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歹徒的手槍都配有消聲器,崔建射殺兩名歹徒制造的動靜也不小。首領從4樓探頭朝下看,沒見到崔建,只看見龜裂的車窗玻璃,他知道有人逃走,警察很快會到來,于是拿對講機下令:“車輛進場,所有人集合,撤離。”
“老大,前門還是后門?”
“后門。”崔建從前門逃走,前門還停了一輛車,距離上車有十米開闊地。出后門就可以上車。
檢查樓一正門,一后門,有一條不寬的環形道夾在山體和檢查樓之間,山體高5米,上方是一個小公園,圍了一米五的護欄。
歹徒們很快在一樓集合,三輛七座廂車進場到后門等待,首領招呼下,大家還算有序的上車。首領上了首車副駕駛位,拿手機看了一眼,沒有信號,只能出去再聯系老大。他有些煩躁的他回頭看了一眼,小弟拉上車門,首領道:“開車。”
司機手摸向檔位,噗呲一聲,一顆子彈從上而下射穿了司機的腦袋,然后是第二顆子彈,打中了中控,第三顆子彈打中司機后的乘客,第四顆子彈打向了第二輛車。
小道不寬,首車司機死亡,導致交通堵塞。首領拿對講機:“3號車,倒出去。”
“死了,阿坤死了。”阿坤就是3號車司機。
首領當即如墜冰窟。剛開始他以為自己是獵人,工作是找到老鼠,再殺掉老鼠。后來他發現自己對手是兇狠狡猾的狐貍,和自己打起了游擊戰。很快他發現對手是老虎,已經沖出重圍。直到現在他才明白,他眼中的老鼠是殺神,在他開始搜殺時,殺神就沒打算讓他們離開。
崔建右手靠在公園護欄邊,下面就是三輛廂車,他看不見廂車內的人,但是他不需要看見,子彈不要錢的傾瀉而下,只恨手上拿的不是自動步槍。
右手一甩,空彈匣甩離,左手送上彈匣,手指在手槍頂部一拉上膛,雙手握槍重新開始清空彈匣。
在首領終于明白己方處于劣勢時,才下令:“下車,回大樓。”
存活的人不多,也不少,由于尸體的阻攔,有些車的車門好開,有些車車門難拉,再丟了幾具尸體后,三輛車的車門都被拉開。三人首先一起下車,舉槍朝上方查探。崔建在他們拉車門時,已經縮了回去,他才不會和一群人在幾米距離對射。
沒有受傷,或者是輕傷的歹徒全部下車,他們一邊舉槍戒備看上方,一邊退入后門。
早就埋伏在后門的端木舉槍急射。
半自動手槍,每扣一下扳機擊發一顆子彈。自動手槍,扣住扳機可以連續發射子彈。由于不知道什么原因,半自動手槍扣動有最小值,比如每間隔0.7秒才能扣動一下,因此手槍火力很弱。所謂的急射就是不追求瞄準精度,以最快速度射出子彈。
在端木反向掩殺之下,當即倒下兩名歹徒。剩余六名歹徒立刻轉身進入后門,由于后門通道比較狹窄,六名歹徒只能分出兩名歹徒用火力壓制端木。
崔建跨過護欄,一躍而下落在廂車上,跳下車持槍殺入后門。兩邊包夾,沒有掩體,慌亂的歹徒們沒有任何反抗之力,被兩人一一擊倒。
作為普通人的崔建沒有補槍,畢竟這樣的行為不合法,他就是把倒地歹徒手中的手槍踢到一邊。
今天的端木卻是轉性,他陰沉著臉,手提手槍,上去一一補槍,似乎在發泄憤怒一般。處理完后門的歹徒,也沒放過車上的歹徒,任憑傷者求饒而不顧,將他們全部擊殺。
崔建右手拿著手槍,左手拿手機走出信號屏蔽范圍,撥打李然電話。
李然還在安保公司,和林嵐就真丟小組的事進行匯報,接到崔建電話,開口道:“喂,崔建,你電話怎么打不通?”
崔建:“沒什么。就是我們在醫院體檢時,來了二十個人左右持槍歹徒。”
李然驚,道:“我立刻過去。”
崔建:“不著急,他們好像死光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李然頓住數秒,問:“報警了嗎?”
崔建:“還沒,端木還在補槍。”
李然:“我這就聯系警局和律師,不要說補槍的細節。”
崔建:“我明白。”
李然站起來,邊走邊打電話給依依:“崔建和端木在醫院被襲擊。你馬上查下醫院檢查樓附近的監控,理論上應該被歹徒提前切斷。”
依依回答:“明白。”
李然再打電話,口氣變得溫和恭謙:“墨大律師你好。”
墨翎:“李經理,看見伱的來電我就心驚肉跳。”
李然:“哈哈,墨大律師真會開玩笑。”
墨翎嘆氣,問:“又死了多少人?”
李然:“大概20個左右,現場比較亂。”
墨翎:“我記得他們上午才遇襲,還要配合調查。為什么晚上就能上班?就算是黑白無常也得有休息時間吧?”
李然:“沒上班,是在體檢的時候遭遇襲擊。”
墨翎:“李然,他們行為都沒問題,每次都沒問題。問題在死了很多人,而且次數也太頻繁了。警方的調查會越來越嚴格,以后只要出現哪怕一點疏漏,就會被他們抓到把柄。拜托你們最好先休息一兩個月。”
李然看葉嵐,葉嵐當沒聽見,李然低聲下氣賠笑:“是我的工作不到位,我會更加嚴格的把關,這次又要辛苦墨大律師。”
墨翎:“這就是問題所在,剛開始派個實習律師就可以搞定。伴隨你們公司殺的人越來越多,警察越來越難纏,現在到了需要我親自出馬,并且還得動用人脈。未來呢?我拜托你們緩一緩行嗎?平均打兩場高爾夫球才能湊到一個人情。”
李然:“是,是。”法律沒問題,行為沒問題,但是在合法的情況,端崔也會被扣押調查,并且會對他們的住所進行搜查,甚至可能走訪同事朋友,對他們進行精神鑒定。否則怎么解釋每次幾乎無活口的情況?
李然知道幾乎無活口這一情況,和崔建可能有一定關系。崔建感覺到威脅時,他首先想的不是如何躲避和逃離威脅,而是如何消除威脅。當然,崔建也會權衡時局與利弊,但崔建進攻欲望極強。并且威脅越大,他的進攻欲就越強,殺心就越盛。最可怕的是,安全受到威脅,或者在他殺人之后,他的專注力就直線上升,腦子也變得異常好用。
李然每當想到這些,就會想起在保鏢學院時,用半塊破石頭挾持蘇晨的蒙面人。蒙面人在長達半小時的時間內始終保持著專注,不受外界的干擾。此前李然觀察認為崔建專注力很差,不可能是蒙面人。現在李然已經確定,崔建就是那個蒙面人。
所以李然并不怪崔建殺心大,畢竟人家是七殺,手上游魂百名起步。
李然是實用主義者,沒有他不敢用的人。端木肯定有問題,但工作上沒問題,那就沒問題。崔建和依依也是一樣,只要工作沒問題,無論你是渣男還是海后,都和李然無關。
這是崔建第一次被戴上手銬,理由是非工作期間造成他人死亡。辦案警員恐懼這殺神的記錄,擔心突然發瘋,因此需要先控制他們再進行調查。
端木的私人律師聞聲而來,端木交代了幾句話后,律師就把他扔給了墨翎派來的律師,自己匆匆離開。端木心中冷笑:李嫡,殺雞儆猴,想和我平起平坐,你算什么東西?要么扒你一層皮,要么拿你小命,敢明晃晃的動我的端木。
審訊,現場調查,物證整理每一步都很耗費時間,子彈打的太多,需要一顆顆收集子彈,畫出彈道,檢驗匹配槍支。
忙碌24小時,基本確定端木和崔建說的是實話,有仇家要殺他們,被他們反殺。問題還是很多。問題一:什么仇家?現場無一活口。問題二:為什么大多數歹徒的頭部都有彈孔,是不是進行了補槍處決?問題三:崔建有機會離開報警,是真的擔心端木安全,所以才沒有逃離報警嗎?問題四:對方已經準備撤離,崔建的伏擊行為合法嗎?是為了保護端木安全嗎?
墨翎帶律師團,加上葉家資本壓力,有些細節被淡化處理。警方更關注為什么韓城會出現一伙20多人的持槍歹徒,并且全是韓國人。架不住記在崔建頭上的人命實在太多,所以才會認真嚴肅的針對崔建進行調查。
被羈押即將滿48小時,端崔終于被釋放,沒有鮮花和迎接,被釋放時間晚上8點多,兩人打車去吃飯。至于端木的車暫時作為證物被扣下。除了車外,他們的衣服因為有硝煙反應,還有血跡,都全部變成了物證。現在穿的是李然讓人送來的西裝和鞋子,西裝隔層內還縫了一個三角形的避禍符。
由此看,李然確實已經盡力了,能想的不能想的辦法都想了。
作為醫院襲擊事件的勝利者,端木為自己的端木隊長爭取到了勝利者籌碼。端木隊長和李嫡展開談判,單方面開出條件:我要錢,我要石油,我要海島。不給就滅掉你。尼莫雖然可以制約特勤隊,但一來李嫡不是尼莫成員,二來是李嫡派人刺殺特勤副隊長,他們沒有理由干涉特勤的復仇行動。
尼莫的財力供養出來的特勤隊要全力對付一個明面目標,要么目標變成老鼠,要么信手拈來
“出來。”
崔建拉開窗戶看了一眼,端木開著車在別墅外等待,崔建罵罵咧咧的掛電話下樓。這是強迫休假的第五天,休假期間每天薪水50萬。這五天,崔建又曬又蒸折騰出了梅菜,腌制出了下飯菜,日常去俱樂部打拳,和余明吃飯。聯系了兩次端木,端木都說沒空。
上車后,無論崔建怎么詢問,端木也不回答目的地,崔建干脆不問。汽車駛向海邊,到達一個游艇碼頭。
汽車開進碼頭,兩邊停泊著各式各樣的游艇,最終在一艘銀色的游艇前停下來:“下車。”
崔建問:“派對?”冬天開游艇派對,能看見什么?
端木下車,繞過來到崔建身邊,靠在車身看游艇:“送你的。”
崔建:“神經病。”
端木:“感謝你在醫院的幫助。這艘游艇價值5億,可單人駕駛,甲板寬敞,速度快,噪音小。”
崔建反問:“你知道游艇一年的停泊費是多少嗎?你知道游艇一年的養護費是多少嗎?就算我在醫院幫了你,你這不是恩將仇報嗎?”
端木一臉問號看崔建,崔建道:“要不起,這東西太燒錢。而且你為什么認為我在醫院幫了你?即使對方是沖你來的,他們也會殺了我。樓內三名值班醫生全部遇害。”
端木道:“但我獲得了更大利益。”
崔建轉身上車:“把它賣了,折現給我。”
端木聽出崔建語氣中惱火,轉過來上駕駛位,問:“怎么了?折現就折現,為什么發火?”
崔建:“我很難理解你們的想法,如同你們很難理解我的想法。我這么說吧,我做日結工,每天一萬,你少給我一百塊,我會抄家伙殺你全家。我救了一個落水的人,是我愿意救他,我不需要報酬,但如果他給我報酬,我也會接受,因為這樣會讓他心安。”
崔建:“你這游艇算怎么回事?我們去吃飯,因為我比你多吃了一口,所以我得感謝你?你TM的不也吃飯了嗎?我們從醫院拼殺出來,你說你的利益更大?你的命更金貴嗎?不,我認為我的命肯定比你金貴。按照這個邏輯,從我角度看,是我占了你便宜,所以應該回送你一艘游艇?”
崔建:“這不是侮辱,這是莫名其妙,這是神經病。”
說的還挺有道理。端木思考良久,說崔建聰明吧,大部分時間都和聰明不挨邊,說崔建傻吧,精明起來嚇死人。
崔建轉口道:“你可以雇我給你開車,每月10億。”
端木來了興趣:“那你會干幾個月?”
崔建想都不想回答:“一個半月。”
果然沒錯,目光短淺,只關心自己15億房貸。現在他算看明白,崔建物欲低,物欲低為什么買別墅?因為他喜歡一個人,假如他還是西鳳山管理員,他肯定不會買什么別墅,對錢也不會有什么興趣。現在唯一給他壓力的是15億的房貸,虧了,應該讓他保持30億房貸,讓他苦兮兮的打工。
“去死吧。”端木開車:“送你回去。話說起來,你別墅正在動土?”
崔建點頭:“設計一個逆流泳池。”
端木:“既然都買了房子,裝了泳池,不如一次到位,把其他地方都修整好,免得到時候還要再動一次。”
崔建嘆口氣:“雪櫻倒是給了一份不錯的設計圖,但是估算下來最少要幾個億。原房主還設計了一個地下室,我本有心整理出來,弄一間車庫什么的,還是需要錢。”
端木道:“裝修也可以貸款。”
崔建:“你還?”
端木:“你年薪50萬美元,日常還有高額的項目收入,為什么你會覺得還不起?”
崔建一聽,很有道理,對于他這類人來說,有錢不用是傻子。
端木道:“你的一樓太簡陋。你喜歡下廚,廚房面積卻不到10平米,你不雇傭人,卻在一樓留了兩個傭人房。可以考慮一下廚房餐廳一體化。”
崔建:“這就折騰了。”
端木:“你有錢,折騰是別人的事。我問你,你錢留著干嘛?不喝酒,不抽煙,不去酒吧,西裝都挑著便宜買。喂,兄弟,你現在是高收入人群,你的興趣是下廚和出海,為什么不對自己好一點呢?”
崔建斜眼看端木:“明晃晃的忽悠我花錢,是何居心。”
端木:“你別管什么居心,你就說我說的對不對。”
崔建想了一會:“說的有道理,中午到我家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