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崔建接到余明電話:“建建,你認識不認識一個叫榮秀的女人?”
“不認識。”
“你們公司的。”
“發照片過來看看。”崔建好笑,余明真以為自己經常去公司上班。不過看了照片后,崔建就沒笑了,原來2號就叫榮秀。崔建道:“今天有不少人找她。”
余明道:“我想也是。”
崔建問:“什么情況?”
余明沉思片刻,問:“你們最近忙嗎?”
崔建問:“吃還是玩?”
余明:“我想請你和端木做我保鏢,去一趟釜山云家。”
崔建疑惑問:“去釜山云家還要雇保鏢?”公司停業,自謀出路,說得通。
余明解釋:“感覺有危險。雇便宜的吧,怕不中用。雇朋友吧,怕被殺熟。我想,如果我死在路上,我朋友應該會很傷心。”
余明沒說讓崔建陪著跑一趟,也沒說雇崔建,而是說端木和崔建,說明他確實考慮到危險。至于后半段,純粹是撒潑耍賴。
崔建笑問:“幾天?”
余明回答:“最多兩天一夜。”
“等等。”崔建看端木:“余明雇我們去一趟釜山云家,接嗎?”
“飛鏢嗎?”端木立刻想起崔建疑似有云家血脈一事,當即來了興趣:“接啊。”又想到2號榮秀和云家有關聯,應該不是偶然。
A醫院醫生到B醫院開刀叫飛刀。保鏢不經過公司允許,私下接業務就叫飛鏢。
崔建道:“可是他給不了幾個錢。”
端木瞇眼:“合著我還得墊錢?”
余明畢竟是自己朋友,這么做確實有點過分,崔建小心問:“那你墊嗎?”
“去死。”
周一再當一天教官,周二三人前往釜山。余明也知道是朋友價,于是主動負責開車,至于餐食什么的,肯定按高標準準備。上路之后,端木就問上了,余明說了情況,但顯然隱瞞了不少事情。
云家與青瓦臺有些關聯,云家海外軍事承包公司在全球擁有一些傭兵隊,主要負責保衛韓國企業的海外產業。這個公司的法人是云馨月,公司總裁是一名前上校,實際是青瓦臺借用云家名義打造的公司。云家主營互聯網社交軟件和短視頻,在很多國家中下載量遙遙領先。有人猜測,青瓦臺利用云家軟件收集各國信息。至于是競爭對手造謠,還是真有其事,沒有人可以拿出證據。
總而言之,這家公司和云馨月,和云家沒有太多關系。
榮秀有個男朋友名叫林才,林父以園丁的身份在云家工作15年。林才去年退伍,想當雇傭兵,林父找個機會和云馨月說了這件事。于是在去年七月,林才順利的加入了云家海外軍事承包公司。
一個月前,林父突發疾病死亡,聯系林才,公司稱林才正在非洲沒有信號的地區執行任務,最少需要一個星期才能回基地。鑒于此,云家出面料理后事。
十天后,林才從非洲返回,云家將林父遺物,外加一份類似撫恤金的感謝金交給林才,感謝林父這些年為云家的付出。林才對此非常感激,決定拜祭父親,見見女友,一周后返回基地。
但直到前天,林才也沒有回到基地,基地反饋給公司,公司發現推薦人是云馨月,于是聯系云馨月詢問情況。
崔建道:“林才失蹤,云家人協助尋找,警察也在找。而榮秀可能是最后見過林才的人。”
余明回答:“沒錯。”
崔建問:“你當我傻嗎?”
余明疑惑問:“端木,不可以當他傻嗎?”
端木回答:“最近他談戀愛了,腦子正在進化。”
余明好奇問:“和誰呀?”
“別岔開話題。”崔建道:“云雪杉親自過問,事情肯定沒這么簡單。你是以私人偵探社名義還是以調查人名義接單?”
余明回答:“肯定是私人偵探社。”
端木道:“余明,你這張嘴怎么一句實話都沒有。”
余明無奈道:“兩位哥,我說的大部分是實話,就是在關鍵點撒了點謊。”
端木:“爽快點。”
余明無奈道:“三條傳聞。傳聞一:林父非正常死亡。傳聞二:云馨月中槍。傳聞一,是我去云家的目的。傳聞二半真半假,云馨月被子彈擦破了皮,有一名保鏢中彈,但打在防彈衣上。傳聞三:襲擊云馨月的人是林才。”
余明道:“非傳聞:林才的叔叔,林父的弟弟是一名英國商人,和我們其中一位成員認識。聽聞林才失蹤,這位成員聯系到我,請我調查林父,云家,林才發生了什么事。和你們一樣,我這也是非正常委托,純粹是幫朋友忙,零花錢都賺不到。”
余明道:“考慮到槍都出現了,所以才請兩位大哥出馬。”
崔建關心問:“云馨月死了嗎?”
余明搖頭:“沒有。”
崔建問:“殘了嗎?”
余明:“沒有?”
崔建:“嚇傻了嗎?”
余明:“沒有。”
崔建失望道:“真沒意思。”
端木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他很熟悉崔建,但偶爾又覺得崔建無比陌生。崔建大部分時候是傻大個,小部分時候腦子挺好用。說他清心寡欲吧,他竟然和老板好上。看不懂,看不懂。
前幾天請白齊和崔建吃飯,白齊拖時間蹭飯,端木接到崔建電話,讓他一起過來。期間白齊談論起崔建,當然不是說崔建壞話那種背地小人行為。白齊始終懷疑崔建可能是七殺,最主要是崔建真殺人如麻,比起他這樣的老江湖不妨多讓,這種心態不是幾十條人命可以練出來的。
端木則問,就算崔建是七殺,你想干嘛?你能干嘛?有什么意義嗎?
端木始終不認為崔建是七殺,原因此前說過很多。白齊說三方會談崔建的身材很像崔健。端木反駁,七殺又不是沒人,非要派一個與我們這么熟悉的人來與我們見面?
白齊覺得有道理。
管家:你們熟悉嗎?我怎么不知道?你們也沒說會派誰來。
端木和白齊將三方會談的兩名七殺命名為AB,其中B身材和崔建接近。現在又多了一個因素,在中餐包廂殺害冰刺的兇手和B身材接近,應該是韓國水曜。在期間,水曜留下了一個重要信息,水曜不僅認識艾莉,故意放過艾莉,十有七八沒有撒謊,他真的和艾莉睡過。
端木之所以知道這件事,是因為他和艾莉睡過,因此和警方喝了一杯咖啡。最幽默的是,端木身材和崔建差不多,崔建比端木略壯略高。由于端木沒有不在場證據,加之他確實有殺人的能力,因此他被列為嫌疑人。
因為這件事,特勤隊長將參與下一次尼莫常務委員會的電話會議,表明自己相信端木的態度,并且為端木所有行為負責。
想想就生氣。自己只是一時貪玩,好吧,是二時,三時?貌似挺合拍了。多時吧。自己只是多時貪玩就被懷疑是七殺?還有沒有天理?
兩個小時后,汽車開到了云家外停下,余明道:“接到消息就沖進來救我。”
崔建回答:“我會幫你報警。”
余明嘆氣關車門。他也不想來,錢沒幾個,還得和豪門牽扯關系。但他是專業的,迅速凝聚笑容,走向幾十米外的崗亭保安:“你好,我叫袁政,來應聘園丁。”
保安查看電腦,看了看余明:“你有八年園丁經驗?”
余明點頭:“我家就是賣盆栽的,八年已經是填少了。”
保安點頭,拿起對講機呼叫,很快一輛電瓶觀光車把余明接進莊園。
崔建和端木下車燒雪茄,他們位置在側面,看不見云家崗亭。這邊有四條路,是豪宅小區的盡頭,一條是他們來時的路,還有三條各自通向一座莊園,每個路口處都設置了保安亭。
端木一無聊就開始思考分析,道:“從余明表現來看,他并不認為云家內會有多危險。”
崔建抬杠:“或許因為很危險,所以才獨自潛入呢?”
端木沒理會他,問:“你認為余明是怎么進入云家莊園的?有熟人嗎?”
崔建抬頭看地勢較高的云家莊園,帶著點田園風,混合有歐式建筑風格,道:“他應該是騙進去的。”
“怎么騙?”
“比如我手機落在里面。”
端木無語,眼珠一轉:“崔建,羨慕我們這樣的有錢人嗎?一出生就有用不完的錢,每天吃喝玩樂,美女主動朝上貼,到哪都受到恭恭敬敬的對待,享受社會最優越的資源。”
崔建看端木:“你一天不臭屁會死嗎?”
端木:“就問你想不想也成為富二代,很富的二代。”
崔建認真考慮了一會:“如果父母雙亡,兄弟姐妹全部死光光還可以。畢竟我要的只有錢。”
端木問:“為什么父母在不行?”
崔建回答:“我還得花時間應付他們。以我現在身家來說,我可不愿意為了幾百億美元去做不喜歡做的事。”
端木震驚:“你口氣不小。”
崔建回答:“500萬和500萬億對我沒有區別,反正我都花不完。”
端木想了好久,沒法反駁。
說話間,一輛車從山上開下來,到了保安亭處,保安早就站立筆直,敬禮目送離開。汽車經過崔建他們并沒有停留。
端木看著汽車遠去,道:“幸福公司。”
崔建驚訝問:“下個月拍賣人形犬的幸福公司?”
端木點頭:“別問我怎么知道。”
崔建:“我不問。”
端木:“你可以問。”
崔建:“你怎么知道?”
端木:“但我可以不告訴你。”
幼稚!
見崔建無能狂怒,端木笑瞇瞇,既然目的達到了,他繼續道:“他們身份挺公開的,就是幸福公司亞洲分公司,成員就幾人。他們都是普通人,按照總部的命令,拿上請柬親自派送。如果買家有興趣,就可以登錄請柬上的網址,拿到0號和1號的視頻。”
端木:“別小看請柬,這是對身份的認可。在韓城,最多只有葉家能收到請柬。”
崔建問:“李家和林家呢?”
端木道:“他們人口多,財富比較分散,掌權者控制力不強。他們家族實力很強,但個體實力人家還看不上眼。葉溫就不同了,葉家七成以上財富和資產控制在他手上,其他財富持有者都以他馬首。我們的葉總肯定聽葉溫的,葉正雖然有資產,但也由葉溫代為掌管。舉個例子,你如果和葉嵐結婚,就算殺了人,葉家也能給你擺平。即使擺不平也不會讓你坐牢。”
崔建:“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端木回答:“是的。舉例來說,你正打算開一個能解決50萬人就業問題的工廠。首爾和韓城都伸出橄欖枝。這么大規模的工廠影響一個城市的人口結構,不僅50萬人受益,還有很多產業也會受益。這時候葉溫提出條件,要求給你搞一份精神病證明,或者是保外就醫,我想官方還是可以忍受的。”
端木補充:“除非你殺的人恰巧也非常富有。”
端木:“云家為什么和青瓦臺攀上關系?云家為青瓦臺很多慈善和福利工作兜底。總統上任前說,我要讓殘疾人的就業率達到多少標準。上任后一看,沒得搞,牛皮吹大了。這時候云家出手建立手工工廠,專門招收殘疾人,一口氣給出了三萬個工作崗位。”
崔建問:“什么叫手工工廠?”
端木回答:“以棒棒糖為例,只要原料足夠,機器開啟后可以自動生產棒棒糖。手工工廠也被稱呼為血汗工廠,是資本家最被世人唾棄的一個社會階段常見工廠。簡單來說就是用人力來制作商品。原本有傳輸帶,我就不用傳輸帶,安排專人搬運。原本機器直接貼紙,我就不用機器貼紙,讓人工來貼紙。”
端木道:“這種商品沒有競爭力,但是云家把這些商品都作為慈善品捐贈出去。比如工廠棒棒糖一根成本1塊,手工棒棒糖一根成本兩塊,捐贈出去后,后者捐贈額是前者的一倍。企業根據政策,可以抵扣相應稅款。”
崔建看天空,感覺明白,又不太明白。
端木無奈嘆氣,耐心道:“比如捐一千萬能減稅10,自動工廠做的棒棒糖,需要捐獻一千萬根。手工工廠的棒棒糖我只需要捐500萬根。兩者成本是一樣的,效果也是一樣的。這就是捐贈物資的好處。云家沒有半點損失,但又幫助了政客的忙。”
崔建問:“都沒有人有損失?”
端木搖頭:“不,受助者有損失,他們本應該拿到一千萬根棒棒糖。但是只拿到了同樣品質,甚至品質更差的五百萬根棒棒糖。我說的棒棒糖只是一個例子,你TM別問我:誰能這么吃棒棒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