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王孫的車輦連同車中的李金斗一起飛了出去,嘭地一聲撞在山崖上,車輦破碎,四匹異種駿馬也被摔成齏粉。
那車夫試圖在撞擊在崖壁上之前石化,然而邪菩薩的力量太大,即便他化作石像,還是被砸得粉碎!
李金斗強忍住涌上喉頭的鮮血,卻聽腿上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低頭看去,自己的雙腿被邪菩薩這一擊打碎。
他心中一片悲涼,沒有了雙腿,他在李家的地位只怕大大降低,不知是否還能護住李天青母子。
“我想這么多做什么可能我和天青都要死在這乾陽山!”
李金斗雙手用力一撐,騰空而起,六陰玉輪圍繞身軀呼嘯旋轉,威力越來越大,而在前方,邪菩薩單手接住金紅纓的劍氣,數十道劍氣噌噌噌爆響,合而為一,
劍氣威力暴漲,隨即被邪菩薩啪的一聲捏碎!(
羊角天靈燈射來,照住魔魂,沙婆婆元神與神胎相合,念誦太上八卦護身箓與元神一起抬腳,重重一頓,頓時黑氣翻涌,一條青色石路從她腳下嘩啦啦鋪開四周山川迥異,竟欲將邪菩薩拉入陰間!
“跟老身一起去陰間興風作浪!”
石路鋪到邪菩薩腳下,沙婆婆迸發出所有力量,面目有幾分猙獰,嘴角眼角溢出血來,她鼻孔溫熱,兩行猩紅的鮮血流出。
“一起下陰間罷!”
她厲喝一聲,邪菩薩的身軀已然大半沉入陰間。
那陰間恐怖陰森,一雙雙嶙峋手掌從四周的黑暗中探出,向青色石路的兩人抓來,與當初忘川河上所見的景象完全不同。
這一幕,即便邪菩薩也不覺生出恐懼,抬腳重重一頓,青色石路在它魔神般強大力量的碾壓下崩塌。沙婆婆大口咳血,跪在地上,失去了所有力量。
“嗤!”
一道寒光閃過,穿透邪菩薩心窩,從他胸前飛出,隨即折向,直刺它的眉心正是小劍伯勞。
伯勞者,鳥雀也,最擅長的便是抓住其他鳥雀掛在枝頭,啄開腦殼吃腦子。
蕭王孫為自己這口小劍取名伯勞劍寓意便是在此。
此劍最擅長的便是穿胸裂腦,哪怕是修成金剛不壞身的大和尚、大喇嘛,也有好幾個死在他的劍下。
然而眼看伯勞劍便要穿入邪菩薩眉心,突然卻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捏住頓在它的眉心前,無法前進!
邪菩薩其中一張面孔盯著這柄小劍伯勞劍微微顫抖,劍身逐漸扭曲,變形!
“你將元神祭入此劍,人劍合一了
邪菩薩另一張面孔死死盯著蕭王孫此刻的蕭王孫渾然沒有從前的雍容淡定相反,他的身軀與小劍伯勞一般逐漸變形,扭曲,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握住全身讓他做出與伯勞劍同樣的姿態!
“難怪你能刺穿我的心臟。不過你元神在劍中,就給了我弄死你的機會。
邪菩薩胸口處,肌肉絲如同蠕動的螞蟥和蚯蚓,正在相互交織,咬合,修復被貫穿的心臟。
它猛地發力,小劍伯勞的劍身被扭曲了一周,蕭王孫的身體也跟著扭曲了一周,骨骼啪啪作響,血液擠到頭上,臉色漲紅,能滴血。
“錚!錚!錚!”
六道玉輪飛來,李金斗傾盡所能催動玉輪,斬向邪普薩來救蕭王孫,卻見邪菩薩六條手臂揚起,六只手掌叉開,六道玉輪竟頓在空中,被它強大的法力壓得越來越小。
伴隨著嘭嘭幾聲,六陰玉輪破碎,
“你能定住幾個”
李金斗癲狂般大叫,周身空氣劇烈震動,一道道六陰玉輪不要命般冒了出來數量如此之多,令邪菩薩也不禁皺眉,隨即一道目光掃去。李金斗人在半空,被目光掃過,立刻瓷化,變成了沒有雙腿的瓷人從空中墜落。
他全部法力都用來化作六陰玉輪,自身便對邪菩薩的力量失去了抵抗力,瓷化速度快得嚇人。
眼看他便要落在山石上,摔得粉碎金紅纓斜刺里沖來,化作一道紅裳呼啦啦飛來,卷起李金斗所化的瓷人。
金紅纓卻被壓瓷人落下,并未摔碎,得不輕,從紅裳化作人形,正要起身,邪菩薩目光掃來,她暗道一聲糟糕,正欲化作紅裳遁走,不料大紅衣裳剛剛飄起,她露出香肩,作飛天狀,便自瓷化,動彈不得。
沙婆婆扶著羊角天靈燈,努力爬起還未站穩身子,邪菩薩目光掃過來,她也自化作一個手扶羊角天靈燈的小老太婆瓷人,一動不動。
“現在,只剩下你了。”
邪菩薩目光落在蕭王孫身上,沒有瓷化蕭王孫,而是擰動小劍伯勞,看著蕭王孫的身軀也跟著扭曲,旋轉,讓它覺得特別愉悅。
它喜歡這種虐待其他生命的感覺。
突然,它察覺到強烈的危險在靠近這種危險感仿佛讓它又回到被那個男人捉到的那天,自己顯得是那樣弱小和無助。
它急忙循著危險看去,但見金光遮擋住它半邊的視野,燦燦光輝,光芒中仿佛有一尊尊神祇,又像是群仙,飄飄渺渺渺對別人來說是視覺盛宴,對它來說卻是折磨,讓它的一雙雙眼睛流出黑色粘稠的血淚。
“這是法術”
它頓時醒悟,看向金光下走來的身影,不由咆哮一聲,便要將蕭王孫擰成麻花,再去殺那個高大的身影。
但就在此時,它察覺到自己身體四周有奇異的力量在流動,可是它并未看到法術。
它只看到法術在它四周形成,將它包圍其中。
它憑借本能,便可以破去世間大部分法術,但是自己就在法術之中,如何去破
它顧不得弄死蕭王孫,八條手臂揮舞,瘋狂向外轟去,狂暴的力量可折山填海,然而它四周的法術就算被它強行破壞也隨即形成,先是最簡單的火符,水符再是五行山,八卦爐,九宮,十二元辰二十八宿,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
燦燦金光中,不知多少尊仙神的虛影壓下,鎮壓在它身上,一次又一次轟碎它的身軀,磨滅它的血肉!
它化作一團魔氣,一塊幾乎不可磨滅的血肉,身上還不斷有新的青花瓷皮膚生成,讓它生生滅滅也無法擺脫!
蕭王孫趁機收回伯勞劍,望向邪菩薩,只見邪菩薩周圍仿佛一場羅天大醮一千二百尊華夏神洲的仙神,皆是由不同的符箓篆所化。
符,是象形的法術,圖案為主,文字為輔,
箓,是神魔的名諱,文字為主,圖案為輔。
篆,神魔之語
他看到的是符箓篆三者合一,共同形成一千二百尊神洲仙神共同煉魔的景象!“無上法力……
蕭王孫取出手帕,擦去嘴角的血聲道,“上一次看到,還是在西京。
邪菩薩無法還手。
不是不能還手,而是無法還手,沒有任何法術,沒有任何手段,能與羅天大醮的異象抗衡。
它感覺到,自己會死,會被磨滅掉一切,會蕩然無存!
它也不安,它也惶恐,便如那些被它殺死的生靈一般!
“原來,我也是螻蟻。
它想到這里,突然察覺到了對方的弱哈哈大笑:“你叫陳寅都原來你也是點,邪祟,你也是已死之人!你和我是同類!你在嚴防死守什么你已經被月光影響了,你在苦守自己的道心哈哈,原來你這般脆弱,月光已經將你的心靈消磨到這種程度!”
它在羅天大醮中掙扎,被煉得魔氣血肉,都在不斷縮小,卻興奮異常:“你在壓制自己的欲望,你在對抗自己的天性!你錯了,陳寅都,你已經死了,你是活著的尸體,是邪祟!讓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蕭王孫突然看到羅天大醮突然金光之中一尊尊仙神像是蒙塵一般,身形變得扭曲面目變得猙獰,肢體甚至像觸手般延伸生長,變得不可名狀!
陳師被影響了!”
他心中一驚。
“對,就是這樣!
邪菩薩興奮無比,叫道,“就是要盡情的釋放自己的欲望,不要克制自己,不要壓制欲望!釋放它,滿足它,你會與我一樣!
羅天大醮的諸神變得愈發陰郁,邪惡,各種負面念頭將他們侵染得如同一尊尊魔,比邪菩薩還要邪惡癲狂!
轟!”
伴隨著雷霆震動,陳寅都的頭頂,一道金光沖天而起,轟上高空,與邪菩薩原來的魔域碰撞。
金光飛速變暗,化作黑光,沿著魔域的光幕四下流淌鋪開。
不僅如此,它還在向外擴張,將原來穩定在方圓百里的魔域向外推!
新鄉省巡撫趙天寶命人環繞魔域外圍安插的一面面龍旗,開始搖搖晃晃,而趴伏在魔域之上的一條條金龍也在此時逐漸壓制不住魔域
突然,一條條金龍受損,不由自主騰空而起,化作一道道金光飛入旗面之中!
天龍鎖魔陣,告破!守護天龍鎖魔陣的將士驚駭欲絕,立刻快馬加鞭直奔新鄉省,通知巡撫趙天寶。
而在趙天寶得到消息,趕到此地時魔域已然向外擴張了里許之地!
“怎會如此”
趙天寶大驚失色,不知該如何是好。
“對,就是這樣!不要用所謂的禮法道德來限制自己,人之初生,本就沒有禮法,沒有道德,欲望才是驅使你我的動
羅天大醮之中,邪菩薩已經被煉的只剩下拳頭大的一團,猶自興奮無比,叫道,“修道者修行,不就是希望回到初生的狀態么嬰兒知道何謂親情,何謂禮法何謂道德么拋下那些束縛住你的東西將欲念釋放出來,你會發現一個新的天地!陳寅都,你和我一樣,都是真人,也就是他們口中的魔!
陳寅都口中傳來囈語般的聲音:“你說得對,我們修道,求的便是一個嬰兒心,求的便是大自在,我們不應該被禮法道德”所束縛。
羅天大醮逐漸散去。
邪菩薩在各種術法的蕩煉中,幾乎形神俱滅,然而卻依舊未死,待到羅天大醮散去,它居然再度恢復,只是個頭變得矮小無比,只有巴掌高,依舊是四面八臂。
邪菩薩哈哈大笑,與陳寅都站在一起一高一矮,顯得很是古怪。
蕭王孫一顆心越來越沉,
邪菩薩四臂又腰,聲音振聾發聵:“人遭到污染,已經成魔,而我們才是真人!陳寅都,你要拋下一切,才算至人。現在你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你孫兒…
它剛剛說到這里,突然身邊魔化的老者氣勢變了
“殺我孫兒”
邪菩薩心中一驚,猛然抬頭,只見一只大腳宛若一座黑山,向自己踩下來!
殺我孫兒!
那老者憤怒至極,一腳將邪菩薩踩成灘爛泥。爛泥血肉蠕動,邪菩薩竟然再度凝聚起來,卻見那老者的腳再度踩落落在它身上的一瞬間,四周黑暗下來,邪菩薩被這一腳踩得竟向陰間墜落!
“轟!
陰間劇烈震蕩,一只巨大的腳掌從天而降,壓著邪菩薩,轟入陰間,將它踩得形神俱滅!
殺莪孫兒…送你上路!
陳寅都周身魔氣沖蕩,將邪菩薩的赤色魔域轟然轟破,只留下一個還在不斷膨脹的黑暗魔域。
他體內的暴戾之氣越來越旺盛,牙齒開始瘋長,食人欲望也越來越強,猛地看向蕭王孫。
“陳師.
蕭王孫手不受控制的抖動一下,而那滾滾擴張的黑暗魔域此時已經來到方圓一百二十里,推進到趕來的巡撫趙天寶等人的身前。
新鄉省幾乎所有高手,跟隨趙天寶悉數到場,被那不斷擴張的魔域逼得連連后退
眾人齊聲大喝,各自催動元神、元唄抵擋魔域的擴張,但還是被碾壓著向后滑去。
眾人心中絕望,這座新的魔域,根本無法力敵!
突然,黑暗魔域停止向外擴張。原來是蕭王孫啊,我還以為是壞人。乾陽山中,陳寅都突然神智恢復清向蕭王孫露出笑容。8月.
蕭王孫驚魂甫定,卻見遠處一個黑衣青年撐著一把油紙傘站在一塊巖石上,正是大蛇玄山的靈。正是玄山和油紙傘,壓制了陳寅都的魔性。
“都娃子,你不能留在人間了。,”黑衣玄山道。
“玄山,給我點時間,再給我幾天時間,容我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