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魏無憂,張牧再次召喚出天機卷軸,看著眼前光幕上的提示,若有所思。
武庫!
武庫本是存放器物的藏庫,后來專指儲存戰備的地點。前朝大虞高祖與霸王爭天下時,霸王一路勢如破竹,威逼北都。北都留守章離發北地武庫,以一郡之兵力擋霸王,逼得霸王破釜沉舟,也正是這一戰,拖慢了霸王進入中京的步伐,導致大虞高祖率先一步奪取中京,引發了后續高祖與霸王的龍蟒之爭。
由此可見,武庫之貴重。
根據一些不成文的規定,至少需要能夠武裝五千人以上的規模,才能稱之為武庫。
眼看著這天下就要變色,天機卷軸算出了武庫機緣倒是來的正是時候,只是……
太tm貴了!
完整機緣三萬枚一紋錢!
就連機緣線索也要三千枚一紋錢!
是寅虎劍的三倍!
“這錢還沒捂熱乎呢……”張牧心里嘟囔了一句。
氣運錢,張牧有。
正是滅了羅家,氣運殿凝聚出來的獎勵。
只是作為傳承百年的名門,堂堂羅家最終只給了張牧兩千枚一紋錢。
不愧是一個子嗣繁衍都成問題的家族,氣運上太窮了。
這么想想,倒也理解他們為了增補氣運而打了龍族的主意。
但問題是,現在距離他兌換武庫的機緣線索還差一千枚一紋錢。
張牧摸了摸下巴,思考起來。
目前來看,抄家滅門是賺取氣運錢最快的方式。
根據過往的經歷,一千枚氣運錢的話,只要滅掉一家頂尖寒門就可以了。
所謂頂尖寒門,就是指有凝液境圓滿高手坐鎮或者相當于凝液境圓滿的靈兵傳承的勢力。
這種勢力,以張牧目前的實力,只手可滅!
“得選個目標……”張牧盤算著,“最好是那種有傳承靈兵的,這樣的話既能得了氣運錢,還能多一件傳承靈兵。”
雙贏!
“讓白老七和王文路幫忙選一選吧……”張牧最終決定道。
就在張牧在潛淵山中籌謀補缺機緣所需的氣運錢時,中京這兩日已經是風起云涌。
隨著赤陽帝一道旨意,諸多朱紫大員披枷下獄,整個中京仿佛被烏云籠罩,壓得讓人透不過氣來,就連平日里跳的最歡的言官們也都一一緘默不言。
官場的人又不傻。
何穹的奏折,加上這道旨意,任誰都看出赤陽帝的意圖——
他要召回張太岳!
但是,這可能嗎?
“年輕氣盛,難有作為……”涼亭中,一個發須皆白,牙齒都掉光了的老者喝了一口剛剛擠出來的人乳,砸吧了兩口,淡淡說了一句。
站在他身邊的年輕人一臉不解,說道:“可是爺爺,宮里傳聞那位小皇帝已經在準備罪己詔了。”
“袁供奉分析了,只要小皇帝在罪己詔中給自己定個失察之罪,將陣崩推卸到那些大臣身上,張太岳歸來的可能性已有十之七八了。”
“小袁這個孩子,才華是有的,就是眼界太淺。”老者搖了搖頭,“若是時局穩定,保他做個郡守,培養十年,倒也能有大用,只是可惜如今難有這個機會了。”
“也是他氣運不濟。”
年輕人輕輕捶著老者的肩膀,討好道:“爺爺,這里面究竟是什么門道,您與我說說。”
“與你說?”老者看了一眼年輕人,“你再去你父親面前賣好,壓過你那嫡兄?”
這話一出口,年輕人慌張地跪了下來,連連磕頭,口說不敢。
老者抬抬手,示意他起來,說道:“京城這點事,你那嫡兄想必早已了然,不然他有什么資格作為我崔家未來的執掌。”
“不過你陪著老夫守在這京城,與你說說也無妨,省的你太過蠢笨,還讓人說老夫不會調教子孫。”
年輕人的臉上一陣白一陣紅,但還是拱手道:“請爺爺點撥。”
老者輕輕點頭,說道:“小皇帝根基太淺,這是致命之處。”
“張太岳主政不過二十年,因折龍陣崩,離去得太過倉促。小皇帝本應細心經營十年,將張太岳的班底穩固,但是,他太急了。”
“蒲公英見過嗎?看上去繁茂,但風一吹,就散了!”
年輕人:“可是現在……”
老者咳嗽了兩聲,繼續說道:“強壓百官,這是什么皇帝才能干的?”
“開國帝王,或是中興之主!”
“再不濟,也得是有幾個得力奸臣的昏君!”
“這小皇帝,占了哪一條?”
“百官只是在等!”
“等?”年輕人疑惑道,“等什么?”
“等一個引爆的契機。”老者長出了一口氣,“老夫原以為殺招是那份罪己詔,但現在看來,殺招就在這個契機上……”
年輕人若有所思,卻又毫無頭緒。
“等著吧,很快就能看到。”老者微微閉上眼睛,“我們這樣的千年世家,等著就好……”
話音落下,老者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太學院。
一身血跡的付嘉回到了太學院。
他迎向那一道道疑惑的目光,走到了太學院中最大的那棵桑樹下。
不知多少位鴻儒大德,就在這桑樹下開壇說經,留下了一段段刻于書史之上的傳說。
今日,他要在這桑樹下仗義直言,以正心中之義。
“付兄,你回來了”
“付兄,你這一身傷勢是怎么回事?”
“付兄,出了何事?”
有相熟的學子紛紛迎了上來,付嘉拱手作揖,隨即正了正儒冠。
這鄭重的行為讓周圍之人紛紛一滯。
武夫碎膽,文士正冠。
都是死意。
周圍人頓時臉色肅然起來。
付嘉從懷中取出一條衣帶,正是何穹死時身上之物。
他深吸了一口氣,大聲呼喊道——
“諸君,吾名付嘉,赤陽三年入太學!”
“曾追隨故御史何穹,遠去青田!”
“諸君必然都已知曉,何大人以命上奏,承認誣陷前首輔張太岳一事!”
“但,此為假象!”
“何大人,乃是被人逼死,那奏折亦非本意!”
此言一出,現場頓時一片嘩然,圍攏而來的學子越來越多。
付嘉雙眼含淚,繼續道:“晌午之時,何大人尚好。我去文牘庫遞交卷宗,再歸來時,不過半炷香功夫,何大人便已是一具尸體。”
“其中必有蹊蹺!”
“這其中,何大人只見了一位宮廷繡衣使者!”
聽到這話,那些學子一個個都目露光芒。
“我欲上京尋那繡衣使者對峙,卻被一路追殺!”
說著,付嘉解開身上衣袍,露出身上的密密麻麻的傷口,悲憤道:“若無機密,何敢如此!”
“付兄,你有什么打算?”一名學子大聲問道。
付嘉深吸一口氣,說道:“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舍魚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
“我要扣闕!”
“何大人之死不查清楚,張太岳不能歸來!”
“我恐身死,無人再知曉其中隱情,故而在此宣告。”
“話已說完,諸君,付嘉先行一步!”
說完,付嘉再次一禮,昂首朝著太學大門走去。
就在此時,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喊:“國朝養士四百余載,仗義死節就在今朝!”
“付兄,愿同往!”
此言一出,頓時響應聲眾,紛紛高喊:“愿同往!”
“愿同往!”
等太學祭酒趕到時,就看到至少百余學子跟在付嘉身后,義無反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