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丸,醒醒。”
判決的木槌,以及男人沉穩的聲音將藤丸喚醒,雖然對夢的溫暖稍有不舍,但藤丸還是從這一聲呼喚中聽出了對方的急迫和關切,所以勉強自己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夜蛾老師那張仿佛包了一層鋼鐵肌肉的面顴骨,以及接近光頭的干凈利落小寸頭。
“.....夜蛾老師?”
“嗯......”
夜蛾悶聲作為回應。
而注意到了對方態度的微妙,藤丸眨了眨眼,打起精神環視起了自己。
快速觀察周圍的環境,立香就發現自己此時正以坐姿被放置在一個密閉的房間。
房間周圍都是吸光的黑色,大塊的瓷磚整齊排列在地面與墻壁上,墻壁有些老舊了,到處都能夠看到奇怪的劃痕,有的像是刀痕,有的則更像是...野獸用爪子撕抓而留下的痕跡。
除此之外,還貼著泛黃的符紙,凌亂地貼合在墻壁四周,密密麻麻。腳邊是染著火苗的棱燈,將房間照亮的同時也添上幾分肅穆。
喀拉——
手部傳來金屬的聲音,藤丸立香視線下移,看見了被束縛的身體。
雙手被捆在身后,被堅硬的條狀欄桿擋住隔開。數道繩子綁住了藤丸纖細的腰肢,將整個上本身除了腦袋以外的部分完全束縛。
自己...這是被綁架了?
還是說....
“夜蛾,既然犯人已經醒來了,那么就由你來宣達判決吧。”
“......我說過了,藤丸不是犯人!不要把我的學生擅自定罪!”
火燭吹動,藤丸立香注意到了這個密室上方有著中空的長廊,而視野末端排列了五個席位。
五個座位被竹制的簾子遮擋,只能夠隱約看見里面縹緲的人影,和覆蓋在上面的咒力。
明面上的五人,以及七...八....大概有十三個人吧。
藤丸立香微微仰頭。
在他的觀察范圍內,以他為作為圓心,半徑一百米內,存在著十數名一二級咒術師的氣息。
而那些咒力高深的存在并沒有露面,而是藏在暗處將自己的氣息遮蔽,如果不是藤丸立香對于阿薩辛暗殺術略知皮毛的話,估計根本注意不到那些存在吧。
那么,情況似乎很明顯了。
那五個家伙似乎是咒術界的高位者,而那些一級咒術師大概就是暗地里的‘忍者’,負責保護這些大人物吧。
而自己又被鐵鏈束縛起來,身邊只有一個夜蛾老師....參考他們的對話....
這....是一場針對自己的審判?
哎?
為什么?
藤丸立香有些不解,但姑且還是向夜蛾搭話問。
“老師,說起來,夏油和輔助監督他們沒事吧?”
“哎?”
哎?
現在問這個?
.......
藤丸立香,你這孩子真是!!真是!(急)
善良得可愛捏(撫手)
“他們沒事.......”
夜蛾欣慰笑著,點頭肯定,卻又怒其不爭。
“倒是你.....藤丸你....哎....算了,等回去我一定要和你說教一下,怎么沒有一點年輕人的樣子!真不知道你以前的老師都怎么管教的!”
自己都快香消玉殞了,怎么還能惦記著別人?!
“嗯?”藤丸可可愛愛得歪了歪頭。
與此同時,上層可不管兩人的互動。
“夜蛾!你不應該是如此不明事理的男人!”
席位上五人之一的老頭發出嘶啞的聲音。
“詛咒師!特級詛咒師!這種存在自從五條悟降世以來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但是隨著藤丸立香的入學,對方卻忽然出現了,并且明確以藤丸立香作為目標!”
那道聲音就像是用鐵片的尖端摩挲黑板,尖銳刺耳,藤丸都忍不住皺起眉頭。
“那和藤丸有什么關系!!”夜蛾握拳,聲音中充斥著極力抑制的憤怒。
“體質的特殊性我已經和你們說明過了!而藤丸的生平記錄也確保是安全的!他甚至不是咒術相關的人士,既然羂索盯上了他,那我們要做的難道不是保護嗎!”
“保護?誰來?”
上位的五老頭發出嗤笑,像是老鼠的嘰喳聲。
“五條悟嗎?的確,如果是那個神童的話,即便還沒有成長起來,也能夠將特級詛咒師嚇退,但是也僅僅如此了,這一次的任務不也沒能夠將那個詛咒師擊殺嗎?”
“.....那是——”
“既然六眼給出了‘特級’的評價,那么對方就可能存在領域,那就是災難!她對藤丸手下留情,對其他人呢?!現在的咒術界除了天元大人和九十九由基外,沒有人能夠抗衡那樣的存在,將藤丸立香留在咒術高專實在太過于危險,甚至會讓五條悟提前隕落!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也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若是一同死去,咒靈和人類的平衡將被完全顛覆!你是想要毀滅人類的文明嗎?!”
那道聲音已經接近尖叫,帶著懦弱的恐懼。
“所以你們的意思是為了保全自己的安全,要把完全沒有罪孽的孩子扼殺在搖籃里嗎!!”
夜蛾終于也忍不住吼出了聲音。
“夜蛾,注意你的說話方式!”
“這是咒術界的禁忌,我們是為了排除威脅到咒術界安全的危險因素而行動。”
“這是必要的犧牲。”
老人們你一言我一語地交談著,夜蛾卻隨著對話的進行臉色越來越差,手緊緊握拳,骨骼摩擦擠壓發出咯咯的悶聲。
與他身旁的藤丸立香形成了鮮明對比。
(哦,原來是這樣啊。)
御主先生終于聽明白了,也理解了自己此時此刻的現狀。
省流版:因為自己的存在會吸引羂索這樣的特級詛咒師,咒術高層生怕自己引來這種存在導致咒術界毀滅。如果放生了自己,又怕自己被抓去做研究,同樣不利于高專,所以干脆決定把藤丸立香人道毀滅,一了百了。
對于好不容易生還下來的新手咒術師沒有獎勵和夸贊,而是反手進行死刑判決嗎?
嗯,很符合我對大人物的想象。
想起了迦勒底的各種經歷,藤丸立香竟然一點也不覺得這幅場景奇怪。
不如說有些懷念,讓他幾乎要笑出聲來。
“噗。”
糟糕,真笑出來了。
藤丸立香想要捂嘴,但是手被綁住了,只有夜蛾注意到了少年的動靜。
“藤丸.....不要放棄,我不會讓他們.....”夜蛾似乎是把藤丸的反應當成了恐懼下的失智行為,將大手按在少年的肩膀上,努力安慰道。
但是藤丸反倒對這樣的溫柔有些苦惱。
說實話,他很喜歡夜蛾這樣的人。
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以談判的角度來說,夜蛾的行為只會...
“不,老師,我....”
“夜蛾,伱給我搞清楚,你能夠作為校長繼任是出于一眾一級術師的推薦,而并非你的家族,亦或者你本人的器量。”
此時,上位的老頭又開始插嘴了。
“而且,最近我們可是收到了有關你的不利消息。”
“自立型咒骸的制作,你似乎在這個領域的研究上有所突破了對吧,你應該知道,這是被咒術界禁止的行為,而如果你一定要違抗上層的,那即便是你————”
他話沒有說完,但也基本等于說盡了。
夜蛾的臉色一下子難看了下來。
咒骸,那是一種寄宿咒力可以自主行動的非生物,它們的核心是一個類似人類心臟的存在,但能夠發揮出超越正常人類的速度,力量,生命力,因此也會用于咒術師的戰斗之中。
夜蛾平日里搗鼓的那些玩偶,就是他制作的咒骸。
但是一般的咒骸需要咒術師本人灌注咒力,咒術師的死亡也意味著咒骸的死亡,而所謂的‘自立型’咒骸,就是顛覆了這個概念的咒骸。
不需要咒術師也能夠自行運轉,這就意味著,只要夜蛾愿意,他可以制造出一個由他掌握的軍隊。
而這,同樣是咒術師的禁忌。
當然,禁忌的緣由是同樣的——
因為危害到了這群老東西的安全。
夜蛾咬牙,憤怒到了極點,他深知這群怕死的老頑固既不愿意手下太弱,也不愿意太強,也不允許不聽話的。
他們仿佛只想要一群受控于自己的傀儡,因此任何不可控因素都會被認定為威脅,并進行排除,扼殺于嫩芽時期。
藤丸立香是如此。
夜蛾自己也難保。
即便如此,夜蛾依舊沒有退縮的跡象,用手護住身后被綁的藤丸。
見到這一幕,藤丸隱晦地皺了皺眉。
他表情逐漸變化,從看熱鬧的期待變成了如湖般的平靜。
啊,又要來了。
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后,明明很久都沒有過的....
那個要來了。
哈欠,要忍不住了。
他嘴角蚌埠住地抽搐著,幾乎要忍不住在這樣嚴肅的場合張嘴不雅。
就在他打算有所動作之時————
“哈?”
“你們說要動誰?”
砰!!!!!!
被符紙覆蓋的門扉被重力轟開,暴風的亂流沖入室內。
碎裂的墻面,符紙一口氣散開,擊打在房間各個角落發出凌亂地聲響,本來昏暗的房間瞬間被光線刺入,轉為晃眼而亮堂的純白。
銀發的少年背著光,插著褲兜吊兒郎當地走了進來,身后跟著渾身纏滿繃帶的夏油杰以及攙扶著他的硝子。
在看到對方的瞬間,五老頭便憤怒得難以附加。
“五條悟!!你這是在挑釁咒術界的威嚴嗎!!!外面的守衛——”
“閉嘴啊老頭,現在是我在問話。”
五條悟露出了招牌的笑容。
將墨鏡可以向下滑落幾厘米,露出澄澈的藍瞳。
“小丑,你們又在攪什么了?”
“敢對我同學和老師動手,是不是活膩了啊~”
老不死們面如死灰,夜蛾張嘴閉眼,而藤丸也看向那邊,有些驚訝。
不只是因為他們來了。
也是因為....
“啊。”
哈欠,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