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事情最后會變成那樣.......”
夜蛾捂著頭,肘部撐在辦公桌上,食指緊緊捏住眉心,看上去宛如喝牛奶后胃脹氣便秘了三天般難受難耐。
“不過...不,那就是最優解.....雖然沒想到會有這么一天——不過,這一次你做得很好,五條。”
教師抬起頭,看向自己面前一臉‘我就等著這聲夸獎呢’的學生。
“嘿嘿~”
五條悟隨之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咒術高專,傍晚,夜蛾的辦公室內。
有關于藤丸立香的審判會開啟時間是在‘羂索襲擊事件’的第二日,一審的時間于上午十一時二十分,因為藤丸立香的魅人精固有技能,導致那群老頑固都沒能第一時間對其產生迫切的殺意,一審結果保留。
而到了下午三時十一分,二審開庭,并且幾乎在瞬間就決定了死刑。
看樣子即便是藤丸立香,也不能夠在昏迷的情況下把一群腦袋壞掉的老人掰成正直的形狀。
而下午四時,藤丸立香蘇醒,緊接著便是夏油等人闖入審判室,并且以咒術高專一年級新生的身份碾壓咒術高層的私兵。
到目前為止是爽文模板,但接下來才是不好處理的部分。
雖然說身居高位的人在品性上往往都有些微妙,但不可否認的是,離開了他們,在找到替代品之前,整個咒術界也沒辦法正常運轉。
腐朽的根往往不僅丑陋還意味著更深層的土壤也早就被迫潰爛流膿。
他們掌握的權利,以及大部分能夠作為戰力活動的一級術師,對整個國家來說是非常重要的存在,即便是五條悟,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時守護著整個日本。
這群老頭死了會很麻煩,和他們對著干也很麻煩。
至少要殺也不能是五條去殺。
除了提到的大局觀問題外,主要是五條悟本人也不想下手了。
殺咒靈和殺人,是不同的概念,這又不是玄幻小說,怎有圖圖全家的劇情了?
當然,五條悟就無所謂殺人,對他而言,這是遲早的事。
但.....
我殺了,夏油,硝子,藤丸又會如何想了?
責罵?必然不會。
無論是夏油他們殺了人,還是五條殺了人,雙方都不會因此而貶低對方。
那就是答案明顯了——是擔心,若要殺,四小只的第一反應大概都是自己動手。
承載著不屬于自己的生命,殺人便是如此沉重的東西。
五條悟無所謂,但他就不愿讓友人為自己煎熬。
尤其是夏油,五條本能地隱約覺得這人會鉆牛角尖。
唉!
五條悟嘆息,心想。
——我真是太善良,太完美了了,回去一定要邀功。
總而言之,最終,明面上給出的臺階為——
既然高層擔心的是羂索的報復和襲擊,那么只要證明我們能夠隨意干爆特級咒術師就夠了吧?
也就是說——
三年,三年之內藤丸晉升特級咒術師,又或者三年之內,想辦法將羂索抓住,那么同樣不需要考慮羂索的報復。
接下來開始三年,你們不準對我身邊的任何人動手,而所有高專由羂索造成的損失金額由我替藤丸承擔,一直到我們將羂索抓住或者殺死為止。
但是相應的,如果我們最后成功做到了殺死羂索,并且藤丸晉升特級,那么就意味著你們今日的判斷是豬鼻中的豬鼻,到時候——
“為什么要說出那種挑釁人的話?”夜蛾扶住腦袋,嘆息,“即便不用讓那群老頭跪下來舔你的鞋子也能夠完成契約了吧,這并非是嚴格意義上的束縛。”
“因為爽!”
五條悟即答,他雙手背在腦后,顯得滿不在乎。
無語凝噎,夜蛾見狀又換了個話題。
“.....你對藤丸還真是有自信,三年一個特級,你知道這一百年來誕生了幾個特級?”
“別人是別人,我們是我們,而且最不濟也就是我先一步成為特級將羂索殺死就可以了吧~”五條悟擺手。
夜蛾深知簽訂了契約的束縛強制執行力有多強,他也只能夠祈禱五條悟在這點上不會亂來了。
“.....那還得等他下一次現身,或者——”夜蛾看向任務報告。
“存在口器特征的大腦,再加上腦袋上的縫合線,有理由推測那是移植手術的痕跡,將自己特殊的大腦移入他人的頭顱內占據肉體以及刻印在肉體上的生得術式.......真是個讓人不寒而栗的詛咒師。”
啪。
夜蛾將文件放下,他看向面前的白發少年,斟酌著語氣。
“你真的有把握嗎。”
雖然夜蛾對五條悟很不滿,但對于這個學生,他是自傲的。
也因此....
“我沒有想到你出現在現場竟然還沒能夠將對方殺死或者生擒。”
這并非是諷刺,而是單純的疑惑。
夜蛾無法理解,在自己這位學生出手的情況下,竟然還能夠讓敵人逃走。
也不怪夜蛾這么想,畢竟在他面前的可是當代最強的‘六眼’持有者。
就像方才與十幾個一級術師戰斗的場景一般。
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人和五條悟戰斗都會變得無比滑稽,畢竟五條悟本身就是機制怪。
沒辦法破防無下限,那就意味著無法公平戰斗。
五條悟的實力,已經凌駕于常規一級術師。
但就算是這樣的他,也沒能夠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殺死羂索。
“劃不來。”
往日里,這位‘最強’都會嘻嘻哈哈地回應夜蛾,但至少此時此刻,他臉上的輕佻淡去了幾分。
“實話說吧,那家伙強的嚇人,以六眼觀測到的咒力量和咒力輸出都和我持平甚至在我之上,而且還持有復數術式,追上去性價比太低~”
“即便被我貫穿了心臟,他也立刻用反轉術式恢復了,能夠使用反轉術式的術師和與之相對的術師有著天地之差,就算我的術式性能更高也不敢保證會不會出現意外,”五條悟聳聳肩,“而且藤丸和夏油還需要當場治療,我要保護硝子。”
“.......真沒想到會從你口中聽到這么有邏輯性的話語。”夜蛾感慨說。“竟然會有你也承認戰勝不了的人嗎.....”
聞言,五條悟倒是立刻炸毛了。
“喂喂喂老師,你可不要誤會了!雖然我說對方很強,而且大概率咒術造詣比我高,但是我是不會輸的!”
五條悟,十六歲。
在他的人生中,從未出現過‘自己會輸’這樣的念頭——一次都沒有。
遇到藤丸立香后,雖然有一瞬之間感受到了落敗的恐懼,但事后很快又將那份恐懼拋之腦后了。
當然,他其實自己也知道。
他的戰斗本能大概在高專只弱于藤丸,而他在看見羂索的瞬間,就感受到了脊背的刺痛。
對方至少持有能夠突破自己無下限術式的辦法,才能夠讓五條感受到威脅感。
和當初面對藤丸一樣。
即便五條也不知道答案,但就是感覺他們有可能傷害到自己。
......話說回來.........
真虧藤丸能夠和夏油抗住那家伙那么久,甚至還讓對方露出破綻啊.....
甚至,藤丸還一路將對方算計到死,讓那個家伙完全按照自己預想的方式行動,并在最后的最后用手刀刺穿了對方的腦袋。
如果不是對方竟然頭顱里塞了個長著牙齒的大腦,而且還能夠將上半部分的腦殼掀飛旋轉起來偏移了攻擊的方向,這會已經死得透透的了。
他本來能贏的。
五條悟清楚地感知得到,藤丸比那個叫做羂索的家伙弱了十倍乃至十一倍。
但現實就是,他幾乎獲得勝利。
示敵以弱。
精準地把握每一次機會。
絕不出錯的進攻銜接。
以弱勝強。
五條悟明白藤丸很厲害了,他為此感慨,為之喜悅。
但也感到發自內心的不安。
.....只差一點,藤丸立香和夏油杰就可能會死在那里。
而自己明明也在任務名單之中。
雖然是別墅群,但他們之間的直線距離只有數百米。
伙伴會死在他的面前,這種現實讓他不滿。
只是開學幾日,五條悟自幼建立起的‘絕對感’就數次遭到沖擊。
他對這份現實感到發自內心的煩躁。
下一次。
下一次再遇見對方,自己就放開手腳把對方弄死。
“說得很好,但這就是你沒能殺死對方于是全功率進行術式放出,毀掉了半徑百米全部建筑的理由嗎?”夜蛾抱胸點著手臂,面色不善道。
五條悟臉上的陰郁頓時消失,搓手純良道。
“老師我肚子餓了可以去吃飯嗎。”
“滾。”
在五條悟跑出辦公室后,夜蛾終于露出脆弱的樣子,捂著腦袋,感覺頭疼欲裂。
第一次任務就出現意外。
這對于他的沖擊不可謂不大。
得想個辦法....
“哦對了老師。”
剛走出去的五條悟又扒拉著門框探出腦袋。
“我們要開慶功會,伱真的不來嗎?”
“你來幫我做文書工作?”
“我滾了。”
“等等!”
五條悟剛打算轉頭就跑,卻被夜蛾一把叫住。
這個年輕的老師猶豫片刻,還是開口道。
“對了,五條,你去幫我轉告藤丸一句話。就說.....”
“要珍惜年輕人的青春,嗯,你也是。”
五條悟瞪大雙眸。
“哎?老師......這樣.....”五條舔舔嘴唇,斟酌著委婉的語言道,“有點,惡心。”
“滾。”
言簡意賅的警告后,五條悟便小碎步離開了,而夜蛾只得再嘆一氣。
他有些欣慰,也有些苦悶。
欣慰的是這一屆學生們彼此之間相當重視對方,相處時間僅僅只有幾個星期,但那過分的相性卻將他們綁定在了一起。
如果繼續成長下去,夜蛾有自信,他們會為咒術界帶來不同的風氣。
但苦悶的是,那群老頭擔心的事情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羂索的再次襲擊。
夜蛾也不能夠將藤丸強行關在學校里不放出去,畢竟那樣的話,存在受襲風險的就是高專內部了,那群老頭得瘋掉。
但是也不能夠就讓藤丸這樣出去,哪怕有五條看著,夜蛾也不放心。
此時此刻,唯一的解法是——
在短時間內提高他們的安全性。
要讓他們以超絕所有人想象的速度進化。
過了會,夜蛾開始用筆在面前的橫線紙上寫著名字。
一個,兩個.....
日下部篤也
冥冥
“樂巖寺....應該不愿意來吧....我也沒有什么能教的.....九十九那家伙....”
夜蛾搓了搓腦袋,又放下手,看著掌心粗短的頭發。
“.......”
“幸好早就決定不留長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