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實一直在牛家小院里修行,心無旁警。此次修行對他來說是一個新的嘗試,他的道場已經侵入仙都的元辰宮中,開始嘗試修煉自己的三尸神。
自古以來,三戶境都是以斬三戶為主,把三戶神當做不需要東西斬去。
修士斬去三尸神后,對性,對飲食,對服飾,便沒有了多大欲望,自身的陰氣也越來越少,逐漸變成純陽之體。
化作純陽之體后,好處多多,首先就是沒有了這些欲望,修行上便會更加用心,修為自然勇猛精進,提升更快。
其次便是元神純陽,天雷輕易不會劈在身上,少了雷擊之苦。
但即便斬了三尸,欲望還是會卷土重來,因此許多達官貴人依舊會娶妻納妾,依舊喜歡華美衣裳,依舊滿足口腹之欲。
儒家說一日三省吾身。佛門說,朝朝勤拂拭,莫使惹塵埃。便是這個道理。
陳實想的是,純陽是道,純陰也是道。天地自然,陰陽本是一體,成仙何須純陽?
若是合道,只合純陽之道,那么修行也不是完美。
既然三尸神乃陰氣所化,本就是自已的一部分,那么無須斬它,將之煉化,化作自身陰陽變的一部分,三尸神便無法干擾他的修行了。
甚至,他們可以成為修行的助力。
仙都,又到了告狀的時間。
許許多多三戶神從各自的元辰宮中飛出,向著地府飛去,告主人的狀。
陳實的元辰宮中,三戶神暴跳,始終無法走出陳實的陰陽道場,彭叫罵道:「陳實,你不花天酒地,也不錦衣玉食,反倒用功修行,你作死哩!
待到了閻王面前,勾了你的生死簿,要你一命嗚呼!」
彭踞怒道:「昨日不去快活,今日不去快活,要你何用。」
彭道:「不要讓我們沖出去,否則定要帶你去青樓快活,壞你道心!
「還要頓頓給你大魚大肉。」彭叫道。
他們吵吵鬧鬧,陳實道場卻在不斷陰陽變化,嘗試將三尸神由純陰化作純陽。
過了不久,最弱的彭踞已然開始打坐運煉,幫陳實修行。
彭、彭見狀,毛骨悚然,紛紛沖到元辰宮的門戶前,拼命砸門,哭天搶地,試圖逃離這個恐怖的地方。
我不想做牛馬,放我出去!」他們叫道。
又過不久,彭突然像是大徹大悟,也自跌而坐,導引陰陽二氣,開始修行。
彭更加悚然,叫道:「陳實,我斷然不會被你所控,為你賣命!」
陳實催動道場,陰陽變,嘗試駕馭彭。然而他的彭強得可怕,宛如頂天立地的魔神,始終穩穩的抵御住他的攻勢。
終于熬到天亮,三尸神回到三殿之中。
陳買宗何不侍下廣種彭墻,六付停正修行:
U三我的道場還是不吸強,還需要多修煉,提升修為,才能將彭煉化。」
他也知一時半會間,修為無法提升到煉化彭的地步,便從入定中醒來。
他道場猶在運轉,只是沒有看到小仙子,陳實走出院子,只見小仙子在牛村的街道上,正在教一些人族孩童識字。她教的文字是上古文字,與陳實所學的文字不同,是鳥篆蟲文。
陳實看著這些人類孩童,微微一愜,隨即看向四周,只見牛鬼們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人類族人。
他散去道場,小仙子連忙道:「相公,不要散去道場!」
陳實證住:「她叫我相公!難道她是小?」
他穩住道場,不住的打量,一時間看不出眼前這個仙子是小,還是小仙子。
小仙子面不改色,臉頰卻漸漸浮出一抹紅暈,心道:,「我以相公相稱,他必然難以拒絕。為了與族人多相處一段時間,只得出此下策了。」
不過,她察覺到陳實的目光還盯著她,面色變得更紅,心道:「可能被發覺了!」
陳實來到她身邊,像是沒有發覺她的身份,笑道:「娘子,他們是那些牛頭小鬼?」
小仙子心里的壓力稍稍減輕,道:「他們也是商人,劇變后,被天地間的邪氣改變了形體,變成牛鬼。如今被你道場從牛鬼化作人身。我怕你收回道場,他們又會變成牛鬼。」
陳實蹲下身子,打量一個孩童。
這個孩童肌膚表面的紋理,正是鬼族獨有的種族天賦紋理。
「大商原本有真正的日月,這里也是一片安寧祥和,直到污染降臨。」
小仙子低聲道,「他們可能在黑暗的陰間生活了很多年,才會變成牛鬼一族。」
陳實思索道:!「也就是說,大商時還沒有天外真神,后來劇變發生后,
才有了天外真神。」
小仙子道:「沒錯。天外真神絕對是在劇變之后才出現的。」
她抬頭仰望天空,天空中的明月無比龐大,天外的面自被隱藏在明月之后,但她始終有一種感覺,這張面目有些熟悉。
陳實笑道:「娘子,你叫我相公,你妹妹知道么?」
小仙子面色騰地一下全紅了,抬手間,化血神刀飛出,刷地一聲架在陳實脖頸上,結結巴巴道:「你、你再說一次試試!」
陳實連忙道:「不說,不說。你先把刀放下!咱倆的秘密,我不告訴你妹妹便是。」
小仙子臉色更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陳實小心翼翼從她手中接過化血神刀,將此刀送回小廟中,這才松了口氣,心道:「險些鬧出人命。」
不過,小仙子很快便恢復如初,道心之強,令他欽佩不已。
他們在這個小山村逗留了數日,小仙子這才戀戀不舍的離開。
陳實收回道場,山村中的孩童、大人、老人,「一個個形態漸漸變化,從人形變回牛首人身,長出牛角、牛尾。
他們又回到從前的模樣,繼續過著從前那般的日子。
只有那些牛頭小鬼在地上寫寫畫畫,吃力的辨認當年祖輩們用過的文字。
「別看了,將來他們會回來的。」陳實向小仙子道。
小仙子收回目光,迎上陳實的目光,詢問道:「你有把握,將他們從鬼變成人么?」
陳實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只見一股大風吹來,她的衣裙貼在身上,盡顯凸凹有致的身材,讓風兒有了形狀。
小仙子哼了一聲。
陳實笑道:「當然。我是西牛新洲的真王,沒有我辦不到的事情!」
小仙子化作一縷清風,飛入他腦后的小廟,道:,「我要入定了。
她登上神龕,突然腦海里冒出一個念頭:「他,到底是喜歡我多一點還是喜歡小多一點?他若是更喜歡的人,是妹妹小呢?」
她一時間想的入神,難以入定。
陳實好奇不已,心道:「小娘子為何還沒有出來?」
過了許久,小從小廟中飛出,在她面前,陳實便沒有那么正經了,兩人一路嘻嘻哈哈,相互打鬧。
只是有時陳實還有些恍愧,猜測眼前這個小,會不會就是小仙子偽裝的。
他一時間猜不透,真的猜不透。
他們原路返回,尋到朱秀才、黑鍋所在的那座廟宇。眾人匯合,再度啟程,去尋找下一座廟宇。
有時陳實行走在車前在車前婧鬧,黑鍋坐在車里查看地理圖,有時卻是小仙子坐在車里,與陳實談論大商的巫祭道紋。
讓黑鍋納悶的是,從前小仙子很少主動出來,除了陳實壓制不住彭,準備非禮小,她才會出現。但現在,小仙子卻經常出現,與小出現的時間幾乎一樣長。
「這里面定有緣故。」黑鍋心道。
日子一天天過去,他們尋到的廟宇也越來越多,山河社稷圖上被點亮的地域也越來越廣。
每天晚上,陳實都會照常修行,以陰陽蕩煉來煉化三尸,他的彭的確強大得可怕,竟然數月如一日,抗住了他一次又一次的煉化。
但彭也察覺到,陳實的修為越來越雄渾,陰陽變的威力也越來越強,
讓他漸漸有種支撐不住的感覺。
他被煉化,只是時間問題!
「北盟省!好像菩提道場就在北盟。」
陳實打量地理圖,對照一下四周的山川地理,笑道,「萱圣女也在菩提道場,不知她是否安好。」
他祭起天庭令,走入小諸天,來到畫壁前,打量一番。有幾個紅山堂的堂主也在北盟省,他們發現了幾處突然出現的古老廟宇,在畫壁上留字,記錄位置。
陳實精神大振,當初他命紅山堂和天庭眾人各自回到家鄉,的確是個明智之舉。
木車向最近的一處古廟駛去,經過北盟省天嶼縣時,一隊難民牽著牛車正在趕路,車上坐看一些老弱婦孺。
小從車上跳下來,分給他們一些食物,他們感激不已。
小上車,陳實正欲繼續趕路,卻看到牛車上躺著一個病渾身是膿瘡的乞弓,他微微一愜,脫口而出道:「楊弼!你是楊弼!你還活著!」
那乞巧身軀顫抖一下,艱難的蠕動身軀,試圖側過身軀,避免與他正面相對,卻因為傷勢太重,挪不動身體。
他像是因為太恐懼與陳實相認,面孔扭曲,死死閉緊眼睛,眼淚從眼角滾落。
一個老漢笑道:「這位公子認得他?他是我們撿來的,從天上掉下來的!摔得半死,摔傻了,天天哭哭笑笑的。有個秀才說,他可能被摔丟魂了,給他喚魂,也沒有好。」
旁邊有婦人笑道:「多半傻了。」
陳實目光落在楊弼的臉上,過了片刻,徐徐道:、「我可能認錯人了。這位兄臺的模樣與我那位故人有幾分相似,不過我那位故人才學蓋世,有無邊智慧,我對他欽佩有加。這位兄臺,只是長得與他有點像而已。」
他元神從小廟中取來一枚參草果,丟在楊弼的懷中,道:「相見就是有緣,兄臺不妨服下這枚參草果,或許可以保住性命。現在是亂世,多多保重。」
楊弼嘴角動了動,聲音沙啞道:「多謝。」
陳實從他身上挪開目光,道:「我很想再見到那位故人,再與他較量一z
木車碌碌,與牛車錯開,越走越遠楊弼握住那枚參草果,渾渾噩噩,又想起陳實的話。
一切偉力,歸于自身。
「哈哈!」
他笑著哭出聲來,界上界,六千余年的布局,列祖列宗,以及十三位老祖宗,什么都沒了!
個人偉力,面對絕望坡的古仙人,真的有用嗎?
「陳實,你沒有體會到絕望,我體會到了。絕望坡的絕望,不是他們絕望,是讓他們的敵人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