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建靠在樓梯邊,他身處煙霧的邊緣,抽出彈匣看了一眼又送了回去。他已經知道自己面對的都是獨狼,單打獨斗的高手。這類人通常都是殺手,最喜歡出其不意攻其不備。11號的煙霧瓦斯加盾牌,就屬于常人無法想到的強襲裝備。
不過,崔建總是覺得潛藏在攤位后面的03對自己的威脅最大。03如同一條狡猾的毒蛇,一擊不中立刻游走,在你稍有松懈時,又突然出現給你致命一擊。
崔建深吸口氣,跑上二樓,不進回廊,對著外面連續開了五槍。立刻折返回1.5樓平臺處,期間已經完成了更換彈匣,舉槍瞄準攤位。
果不其然,03聽見崔建在二樓的槍聲,立刻站起來,崔建一槍命中其頭盔,頭盔被擊飛。崔建立刻閃身回來,心中稱奇,敵人竟然會用頭盔來試探。
3號聽見2樓的槍聲,并不相信崔建去了二樓,知道崔建要伏擊自己,只不過時間太短,他沒有做出反殺的計劃。
崔建在二樓開槍后,原本圍攻端木所在店鋪的兩名幽靈立刻離開回廊進入左右店鋪中。現在剩余四名幽靈,兩名幽靈位于二樓,在端木所在店鋪附近的店鋪中。一名幽靈在一樓攤位后面。一名幽靈如同狙擊手,藏身在崔建對面的商鋪中,還未暴露自己的具體位置。
一顆手雷從攤位后丟到二樓,手雷順著樓梯朝下彈跳,崔建第一時間拿盾護在身前。爆炸之后,手雷破片盡數打在盾牌上,只有50克炸藥的手雷沖擊波并不厲害,但是樓梯有回聲效果,爆炸聲震的崔建雙耳嗡鳴,兩眼發黑。
草啊,玩的這么臟。
伴隨手雷爆炸,端木方向槍聲響起,似乎一樓和二樓都有戰斗。崔建聽力被嚴重干擾,03會趁機殺過來嗎?崔建摸了摸后腰攜帶的最后一顆震撼彈,沒有拿出來,摸到了一邊另外瓦斯榴彈。
崔建就賭03不會殺過來。他把盾牌放下,拿起榴彈沖刺向二樓,在樓梯上把榴彈投擲出去。距離30米,榴彈落在攤位處,煙霧瞬間炸開,覆蓋直徑十米范圍。
崔建沒敢出回廊,在回廊邊緣站上了樓梯扶手,這位置勉強能看見攤位,崔建見到了在煙霧中貓腰逃竄的03。崔建眼睛勉強能越過護欄看見03,傳統握槍姿勢肯定會把子彈打在護欄上。
于是崔建創造了新的握槍方式,他右手把手槍舉過頭頂,對著03開槍,第一槍距離03兩米。修正后第二槍距離03半米。第三槍打中了03的腰部,03摔倒在地。崔建繼續扣動扳機,子彈打在水泥板的攤位上,試圖將其射穿。
打了半個彈匣,對面店鋪的02號幽靈快速移動找到崔建,一發子彈打在崔建的小腹,崔建被沖擊力撞擊摔滾到1.5樓平臺。
崔建沒有昏迷,沒有理會傷勢,一甩手槍換上新彈匣,沖上臺階的最后一層,雙手握槍對著02藏身商鋪清空彈匣。雖然沒見到02,但他知道02躲藏在哪家店鋪后面,甚至知道02會躲在右邊,因為只有右邊可以觀察到自己和端木兩個位置。
一個彈匣子彈打完,02尸體從右邊門處倒下,腦袋壓在水泥地板上一動不動。崔建重新翻上樓梯扶手,但03已經不見蹤影。不知道是趁機向自己靠近,還是撤離了戰場。
解決了02這名狙擊手,在找不到03情況下,崔建換上最后一個彈匣,貓腰借助護欄掩護,準備摸向端木所在店鋪。此時,端木所在店鋪槍聲驟停。崔建嘗試站起來將頭伸出護欄朝下看,卻看見一名幽靈舉槍后退,見到崔建露頭,毫不猶豫移動槍口,崔建立刻趴下。
崔建進入端木所在店鋪二樓,店鋪內一片狼藉,崔建轉到吧臺側面朝里看,石浩睜著眼睛看天花板,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崔建轉到樓下,只見端木拿槍靠在柜臺向外戒備,桂奕倒在一邊,身下有一趟血,情況非常不樂觀。
崔建道:“背上她,殺出去。”無法求援,那只能自己找活路。
崔建一馬當先跑了起來,以快速移動和利用掩體的方式來規避可能襲來的子彈。他一口氣沖出東通道,卻見一輛廂車剛剛開出十多米,崔建理所當然的對著廂車清空最后一個彈匣。隨后拉開路邊他們駕駛的越野車車門,解開后座車門鎖,端木抱著桂奕隨后到達。上車,越野車朝醫院奔馳而去。
崔建看了眼內后視鏡,道:“你流了不少血。”
端木道:“沒有要害傷。”
崔建問:“桂奕情況呢?”
端木道:“中了三槍,其中兩槍打在胸前,估計造成了肋骨骨折,還有一槍打在腹部,完美的避開了防彈衣的腹部。此外還崴了腳,撞了頭。因為她的勇敢,讓我抓到機會將其中一人擊斃。石浩死了?”
崔建回答:“嗯。”
端木道:“他們對吧臺投擲了破片手雷,第一顆反彈掉在吧臺上。我拉上桂奕沖出吧臺,向樓梯撲下去。我們剛滾下樓梯,兩顆手雷就扔到了吧臺內。我想石浩應該是活不了。”
崔建沒吭聲,端木好一會才道:“作為保鏢,雇主的死亡給我帶來了挫敗感。”這是兩人第二次失手,第一次是面對海豹突擊隊時,看著薛冰被人扛走。雖然兩次失手客觀原因是戰斗力相差太多,但也影響了端木的心情。他始終堅信自己是360行的狀元。
崔建道:“第一批歹徒雖然人數多,訓練有素,但團隊之間配合并不默契,而且單兵作戰能力比較一般。后來這一批身穿黑色作訓服的蒙面人,單兵作戰能力很強,但缺乏團隊配合。”
端木道:“后來者應該是幽靈。第一批歹徒是試探我們的實力,畢竟我們小組在明面上的成績非常出色。如果后來者真是幽靈,即使我們都死在第一批歹徒手上,這些歹徒也會被幽靈所殺。”
崔建問:“問題出在哪?”
端木很肯定回答:“凱西,我現在相信凱西真的想要石浩,只不過她的對手比她想像的要強大。”
閑聊中,越野車到達醫院,桂奕被送到急救室。護士為端木處理傷口,崔建皮糙肉厚,沒有受傷,他負責打電話,第一個電話自然是打給李然。
李然心驚膽戰接通電話,果然不是好消息,并且情況比他想的要嚴重的多。
根據事后統計,有七名平民在本次事件中死亡,好消息是他們的死和保鏢們沒有直接關系。警方找到了12具歹徒尸體,部分是在交火中被殺,部分是被人近距離用手槍處決。除此之外,警方還找到了兩具身穿作訓服的尸體,經過駐韓美國情報部門的確認,這兩人曾經是CIA亞洲分部的正式雇員,在兩年前因海難死亡。負責人私下向韓國官方承認這兩人是黑色人員,但不清楚他們為什么沒有潛伏等待命令,而會出現在韓城。
目前情報部門開始全面自查,特別調查案發當時位于韓城的情報工作人員和黑色人員。
警方對崔建和端木進行調查,他們絕口不提凱西,只說是一次正常工作。警方在隨后調查發現漏洞,匿名雇主只交付了10萬美元的保證金,安保公司是怎么相信事成之后能拿到400萬美元的酬勞呢?
李然當然不會說是端木擔保,只說10萬美元已經不少了,搏一搏,說不定單車可以變摩托。
張昊在接到電話的第一時間趕到了醫院,彼時桂奕已經被送進ICU,崔建告訴他沒有生命危險,只是肋骨骨折,腦震蕩,十幾處外傷,左腳扭傷,失血情況比較嚴重,腹部動了個手術。沒其他問題。
這叫沒其他問題?面對張昊的質疑,崔建安慰道,最少她還活著,一個月后就能活蹦亂跳。當然,也有壞消息,因為VIP死亡,本次項目桂奕和崔建一分錢都拿不到。同時也有好消息,子彈不用自己花錢,所有醫療費用扣除保險支付部分,剩余由公司兜底,并且在治療修養期間每天可以獲得50萬韓元的補貼。
心情很復雜的張昊在ICU外坐了一天一夜,再陪伴了桂奕兩天,也收到一個壞消息和一個好消息。壞消息是因為他請假,所以他在真丟組的項目不計在內,他還是實習生,同時只能拿到小部分項目酬勞。好消息是桂奕完整的走完整個項目,她成為保鏢A部的正式員工,她有權拉人組隊伍。
在桂奕轉到普通病房,未婚夫妻就吵了一架,原因是張昊讓桂奕不要和兩個瘋子混了,自己出來單干,夫妻兩人接一些普通的項目,收入也相當客觀。桂奕卻覺得強者有助于自己成長,她挺喜歡小組氣氛。
至于危險,桂奕認為是概率問題。即使很普通的項目也會遇見危險,否則人家沒有必要雇傭短期保鏢。一直在烈日暴曬下成長的花朵,不會因為被移植進入溫室而死亡,一直在溫室內成長的仙人掌,則可能在室外高溫中死亡。
既然選擇了保鏢職業,如果不經過淬煉,遲早有馬失前蹄的那一天。
同時,李然也向端崔問起了桂奕,崔建說了自己專業的看法:“我認為這姑娘偏向于進攻,而不是防守。想來應該和她此前的職業有關。華國治安好,又是禁槍國,作為特警,她不需要考慮對方可能對她造成的傷害。”
端木評判是:“性格不錯,不愛管閑事,執行命令堅決,有腦子,信任同伴。稍顯魯莽。”
李然問:“可以留下?”
端木回答:“可以。”
李然看丟丟:“張昊呢?”
丟丟道:“養老項目能看出什么?李經理,不如組建一支女子保鏢隊。”丟丟對桂奕很感興趣。她的手下樸德屁話特別多,甚至還問她適合不適合喝冷飲。老娘自己身體輪得到你關心嗎?讓你買冰可樂你就買。真真崴了下腳,樸德立刻上前詢問查看,你沒事吧?要不要休息一會?當真真是智障還是啞巴?有事她自己不會說嗎?
張昊也沒好到哪去,整一個暖男,自己說了不吃早飯,還是給自己買了早飯,說什么不吃早餐哪哪不好。吃了早餐,丟丟上午就犯困,張昊旁敲側擊說明熬夜的壞處。
但凡換個職業,換支隊伍,樸德和張昊都很遭人喜歡,但問題是丟丟不喜歡。
聽完丟丟抱怨,端木道:“純跑腿不是挺好的,有什么麻煩事都讓他們處理。”
丟丟問:“給你要不要?”
端木回答:“因為你和真真是女生,作為男性,他們自認為應該關心和禮讓你們。他們和我們一組,如果這樣關心我和崔建,會讓氣氛很尷尬。”
崔建說出真理:“你應該修理他們一頓,讓他們知道你才是老大,他們沒有資格關心你,你也不需要他們的關心。”
李然道:“我這邊恰巧有一個修理的項目。有一名學生目擊黃毛打死人,黃毛是一位叛逆的小富二代,獨子。黃毛父親曾經在道上混過,資產超過三千萬美元。負責本案的檢察官查到黃毛父親在兩周前開始變賣部分不動產,她懷疑黃毛父親想買兇殺人滅口。”
李然道:“本案只要學生能出庭指證,黃毛必然坐實罪名。考慮到兒子的安全,學生的母親不想兒子出庭,學生的父親支持學生出庭。檢察官和墨大律師關系不錯,墨大律師聯系我,想請保鏢A部派人對學生進行保護。”
李然道:“時間為期五天,每天報酬200萬。項目獎金500萬。根據黃毛父親的財力和關系網,要么在本土購買亡命徒,要么請春雀,目前還沒有這方面的消息。”
丟丟問道:“為什么不申請警方的證人保護小組呢?”
李然回答:“從一年來的刺殺案統計數據來看,春雀在韓國的刺殺成功率超過90,其中包含了證人保護小組保護的證人。”
李然道:“我們保鏢A部一共失手兩次,一次是薛冰被綁,一次是石浩遇害。兩次失手都存在客觀原因。”
丟丟道:“我們保護石浩時,可是擋住了雷霆傭兵隊的進攻。”
端木心中罵臟話,口上卻淡然道:“你那是運氣好。”但凡七殺、特勤和執行少了其中一個單位,結果將大不一樣。
丟丟呵了一聲:“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
李然:“怎么樣?”
丟丟道:“錢少了點。”
李然道:“人情價。”
丟丟道:“我的本意是帶他們隨便接個項目,然后把他們趕走,讓他們自立門戶去。行,我接了。”
李然道:“項目從明天開始,你先準備,我會把相關資料發給你。”
李然看崔建和端木:“醫院那邊消息,理論上半個月后桂奕就能出院。醫生按照桂奕的恢復速度推測,一周就能出院,在家里修養一周就能出勤。這兩星期你們自己安排,但有桂奕參與的項目必須通過我的審批。目前保鏢A部還沒死過人,我不想有人去吃螃蟹。”
李然道:“此外,在本次項目中,你們應該果斷舍棄VIP。如同上次看見薛冰被扛走,你們在一邊看著就好。”
崔建道:“前面我覺得還能打一打,后面就算想舍棄VIP也沒機會了。”假如只有第一批歹徒,崔建用震撼彈加易拉罐就解除三人的戰斗力,近身打死兩人,打傷一人。雙方人數差距并不算大。當時崔建心中的想法是殺光他們。
李然顯然知道崔建在想什么:“我個人不贊成以殺光殺手的方法來保護雇主,不過你高興就好。”李然始終感覺崔建的殺性太重,關鍵不是因為崔建嗜殺而殺人,而是崔建認為殺人是解決問題最簡單最有效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