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州在南,京城在北,道長可一路北上。”
祥云之上,無風無浪,信王直接坐下,倒也顯得灑脫,他解開了包裹,里面不是別的,竟是一壇美酒,幾碟下酒的小菜,還有一碗精致的麥飯,除此之外便什么也沒有。
信王喝著酒,吃著麥飯,似乎覺得自己這一趟必死無疑,索性干脆做一個飽死鬼,他來之前,府上的大小事情已經安排妥當了,就差自己的死訊傳到信州城了。
“你很餓么?”李易說道。
信王說道:“宴席之上沒吃什么,又一驚一乍,現在腹內空空,思前想后,還是帶上飯菜路上飽吃一頓,畢竟下次再吃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
“看來你不認為自己可以活著從京城回來。”李易說道。
信王自嘲一笑:“道長本事通天,此番前去京城必定鬧個天翻地覆,本王卷入其中,能得個好死就已經很知足了,不敢奢求其他。”
“你不信貧道可以護你周全?”李易問道。
“不信。”信王繼續飲酒吃菜。
李易說道:“你這性格不錯,不畏生死,適合練拳,如果這個世界真容不下你,貧道送你離開這個世界,前去四海八洲,練拳習武,雖然會吃點苦,沒有做王爺的時候享受,但是說不定若干年后,你還能成為一位實力非凡的武夫。”
“離開這個世界?”信王此刻方才停杯投箸,很震驚的看著李易。
他身為王侯,從小也是飽讀詩書,了解天下大事,自己也算是聰慧之人,只是一句話,便已捕捉到了十分重要的信息。
“道長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他也不是。”李易平靜的說道:“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
這首詞還未念完,信王嘴中一口麥飯就已經噴了出來,他震驚而又惶恐的猛的站了起來,大聲道:“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他的情緒很激動,像是什么堅信已久的事情被顛覆了一樣,此刻失去了之前的鎮定和坦然,立刻失控,然后開始大吼大叫起來,他臉色都漲紅了,渾身都在顫抖,不斷著重復嘴里的話,似乎要以此來反駁李易。
李易只是一個側身避開了那噴來的飯菜,然后繼續乘坐赤色祥云,一路北上。
這里天高地闊,千里無人,不管兩個人如何攀談,聊什么內容,都沒有第三個人聽見。
“這沒什么不可能的貧道能來這方世界,自然也有其他人能來這方世界,那首詞就是最好的證明。”李易說道:“信王,你是聰明人,從貧道念出第一句的時候你就已經猜到了真相,否則也不會如此激動。”
“不可能,你這妖道一定是從哪竊取了這首詞,所以才來信州尋本王,然后編制這么一個謊言來欺騙本王,你想利用本王來散播謠言,好達到你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信王怒不可遏道:“妖道,你殺了本王吧,本王即便是死也不愿意成為你的棋子。”
說著,這個信王竟二話不說就沖出了祥云,一躍而下,想要從高空墜落下去摔死。
不過他才沒有墜落多遠,一朵赤色祥云將其接住,隨后又托舉了回來。
“別這么激動,要想尋死尋活也要幫貧道找到那作詞之人再說。”李易神色平靜道:“而且你死解決不了什么問題,貧道已經知道了那人就在京城,就算是你不帶路,貧道多花點時間也能找到。”
信王依舊情緒激動道:“這不一樣,你尋到也只是尋到了而已,沒有人會相信那作詞之人會是其他世界的人,但若是本王參與進去那就不一樣了,倘若,倘若”
他說到后面不敢再繼續說下去了。
“原來你是怕了,難怪要尋死尋活。”李易微微搖頭:“不過你越是如此,貧道就越好奇,那個作詞之人在這方世界的身份。”
他現在還不能肯定那個跨界者就是自己父親,一切都需要親眼見到了之后才能求證。
“本王不是怕,而是這件事情牽扯很大。”信王說道:“本王多希望一切都是你這妖道的陰謀詭計,如此倒也落了個輕松自在。”
李易笑道:“你覺得貧道耍這種手段有什么意義?”
信王沉默了,他不再說話,只是癱坐在了祥云之上,然后拿起那一壇美酒就朝著自己嘴里猛灌起來,恨不得喝的爛醉如泥,最好是直接喝死,也就省的卷進這場紛爭動蕩當中去了。
“你慢慢想吧,別尋死尋活就行,因為死也逃避不了什么,因為拘魂的手段貧道也是略懂一些的。”李易說道。
信王不說話,只是一個勁的喝酒。
只可惜,他帶來的這壇酒太小了,便是喝了個底朝天也沒有辦法把自己灌醉,反而腦袋越來越清醒了,他當即十分惱怒的將酒壇一丟,往后一躺,索性聽天由命了。
騰云之術的遁速很快。
李易一路北上,橫跨山川大河,村落城鎮,不多時,遠處的大地上出現了一片璀璨的燈光,那是萬家燈火的光輝。
在這個類似于古代一樣的世界,能在夜晚還擁有萬家燈火的城池,毫無疑問,只有聚天下之民的京城方才有如此恢弘氣派。
“那便是京城么?”
李易降下了騰云的速度,他眺望遠處那座城池,果真是氣派萬千。
聚天地之氣,盤龍臥虎,氣勢非凡。
城池之大,覆蓋三百里之地。
背靠巍峨山岳,九水環繞,靈脈,地脈,水脈縱橫交錯,匯天下香火信念之力,化作龍虎之氣蒸騰蒼穹。
明明是晚上,但卻宛如白晝。
城池之中,有一個個類似于熱氣球一樣的東西用繩索拉扯,懸浮高空,散發著光熱,點亮整座城池,而且即便是晚上,街道之上依舊是人潮攢動,仿佛這里沒有黑夜白晝之分,只有極致的繁華和喧鬧。
李易也跨界過不少世界,見過不少類似于古代一樣的城池,但是若論繁華氣派,這個世界當屬第一。
而人氣如此充足,也意味著這里香火鼎盛,不知道能孕育出多少尊神。
他僅僅只是眺望,便看見京城的方向,有一道濃郁的青煙直奔這里而來,那青煙之中,是一尊腰懸利劍,身披鎧甲,魁梧雄壯的將軍,那將軍雖說是一尊香火神,但是被朝廷供養無數年,身軀已經化虛為實,此刻出現宛如一位天上的神將降世。
“那是朝廷的南方護國神將。”信王此刻驚道:“你這道人怎么把那尊大神也引來了。”
身為王爺的他,在京城的時候見過四大護國神將的神像,那神像每一尊都高達十八丈,矗立在京城東西南北四個方向,眺望山河萬里,震懾天下。
不過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護國神將的顯化出來,要知道平時護國神將都不會輕易露面的,只有足以威脅到京城安危的精怪,鬼魅出世,他們才會手持神兵,踏出京城,斬妖除魔、
李易瞇著眼睛一甩道袍,緩緩站起:“自然是貧道的強大氣息將其吸引了過來。”
他隔著老遠也能感受到這尊神將的強大。
信州城附近的山神土地和這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吾乃京城南方護國神將,張堅公,前方那道人止步。”那護國神將自報名號,在李易不遠處停下腳步,此刻邁著大步,扶著腰間的寶劍喝了一句。
李易赤色祥云懸停蒼穹,他不慌不忙:“貧道太易,自信州而來,欲進京城,你為何阻攔?”
張堅公神色平靜,打量一番:“你這道人氣息非凡,本將軍老遠便看見了一道赤霞之光攜龍虎之氣一路北上,速度之快,匪夷所思,一路過所經過的山神,城隍,守將根本無力阻攔,見你要直入京城,本將軍這才不得不露面。”
“而且你這道人身邊所帶之人乃是當今信王?”
他隨后認出了信王,當即施了一禮道:“見過信王殿下。”
信王急忙道:“神將客氣了,快快請起。”
他可不敢端王侯的架子。
要知道護國神將張堅公可是歷經十二朝的存在,身份尊貴之極,他一個閑散王爺根本無法與之相提并論。
護國神將張堅公微微點頭,禮節到了之后也不再理會信王,而是盯著李易看去:“信州之地什么時候出了一位這樣的高人?本將軍怎么不知,道人你攜信王進城,所為何事?若不如實說來,本將軍絕不允許你進京。”
他可以無視一些小妖小怪潛入京城,但絕不敢忽略眼前這個自稱太易的道人。
此人氣息之強,實屬罕見。
李易說道:“貧道入京只為尋人,不為鬧事,將軍若是可行個方便最好,大家可相安無事,若不然.”
“若不然如何?”護國神將張堅公扶劍問道。
李易直接道:“若不然動起手來,把三百里的京都給打崩了,造下無邊殺戮那可就不好了,到時候貧道可以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將軍只怕是要被萬民唾棄,香火潰散,神像崩塌。”
“大膽,你這道人敢威脅本將軍?”護國神將張堅公怒目而睜,腰間的寶劍嗡嗡作響。
只是一怒天地之間就雷聲滾滾,驚雷閃爍。
一旁的信王睜大了眼睛盯著李易。
這道人平時就這么狂妄的么?
一言不合,打崩三百里的京都。
“不是威脅,而是事實。”李易此刻再次往前走了一步,龍虎之氣纏繞,法力沖天而起,道袍褪去,化作一副赤羽紫金甲,手中更是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了一張神木大弓,雖未張開,但卻有一股驚人的神力匯聚其中。
周圍風云驟變,銀色閃電交織,金色的火光跳動。
如此氣勢,著實驚人。
便是護國神將張堅公此刻臉色都瞬間凝重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