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實很想把化血神刀敲一頓,或許這柄魔刀就會老實一些。此刀魔性太重總試圖控制他。
不過太乙辟魔梭是由軟劍組成,砸一頓還好,化血神刀若是也這般待遇,只怕會被砸斷。
陳實借來太乙辟魔梭,仔細研究這件仙器的作用。
他試著將太乙辟魔梭祭起,只見九十九枚仙劍環繞拼在一起,將他包圍其中。此物內部中空,能夠容納數十人,與外界隔絕,外界的一切道法都無法影響到內部。
外面的人也無法看到仙器內部的景象。
但奇怪的是,陳實卻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歷歷在目,清晰分明,仿佛辟魔梭不存在一般。
「或許可以借助此寶飛入太空,去查看真神到底發生了什么變故。」
陳實眨眨眼睛,上次他們動用樞機,用了八口玄機百變爐,這才飛到天外,
但怎奈天外邪氣太重,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支撐不住,不得不返航。
而太乙辟魔梭是仙器,倘若能抵擋住天外邪氣的話,或許可以飛至真神身邊!
不過,黑鍋只是剛剛得到辟魔梭,還無法將此寶的速度發揮到極致。
「黑鍋,你雖降服此寶,但除了降服之外,還要有祭有煉。」
陳實指點黑鍋,道,「祭,便是用香火、祭品等物獻祭,而煉則是以自身的修為和道法,去反復淬煉,提升法寶與自已的契合度,法寶也會威力更強,更加趁手,如臂使指。」
黑鍋對這些事情并不在行,聞言深以為然,當即張開嘴巴,從嘴里掏出一座小巧的祭壇,將太乙辟魔梭放在祭壇上。
陳實早就見過黑鍋從嘴里掏東西,黑鍋的那些奇奇怪怪的鬼書,便是從嘴里掏出。
「放在嘴巴里,不會被口水弄得濕漉漉的么?」
不過,黑鍋從嘴里掏出的東西往往一點都不濕,反而很是干燥。
陳實看它忙碌,只見黑鍋擎香上前,來到祭臺上,正準備給太乙辟魔梭上香,但見太乙辟魔梭中香火之氣畏畏,化作青云,一個小女孩浮現在青云上,噗通一聲跪下,哭得梨花帶雨,連連擺著雙手,表示不敢受黑鍋的香火。
黑鍋撓了撓腦袋,回頭看了看陳實。
陳實也很無奈,道:「既然不用祭了,那就煉吧。
黑鍋張口噴出魔火,準備淬煉,然而太乙辟魔梭在魔火中穿梭來去,絲毫沒有被煉化的跡象,也沒有提升威力的兆頭。
此物絲毫不受魔氣影響。
陳實道:「黑鍋,法寶沒有經過祭煉,隨時可能飛走另覓主人,或者也可以被其他人收走·.」
太乙辟魔梭中的那個小女孩跑過來,給黑鍋捏肩捶背,很是殷勤。
陳實道:「罷了,當我沒說過。」
他看了看化血神刀,又看了看辟魔梭,怒從心頭起,于是狠狠地祭煉化血神刀去了。
天空還在炸裂,破碎的界上界還有許多疆域飄浮在天上,有些地方還在燃燒,有的則墜向大地。
陳實搜尋華夏神祗廟宇的途中,見到了數十輪太陽和月亮,掛在同一片天空中,或高或低。
「這片天地,已經癲狂了。」朱秀才吊在木車的華蓋下,喃喃道。
許多鬼怪受驚,不敢出來,躲藏在陰影中,而那些擔驚受怕的人們卻很受鼓舞,覺得太陽出來了,就沒有了鬼怪,沒有了邪票,日子又可以恢復從前那般。
陳實經過一處村莊,只見有些村民在地里勞作,開墾農田,播種莊稼。
他上前告訴這些人,陰陽兩界并未分開,可見天上的太陽并非真的太陽,無法種植作物。
那些村民很是生氣,扛著鋤頭鐵掀對他又打又罵。
「真的種不出糧食!」
陳實挨了幾下,搶過他們的鋤頭鐵掀,怒道,,「這些日月,是還虛境大乘境的修士模仿天外真神的眼眸,從虛空中開辟而來,不是真正的日月!他們在陰陽二氣上的造詣還不如我。你們現在種莊稼,沒有收成,就是浪費糧食。饑荒就會更快到來!」
村民們見他是修土,身邊又有兇惡無比的大狗,心生恐懼。一個老漢滿臉堆笑,道:「老爺教訓的是,我們知錯了。不種啦,不種啦!」
村民們也都露出討好的笑容,七嘴八舌道:「不種啦!俺們不種就是!」
陳實把鋤頭鐵掀還給他們,離開這個村莊,回頭看去,只見那些村民又扛起鋤頭鐵下地栽種。
「這些人!」
陳實動怒,正欲折返回去,朱秀才道:「小十,不用管他們了。你就算再勸他們幾次,他們也還會種莊稼。不種莊稼的話,他們就會看到缸里的米面日漸減少,就像是看到死期日漸臨近。他們需要有一點盼頭。」
陳實氣道:「這種太陽下,莊稼能生長也結不出種子!他們浪費糧食,死得更快!」
「你得給他們點兒盼頭。」
朱秀才道,「再說,你能阻止這個村子的人,能阻止天下人不成。你的話,
不會有人相信。他們只有發現稻谷無法掛穗,才會醒悟。」
朱秀才幽幽道:「雖然界上界破滅,會讓天下人吃很多苦,但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冬天不會來了。」
陳實抬頭望天,如此多的太陽掛在空中,散發著無窮熱力,應該不會有連續下數年之久的大雪,沒有大雪,便不會凍死那么多人。
朱秀才語重心長道::「你魚肉黃坡村魚肉新鄉可不成,你得魚肉天下人。你得成為真王,你才能號令所至,無不景從。」
「成為真王,魚肉天下百姓?」陳實望向遠處,握緊拳頭。
他們搜尋良久,終于又尋到一處突然出現的廟宇,叫做圣姑廟,陳實封神之后,圣姑廟的不凡之力也在漸漸凝聚,將要形成神相。
陳實奉上香火,正欲離去,突然遠處傳來轟隆一聲巨響,一座山峰摧折,巨大的山體滑落,聲勢駭人。
最近這段時間,類似的事情不在少數,他也已經見怪不怪。
正在這時,那斷山之處,天空陡然裂開,從空中鉆出四十九條火龍,尾巴在上,頭在下,豌而下,將那座崩壞的山體倒扣。
火龍齊齊噴火,頃刻間便將整座爛山燒得巖漿奔流,熔化成水!
「好厲害的仙術!」
陳實心中一驚,「難道是仙人出手?」
他剛想到這里,便見其中一條火龍突然脖頸一道青光閃過,龍頭落地,一個老者渾身是火,從火龍罩下飛出,抬手便是真水滔天,熄滅身上的真火。
緊跟在那神火罩后的是一只從天而降的大手,白皙如玉,仿佛隔著一層時空,自仙界而來,向那老者擊去!
那老者調動修為,周身也是仙光大放,抬起雙手,被震得向后平平飛去,站不穩身形。
一股狂風呼嘯而來,吹動陳實衣裳,獵獵作響。
那是老者與那只仙界玉手交手的余波,沖擊到這里。
「是費子沖,十三世家中費家的老祖宗!」
陳實張望,勉強看到那老者的面容,心道,「他從界上界中逃出來了?不對,絕望坡的那位仙人,絕不會留下活口!他應該是下界追殺鐘無妄才對,恰恰逃過一劫。那么擊傷他的人是—」
他的后腦勺,突然又有劇痛傳來,像是腦袋被人撬開。
子是準物二/
正準。
這時,鐘無妄飛速接近,與費子沖近距離碰撞,費子沖施展的是小天仙決,
此功本是修真十書中的一門功法,卻被他提升到仙級的程度,舉手投足間天地同借力,讓他的招法威力奇大無比。
但他對面的鐘無妄比他更強。
鐘無妄自上次與他們交鋒之后,將自身的道法不足之處補全,已經全無破綻。
他所施展的更是來自絕望坡的傳承,各種神通令人眼花繚亂,甚至還有真王時代的各種仙術。
兩人以快打快,突然費子沖悶哼一聲,倒飛而去。
鐘無妄乘勝追擊,猛地倒退,一道道粗大無比的血肉觸手自費子沖的身后射出,險些將他洞穿。
「費子沖,你我大戰十多日,你終于忍不住要合道了么?」
鐘無妄身法極快,避開血肉觸手的攻擊,笑道,「你能堅持這么久,還不合道,令我也不禁欽佩你的為人。但是,你做不到從一而終啊!你原本避免合道,
是擔心邪變,危害世人,現在感覺到自己命不久矣,世人在你眼中,也就不算什么了。」
費子沖的白發白須已經被自己的鮮血染紅,周身邪氣越來越盛,漸漸控制不住自身的邪變,猛然嘶吼一聲,半邊身子突然不受控制般膨脹開來,逐漸獰扭曲,血肉瘋漲。
心一張巨大無比的肉翅從他右半身的背后生長出來,肉翅鋪天蓋地,向鐘無妄轟然砸下!
他沒有完全合道,只合了一半,還留有一半身軀保持理智。
「費子沖,我要你助我突破!」
鐘無妄不閃不避,催動一切法力,迎上這一擊,高聲道,「我要以戰養戰,
讓你用你的性命助我跨出最后一步,新法成仙,得道飛升!」
他催動仙訣,調運元神、道胎,化作巨人,周身星辰環繞,無數星辰組成巨大無比的騰蛇,迎上費子沖。
「轟!」
那片山岳在兩尊仙人般的存在的神通下東倒西歪,大地裂開,地肺中的地氣向上噴涌,驚人無比!
群星破碎,騰蛇斷首,鐘無妄被逼得后退。
費子沖奮力殺來,鐘無妄有如佛陀,以無上佛法,硬撼肉翅,卻被逼得連連后退。
兩人神通無量,法力驚人,一路從地上戰到天空,從天空殺入群山之中,一股股沖擊波襲來,危及小廟。
陳實突然祭出朱秀才,沉聲道:「老師,黑鍋,你們留在這里守護這座圣姑廟。」
朱秀才愜住,道:「你去哪兒?
陳實探手,化血神刀從小廟中飛出。
「我去奪回我的道胎!」
他握緊長刀,血湖真經運轉,頃刻間刀中血海地獄流動,涌入他的周身,讓他腦后豎起一片血海汪洋!
「小十,不要去!」
朱秀才大驚失色,連忙道,「鐘無妄已經近乎仙境!你遠非敵手!」
陳實腳下一團血色雷光炸開,破空而去。
費子沖越來越兇猛,吼聲如雷,肉翅之上,長出一只只倒鉤,堅硬無比。
他的攻勢更猛,然而鐘無妄卻無比堅韌,任由他如何捶打,始終無法攻破鐘無妄的防御。
鐘無妄已經全無弱點,哪怕修為比他低,他也無法擊傷鐘無妄。
費子沖面孔扭曲,原本邪變的那一半身軀在漸漸入侵另一半正常身軀,侵占他的理智。
他仰天怒吼,合道的范圍一擴再擴,肉身在不斷畸變,一條條血肉觸手四面八方射去,貫穿天地,從天地自然中汲取大道的力量。
只不過,天地正氣中充滿了邪的力量,邪氣入侵,讓他的邪變更甚!
他的右背突元有巨大的肉翅生長,頃刻間便長成數千丈的巨大翅膀。
費裙沖振翅而起,轟隆一聲巨響,速度快得不可思議,來到鐘無妄的上空,
肉翅如同旋轉的血刀斬下!
鐘無妄奮力抵擋,各種仙術施展,卻被恐怖的力量碾碎。
他連連閃避,元而費裙沖速度更快,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快得不可思議,
將鐘無妄的防御攻破!
鐘無妄心中一驚,化作一道雷光遠遁而去。
費裙沖一招擊空,抬手向空中抓去,咻咻咻,無數道血肉觸手刺入虛空,試圖將鐘無妄逼出,元而鐘無妄已經遁走。
費裙沖仰天怒吼,邪氣充腦,狂暴的災級魔域向外綻放。
一座巨大的魔域囚籠從天空四面八方散開,向遠處鋪去。
陳實追到戰斗止歇之地,只見肉翅塞天蔽日,形秉如同蝴蝶的翅膀,而費裙沖像是蛹中出來的蝴蝶,坐在一塊巨石上。
「費前輩,鐘無妄呢?」陳實殺氣騰騰,持刀四下望去。
「是陳實啊。」
費子沖低著頭,像是在想著心事,「他已經走了,大概是察覺到我已經災變。他不會再回來了。」
他仰起頭,突元面孔扭詳,聲音沙啞道:,「孩秀難,殺了我!我不想變成災厄,危害世捷!」
陳實微微一愜,向他看去,費裙沖面目已經被血肉所覆蓋,只有一雙眼晴還流露出捷性。
「殺了我,否則我會變成災厄!」費裙沖艱難萬分道。
陳實轉身揮刀,血色刀光撕開費裙沖的身軀。
天空中,正在形成的災級魔域,突元炸開,煙消云散。
「謝謝你。」
費裙沖坐在大石頭上,身后巨大的肉翅開始枯萎,血氣流向化血神刀。
「當年真王曾經對我們說,若是這方世界治不好了,那息造更多的寶船,帶著大明將士和百姓回到故土,回到華夏神洲。」
他的聲音漸漸低沉,「我們造了很多艘大明寶船,有一天,船廠失火,將寶船燒得一千二凈。東廠一直沒有本出是誰下的手。那些船,是我和真王一起燒的。真王對我說,費大學士,我們已經是邪祟了。我們不能將邪氣仇染,帶回故土。所以,這些寶船必須燒亜。」
他的聲音越來越微弱,腦袋漸漸低了下去。
「我理解真王,可是,我好想回家啊。」
他氣血流盡,從石頭上滑落,滾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