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號那天,中午,曹玉昆回到了富平縣。
本來之于他而言,在富平、魔都、紅空三地之間來回跑,已經漸漸成為常態,不過最近又有變動,隨著他在紅空的生意越來越成功,基業也越來越穩固,紅空漸漸成為他穩定的長期居住地,魔都,和富平,正在漸漸成為他的小副本。
其中尤其魔都,那里正在越來越成為他的中轉站。
而即便是富平,這里是他的老家,有他近乎全部的親人,這里還住著他的兩房娘子,一個情人,其中還有兩個懷了孩子,甚至這里還有著他的好多家廠子,乃至是他在紅空能夠大賺特賺的生產基地,他回來的卻還是越來越少,回來的間隔越來越長,回來住的時間越來越短。
主要是他在紅空真的已經起勢了。
更主要的是,富平這邊實在是太讓他放心了。
黃佳穎很能干,把屬于伊人康飲這一塊兒的生產,從飲料廠管理,到飲用水廠建設,不但一把抓,而且抓的很好。絕對是富平縣頭號女強人。
有了這一點,曹玉昆的基本盤就穩如磐石。
再加上,他老爸在這里扎著,他的三個老岳父各有各的勢力,甚至他還有個情人身居高位,縣里,乃至市里,他都把關系疏理得異常通順。
又有什么好多余擔心的呢?
生意上的事情,他其實全無擔心,每次回來,倒有大半的時間,主要是放在陪老爸老媽爺爺奶奶吃頓飯,和陪一陪自己的兩房娘子上頭。
當然,生意還是要過問的。
還是那句話,曹玉昆這種人,早就已經很是知道,自己能在情場上無往不利的核心原因,就是因為自己的立身之本夠硬氣。
他手里的公司,他始終都攥得很結實,絕對不允許出現任何自己控制不住的情況——每當這個時候,他總是特別能禮賢下士,特別能同甘共苦。
跑去飲用水廠的建設工地到處走走看看,尤其趕在中午建筑工人們都去吃飯的工夫,他只帶了黃佳穎、陶明啟,連個招呼都不打,忽然就去了工地,跑去跟工人們一起打飯,一起蹲著吃,閑聊,吃完了飯就轉著圈的讓煙,繼續聊,甚至直到聊完了,那幫工人都不知道他是來干嘛的。
飲料廠里開個會,漲工資!
襪子廠效益不錯,打開銷路了,開會,畫大餅。我要追加投資,來年我要把咱們的廣告登到央視上去,你們把生產抓好,銷售渠道建好,到時候就等著大賺特賺吧,只要廠子賺了錢,我給你們成沓的發票子!我曹玉昆說話算話!
方便面廠的設備已經在安裝之中,部分已經安裝完成,估計元旦前就能試機。
跟大舅哥宋玉淮一起轉轉、看看、聊聊。
宋玉淮最近這段時間沒閑著,也不是單純就盯著廠房建設的事兒,他跑了不少地方,去挖人。曹玉昆所指定的紅燒牛肉面的調料包,已經由這些老師傅先后試配了十幾次,每次都召集飲料廠、酒廠的工人們試吃,請大家提意見,但是等曹玉昆回來,特意吃了一包,卻是不甚滿意,他也提意見,然后,繼續弄。
當然,生意要管,人情也要顧。
縣府里走一圈,老丈人家轉一轉。
就這一套走下來,其實已經是好幾天的時間交代出去了。
終于,曹玉昆自覺把該辦的事情都辦完了,甚至連小情人都安撫完了,就又一次帶著自己的兩房娘子回老家吃飯,新房那邊曹玉昆特意叮囑的暖氣已經燒了幾天,里面已經干燥而又暖和,曹玉昆甚至干脆帶著娘子,在那里住了下來。
平常忙歸忙,生意也忙泡妞也忙,仗著年輕,倒也并不覺累,可一旦回到這山里的老家,住下來,曹玉昆倒真是覺得自己整個人又一次松弛了下來。
兩房娘子陪著,釣釣魚,喝喝茶,走走神,倒真是他最近一段時間里難得的悠閑——可惜一個大上午只釣了兩尾,還都是巴掌大小的,做魚湯都嫌不夠,惹得兩房娘子背地里偷笑,拎回家去,連老爹都一臉不屑,瞥了一眼,不置一詞。
很是沒有面子。
一怒之下,他干脆打電話出去,召集了人和機器來,挖池塘——這塘子年久失修,早就該清理一遍了,里面都沒有魚了!
他又親自走去別人家協商,給人家三千塊錢,把隔壁的魚塘也給買了過來,又三千塊,買了半畝多的荒地,加一起全部挖起,正在飲用水廠那邊干活的幾臺挖掘機轟隆隆的開過來,兩天的工夫,就給挖出了一個三畝多的大塘,曹玉昆還親自出去買魚苗回來放了,這才覺心情舒暢。
主要是,順路也好特意也罷,借著機器進山的工夫,他把進山的這條山路,整體的給拓寬了一下、平整了一下,以后不但自己家人進出更方便、更安全,本村,乃至再往山上走的人家要上下山,也都得了方便。
其實呢,這本來是他打算留下黃佳朋他們幾個在老家,將來要交代他們去做的事情——發財了嘛,修橋補路,至少在本地換個好名聲。
結果黃佳朋留在縣里,只學會了打架斗毆、斗雞走狗,沒辦法,只好支出去。
中間曹玉昆還陪著爺爺,干了幾天木匠活。
還別說,這個活兒比釣魚更能讓他內心安靜下來——其實他也就打個下手的作用,幫著按住,幫忙遞個工具什么的,然后順口請教一些木匠活兒的原理之類的,結果也就拿手鋸鋸了沒幾次木料,手上還磨出泡來了。
謝小雨心疼,一臉愁容的,爺爺奶奶就看得笑,到最后還是奶奶拿針給挑破了,曹玉昆還不覺怎么樣,謝小雨在旁邊替曹玉昆齜牙咧嘴。
不知不覺,就是十天的時間。
等到曹玉昆再次離開富平奔魔都的時候,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
于是在車上,他叮囑陶明啟,“老陶,幫我留意著點兒,免得我自己忘了。等明年開春要采茶的時候,記得通知我,我要回來采茶。”
“徐伯,身體好啊!”
12月12日,上午,九點半。
泰源集團,董事局主席辦公室。
秘書剛推開門,帶著曹玉昆進去,徐右甲一眼看見來人,竟是當即就滿臉笑容地站起了身來,于是曹玉昆趕緊問候。
徐右甲一副笑容滿面的樣子,“好,好!阿昆呀,來,聽說你回了一趟內陸?”
兩個人一起走到沙發上坐下,秘書忙著給燒水、預備茶葉,曹玉昆則笑著回答,“是,昨天剛回來,聽說您之前就找我,我就趕緊過來了。”
徐右甲擺手,意態悠閑,“哎呀沒有什么事情,有些天沒看見你了,想找你聊聊天飲飲茶啦!”
曹玉昆那個話,幾乎是張口就來,且絕對真誠,“那可太好了!我就喜歡跟您聊天,哪怕就是閑聊,也長見識啊!”
徐右甲仰天大笑,“哈哈哈哈,你個阿昆呀……”
然而毫無疑問,老頭兒很享受這個,然后就忍不住問:“電子廠的手續,都辦完了?看了看最近的經營報表沒有?有困難嗎?”
曹玉昆擺手,“辦完了,沒什么問題,我要的就是這個攤子,比自己從頭折騰,要省力氣多啦!謝謝徐伯!”
徐右甲笑呵呵的,語帶感慨,“還是你厲害呀!好啊,好啊!電子廠到了你手里,我就終于是不用再操心它了!阿亨背地里都不知道有多感激你,他終于不用再去那個‘破電子廠’上班了!嘿……唉……”
“哈哈哈,哎,對了,全亨兄呢?”
“打發他去門市了!既然做總經理做不好嘛,那就去做銷售,同客戶直接接觸……你阿昆不就是這么成長起來的?”
曹玉昆聞言,順嘴就回答,“倒也是!”
還順嘴奉承,“那全亨兄要長進可就快了,一定能學到不少東西。”
但其實呢,他心里也就笑笑罷了。
開玩笑,就徐全亨那個公子哥兒,還不止是眼高手低的問題,他壓根兒就是笨啊,不開竅啊,指望他能沿著自己走過的路,也學成自己這樣?
做夢呢!
不過替徐右甲老爺子想想,他也的確是為難。
知子莫若父,沒人能比他更了解自己兒子是什么材料,可偏偏,就這一個兒子,將來等自己老了、死了,家族的產業最終還是要交給他的!
又能怎么辦呢?
只能盡可能的想辦法培養啊!
本來把他丟去經營情況不好的電子廠,大概就是想培養他去深入的了解問題,看能不能找到扭虧為盈的辦法,既救了廠子,又培養了能力,哪怕失敗了,其實也是一種鍛煉,總結經驗再進步嘛!——但是很顯然,徐大少上任兩三年,屁也沒干,凈顧著在外頭泡妞兼丟人了。
前幾天,曹玉昆雖然不在紅空,但九陽電器的增資擴股并購方案卻依舊是順利地通過了證監會的審查,交易得以順利進行。
這下子電子廠徹底易主,徐全亨反倒是一下子解脫了。
不過,老頭兒也算有點兒狠勁,居然又給丟到一線搞銷售去了。
但愿他不會搞大某個女銷售員的肚子吧!
那個同這位徐大少之前泡李佳欣不成反倒丟了把人相比,想必在老爺子看起來,反倒會更丟人——子嗣啊,那是隨便給的嗎?居然讓一個底層售貨員就給套住了,還懷上了,講真,對于豪富之家的事業繼承人來說,那將毫無疑問又一次證明他的草包本色。
兩個人順口閑聊著的工夫,水已經燒上,徐右甲老爺子的秘書取了茶葉來,老頭兒一看,不滿意,自己起身去拿茶葉,很快拿了來,面有得色,“要講普洱的熟茶工藝嘛,其實我原本不喜歡,不過去年喝到了這款茶葉,很棒,阿昆你一定要嘗一嘗!”然后就又歡天喜地的解釋,“這是有咱們這里的茶行跑去內陸定茶,他同我講,他不要內陸培育的那些臺地茶啦,專門要求采摘野生的大樹茶,然后用內地研發出來的這個渥堆發酵的工藝,來做熟茶,噯,好喝,很柔和!”
其實曹玉昆懂個屁的普洱茶。
他上輩子假模假樣的也學人家喝了兩年茶,錢倒是花了上萬塊,光蓋碗就買了好幾套,到最終也沒喝明白,不過這輩子穿越到富平縣,當地人日常就離不了茶葉,雖然未必高端,但都是當地生長、制作的,勝在便宜,于是喝得多了,漸漸地,他倒是對本地茶,尤其是爺爺親手做的幾種茶,越來越喝出滋味來了。
爺爺做的那些茶,都是被他拿來當高端貨送人的。
不少人都很喜歡。
像紅空這邊喜歡飲茶的,金智健啊,郭鴻英啊,也包括徐右甲,都很稱贊曹玉昆送來的茶,甚至因為關系太過親近,他們都主動開口,明年還要一點。
撬開茶餅,徐右甲正要親自動手泡茶,辦公室的門卻忽然被打開了。
“爹地……阿昆你也在啊!”
曹玉昆聞言扭頭看,隨后就第一時間站起身來,“慧雅姐好。”
好久不見了。
甚至嚴格來說,只見過一次,回頭人家徐慧雅主動打電話來約曹玉昆,就被曹玉昆給推辭了,兩次,還沒等人家姑娘鼓起勇氣約第三次,腳踩三條船事件爆發,徐慧雅心目中也是早已預定的嫂子郭超瓊,居然成了曹玉昆的女朋友之一,從那之后,徐大小姐就再未聯系。
曹玉昆的態度很恭敬,盡管只是一個傻白甜,但她是徐右甲的女兒,郭鴻英兩口子的干女兒,郭超瓊的好閨蜜來著,“我知道我徐伯想我了,就過來蹭茶喝。”
然而徐慧雅神態復雜,手扶著門框,在門口站了足足好幾秒,才終于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卻是走過來,“那我給你們沖茶!”
徐右甲訝然地看了自己女兒一眼,又忍不住下意識地扭頭看了曹玉昆一眼,忽然間就似乎是有什么心事,一下子爬上了眉頭。