即可。憲兵聽你的。機場守衛部隊也聽你的。”
“好。”
張庸表示沒有壓力。
這都是自己的強項。
機場守備部隊，有一個團。大約1500人。
谷八峰的憲兵，也有一個團。也有大約1500人。加一起，就有三千人了。
基本上，明面上的威脅是沒有的。附近還有駐軍。駐軍也都是黃埔嫡系。
“今晚，孫立人和桂永清也會到達。”
“他們的部隊……”
“以后暫時駐扎漢口。補充人員物資。以備再戰。”
“明白了。”
張庸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果然，心腹就是心腹。永遠都是被優先照顧的。
有這兩支部隊駐扎在漢口，就算有人想要發動騷亂，都會被扼殺在萌芽狀態。
事實上應該沒有。除非是傻子。
他張庸就在漢口呢！
說到殺人放火，誰敢說比他張庸更強？
在他張庸的眼皮底下造反，那不是壽星公上吊——嫌命長嗎？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刺殺。
包括而不限于遠距離的狙擊。
但是，在雷達地圖面前，任何殺手都無所遁形。
這個年代，還沒有任何狙擊步槍，能夠射殺5000米外的目標。迫擊炮都做不到。
“那我去忙了。”
“去吧。”
張庸回到自己辦公室。
拿起電話。找谷八峰。
谷正倫負責蹲守重慶。谷八峰在漢口。老蔣還是信任有加的。
要說能力，兩人不可能太出色。但是，換其他人來，也未必做的更好。也就沒有必要改變了。
“專員大人，憲兵隨時聽您指示。”谷八峰一本正經。
“留一個連的機動部隊，隨時出動。其他一切正常。”張庸簡單吩咐。
大規模的槍戰是不可能發生的。
憲兵的作用，也就是大漢將軍。
嗯，明朝那種。專門負責在皇宮里面當值的。
需要你長得高，長得壯，最好還長得帥。每天就是從早站到晚，做背景板。
威嚴是怎么襯托出來的？就是用這樣的背景板。
所以，谷八峰其實也挺無聊。
但是上戰場吧，又的確沒有那樣的勇氣……
“鈴鈴鈴……”
“鈴鈴鈴……”
另外一部電話響。
張庸隨手將話筒拿起。一邊耳朵聽一個。
錢司令的聲音傳來：“少龍，桂系李長官馬上就到漢口火車站，路上出了點事……”
“什么事？”張庸皺眉。
“沒大事。但是，如果你有空，最好去一趟火車站。”
“好。”
張庸看看手表。
好像還有時間。
既然如此，那就去火車站吧。
估計是和日諜有關。
正好，自己又有好多天沒有收拾日諜了。
抓日諜是自己的老本行，已經養成習慣。過一段時間不抓，感覺就心癢癢的。
沒辦法，抓日諜多多少少都有些油水。有的甚至不少。
有錢。又能欺負人。不亦樂乎。
安全保衛什么的，其實很枯燥。
就是呆在漢口，哪里也不能去。
尤其是老蔣在漢口的時間段，他更加不可能跑出去冒險。
如果自己跑出去，然后家被偷了，那就哦豁了。
日寇那邊，可能會笑到見牙不見眼的。
“杜尚龍！”
“到！”
“集合特勤連，去漢口火車站。”
“是。”
下完命令。張庸忽然想起一件事。
正好給點事情谷八峰做。否則，感覺他平日里也是挺無聊的。
一天到晚都是背景板。無趣。無聊。
于是拿起電話，命令接憲兵司令部。
“專員大人，請您指示。”谷八峰還是一本正經的。
“傳我命令，立刻封鎖漢口火車站。只許進不許出。”張庸吩咐，“我隨后就到。”
“明白！”谷八峰立刻抖擻精神。
哎呀呀，終于是有活干了。不用無精打采的了。
還是希望張庸多給點事情憲兵去做。否則，一個個閑的都要蛋疼了。
“來人！”
谷八峰調兵遣將。
迅速將漢口火車站包圍起來。
封閉每個角落。
圍的水泄不通。
只許進不許出。
這邊，張庸也是迅速出發。
車隊浩浩蕩蕩的趕往漢口火車站。很快到達。
停車。
下車。
雷達地圖顯示，漢口火車站的確被嚴密包圍起來了。
四周都是全副武裝的憲兵。
無論是誰想要從火車站里面出來，都會被攔住。
荷槍實彈。
氣氛緊張。
搞得附近很多人在悄悄觀望，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報告！”
谷八峰上來。
張庸點點頭。示意他跟著。
“專員……”
“叫少龍。”
“少龍，是要抓日諜嗎？”
“桂系的李長官乘坐的火車馬上到站，說是路上出了一點事……”
“李長官被刺殺了？”
“不清楚。應該沒有吧。被刺殺可不是一點事。”
“也對。”
谷八峰點點頭。
要是李長官被刺殺，那真是大事件。
這位桂系的李長官。一向都是地方派系。和委座的關系其實不太好。
如果他在漢口被刺殺，委座估計會被輿論圍攻。
無論委座怎么否認，估計最后都洗脫不了嫌疑。
所以……
拜托，千萬千萬不要有事。
千萬千萬……
“來了。”
張庸忽然說道。
雷達地圖提示，五公里外，火車到來。
車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白點。都是全副武裝。很多駁殼槍。還有輕重機槍。
毫無疑問，這就是桂系李長官乘坐的火車。車上都是桂系的精銳。負責保護李長官的安全。
桂系的另外一個長官，白，坐的是其他火車。
他們兩人，是不會乘坐同一輛火車的。以免同時出事。然后桂系分崩離析。
顯然，李長官的安全保衛是非常嚴密的。
隨行的警衛，至少一個營。足足四百人。
這么多人跟著，還能出什么事？
需要他張庸來處理？
忽然間，張庸又后知后覺了。
很有可能，是李長官指定要他張庸來的。
否則，如果是一點小事的話，根本沒有必要驚動其他人。
桂系里面，又不是沒有高手……
等等……
忽然發現不對。
火車上有紅點。
就在李長官的隨行人員當中。
好像真的有事。
好像真的是和日諜有關……
很好。
見證奇跡的時候又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