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此人金丹不碎,只怕我們兇多吉少。”李天青心中凜然。
趙彥亮是趙家彥字輩的老小,年紀僅比長公子趙子玉大幾歲,修為比趙彥龍等人要低不少。
他以金丹去定住黑鐵彈丸,因此遭到重創,死得可謂冤枉無比。
似他這等金丹境的高手,已經開始運煉金丹,以金丹的力量來煉肉身,煉去肉身雜質。
金丹境的肉身,必定都極為強大,再也不似煉氣期四境那般脆弱,
還有金丹境的修士會刻意修行一些類似肉身功法,增強自己的近戰實力。比如泉州李家的修士,修煉到金丹境,家族便會提供八種煉體法門供其選擇。
新鄉趙家不如李家的底蘊深厚,但應該也有類似的法門。
趙彥亮身體能爆發出的力量,絕對不遜于陳實!
他被陳實拍裂頭顱的最主要原因,是他金丹被轟碎,遭到重創,面對陳實時,肉身力量也難以發揮,這才被陳實格殺,
倘若他沒有受創,就算沒有金丹,近身搏殺,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陳實、李天青還在向前沖去,陳實書箱中的彈丸已經丟完,索性去拿李天青簍子里的彈丸,屢屢用力擲出,將前方的趙家子弟和趙家錦衣衛炸得人仰馬翻。
趙家子弟和錦衣衛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跑得不夠快。
至于反擊陳實,甚至將陳實殺死,他們僅僅是在腦海中想了一下,付諸行動則是萬萬不敢的。
只要他們敢停下,便會被炸得粉身碎骨!
后面那兩個,不是孩子,而是殺神,是邪祟,是魔!
咻——
一道無形的玉輪飛來,削掉一人的腦袋。
李天青心里怦怦亂跳,不知是興奮還是惡心,這是他第一次殺人。
趙家子弟和錦衣衛在驚恐中逃出乾陽山,一百多人只剩下六七人,其他人有的被炸死,有的在慌亂中跌下山崖,有的被六陰玉輪干掉,有的被陳實追上,還有的分路而逃,闖入深山之中,迷失方向。
不過乾陽山地廣人稀,危險眾多,那些逃入深山中的錦衣衛和趙家子弟,絕大部分都不可能活著出來。
幸存的人沖出乾陽山,來到省驛道上,沿著驛道狂奔,向省城方向而去。
趙彥龍被一個錦衣衛抱著,那錦衣衛玩命狂奔,身邊的人越來越少,心中恐萬分。
好在陳實和李天青這兩尊殺神沒有追過來。
趙彥龍此刻身體表面的瓷化已然開始瓦解,身體也漸漸變大一些,如同兩三歲的孩童,那錦衣衛抱著他長途奔跑有些吃力。
“先將我放下來。”趙彥龍道。他如今半瓷化半肉身,腿上磕出的裂痕也變成兩道狹長的傷口,開始流血,并且產生痛感。
但這是好事,
說明他的身體開始恢復正常。
并且他感覺到體內有真氣流轉,先前感應不到的神胎,也漸漸恢復感應,甚至隱隱與自己的元神取得了聯系
他的修為不如李金斗,李金斗進入窯廠,元神沒有被瓷化,但是他的元神卻被瓷化,與元神的聯系也斷了,不知自己元神跌落在何處。
不過現在他與元神的感應越來越強,
這些變化讓他舒了口氣.
雖然不知道魔域為何突然潰散,但潰散也讓他從瓷化狀態開始恢復。
他運轉真氣,一步跨出,雖然腿腳很疼,但速度并不比錦衣衛抱著他慢。
跟著他們一起奔逃的還有四人,其中兩個是趙家子弟,另外兩是錦衣衛,趙彥龍沒有看到六弟趙彥初和二女兒趙閔柔,連忙道:“多福,你六叔和二小姐呢”
趙多福是外室生的,所謂外室兒子不如雞,他在趙家的地位沒有比丫小廝高多少,聞言不敢叫爹,道:“老爺,六叔和二小姐被炸死了。”
趙彥龍呆了呆,悲從中來,忍不住大哭,道:“不滅陳實滿門,我誓不為人!“
他們距離省城還有二百多里地,不過甲馬符堅持不到省城,那三個錦衣衛的甲馬
符效力開始衰減,速度漸漸慢了下來。趙多福見狀,連忙道:“老爺,他們的甲馬符不中用了,等等他們!”趙彥龍臉色陰晴不定,冷哼一聲,道:“多福,你有沒有聽過這么一個故事,說兩兄弟在外面遇到老虎…”
這個故事還未講完,趙多福突然欣喜道:“老爺老爺!快看!
他指向前方,趙彥龍急忙看去,但見前方竟有新鄉省的旗幟在迎風飛舞,一面是新鄉港旗,湛藍色旗幟,繡著四面進發的雷紋,還有幾面是三角旗,繡著趙字。
"是巡撫大人的營地!
趙彥龍精神振奮,哈哈笑道,“巡撫大人就在前面!我們得救了!"
巡撫趙天寶是趙家的家主,掌管趙氏四府,是個有手段有智謀的人,這些年趙家人丁興旺,勢力越來越大,也是他的功勞。
趙天寶修為境界高深莫測,有人說已經到了煉神第三境,甚至第四境的地步,只是無法驗證。
趙多福笑道:“難道說,是巡撫老爺誅殺了邪菩薩,拯救了黎民百姓”
趙彥龍道:“多半如此。
就在此時,后方傳來慘叫,兩人回頭看去,只見陳實和李天青不知從哪里追來將落在后方的三個錦衣衛殺害。
而另一個趙家子弟則因為跑得慢,被一道突如其來的玉輪斬殺。
“快走!
趙彥龍和趙多福奮力狂奔,前方,巡撫大營越來越近
趙彥龍突然感應到自己的元神不再那么沉重,當即感應召喚,果然元神自乾陽山中破空而起,雖然大半尚在瓷化之中,但速度依舊極快,向這邊追來。
“多福,你果然多福,是我的福星!”
趙彥龍哈哈大笑,道,“母憑子貴,此次活著回去,你便是我的子,將你娘接到府中,給她個妾室的身份!”
趙多福又驚又喜,他是外室的兒子,相當于私生子,不被趙家承認,沒有任何地位。現在變成庶子,母親也被提拔為妾,地位大增,自己勢必能在趙家節節高升,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陳實和李天青干掉后方的四人,繼續向前追擊,兩人從山中追殺到這里,汗流背,身體疲憊,但精神頭卻是旺盛至極。
李天青看到遠處的新鄉港旗,心中一驚,連忙道:“小十,不能追了!新鄉巡撫應該就在前方旗幟下的大營中!"
陳實遲疑一下,速度不覺放慢幾分,道:“新鄉巡撫,也是趙家的"
李天青道:“沒錯。新鄉巡撫趙天寶,修為境界只怕與我爺爺差不多,深不可測!不能再向前追了!”
陳實咬牙,道:“剩下的彈丸全給我,你先回去!”
他脫下書箱,搶過李天青背后的簍子,腳下重重一頓,激發甲馬符,以更為驚人的速度向趙彥龍奔去!
他的腳步落下,腳上的草鞋被膨脹的腳掌撐得裂開,下一步落下,便是赤腳奔行!
與此同時,陳實周身氣血奔騰,讓他的身體越來越高,越來越壯,眨眼間便長高半尺有余,氣血充盈到極致,導致頭發也開始緩慢生長!
他的步履更大,速度更快,一步跨出兩丈遠近,即便是奔馳的駿馬也要望塵莫及!
他的手臂也在這一刻變長了許多,手掌更厚更大,氣血激蕩,肌肉筋膜也被一層氣充得鼓起,讓手臂表面浮現出一根根粗大的血管。
他的眼中再無他物,只有前方正在賣命狂奔的趙彥龍!
趁伱病,要你命!
陳實深諳這個道理。
此時不殺趙彥龍,只要趙彥龍來到大營,回到趙家,那么自己想要再尋到這么一個合適的機會,還要等待不知多久!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這是鄉下的規矩,不是有著條條框框束縛的大明律法。
這場魔變是趙彥龍的貪婪搞出來的,害死不知多少人,那么他就必須要為這些死者、這場災變償命!
而在巡撫大營中,趙天寶與新鄉省三司的強者各自張望,露出驚疑不定之色。適才兩重魔域重疊,向外擴張,將他們都嚇了一跳,沒想到這域竟然自己崩潰瓦解。
盡管魔域消散,但他們依舊不敢擅自踏入其中,調查原因。
正在商議時,突然有人叫道:“大人,大人!玄英府主還活著!"
趙天寶又驚又喜,急忙走出大帳:“彥龍還活著在哪兒”
其他三司的強者連忙跟著他走出大帳,來到營地外,果然遠遠只見兩人向這邊奔來,其中一人五短身材,高不過兩尺,卻步履驚人,速度極快,看模樣,正是趙彥龍。
只不過趙彥龍身上瓷化的地方很多,修為大損,應該是被瓷化,未曾恢復。
趙彥龍一邊奔跑,身軀還在一邊變大,身上的瓷質也在漸漸退去,向血肉之軀轉變。
趙天寶哈哈笑道:“彥龍率領我趙氏兒郎,入山誅魔,我本以為他與玄英府的子弟盡數葬送魔口,沒想到他居然成功誅殺那只魔,獲勝歸來!"
眾人會意,紛紛贊揚玄英府主的勇烈,道:“內閣知曉,定會嘉獎玄英府主,我們臉上也有光彩!”
而在趙彥龍與另一個趙家子弟的后方,還有一人狂奔而來,身高六尺左右,步履極大,速度更快,宛如發飆的異獸大荒蠻牛般向前沖鋒,腳步落下,甚至讓堅硬無比的省道石板裂開,碎石進飛。
那人面帶稚氣,眉清目秀,唇紅齒白,身上的衣著不甚光鮮,卻頗為得體。
但如此的爆發力,讓巡撫趙天寶和一眾省城達官顯貴不由側目。
“趙家又添了一位麒麟子啊。”
布政司左使丁鶴云贊道,“此子年紀輕輕,也就是十多歲,竟有如此驚人的速度,將來必成大器,不可限量!”
眾人紛紛點頭。
這次并非恭維,而是那少年表現出的實力和氣勢,著實驚人,換作他們,相同年齡可沒有這么厲害的本事。
“一個小娃娃而已,至于這般夸贊我擔心傷仲巡撫趙天寶哈哈大笑,謙遜道:永啊!”
話雖如此,他卻暗暗記下陳實的樣貌,心道:“此子必要用心栽培!
正在此時,但見后方神光頓起,一片氤氳,眾人定睛看去,卻是一個瓷化的元神正自飛來,速度極快!
看模樣,正是趙彥龍的元神,
不過那元神表面還在瓷化狀態之中,半瓷半靈,力量駁雜不純
突然,那個正在狂奔中的少年摘下背上的簍子,從中抓起一個腦袋大小的黑漆漆的球狀物,接著猛然發力,將那簍子拋上空中,砸向正在奔襲而來的趙彥龍元神!
那少年手中的黑球也自脫手飛出,后發先至,擊中空中簍子。
“轟!
六七個黑鐵彈丸炸開,天空中宛若有無比粗大的雷球炸開,火光四射,火云向外膨脹,沖來的趙彥龍元神被沖擊波及,身上瓷化部位立刻破碎,頃刻間千瘡百孔!
火云將他元神吞沒!
這個變故,讓大營中所有人都所料不及,根本來不及救援,
而火光下,那少年追上趙彥龍,趙彥龍此刻身體已經長大到三尺左右,還是如同童子之身,雖然身上還有很重的瓷化,但畢竟多年煉肉身,遠勝常人,閃身側頭避開陳實轟來的拳頭,一腳飛出,直踹陳實下陰!5
陳實接腿,砸肘,趙彥龍膝蓋被砸碎,小腿與大腿相接處筋膜齊斷,向下彎曲。
他原本不至于如此脆弱,被一個神胎境的少年砸斷右腿,但是此刻構成他身軀的多是瓷器,一碰即碎。
陳實砸下這一肘,進步,肘尖向上掄起,擊中他的心窩,打斷他幾根肋骨,隨即雙手呼的一聲,重重拍在他的雙耳之上。
趙彥龍瓷化的耳膜盡碎,渾渾噩噩,被陳實箍住頭,雙膝連環撞在心窩處,身上的瓷化部位噼里啪啦破碎!
他的五臟之中有不少瓷化的器官,此刻碎瓷片刺破五臟六腑!
旁邊的趙多福正欲搭救,陳實丟下趙彥龍,一個側身滑步來到他的身側,右手掌根已然推在他的下巴上,壓著他的腦袋,將他身體掀起向后砸下!
“咚!崇文
一聲沉悶的撞擊聲傳來,青石板破裂,腦漿血漿流。1陳實左手按地,右腿后掃,趙彥龍雙腿咔嚓折斷,向后倒下。陳實側身砸肘,正正砸在他咽喉處,眼見鮮血混著破碎的瓷片從口中流出,趙彥龍,死得不能再死。
陳實吐出一口濁氣,起身望向巡撫大營,與巡撫趙天寶的目光接觸,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