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小姐。”
突如其來的話語聲,打斷了短發女生的思緒。
扈嬌嬌依舊背倚著大樹,轉頭望去,見到了鄧玉堂。
但在下一刻,她的目光便落在了鄧玉堂身旁的青年身上。
扈嬌嬌的心,跳動得愈發劇烈!
她當然知道,鄧玉堂去機場接誰了。
所以,這位就是陸燃么?
遮擋得倒是嚴嚴實實。
“嘎吱,嘎吱”
陸燃一言不發,直接邁開腳步。
靴子踏在積雪上,發出了特殊的聲響。
扈嬌嬌舔了舔下唇,一雙靈動的眼眸,緊盯著陸燃的背影。
大夏第一天驕呀!
嘖嘖,傳說中的人物呢。
扈嬌嬌看著看著,忽然微微抬手,勾了勾二指。
常言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自家姐姐的閨蜜,是什么德行,鄧玉堂大概也能猜出來些許。
他看了一眼女友白曼妮,遲疑了一下,還是選擇附耳過去。
扈嬌嬌壓低著聲音:“不會有事吧?你姐現在的狀態可”
她的話語戛然而止,面色錯愕。
不是!
這小子是來安慰人的,還是來挑釁人的?
扈嬌嬌隨手推開了鄧玉堂,背部用力,借著反彈的力道,站直身軀。
視線中,陸燃已經走到鄧玉湘的面前,雙手插兜,低頭看著她。
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俯視著沉默的困獸。
保持著姿勢,一動不動。
“嘶”扈嬌嬌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么勇的嘛?
是!你是大夏天驕之首!
但鄧玉湘也不是吃素的。
她可是江境·三段的人族大能。
更重要的是,此時的鄧玉湘極度煩悶,手里還拿著一把神兵利刃。
以她的性子,真要給你來一刀
你哭都來不及呦!
“滾。”
冰冷的話語聲,自女人冰冷的薄唇中吐出。
連帶著,雪林的溫度好像都下降了些許。
扈嬌嬌打了個寒顫。
旁人也許聽不見,但扈嬌嬌作為北風弟子,耳朵異常靈敏。
一個“滾”字,
算是鄧玉湘給予來者的最大慈悲了。
若是來者賴著不走,或是再敢多說什么廢話,扈嬌嬌很確定,來者的下場會很慘很慘。
“姐。”
同樣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字,聲音很是溫柔。
像是要將這片冰天雪地融化。
扈嬌嬌險些開口答應!
有些時候,耳朵太靈,也不是什么好事兒。
這也太暖了呀!
再聯想到,青年是威震大夏的第一天驕,誰家女孩頂得住哦。
果然,那被霜雪浸透的女子,沒能擋得住。
鄧玉湘緩緩抬首看去。
陸燃摘下了墨鏡,順勢將針織圍巾也向下拽了拽,露出了下半張臉。
鄧玉湘怔怔的看著陸燃。
好像時間都靜止了。
扈嬌嬌一顆心都懸了起來。
之前,鄧玉堂去安慰的時候,鄧玉湘可是不假辭色。
江境大能的強大氣場,更是碾得鄧家弟弟雙股戰戰,只得退下。
“呼”
寒風吹過,霜雪撲面。
鄧玉湘回過神來,緩緩垂下眼簾:“來了。”
沒有碾壓眾生的氣勢,沒有持續下降的溫度。
有的,只是一道低沉的話語聲。
扈嬌嬌:!!!
白曼妮抱住了鄧玉堂的手臂,無聲無息的安慰著男友。
陸燃笑道:“這還沒開戰呢,你準備先自斷一臂,把自己凍僵?”
鄧玉湘依舊機械式的動作著,長長手指,輕輕抹過冰涼的刀身。
陸燃又上前一步,在她身側半跪下來。
他稍稍歪頭,看著近在咫尺的僵硬面龐,追問著:“是不是?”
鄧玉湘拭刀的動作一停。
不遠處,扈嬌嬌整個人都炸了!
某人能冠絕大夏,受千千萬萬人敬仰。
也能單膝跪地,在特定的人耳旁柔聲細語。
扈嬌嬌望著陸燃的身影,心中瘋狂的大吼著:
“我也要!我也要這樣的弟弟,嗚嗚嗚”
“我只是想靜靜。”鄧玉湘低聲道。
陸燃:“騙我可以,別把自己也給騙了。”
鄧玉湘面色不善,眼神凌厲如刀,直刺陸燃雙瞳。
雙方視線交織,但她那鋒銳的目光,仿佛刺進了深邃而寧靜的夜幕星空中。
一去不返,杳無音信。
陸燃未受半點影響,伸手捏住了她襯衫衣領的一角,輕輕晃了晃:
“從我見到你的那一刻起,你就深陷在泥潭里,好像沒有自救的意思。”
值此大年初三,北國的冷,是能凍死人的。
這不是夸張的描述,而是事實,每年冬天,北國都有凍死人的報道。
而鄧玉湘仗著江境之軀,竟然就穿一件單薄的女士襯衫,坐在雪林里。
衣衫已經被凍硬了。
再從她整個人被霜雪浸染的程度來看,想必,她已經坐在這里很久了。
你告訴我,你只是想靜靜?
不,你是想涼涼。“我印象中的鄧玉湘,驕傲又明艷,像一朵山茶。”
說話間,陸燃站起身來,脫下了羽絨服。
“勝與負、生與死,皆是后話。”
陸燃將白色的厚厚羽絨服,披在了她的身上,裹緊。
“你奔向目標的途中,永遠是一往無前的。”
鄧玉湘一動不動,徹骨冰寒的身軀,感受著許久未曾感受的溫度。
她默默地看著近在咫尺的青年。
恍惚間,她從這張臉上,看到了昔日少年的面龐。
青澀,倔強。
還有因實力不濟、人微言輕,而藏匿于心底的關切。
再一個恍惚,這張面龐變了,一切都變了。
英武,沉穩。
因強大的實力、顯赫的身份而撐起的自信。
不加掩飾的溫柔眼神,放肆的關懷舉動。
“我以為,你會驕傲的備戰,甚至會迫不及待的登場。”
“與阻攔你前路的牛鬼蛇神,一決高下。”
陸燃一邊解下針織圍巾,低頭看著她:“結果,北風城把你禍害成了這樣。”
鄧玉湘努了努嘴唇,最終低聲道:“話多。”
陸燃哼了一聲,又蹲下身,將針織圍巾套在了她的脖子上。
他一邊圍著,一邊道:“認輸了?”
鄧玉湘沒有回應,只是冷冷的掃了陸燃一眼。
陸燃點了點頭:“沒認就行。”
他一手探下,握住斬夜大刀的刀柄,輕輕向上一送。
不遠處,扈嬌嬌身體緊繃。
剛剛陸燃的一系列操作,已經給她看傻了。
這可是鄧玉湘啊!
偌大的北風城,有幾個敢觸她霉頭的。
她又何曾被這般訓斥過?
讓扈嬌嬌一懵再懵的是,驕傲又強橫的鄧玉湘,就這么乖乖坐著挨訓。
甚至全程,就只有一句反駁的話語。
而且那句“話多”,根本不是辯解,只是嘴硬而已。
而此刻,當陸燃一手探向斬夜大刀時,扈嬌嬌徹底不淡定了。
那是一把大殺器!
安靜時,就足夠盛氣凌人。
稍有一絲反應,那便是殺氣騰騰,甚至比鄧玉湘還要凌厲三分。
扈嬌嬌的身心皆做好了準備,可讓她瞠目結舌的是
斬夜大刀就這么任由陸燃握著,而后向上一送。
它就這樣按照陸燃的意思,離開了主人,倒懸飄浮在半空中。
扈嬌嬌張大了嘴,整個人都不好了。
莫說是可怕的斬夜大刀了,就是換任何一件神兵,怎么可能這般乖巧,聽外人的話?
等等!
外人?
扈嬌嬌不可置信的轉過頭,看向鄧玉堂:“你不是玉湘的弟弟么,陸天驕也稱呼姐,他”
鄧玉堂小聲道:“我是親的。”
扈嬌嬌恍然大悟,有了合理的解釋:“哦,原來陸燃是親.哎?你是親的?”
沉默,
沉默是今夜的北風城。
陸燃:“既然沒認輸,那就別耽誤自己了。”
他看著眼前冰冷僵硬的容顏,繼續道:“我們找個茶館,暖暖身子,再聊一聊?
還是你想回住處,洗個熱水澡,好好休整、備戰?”
鄧玉湘低下頭,將下半張臉藏進了針織圍巾里。
陸燃看著眼前幾近凋零的山茶花,默默等候著。
許久,他捉住鄧玉湘的手腕,繞過自己的肩膀,將她攙扶了起來:
“走吧,自你晉升江境后,很久沒吃喝了吧。”
一直坐在雪林中的鄧玉湘,終于被勸動了。
或者該說,她被強行架了起來。
扈嬌嬌努力消化著一切,不勝唏噓。
按照鄧玉湘持續低沉的狀態,明日之戰,敗局已定。
如今,有了變數。
會有一絲希望么?
思忖片刻,扈嬌嬌心中搖頭,再度暗嘆。
不可能的。
差距太大了。
“鄧少。”陸燃攙著鄧玉湘起身,“北地茶館找個包廂?”
“好嘞,我先去安排!”鄧玉堂立即回應。
扈嬌嬌掏出了手機:“這個日子,這個時間,茶館不可能有包廂,還是我來吧。”
陸燃笑著點頭:“謝謝,貴姓?”
扈嬌嬌看向陸燃,足足幾秒鐘過后,開口道:“免貴,扈。
囂張跋扈的扈。”
陸燃:“麻煩扈女士了。”
扈嬌嬌打著電話,裝作隨意的樣子,看向一旁:“客氣了,陸天驕。
我跟你姐是同學,是好閨蜜,你也叫我姐姐吧。”
白曼妮:“.”
陸天驕是很客氣,你反而不客氣得很吶?
鄧玉湘忽然開口:“我能自己走。”
陸燃扭頭看向她的側臉:“你的嘴,比你被凍僵的身子都硬。”
鄧玉湘同樣扭頭看來,輕聲道:“你的翅膀也硬了。”
今日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